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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多鱼努力睁开被血糊了的眼睛向来人看去,只见苏慕白身穿银色软甲,一身戎装手持尤在滴血的长剑站在她面前。
方才老鸨子临死之前喊的那句话清楚的落进了他耳中,苏慕白目光审视的望着李多鱼,即便鲜血糊了她满脸,也难掩那倾城之姿。
他就说嘛,哪有一个大男人长得比个女人还像女人的,想到李多鱼种种奇怪的做派更是坚定了她就是女人的事实。
“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入军营?”
李多鱼强忍着不适,朝着苏慕白翻了翻白眼,“不是我哭着喊着非要参军的好不好?在蔡州城救下胖虎后我本打算离开的,是你和大将军找到了我,我不得不又跟着你们回去。”
苏慕白一哽,可不是嘛!当初她虽然没有言明自己女儿的身份,一开始却是拒绝从军的。
“你到底是谁?”
李多鱼索性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琅琊王府的那个胖厨娘,我们见过的,只是你们没有认出我!”
“你就是那个胖厨娘?”苏慕白一脸难以置信,重复问道。
李多鱼难受的扭了扭身子,喘着粗气道:“你要问话先给我要了解药来好不好?我真的很不舒服!”
此时的她衣襟半敞,露出了胸前半边春色,不敢直视那片如雪玉般的肌肤,苏慕白红着脸别开视线,哑着嗓子道:“你稍等!”
不多时苏慕白提了长剑,拿了一个白玉瓶走了进来,随后跟了两个鼻青脸肿,做小厮打扮的人,抬走了已死去的老鸨子。
苏慕白来到李多鱼面前将绑缚了她手脚的麻绳解开。然后从玉瓶中倒了一枚漆黑的丸药出来,“这是解药,服下半个时辰后就会解了你中的合欢散的情毒。”
“谢谢!”李多鱼接了他递过来的解药一仰脖子吞了下去,却不想因为药丸过大,噎的她直眉瞪眼。
苏慕白赶忙倒了一杯凉茶递到她手上,“这么大的药丸不喝水怎么能送服下去?”
大口喝下满满一盏茶水这才将卡在嗓子眼的药丸送服了下去。
李多鱼没心情理会一旁欲言又止的苏慕白,抱着被子在偌大的罗汉床上滚来滚去,死死压抑着体内那股难言的躁动,直到挨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李多鱼坐起身,头发蓬乱,脸上被喷溅的血早就在她滚来滚去时擦干净了。此时脸色仍旧是惑人心扉的潮红,她沙哑着声音开口道:“你现在也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不如就借这个机会放我离开吧!”
“不行!你不能走!”苏慕白断然拒绝道。
李多鱼满脸疑惑的抬眼望向苏慕白,“为何?”
“你,你现在走了就是逃兵,知道逃兵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吗?”
李多鱼摇摇头。
“你若是做了逃兵,一旦被捉住就会被绞杀!”苏慕白恐吓道。
“难道女扮男装当兵就不会受到惩处吗?”
苏慕白讷讷道:“军规中没有关于女扮男装参军应该怎么惩处这一条!”
罢了,反正她现在也无处可去,就先在军营里混着吧!
军营在亥时宵禁,宵禁前若不返回就会被军规处置。
李多鱼同苏慕白一前一后同骑一匹马疾奔军营而去,由于李多鱼药效还未完全散尽,身上滚烫如火。又加之夏日衣着单薄,骑马速度又快,两人难免会挨碰在一起,每次不小心跟她挨碰在一起都激的苏慕白浑身战栗,原本平静的心湖好似被投下一块巨石,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李多鱼此刻无暇他顾,只是集中精力对抗体内余毒引起的躁动。心里不禁自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强烈的原始冲动,若是自己心智不坚,只怕前三十年的清誉就此毁于一旦了。
好容易挨到了军营,李多鱼下了马便直奔军营前小河。
这条小河不深不宽,流动不疾不徐,是山上的泉眼溢出的泉水冲流出的,军营的将士们平常吃用都是这条小河里的水。
此时夜已深,将士们大多歇息了,河岸边不见一个人影,李多鱼穿着衣服便跳进了沁凉的河水中,沁凉的河水冲淡了身体里的燥热,让她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苏慕白坐在河岸边一块儿大青石上,望着在水里畅快游泳的人。明月皎皎,月光清辉映的水中的人肌肤如白玉,秀丽如锦缎般的长发披散在水中,随水波摇曳。眉若远山,眸若星辰,在她面前这天地间的万物仿佛都成了她的陪衬。
待身体舒服了也已至子时,阵阵疲惫袭来,李多鱼赤着双足,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将玲珑曼妙的曲线勾勒的一览无余。
上了岸,苏慕白将早已准备好的浴巾递上,李多鱼道了声谢接过浴巾将头发揩干。
“更深露重,早些回去歇着吧!”苏慕白侧着脸声音僵硬的跟李多鱼道,话落便深一脚浅一脚离去了。
“其他兄弟们怎么样?”李多鱼忙紧走几步追上问道。
“除了凌玉书伤得比较重,其他人都还好,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李多鱼听后心下既愧疚又感动,可说再多忏悔的话也是枉然,“从现在开始我愿拿出一年的军饷贴补为了我受伤的那些兄弟们!”
苏慕白停下身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好,就依你所言!”
“还有,今日的事多谢你!”
不管怎么说,今日多亏了他及时赶到,自己才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想不到拿什么来报答他,那以后自己还是尽心尽力好好做菜给他吃好了,这是李多鱼想到的唯一能报答他的事情。
苏慕白牵起嘴角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今日的事自有我周旋,你不用担心。你头部受过重击,现在还疼吗?”
李多鱼抬手摸了摸还隐隐有些作痛的后脑勺,“不疼了!”
这具身体的承受力和自愈力非同凡人,若是平常人吃薛奎那一击只怕早一命呜呼了。想到此李多鱼怒火中烧,梁温珏和薛奎这两个混蛋,真不拿人命当回事,早晚有一天她让两人尝尝陷入绝境,濒临死亡的滋味!
苏慕白点点头,欲言又止了半晌后道:“你是女儿身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要让旁人看出来了。虽军规中没有处罚女扮男装从军这一条,可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入军营,若是被有心人知晓拿出来造谣生事,中伤的人就不止是你自己了!”
“我明白!”李多鱼蓦地感到自己有些骑虎难下的滋味,早知道就不混入军营了,即便身无分文,凭借自己这手厨艺又何愁不会东山再起。
第二日一早,苏慕白早早将此事报与顾北宸知晓。
顾北宸听后大怒,“传偏将孙继祖和李多鱼!”
军营并不是全封闭式的,将士们在休战期闲暇时可以持军牌离开军营,只要亥时以前归营就好。
从军的人过的都是有今朝没明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将领们对于手底下的将士们在闲暇时外出喝花酒从来都是容忍度极高的,当然若是有离开军营的将士们在外惹祸,就会被军法处置。
孙继祖和李多鱼进了主营帐后,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着顾北宸的问讯。
顾北宸脸色沉沉的将二人扫视了一遍,此事说到底不是李多鱼和孙继祖惹出来的祸事,怪只怪他们运气太差遇上了梁温珏那个二世祖。
沉默了半晌?,最后顾北宸道:“你们二人回去将军规默写一百遍,以此明志!”
“遵大将军命!”二人异口同声道,随后二人退出了主营帐,回去默写军规。
待二人离开后,顾北宸问道:“其他受伤的士兵如今怎么样了?”
苏慕白道:“除了一人伤情比较重外,其他人都还好!”
“命军医好好医治!”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置此事?”苏慕白问道。
顾北宸虽沉肃不善言谈,治军严厉,对将士们却极爱护。梁温珏打伤了他十三名士兵,简直是触了他的逆鳞。
“自是前去梁府,为我十三名被梁温珏打伤的儿郎讨回公道!”
只是还未等到两人前往梁府,梁诏坐了马车已带了被五花大绑的梁温珏和薛奎等一干打人的下人们来到了军营向顾北宸请罪。
梁诏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虽身为一地州牧却并没有兵权,又素知顾北宸虽治军严格却爱兵如子,综合各种利害关系,他不得不绑了儿子前来负荆请罪。
一见面不及寒暄,便语带歉然,心怀愧疚道:“本应昨晚就该带了逆子向大将军赔罪来了,见天色已晚,知道军营已经宵禁便只得今日一早前来请罪。是下官教子无方,惹下了这祸事,今日下官已将逆子和生事的恶奴尽数绑了来,请大将军发落!”
梁温珏虽跪在地上,可神情犹带恨意和不服。
顾北宸冷冷的看了梁温珏一眼,“我手下的将士们犯错,我自会惩治。梁大人将犯错的令郎交由我来处置,于理不合。梁大人还是将人带回去吧!如今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多想想做些什么,以挽回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