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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一听,来借银子的?她哪里肯借,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忍不住就回头狠狠剜了那柳娘子一眼,本就不是善茬的她刚想上前哭穷,却被秦父一把给拉了住。先听听大虎是咋说的吧。
秦大虎从怀里掏出十两银钱,递到他面前:“以后有啥事你直说,岳丈家里有难我秦大虎又岂是那种会袖手旁观之徒?还有一点,你以后休得对我老秦家的事情指指点点,你需记住,这是我老秦家!”最后一句话秦大虎说的有些重,自然是还有一句话没当众吐出——不是你柳家。
秦大虎还以为他的银钱一掏出来,这事就了了,不想那阿福却不接银钱,只是斜眼瞅了下,然后又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哟,姑爷,您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才十两银钱,还不够给我家老爷买笔墨纸砚的……”
这回没等秦大虎发怒,李二几个就听不下去了,齐大牛火气大,当即就拽了阿福的衣服摔到了牛车斗里,手按着他脑袋就往车斗里按:“你爹的娘炮的,你唧唧歪歪的说啥,你再给俺说一遍试试!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爹的还得瑟起来了!”
见自家人被欺负,柳娘子一张脸羞愤的通红,再也无法面对面前这一幕,怨愤的垂下了眼,然后转了身,扶着肚子就往自个的屋里而去了。
摊上这样的亲家,秦母心头的恨真是无处诉说,见着那小娘皮子施施然的就打她面前而过,秦母更是恨的手直哆嗦,要不是这小娘皮肚子里还有着她孙子,她是真恨不得能揪着那小娘皮的头发往门上磕的!
心中苦恨无处发泄,秦母索性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双手拍地就开始干嚎起来:“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大虎的耳膜嘭嘭作响,他握紧了拳头死死抑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咬牙切齿:“大牛你先放开他,老子有话来问他!”
齐大牛拽着他头发一把将他从车斗里拽出来,提溜到秦大虎跟前,道:“大虎哥你问就是,俺拽着他,他照样能说出话来。”
阿福唉哟唉哟的叫着,秦大虎呼喝一声闭嘴,那阿福立马闭了嘴老老实实的。
秦大虎阴沉着脸问:“那十两不够,你今个打算要多少两来着?”
那阿福刚开始不吭声,被齐大牛狠拽了两把头发后,这才支吾着:“前头不是听说姑爷打了只花豹子么,连皮带肉的,少说也得卖上个百两多的银钱吧?如今老爷一时手头拮据,若不是实在手头上紧,也不会来向姑爷来开这个口,毕竟老爷那是秀才出身,若真想借银钱,随便往乡绅一开口,他们还不巴巴送来?跟姑爷开口,那是看的咱两家是亲家,这也是姑爷的体面不是?可姑爷这一出手就只有十两,可不就是打发叫花子似的,小的回去不好交差不说老爷面上也不好看啊?再说姑爷,与其大包小包的便宜了外人,还不如将这剩下的银钱来帮帮老爷,老爷他……”
不等阿福说完,齐大牛一个大嘴巴子就上去了,太气人了,他想剁了这个杂碎的心都有!
秦大虎也是气的手一个劲的哆嗦,他怒喝:“老子的兄弟从来不是外人!你他娘的再敢瞎咀咀,老子哪怕放着得罪岳丈大人,也得割了你的舌头!”
喘了会气,秦大虎咬牙切齿的问:“你来,到底是要来借多少银钱?”
阿福没敢再说话,只是颤巍巍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众人齐齐吸了口气,他们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一两或十两的意思,他们都懂,这是一百两!!
秦大虎气的舌根都发麻,他指着阿福的鼻子:“把你卖了用不用上个一百两?!”
阿福吓得迅速说道:“老爷说了,若是亲家也手头紧的话,五十两也是可以凑合的。”
秦大虎从怀里又掏出了二十两统共三十两,一股脑的摔到他跟前:“三十两,我能帮到岳丈的就这些,毕竟我秦大虎也不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老秦家也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反正我就只能帮到这。”
阿福脸上闪过不满之色。李二忍不住上前踹他:“还不快滚!等着在这被下饺子么?”
阿福吓得忙捡起银钱,一溜烟的跑的老远。
待阿福走后,秦大虎拍拍李二几个的肩,歉意道:“今个让兄弟几个难堪了,兄弟们别介意,她娘家的人不会办事,兄弟们多担待些。”
李二冲着阿福的背影呸了声,回过头有些同情的对秦大虎道:“哥几个倒不是生大虎哥你的气,只是为大虎哥你不值,摊上这样的……唉。”
秦大虎勉强笑笑:“得,别提哥的伤心事了,分分东西赶紧点都回家吧,也好让我清静清静。”
张木头有些迟疑的看了眼正坐在门口干嚎的秦母,秦大虎见了,头痛叹道:“哥的东西,哥做主,再说了,咱们兄弟几个不分彼此,哥的,就是兄弟们的。”
不提秦家这处的好一通闹剧,苏锦此时正在家里踟蹰不定着,明个就是个集市日了,她到底要不要跟随着老赵头的驴车去镇上看上一看?话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大半年的功夫了,除了这个小东山村她还没见过外头的世界斑眼,对于外头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形势她是连个皮毛都没摸到,以往顾虑重重那是因为她自保的能力太差,不能轻易拿自个的人生安全开玩笑,可如今不同了,苏锦个人自信满满,她觉得如今自个扔锥子的能力已经练得相当不错了,以至于满山头的兔子狐狸黄鼠狼们见了她都远丢丢的绕道跑,在它们眼里,她就是那红果果的动物杀手。
苏锦在家琢磨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跟着去,毕竟世界这么大,而如今的世道也变化这么快,不去接触接触外头世界她如何能顺应如今社会的大潮流?毕竟她也不能待在小小的东山村一辈子不出去是吧?
第25章赶集日
第二天一大清早,苏锦简单拾掇了一番后就早早的来到老赵头家候着,老赵头的老伴拉着她说了会话后,不过多时,先前约好要搭车的五六个村妇就陆陆续续的赶来了,见着苏锦在这,明显是有些吃惊,毕竟苏锦大半年没出过村了,为人又独来独往的不跟村里人接触,如今难得见她要出行了,可不是心头好奇极了。
可能是因着前头苏锦毫不吝啬捐银一事,村里头这些向来看苏锦不顺眼的村妇们倒是对苏锦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虽谈不上有多好,但以往的恶意倒是淡了不少。见苏锦在这,后过来的这些个村妇们因着和苏锦实在不熟平日里也没多少接触,因而就连打招呼都觉得无从说起,一个个就干巴巴的不远不近的坐在炕沿上脸朝着门外等着其他还未到的人,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就有那么些尴尬了。
赵大娘的是个热心肠的,她也知道村里人对苏锦多少也是有些心结的,怕苏锦在这觉得尴尬,所以她在拉着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不间断的就引着话题让苏锦也来插上个一两句话,一来二去的,那些个村妇打开了话茬子后就不再觉得这屋里杵着个外人会觉得不自在的慌,热络的互相说着话开个玩笑之后,看着那规矩坐在炕前微垂着头腼腆笑着的苏娘子,这些个村妇倒是第一次觉得这苏娘子沾人气了许多,倒是不像是以往她们所认为的那般遥不可及了。
苏锦的眉目娟秀看起来是有亲和力的,再加上她话少看起来性子极为温婉的模样,倒是真让人觉得亲近了不少。等到人都来齐了,老赵头套上驴车打算出发之时,村里头能有两三个村妇已经热络的和苏锦说上好几句话了,其中就有向来跟老赵家交好的李二他娘。
虽说因为苏锦名声不好的缘故,前头村里头的妇人大都不跟她有所来往,可对于这么一个在她们瞧来颇具有传奇色彩的小娘子,这些八卦心贼重的乡下婆子媳妇们是非常的好奇的。如今好不容易能搭上话了,这些个乡下妇人也没啥好忌讳的,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向苏锦打听起她们平日最为想知道的一些事情。
因着驴车的空间小,所以村里头的那些妇人围坐了一圈后就多余的地了,苏锦只得凑合着在她们的中间地带搬了个小板凳勉强的蹲坐着。听着四周那些八卦气息浓郁的村妇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苏锦没有显示出丝毫的不耐烦,从头到尾都是温和浅笑着,有问必答,充分展示出了一个温良恭俭的娘子之态。
苏锦当然不能显示出任何负面情绪,她也不傻,这是改变她从前在村里所树立起来的负面形象的最好时机,要想彻底让村民们对她改观对她刮目相看,要想让她在村里头的地位能有所提升,那么她就得要温良恭俭,就得要以谦和之态待人。毕竟,人都是要面子的,任哪个成日的过着猫嫌狗厌的日子,哪怕是吃珍馐穿金银,这日子也势必过得不舒坦吧?
而这些村妇们所好奇的也不外乎是她的家世,既然是裹脚的,容貌性情也不俗,那想必她的家世定是不一般,既然这般,又为何会到了他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来?就算是被人贩子拐到这,就算当初有那老苏一家子看着她没法子往外头报信,可如今老苏一家子都没了,她没了限制,往她自个的家里报个信让家里人来接她总是可以的吧?何至于一直待在这穷苦地方受着罪呢?
对此,苏锦只能委婉的告诉她们,她真的不记得了,可能是当初被人贩子给打伤了头,脑子里就没了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她祖籍所在何处她真的不知晓。这话她没撒谎,从原主的记忆中她压根就没搜刮到关于未来到东山村之前的记忆,她所拥有的记忆只是来到东山村,被迫成为傻子媳妇之后的记忆。
村妇们一阵唏嘘惋惜,看苏锦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怜悯。
李二的娘拉过苏锦的手,叹道:“你也是个可怜的,若不是被那可恶的拐子给拐到俺们这穷山沟里,想来娘子你如今就嫁了个如意郎君,少说也是个秀才举人之类的吧,那娘子你如今可就是官夫人了,哪像如今……”怕揭苏锦的伤口,李二娘忙住了嘴,继而转了话题,凑了过来小声说笑道:“娘子你的脚裹得真是好,以前俺们在一起就常讲,娘子你裹得脚这才是标准的三寸金莲呢……咦,娘子,不知是不是俺眼花了,怎么看着你的脚似乎大了半寸?”
见其他人也奇怪的凑来看,苏锦缩了缩脚,有些腼腆的笑着:“我将脚放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如今每日都得上山干活,前些日子天干还得日日挑水,一双小脚的确不便,所以就让我给早早的放了。”
一番话说来,众人看苏锦的目光中又亲近了不少。往日里这些个村妇虽然对苏锦有所唾弃,但又何尝不是觉得这苏锦就像是鹤立鸡群般与她们这些粗糙大脚的粗妇们格格不入?如今苏锦也是大脚了,无形中让她们有种苏锦也是跟她们一样的感觉,顿时就觉得和苏锦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见苏锦又温婉又亲和,有问必答丝毫不见恼怒之色,李二娘不由赞赏道:“以往俺们都当苏娘子不好相处,不成想几番话下来,真是越见苏娘子越知晓苏娘子脾性温和,为人也和善,倒是不像村里头某些个媳妇,孔雀尾巴都翘到天上哩。”
苏锦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其他爱嚼舌根的妇人们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听说了没,昨个她家里可是来人了,那气势整的,活像老秦家就是柳家的家私一般,丝毫不当自个是外人哩!听俺家木头回来气哄哄的说,那个啥玩意昨个还开口赶人哩,那戒备煞煞的模样,生怕俺家木头拿走他半点东西呢!呸,那是他们柳家的东西吗,真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张木头他娘刚说完,那头就有妇人接过话来:“这还不算啥,没听人说么,昨个理直气壮要钱的姿态,简直让人看了牙痒痒啊,人家大虎掏了十两给他,他却鼻孔朝天的说这是打发叫花子哩,说是要一百两!”
其余的几位妇人想必也是听说了这事,无不义愤填膺:“还一百两,他当老秦家是开钱庄的不成?人家大虎冒死打回来的花豹子换得银钱,他们家怎么就好意思开了这个口哩?还笔墨纸砚呢,都啥年岁了,吃饭都吃不饱,还吧瞎摆弄个啥笔墨呢?”
李二娘冷笑:“老秦家算是失算了,掏空家底娶来了这么个媳妇,刚来一个多月的时候那老秦家那位不是还美滋滋的带着人出来眩晕么?如今瞧看看,这媳妇这亲家可曾给过他们家脸?没听说吗,那媳妇至今都不让汉子上炕哩,在屋里围了一圈帘子,要是她家汉子敢靠近,她扬言就堕了肚里的娃呢。”
众妇人叹为观止,齐齐表示娶了这么一个货色回家,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个话题一直是村里妇人所热衷讨论的,所以一提起这个话题她们的话匣子就止不了,有几个妇人还想接话呢,却正在此时一道高亢的声音让她们齐齐闭了嘴。
“哎呀,赵大哥你今个出车啊!哎等等等等,俺马上就收拾了包袱俺也要去集市!等等俺啊!瞧俺这脑子,连今个是集市日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