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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手记之破译密码
作者: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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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因刑警队筹备搬家,我钻进资料室里整理蒙尘的故纸堆。
资料室窗外,站立着一棵高大繁茂的老榕树,枝叶把阳光剪成不规则的碎片,投射在身上、纸堆上、地面上,恍惚中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忽然就翻出几沓纸质泛黄的卷宗,摊开来看,记录的是我入行初期参与办过的三起极度凶残而曲折的案子,每一起都曾耸动一时,令闻者发指,令办案人煞费苦心。屈指算来,三千多个日子已攸忽过去,而那案情却历历犹在眼前,其中的人和事,都清晰如昨。
于是就有了把案情汇集成书的念头。交代一下,我叫淑心,女法医,如果你读过《让死者闭眼》这本书,会记得我的名字。
对于我在业余时间写作,身边人都不大赞成,连我的老搭档沈恕也有微词。不过我并不在乎,写作是我修葺身心的最佳方式。作为一名法医,必须承受巨大压力,长期处于压抑、紧张、疲惫的精神状态,我需要这条行之有效的渠道去宣泄和释放。
我们这行当的老祖宗宋慈在《洗冤集录》中说,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译成白话就是:在所有案件中,死刑判决是最重的,死刑判决的关键是线索和实情,而线索和实情的关键又在于检验。这句话道出了他老人家的宅心仁厚,在他眼中,从上到下从北到南,芸芸黔首纷纷黎民,莫不人命关天;同时也道出了法医工作的至关重要,以及我的巨大压力由来。
有人说,法医是破译死亡密码的人。
诚如此言,每一个个体的非正常死亡,都有因可寻,只是由于凶手的刻意干扰,或者由于时间、天气、地理环境等客观因素的影响,使得那密码变异、隐身、晦涩难懂。如果你内心也有匡扶正义的情结,也有与凶残狡诈的罪犯斗智斗勇的冲动,那么,我邀请你走进我的世界,共同破译这一桩桩骇人听闻的凶案背后的密码。
故事一死亡签名
1.凌迟处死
2001年7月3日上午9时。骤雨初歇。
楚原市江华大学东北角围墙外。
这里是道路尽头,虽然紧邻大学围墙,又占地广阔,但荒芜已久,地面杂草丛生,四周用两米多高的黑色铁皮墙圈起来,显得静谧而幽深。平日人迹罕至,但此时却有大批师生围拢在铁皮墙外,神色紧张地向里张望,试图一探究竟。
铁皮墙内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瓦砾铺地。昨夜的暴雨浸得地面完全湿透,低洼处淤积着几汪混合有暗红血液的污水。在西南角有一群身穿制服、荷枪实弹的巡警,均面朝外,表情严峻,目光炯炯,围成一个扇形区域。
我在师父陈广的带领下进入现场。当时我刚从公安大学法医系毕业,分配到楚原市公安局科技处,陈广对我的课业成绩和履历非常满意,主动提出收我为徒。陈广五十来岁年纪,外表粗犷,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乍看上去像是一介雄赳赳的武夫,其实他为人深沉多智,是楚原市叫得响的法医,在这行做了二十几年,经验十分丰富,又是科技处副处长。能拜他为师,对刚入行的新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来之前陈广只轻描淡写地对我说这里发生了一桩命案,初次参与命案鉴定的我一路无法平复躁动的心情,有些紧张、担忧和莫名的期待。等挤进巡警的包围圈后,案发现场尽收眼底,立刻有强烈的恶心和恐惧感袭来,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以致五脏六腑都有感应,胃里猛烈抽搐。我双手捂嘴,狼狈地跑到墙边,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这是我亲眼见过的最离奇的命案现场。一具赤裸的男尸横躺在地上,双目圆睁,浸血的牙齿凸在唇外,脸上、身上的大部分皮肤已被剥去,露出白色的肥腻脂肪,胸前的伤口深可见骨。尸体旁边有一个快餐店里常用的塑料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从男尸身上割下来的肉块,每一块都尺寸均匀,麻将牌大小,有皮有肉。
我呕吐了半晌,直到胃里空空如也,虽然恶心感还未去除,却再没有东西可吐,才擦擦嘴,又羞又愧,心想:“完了,第一次正式出现场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以后要沦为笑柄了。”
我讪讪地回到圈子里,却没想到人们压根儿没在意我的举动。陈广已完成对现场的初步勘察,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准备好了?开始验尸。”
直面那具残缺不全的男尸,是我一辈子都摆不脱的噩梦。直到现在我已检验过近千具尸体,但每次回忆起第一次验尸的情形,仍不寒而栗。我跪坐在地上,暴突的双眼、怒龇的牙齿以及切成筛子状的皮肉近在咫尺。在漫长的检验过程中,我有好几次萌生丢盔弃甲逃跑的念头。当检验到手臂时,我注意到死者的右手紧握,便心中一动,用力掰开它的手指,一枚崭新的徽章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到目前为止在现场发现的唯一可能有价值的物证。
我小心翼翼地把徽章装进证物袋,这时已看清那是一枚楚原市第四中学的校徽。忽然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头顶响起一个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把东西给我。”
我当时情绪处于亢奋状态,暂时性失去思辨能力,循声乖乖地把证物递到那只手上。随后才意识到不妥,我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就把证物交了出去。刚要抬起头表示异议,却见那人已经踱到一边,专心致志地打量那枚校徽。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得稍显文弱,穿便衣,在人群中不怎么起眼。
陈广留意到我的嗔怪表情,低声对我说:“他是重案大队队长沈恕,主办这起案子,你别分心,继续工作。”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沈恕。虽然来局里时间不长,但已听好几个人津津乐道他的名字,把他破案的故事吹嘘得天花乱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样一个貌不出众、年轻文弱的书生,再怎样吹捧,恐怕本事终究有限。
验完尸体,我向陈广汇报结果。由于这是我入行后的第一份答卷,便格外谨慎地汇报道:“死者是一名50岁左右的男性,全身赤裸,身高173厘米,体重约75公斤。手部皮肤细嫩,可以判断生前不是体力劳动者。皮肤呈鸡皮样,立毛肌收缩,毛囊隆起,有液体渗入皮肤,致使表皮膨胀、变白、起皱,根据这些特征,可以判断死者是在雨中遇害,在昨晚10点到凌晨4点这段时间内。”
陈广城府极深,不露声色,我无法判断他是否满意,只好继续说:“凶手的手段非常残忍,死者的四肢被打断、咽喉被割断,脸上和身上有多处创伤,被割下的皮肉总计有120块,由于入刀不深,每一处都不是致命伤。此外,未发现其他创伤。初步判断,死者临死前曾遭受长达数小时的凌辱和折磨,导致流血过多而死。”
“大致是这个意思,”陈广含混不清地嘀咕一句,“凶手下手这么狠,作案动机很明显。”
我听出他这是在考试,便接道:“基本可以确定是仇杀。死者遭受的是凌迟处死,是古代刑罚中最残忍的一种。”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恕也在近处认真聆听,就提高声音,语气中多了一丝卖弄和挑战的意味,“把死者四肢打断,是防止他反抗;把他咽喉割断,是防止他呼喊求救;而用120刀把人活活割死,符合凌迟刑罚规定的刀数。凶手与死者应该有深仇大恨。”
陈广对我突然提高声音有些不满,摆摆手说:“就这样吧,你和其他刑警一起在现场周围找一找,也许有凶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十余名警员在现场方圆几百米内苦苦搜寻近三个小时,却徒劳无功。昨夜的一场大雨,把所有犯罪痕迹洗刷得干干净净。所谓“刮风减半,下雨全完”,法医在室外现场勘察中,最怕的就是风雨天气。这应该是凶手的刻意安排,在残忍之外,又有着过人的奸猾,这注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2.离奇失踪
2001年7月3日中午。晴。
楚原市公安局刑警队。
中午没回市局,就在刑警队食堂吃饭。陈广一言不发,脸色看不出喜怒。我试探着问:“师父,我今天的表现还行吗?”
陈广在鼻孔里“嗯”了一声,反问道:“你自己认为呢?”
我诚惶诚恐地说:“都是照书本扒下来的东西,没能提供启发性、突破性的线索,宽点打分,勉强及格吧。”
陈广咧咧嘴,表示笑过,说:“你也不用太谦虚,书本上的东西都能灵活运用,就是合格的法医。启发性、突破性的线索不是随便什么人什么时候都能发现的,还需要灵气和运气。我给重案大队提供的尸检结果,与你说的差不多。对新人来说,你今天的表现算很难得了。”
我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又说:“重案大队的那个队长,才二十来岁吧?看样子,十有八九又是下来镀金的后备干部。”
陈广“嘿”了一声,说:“你才端上警察这碗饭,就敢小瞧人?沈恕可是实打实地凭本事干上来的。硕士毕业后到警队工作了三年,算起来也有二十八九岁了吧。”
我暗想:“面相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说明心理还不够成熟。”不过我没把这话说出来。
陈广看我半信半疑的模样,说:“沈恕刚到警队报到时,许多人想法和你差不多,警队不同于别的地方,刑警的职责是剿匪,但刑警本身也霸气十足,否则怎能降伏得住凶神恶煞的罪犯?沈恕一介书生,又能有什么作为?可他在报到后的第三天下午就露了一手,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怎么就让人刮目相看了?”我饶有兴趣地问。
陈广难得打开话匣子,颇有兴致地说:“那天早上,警队接到报案,市第五中学教导主任的独生子被人绑了,要价100万。作案的不是别人,就是五中的两名学生,他俩早就有案在身,这次铁了心要拿一笔钱跑路。虽然绑架是大案,警队也没太当回事,以为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确保他们不伤害人质就行了。哪知道较量了三回,每次都落在下风。那两个小子像长了千里眼一样,只要警车跟在送款人后面,他们马上就能察觉。有一次警车跟得远了些,险些被他们把钱弄走。这下警队里谁都没了辙,有人猜他俩在内部有眼线,有人猜这俩小子在玩什么高科技。沈恕那时才到警队,还没分配具体工作,闲得无聊,就拿起两个高中生的背景材料端详半晌,随后身穿便衣、空着双手就出了门。不到两个小时,他把其中一名案犯反剪双手,押回刑警队。那名案犯在学校是篮球特招生,一米八七的大个儿,两百来斤的体重,被小他两圈的沈恕收拾得服服帖帖,一点脾气也没有。当下突审,那小子交代了人质和另一案犯的藏身地点,这案子就这么破了。”
我诧异地问:“听上去挺神的,他在哪里抓到那名案犯的?”
陈广说:“沈恕分析这俩小子的背景,认定他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玩不出什么高科技,也不会有内线照应,笨人作案,要顺着他们的思路按笨办法去想。沈恕扮成闲人,在刑警队大门外500米方圆内溜达两圈,果然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奶茶店里发现了其中一个小子的行踪。原来他一直躲在店里喝奶茶,监视刑警队的大门,只要他的同伙向人质家属索要赎金后警队里有大批刑警出动,編他就打一个电话通知他的同伙立刻取消行动,就这么简单。”
“说穿了也不过如此,沈恕只是刚好想到了而已。”
“说起来轻巧,那么多人都想不到,只有他刚好想到。年轻人有这份洞察力,对人心有准确的把握能力,很了不起。”
正说着话,有人端着饭盒坐到陈广身边,微笑着说:“来拼个桌,不会打扰你们师徒谈心吧?”正是沈恕,这人真禁不起念叨。
陈广给沈恕引荐我道:“市局新分来的法医,淑心。”
“上午见过了,巾帼英雄,功力不凡,以后重案队有许多事情都要靠你帮忙。”沈恕忙站起来伸出手。
我在心里嘀咕着这人油嘴滑舌,微笑着寒暄几句。
“被害人脸上破坏得厉害,现场又没有证物,身源还未确认。目前警队已经汇总了全市失踪人员情况,其中有一人符合死者90%的特征,不过还需要你们给出最终的科学结论。”沈恕三句话不离本行。
陈广眉毛一挑,说:“这么快就有方向了?”
沈恕说:“那人的家属昨天上午就向派出所报了失踪,急得跟什么似的。说起来这人在本市文艺界还小有名气,在话剧院做导演,名叫苏南。”
“竟然是他?”陈广脸上现出惊诧的表情。
沈恕说:“你们认识?”
陈广摇了摇头,答道:“不认识,听人说过他的名字。”
沈恕点点头,说:“苏南有晨跑的习惯,昨天早晨出了家门后一直没回去,而且上午的演出也不见人影,家属四处找不到人,就报了警。已经核对过苏南的照片,与被害人非常相似。因他死状太惨,没让家属认尸。”
陈广对我说:“下午市局开中层干部会议,我得赶回去,你留在这里协助沈队。”
3.神秘校徽
2001年7月4日上午。多云。
排查案发现场。
通过指纹比对,确认被害人就是苏南。据辅助我工作的重案队探员于银宝介绍,苏南是工农兵大学生,即在“文革”期间因“根正苗红”而未参加高考、经推荐直接上大学的幸运儿。他于江华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进入楚原市话剧团任编剧,后来又做了导演,有许多精彩的话剧作品。他最近一部作品名为《伤痕》,讲述“文革”期间四名红卫兵闯入一位教授家中,烧毁其保存的珍本古籍,在遭遇抵抗时又大打出手,致使教授夫妇命丧黄泉,他们才满10岁的儿子也被殴打得头破血流,昏厥不醒。据话剧院的工作人员介绍,苏南对这部作品投入了许多心血和感情,但由于题材敏感,只能在有限的场地上演。
于银宝二十几岁,长得瘦瘦小小,但人很机灵,翘鼻子、眯缝眼、元宝耳,天生带一副滑稽相。我正要继续询问苏南的遇害过程,沈恕推开门走进来,招呼说:“走,你俩陪我去现场看看。”
沈恕所说的现场不是苏南被“凌迟处死”的地点,而是他失踪前的晨跑路线。这条路线从苏南家到中山公园,约1500米长,苏南每天早上沿途晨跑,十多年来不曾改变过。沈恕认为他是在这里被凶手掳走,所以把这条路线称为第一现场。
我们三人驾车沿途转了两圈,沈恕把车停在靠近公园转角的一条林荫道上,说:“如果我是凶手,一定会选在这里下手,你们认为呢?”
这里浓荫遮蔽,一边是一堵两米来高的红砖墙,一边是公园绿化带,附近又没有高大建筑,少有行人和车辆通行,的确是避人耳目的理想地点。这条路不到30米长,又是单行道,路面狭窄。我看一眼于银宝,见他还在眯缝着眼努力琢磨,就搭话说:“这里的确是作案的最佳地点。凶手一定很熟悉苏南的生活规律,或者为了作案已经盯梢很久了,如此处心积虑,挺可怕的。”
沈恕扬了扬眉毛,表示认可我的意见,说:“苏南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长期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很好,凶手即使从背后偷袭,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得手,而且即便得手,把他转移走也需要相当的体力。所以我倾向于认为凶手接受过搏击训练,臂力过人,有一辆车,作案人数为一到两人。”
于银宝说:“可我们走访的被害人的亲朋好友和同事,都证明苏南生前交往的都是文化界人士,这种好勇斗狠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更没有惹下这样的仇家,或许是……雇凶杀人?”
我表达反对意见,说:“犯罪现场惨绝人寰,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说,被雇用的凶手不会使用这样激烈、残忍的手段。”
沈恕不露声色,也不表态。
我们走访的第二个现场是江华大学冶金馆,报案人就是从这里望出去,发现了倒卧在荒地上的尸体。江华大学保卫处处长徐剑鸣陪同我们一起到现场复查。徐剑鸣三十多岁,体格健硕,皮肤呈古铜色,面部轮廓鲜明,眉毛很浓,双目炯炯有神,左眉上方有一条淡淡的疤痕,男人味十足。他的性格有些沉闷,因行伍出身,举止做派中带着军人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劲头。
徐剑鸣把我们带到冶金馆顶楼的机械制图教室,从窗口望出去,围在铁皮墙内的命案现场尽收眼底。徐剑鸣说:“在这里上课的学生最先发现尸体,惊叫出来,代课老师立刻报告了保卫处。”他不怎么说话,即使开口也惜字如金。
沈恕边观察窗外边问道:“这座楼晚上有人吗?”
徐剑鸣回答说:“没有,到下班时间整幢楼就锁了,楼里的实验设备比较多,所以在晚自习时间不对学生开放。”
我想,这座楼是江华大学校园内唯一能看见命案现场的地方,凶手选择作案的时间、地点,都表明其对周围的地理环境很熟悉。也许凶手有意让人一早就发现被切割的尸体,强化其复仇的快感。
沈恕又问:“这块荒地和江华大学只有一墙之隔,又在死胡同里,校方为什么不索性把它买下来?”
徐剑鸣摇摇头,说:“这块地以前就是学校的资产,曾经建有两栋教职工宿舍,后来学校有一部分迁到南郊,这块地就卖给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不知是那家公司囤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荒了四五年也没开发。”
沈恕不再提问,又伸出手来和徐剑鸣握了握,说:“这起案子就发生在江华大学围墙外,性质又这么恶劣,希望保卫处能和警方密切合作,尽早把凶手捉拿归案,避免引起师生的恐慌情绪。”
徐剑鸣点头称是。
三人同车返回重案队。
“这案子弄到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都怪当天晚上的那场暴雨,把作案的痕迹冲得干干净净,害得我们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于银宝边开车边眨巴着眼睛发牢骚。
沈恕笑笑说:“别消极,至少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被害人的身源,勾画出了凶手的粗略轮廓,也确定了仇杀的动机,这些都是成绩。何况我们还有一枚在被害人手中找到的楚原四中的校徽,或许是个突破口。”
他主动提起那枚神秘的校徽,一直在心里猜谜的我便立刻接过话茬问:“死者手里握着一枚校徽,是不是向我们提示什么?也许凶手和四中有关,或者干脆就是四中的师生?”
“从现场的情形分析,被害人浑身赤裸,四肢也被打断,绝不可能再有能力躲过凶手的注意而藏匿什么东西。校徽应该是凶手塞到死者手里的,故意给我们留下线索,这种情形的确罕见。”沈恕一边摇头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