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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隐秘的加工作坊,经营制作这种价格极为低廉的食品添加剂。食品行业利润巨大,有人不惜为此铤而走险。而与此同时,孤儿院里永远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年纪很大了也没有被领养的孩子,这些孩子越积越多,对孤儿院的工作履历来说也是一种污点。”
“所以在上面一些人的牵头之下,这两者隐秘地开始了合作。孤儿院向作坊提供运送这些免费的劳工、试验品,供这些人进行驱使,压榨最后一份力量,同时也解决了自己的人员难题。而制作工坊生产出的成品销售过后有给孤儿院的分成,有给上面领导的贿赂,一个各得利益的链条,暗中运作到现在。”
呆滞了许久的少年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沈琼宁面向镜头,神色冰冷而哀恸。
“「绿毒」可能已经进入你我之口,在每一个人的身边。”
“这是我们坚持进行后续调查的意义,也是真相所能呈现给我们每个人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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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崭新抉择
这个迟来的真相,带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轰轰烈烈的恐慌。
原本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个年代久远的老新闻,结果忽然发现这样致命的危险极有可能就存在与自己身边,甚至自己已经被这样的危险品残害多年。随着直播一分一秒的进行,公众的情绪在几次忽高忽低的起伏中,终于在最后真相揭露的刹那,彻底陷入了癫狂。
本市当天的一些晚报就已经毅然将已经排版送印完毕的内容追回重排,加入了这一份最近的事件调查进展,经过一晚的酝酿发酵之后,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早报都以「绿毒」事件为头版头条,n.w作为该事件唯一的持续跟踪调查媒体,早报更是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哄抢一空,即使n.w颇有远见地把早报加印了一倍,销售情况依然供不应求。
一场比三年前激烈数倍的风暴迅速刮遍本市,随后劲头不减地刮向全国,随着事件爆炸性的传播和进一步发酵,越来越多的内幕和隐情都随之曝光开来。沈琼宁在头天从孤儿院脱险之后,第二天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对证据与内部的完善调查。她找到了狱中男人的儿子,本以为劝他配合调查会费一番力气,但出乎她的意料,男孩很干脆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我有一个很爱我的爸爸,虽然他已经在牢里蹲了几年,可我知道他很爱我,我和妈妈也一直在等他出来。”男孩还在上高中,沈琼宁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神色极其平静,班主任将办公室让给了他们,他带着一份n.w的早报进来,坐在了沈琼宁的对面。
“当年他进去的时候,我知道他做了不好的事情,但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我知道他犯了错,但一个父亲,在儿子眼里,永远是顶天立地的,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变得更优秀,好让爸爸出来时见到他儿子出类拔萃地站在他面前。”他起初还显得很平静,到最后神情却慢慢变得痛苦,最后终于将脸深深埋进掌心,深深地哽咽着弯下了腰。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犯了这样大的错……这不是简单的想要牟利,也不是普通的利欲熏心,这是拿人命堆起来的钱,比杀人更残忍,我的衣食住行里原来都一直掺着无辜生命的血……我会遭报应的!我们家会遭报应的!!”男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神色已经有些崩溃。沈琼宁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有心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认识另一个孩子,因为「绿毒」事件失去了妹妹。这不是你父亲一个人的错,但犯了错必然需要悔改,就算过去的事情无力回天,起码能赎一些心里的罪。”她最后只是这样说,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为了更多更加无辜的人,为了让真正做错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摧毁了你父亲的形象,对不起。”
两天后她再次去见狱中的原工坊主管的时候,只带去了他儿子的这段视频录像。在视频的最后,男孩深深地看向镜头,疲惫而难堪地说。
“爸,我爱你,但我以你为耻。”
男人握着电话,狗搂着身子,呜咽着泪流满脸。沈琼宁放下电话,在征得了狱中有关领导的同意之后,为男人做了一次长达两个小时的采访。
在这次采访中,男人原原本本地将幕后的黑白两道以及和孤儿院的利益交易说了出来,完全推翻了自己当年的笔录。他原本便只是被牺牲的小角色,在东窗事发的时候被推出来顶罪,蹲了局子,心里未必一直甘心,只不过为了家人要委曲求全。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将知道的一切都合盘而出,沈琼宁回去整理了采访之后,又将这段视频完整地传到了网上。
这段视频里涉及了太多惊人的名字,一经查证,必然引起本市黑白两道的重新洗牌。这份名单让太多人错愕震撼,为之胆寒,但这一次,无人再敢第一时间跳出来,指责断定这样的证据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因为这段视频的发布者是沈琼宁。
因为她是沈琼宁!
她是敢为天下先的《新闻背面》的制作者,是视角另辟蹊径的《第一步》的总导演;是当年孤身潜入调查内幕的「绿毒」事件的纰漏者,也是敢于推翻自己的结论重新将「绿毒」事件真相逼出的先行人。她是年轻而才华横溢的女导演,也是尖锐而大胆的新闻编辑;她看上去年轻而美丽明艳,一双纤手却率先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她没有身披铠甲,但无疑是个英雄。
这件事很快便被上面定义为全国性的一桩大案,在即将换届的关键时刻,上面对这样的事情异常重视,派了专门的调查组下来调查,该肃清的肃清,该撤职的撤职,在这件事的惊人影响力之下,恐怕事件的主要负责人被绳之以法只是时间问题。幕后的人物此时恐怕已经自身难保,此刻更不敢在调查组的视线底下轻举妄动,报复到她身上。
他们从头到尾做得最错的一步,就是以为沈琼宁可以被收买拉拢。在面临这样的事情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沈琼宁不是萧曼,注定和他们不是同一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柿子,而是块不会动摇的磐石。
这些事情随着时间的前行迅速发展,沈琼宁当了那个揭开表面遮羞布的人,该做的已经都做到位,剩下的事就要看上面的博弈与决定。她当了一回被树立的典型,如今也颇为忙碌,好在n.w理解这种情况,给予了她充分的自由。是以何砚和她再见时已经是一周之后,终于见她又出现在了办公室,何砚看了她一圈,感概地摇了摇头。
“你最近这么忙,精神居然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刚从朝华电视台做了专访回来,曾经的同事巴结得不行,世态炎凉,真是明显。”沈琼宁很随意地笑笑,对何砚的打趣不以为意,坐在他对面,拿起桌上的报纸看,“最近报社里还好吗?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什么事情?”
“一切都好,托你的福,报社又狠狠出了一回风头,我涨了工资,你也涨了,还有额外的奖金。”何砚也跟着笑言两句,谈到正事时表情一整,“是这样,因为这次的事情影响太大,也太为典型,上面有这么个意思,想以n.w为中心媒体,做几年国内的系列新闻,最好是能挖掘一些这样的大新闻,也为建设队伍里肃清个别人员。”
挖掘一些这样的大新闻?沈琼宁愣了一下,从报纸中抬起头来,敏锐地问:“这得深入当地吧,上面的意思是?和我有关?”
“意思是……”何砚想了想,“官方扶持的暗访,相当于一个形式特殊的中央调查组吧,看中你当负责人,好处是比以前安全,只要自己小心些,挖到谁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曝光谁。而且官方扶持,每个参与者以后的事业必然都像是开了挂一样一帆风顺步步高升,根基非常稳。不好的地方你也发现了,深入当地,大概要出外差。”
“多长时间?”沈琼宁稍稍皱眉。
“一两年吧,不会比这少了。”何砚给出个确切的答复,征询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沈琼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这个班子我能不能自己组?”她问。
“可以。”何砚点点头,了然地看向她,“直播时带着人来和你会合的那四个是吗?你的老部下,忠诚度很高啊,而且听说已经从朝华电视台离职了,情况刚刚好。”
“恩。”沈琼宁点点头。她确实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件事从长远来看,百利而无一害,有官方支持后说是微服私访也不为过,必要时应该也可以走上面的路子,一定比「绿毒」事件安全得多,起码人身安全威胁不大。但是……她顿了顿后,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得回家商量一下。”
“和陆老师?”何砚问,他也是个人精,一句话间就明白了沈琼宁和陆远书的关系必然已经有了新变化。不过现在不是打趣恭喜的时候,何砚想了想,探究地看向她,“你们夫妻俩也不容易……陆老师有多大的可能性能答应?”
“百分之百,他一定会答应。”沈琼宁平静地说,接触到何砚疑惑的视线后笑了笑,“但总归亲口听到他这么说才安心。”
“我不是在征得他的同意,而是在像他做一个承诺。”
从此以后,我面对所有事情,不管前方是晴岚是风雨,总要和你一起。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孤军奋战,而是你我两个人的相依为命,携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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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温柔岁月
陆远书果然没有拦她,只是拿过日历翻了一下,探询地看向沈琼宁:“能不能跟上面争取年后走?准备得充分一些,也回去和爸妈过个年。”
这个应该没问题,沈琼宁点点头,跟上面反映了一下,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应。这样一来这件事也算是就这么定了下来,通知到其他几人的时候,除了王铎之外其他人都表示很高兴——王铎本来想趁着离职出去放松一下,结果行李还没收拾完就惊闻年后又要上班,显得非常哀怨,从群聊的文字里都能看出他现在的没精打采。
几人都笑。
在西方国家辞旧迎新的那天,他们一行六人,一起去那家朝天门重庆火锅城吃了顿饭,老板娘正在店里忙碌,看到陆远书和沈琼宁过来很是高兴,百忙之中还是嘱咐下去给他们免了酒水的单。沈琼宁中途拿着陆远书的贵宾卡出来结账,老板娘忙里偷闲拉着她聊了一会儿,沈琼宁旁敲侧击地问了以前的那个门迎小帅哥的去向,换来老板娘的一阵调笑。
“他啊,回老家结婚去了,说是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在老家,决定结完婚在那边找个踏实工作,就不回来了。”老板娘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寒暄,眼尖地看到沈琼宁拿的是陆远书的卡,“哎呦,看不到我还想不起来,琼宁你的贵宾卡是不是过期了?现在这也回来了,来我这儿也来得勤,要不给你换张新的?”
“不用了,我年后还是要出长差,可能又要两年多,还是继续用远书的卡方便。”沈琼宁笑着摇摇头,谢绝老板娘的好意,老板娘一惊一乍地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她,“哎呀琼宁,知道你厉害,我最近在电视里总能看见你……不过家是要密切维持的,姐说话直你别在意,你这两年又两年的,不怕和远书的感情出问题吗?”
问题早就出过了,结果一如现在这样。沈琼宁只是摇头笑笑,没有多解释什么,反倒是稍稍靠近老板娘一些,笑着眨了眨眼。
“怕啊,怎么不怕。”她悄声说,笑得明丽又温柔,“季姐碰上他就帮我留意一下,力求见他一次提醒他一回万事三思而后行,不然我回来打断他的腿。”
等她和老板娘寒暄完回了包厢之后,刚才还是一趴四坐的格局已经完全打乱,几个吃饱喝足的男人要么就是喝高了趴着,要么就是吃撑了仰靠着,只有陆远书从始至终保持了淡定冷静,简直堪称为人师表的正面典型。沈琼宁推开门进来,陆远书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过来。
“怎么这么慢?”他问,沈琼宁艰难绕过萧鹤跟易锋这两个人形路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胳膊撑住头,笑着打量陆远书两眼,“和老板娘聊了会儿,告诉她你要是敢带女性生物来就收你十倍的饭钱。”
“要是和一群同事来呢?”陆远书想了一下,仔细地区分辩证。沈琼宁考虑片刻,也觉得不太好区分,于是大度地挥挥手,“不是你结账不执行。”
“不过说真的,以后还是少来吧,仔细着你的胃,本来就不能吃辣,别太勉强。”
“恩。”陆远书简单地应了一声,垂眼笑了一下,“这次不会了。”
元旦过后大学一般还有最后一周课,方便老师们给划个重点,一学期下来大概只有开学第一节课和这节课的人来得最齐。沈琼宁从萧鹤那儿顺了个单反跑去蹭课听,陆远书的学生有一部分知道这是自家师母,另一部分知道这是最近电视里大力宣传的雷厉风行女编辑,两方人马一沟通信息,看向坐在第一排的沈琼宁的背影时,目光都带着十足的敬畏。
他们都没太管学生之间隐约的骚动,陆远书的重点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看上去根本起不了重点应有的作用,想要六十分保平安的话平时不来上课根本没戏。学生们一片哀鸿遍野,在他给完重点后乱糟糟地恳请恩师给条生路,陆远书看上去毫不动摇,视学生们的哀嚎于无物,沈琼宁笑着拿起相机,认认真真地给他照了一张。
她不是专业人士,拍照技术马马虎虎,但此时冬日大片没有温度的阳光灿烂地照进来,将陆远书笼罩在一片明亮的光里。在她举起相机的时候,陆远书也朝她看了过来,定格的那一刹那,照片内外,一样认真深情。
陆远书的表妹终于在和老公出差兼游玩地过了好一阵二人世界之后,想起了寄养在表哥家至今的自家儿子。匆匆忙忙带着谢礼来接儿子回家。陆远书当时去学校监考,沈琼宁在家接待了这位表妹,表妹在和秦鸣互相嫌弃了半个小时对方胖了之后,千恩万谢地带着儿子走了,临出门时诚挚地感谢:“麻烦表哥跟表嫂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
“也不用。”沈琼宁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客气,想了想后兴致盎然地表态,“我觉得你们俩这样挺好的,等以后我和远书要孩子之后可能也会麻烦你们带一段时间。”
表妹领着秦鸣小魔头走远的背影看上去有点沉重……
等到学校放假的时候,陆远书和沈琼宁简单收拾了行装,一起回了陆远书的父母家。今年过年过得早,出发时已经过了小年。陆远书和沈琼宁几乎和沈父沈母同时落地,因为要买的东西多,所以成了最后进家门的人。沈琼宁明年不一定能不能回家过年,这一次沈父沈母也来了亲家这里,一家人难得团聚地过个新年。
也是陆远书和沈琼宁复合之后的第一个新年。
沈父沈母自沈家老爷子去世之后还是第一次和女儿见面,沈母看上去已经接受了事实,提起老父亲时虽然哀恸,但不至于失态。沈琼宁摸着母亲的手又轻声安慰几句,而后就被母亲反握住了手。
“死别无可避免,妈妈心里清楚,也只能接受天意。但生离不同,这是个会给人留下一辈子遗憾的事,你和远书分开这段时间,妈妈一直担心你钻了牛角尖,结果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好在看到了你们重归于好的那一天。”
沈母温柔地问她:“这次真的想清楚了吗,宁宁?”
“想清楚了。”沈琼宁低眸莞尔,将父母轻轻抱住,“我都明白,我会珍惜。”
陆母今年的气色相当不错,接过他们带来的东西时显得极其高兴,甚至兴致勃勃地打算给他们亲自下厨露上一手,被众人急忙拦住,到最后好说歹说,还是要自己亲自做上一道。不过几人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她的身体,沈琼宁挽起袖子,自告奋勇前去帮忙。
“宁宁来了?”陆母正在厨房里忙碌,看见沈琼宁进来,亲昵地招呼她一声,拍了拍水池里堆着的绿叶菜,“帮妈洗一下这个吧,还真是有点忙不过来。”
“好嘞。”沈琼宁应了一声后就开始动手,陆母做的是道先煎后炖的大菜,加水盖上锅盖之后有段短暂的空闲时间。沈琼宁收拾好灶台上的东西,翻出深底盘子摆上,听见陆母语气温和地又叫了她一声。
“宁宁。”她平静地看着沈琼宁,忽而笑着摇摇头,“其实暑假我走的时候几乎就能确定了,远书下次回来的时候,还是会牵着你的手进门。”
沈琼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得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在陆母也并不是真的要她回答什么,只是柔和地看着她,笑着低头,仔细地搅着锅里。
“你应该是有感觉的,我以前一直不是特别喜欢你,大概是因为一个母亲的自私吧。”
“我是个要强惯了的人,远书随我的性子,从小就少年老成,长大了更是冷静沉稳。我知道他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所以很渴望有一个温婉健康的妻子,过平淡温馨、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有主见,独自,有本事,当时我就觉得,这姑娘好是好,但好像和远书没那么合适。”
“宁宁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对的,按远书的性格来说,你们的确不算很合适的那类。”没等沈琼宁开口,陆母自己便摇头笑笑,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始终觉得自己没错,但是后来我发现,合不合适这个标准对远书来说并不是先天固定的。”
“遇见你之后,那就是你的一切,都是合适的了。”
“所以我就知道,你终究还得是我家媳妇。”陆母将一根筷子□□锅中的肉里试了一下,发现已经熟了之后盛出来一块,将碗递给沈琼宁,“宁宁尝尝咸淡,口味还可以吗?”
恩。沈琼宁应声接过碗筷,低头尝了一口,停了一会儿,方才吸吸鼻子,抬头朝陆母灿烂地笑开:“特别好吃。”
他们赶着年前最后的上班时间去民政局把绿本换成了红本,这个年双喜临门,时间过得飞快,从陆父陆母家回来没几天就到了该出发的日子。陆远书将沈琼宁送到机场,庄筹四人已经等在那边,沈琼宁围着厚实的针织围巾朝陆远书笑:“祝我一路顺风?”
陆远书摇摇头,拉下沈琼宁的围巾,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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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两处风景
这个调查小组的工作说是保密性质倒也不至于,但想要调查出点实在的东西,不深入到基层的生活中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他们几个说到底不过是突然闯入一个陌生而完整城市体系的外地人,沈琼宁现在还算有点曝光度,每每到一个新城市时,工作其实都不大好开展。
是以必要的潜伏也就难以避免,陆远书接到沈琼宁打来的电话时刚下了一节大课要回办公室,夹着教案下了楼梯,走过操场上一排带着积雪的深绿色松树。这座偏南的城市难得下这么大的一场雪,踩在脚下发出踏实的闷响,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神情激动地拍照留念。
“你们现在在哪儿?”他问,辨认出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种悠长的乐器声,忽远忽近,听得不真切,只能辨认出调子很悠扬。
“祖国北方,借住在当地牧民的家里,你是不是听到声音了?这里的人很多都擅长乐器啊,不用放牧的冬天在帐篷里非常喜欢吹拉弹唱,文艺娱乐活动极其丰富——我们带了两个帐篷,但是太冷了,根本住不了人,当时也不大会生火,现在也只有小倪学得差不多……小倪!”沈琼宁似乎发现了什么,在电话那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多穿一点,感冒了没有精力分心照顾你——”
小倪在那边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搭理沈琼宁,在沈琼宁的大呼小叫中,一言不发自顾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