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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妙音的步辇直接到了拓跋演那里,拓跋演也她一样,也是胡服装扮,不过今日他头发不是鲜卑人的辫子头。
鲜卑人不管男女都喜欢织辫子,而且不是满清那种把头发剃的只剩下一个铜钱大小,鲜卑人头发都是完整的,不会轻易在头发上动刀子。只不过是各种辫子,蜈蚣辫都有,一头小辫子的男人,萧妙音见着了也是想狂笑。
以前拓跋演穿着汉人衣裳,头发是鲜卑人的辫子头。一开始萧妙音简直对拓跋演的那一身装扮不忍直视。
不过看管了也感觉还好。
她下了步辇到了拓跋演那里,惊讶瞧见拓跋演身上穿着胡服,但是把头发全部盘在头顶盘做汉人的发髻。
配着他身上的那一套胡服,看着和唐朝的那种也没太大的区别。
“阿妙来了。”拓跋演坐在胡床上,见到萧妙音来了,抬头面上都是笑容。
“嗯,儿拜见陛下。”萧妙音说着就要给拓跋演行礼。平常在昭阳殿,她对着拓跋演可没那么规矩,两个人真的闹到兴头上,在坐床上滚成一团都有,不过眼下在外面,好歹要礼数周全点么,毕竟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起来吧。”瞧着萧妙音竟然还真的要给他行礼,拓跋演简直哭笑不得,这小妮子在宫中这么久,除了初见的那几次,几乎没怎么好好的给她行礼过,到了如今,他更是已经习惯了。
她突然来这么一下,拓跋演觉得很不习惯。
毛奇笑眯眯的让宫人给萧妙音送去早就准备好了的羊酪。
“要是能有茶就好了。”萧妙音并不排斥饮用乳制品,乳制品能补钙呢,但是天天想喝些甚么饮料,基本上端上来的就是各种乳,这让她有些不喜欢。梨浆桃浆也不是没有,但要到出产季节,那些饮料才好喝。
“上回我让人送去茶粉,你不喜欢。”拓跋演听到萧妙音提起这个,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北朝和南朝打了这么些年,甚至早期南朝还想要联合那些蠕蠕人对北朝进行南北夹击,这么多年下来,北朝没有灭亡,而蠕蠕人也被北朝打的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而南朝更是风雨中,听说刘宋岌岌可危。
南北方之间素有交易往来,南朝的那些精致东西更是被鲜卑贵族们喜欢。茶叶这等东西自然也到了北朝。
这小小一盒茶砖,过了黄河到了北朝,身价倍涨,拓跋演原本以为萧妙音喜欢,便给了她。谁知道她从来没有煮过茶汤。
“儿不喜欢那些,茶叶贵在原本的香和形,用姜葱一煮……”萧妙音想到那一锅子的茶粥简直忍不住把早上的吃的朝食都给吐出来。
茶叶和米一块煮,还是饶了她吧。
“那么就难了。”拓跋演听出她话下的意思,南朝过来的茶,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好了的,毕竟茶叶产地并不在北朝。
“儿知道。”萧妙音垂首道。
“好了。”拓跋演见着她有些闷闷不乐,坐直了腰打量她一下,其实南朝的东西图个新鲜也没有甚么,何况那些东西吃了还不长肉。
萧妙音瞧见拓跋演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顿时涨红了脸,扭过身去。自从拓跋演十一岁之后,他就好像换了个画风似的,天天想着的就是让她快些长大。
卧槽,能不能别这么痴汉风!
萧妙音泪流满面,她这会这小年纪,就是每天给她吃一车子的肉也不会一下子长得飞快啊!
见着萧妙音红了脸,拓跋演咳嗽了一声,看她红脸其实挺好玩的,尤其她原本就肌肤白皙,脸红的时候,白里透红,看着就想咬。
她比他小了将近三岁,说相差太大倒也不大。刚刚好,他撑着下巴瞧着她。
过了一会毛奇提醒,“陛下,时辰到了。”
春日是兽类发情之时,也是狩猎的好时候。原本在这个时候行猎是伤天时的,不过这座山上的兽类原本就是给贵族们狩猎的。而且一群少年在里头再闹也只是那样。
“嗯,”拓跋演点头。
长公主派出几拨人去把萧拓找回来,儿子找回来之后不情不愿,看得长公主心火大。
“陛下至——”黄门尖细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只好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坐在席上。她是天子的长辈,不必那么郑重其事的给天子行礼。
拓跋演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出来,两人笑容满面,有说有笑,顿时在场的那些贵妇们眼神都开始微妙起来。
太皇太后送侄女入宫,用意是什么大家都知道。这青梅竹马感情长大之后还真的不好说,不过如今看着天子和萧家的小娘子这般,难道还真的看对眼了?
有些贵妇已经看向了长公主,虽然那个萧小娘子不是长公主亲生的,但都是认长公主为母。
长公主察觉到其他贵妇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她挺直了腰,坐在茵蓐上,背脊更加笔直。
萧拓被母亲找回来,坐在一旁闷闷不乐,和长公主形成鲜明对比。
☆、第54章诧异
阜阳侯夫人豆卢氏也是见着小皇帝带着萧家三娘的众多贵妇之一,瞧着那边天子满脸笑容,豆卢氏呕血的心都有。博陵长公主就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察觉到贵妇们投过来的视线,面上的笑更浓。
负责安排座位的礼官,是照着家世来的。萧家和何家都是外戚,在众多鲜卑贵妇中排位是最好的,几乎是挨着,就因为是挨着。所以豆卢氏才能将长公主的得意神情看得越发清楚。
豆卢氏身边的小娘子才六岁左右,年纪小并不懂事,不过私下里乳母也提醒过,坐在对面的那个浑身绮罗的贵妇,就是让阿娘两三年都不能入宫的博陵长公主。
何惠年纪小,早慧也谈不上,不过小孩子天生就是和母亲亲近,知晓博陵长公主害母亲丢人丢了两年,顿时目光变得也有些小小的不善。
“阿娘。”何惠拉了拉豆卢氏的衣角。
豆卢氏被一拉衣角,原本放在长公主身上的注意力拉回来。
“嗯,惠娘乖。”豆卢氏吞下喉头的一口气,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次出来贵妇们基本上都将自己的儿女带上。豆卢氏也不例外,只是这会儿子没在女眷这一席里。豆卢氏摸了摸女儿的头,抬头看了看那边的萧三娘。
萧家三娘她以前遇到过,年纪小小,牙尖嘴利,开口便是将人往死里打。豆卢氏对当年的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但知道这小娘子嘴上厉害的很。虽然后来的是基本上都是长公主搞出来的,但这位小娘子也功不可没,偏偏没事要说甚么辈分。
不过没想到萧三娘竟然进了宫,瞧着和陛下相处的还不错?
豆卢氏这么一想越发的心塞了。她对那个位置也有想法,自家女儿年纪小,但皇太后活动那么一下未必不可能,可惜皇太后太怕事,生怕再惹的东宫不悦。自家的侄女也不敢多让陛下看到,只是抓住那么几次机会。
可惜陛下对自己的惠娘也是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太皇太后塞进去一个侄女倒是得了陛下的青眼了。
豆卢氏原本就不是善于将情绪藏在心底的人,饶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让旁人看出端倪,脸上还是露出两三分不甘心。
其他贵妇多是观察其他家的长到婚龄的小娘子或是郎君,有些就想着上前和长公主套近乎。至于阜阳侯夫人这边,关注的人就少了许多。
萧家还有个临朝称制的太皇太后,而且瞧着陛下喜欢萧三娘的劲头,想必将来的中宫之位是定下来了。
何家有一个皇太后,可惜默默无名。阜阳侯夫人的儿女都没有长成,家里有适龄儿女的贵妇也不会巴巴的去看幼儿。
李平的妻子姜氏也来了,她的位置离豆卢氏不远,李平的位置不是朝堂中最高的。但是上回他向太皇太后求情,又是朝中得到重用的汉臣。凭着这两样,她的位置就差不到哪里去。
她家中有儿子,这次出来多少也有点让家中郎君和其他家族的小郎交往的意思。
“姜夫人。”贵妇们见到姜氏,面上的笑就变得有几分奇怪和暧昧。
李平被太皇太后扣在东宫的事,就从来没有遮掩过。到了如今整个平城都知道李平是太皇太后的入幕之宾。如今姜氏坐在这里,让人联想起上回姜氏产子夭折,结果李平连家都回不了的事。
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东宫有意为之,毕竟那么多汉臣,就李平一个日日都留在东宫。这不是东宫给姜氏下马威,还是什么。
“最近李尚书还未归家么?”贵妇中有好事者问道。
“……阿郎承蒙陛下恩惠,自当以公事为重,哪里能以家中些末小事就弃大事于不顾呢。”姜氏面色不太好,但是面上带笑,说话也斯文。
“嗯,姜娘子所言甚是。”来问这话的贵妇,一半是同情姜氏,另一半是来看热闹,谁知道姜氏并没有她预想中的失落,反而谈吐之间落落大方,显得她落了下风。
萧丽华坐在不远处,瞧着那边姜氏和个贵妇说话,姜氏面上带笑,不一会儿那个贵妇面色讪讪,就知道姜氏估计是被问李平的事了。
瞧着姜氏面上厚厚的□□,萧丽华再联想之前的事,就知道姜氏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古代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前转一个来回,尤其姜氏的儿子生下来没过多久就夭折了。丈夫不不能在身边安慰,东宫时不时就施加压力,这一样样的,身体能够好的起来才怪了。
想起姜氏还要给家里那些孩子相看对象,萧丽华心里都有几分同情。做女人不好做,尤其是在古代,女人更加不好做。
“二娘?”小慕容氏一回头,见着女儿直勾勾的瞧着姜氏那边。小慕容氏以前经常和姜氏走动的,但是自从东宫越来越不掩饰对姜氏的厌恶之后,小慕容氏就停了和姜氏的来往。原本两家交往就不是很多,断了也不太可惜。何况姜氏和她原本也只是面子请。
“嗯,阿娘。”萧丽华听到小慕容氏的声音,转过头来对母亲笑了笑。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萧丽华心里想着,她坐直了背,方才小皇帝带着萧妙音进来的场景她也瞧见了。像她家三娘那样,遇上了肯对她一心一意的皇帝,成为历史*玛丽苏。也有姜氏这样,自己在家中辛辛苦苦,结果老公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李平好像对自己妻子不错,可真的要情深意重,那里会爬太皇太后的床?他不愿意,东宫难道还和男人一样强了他不成?
说到底,还不是想要通过太皇太后在仕途上顺畅一些。
萧丽华越想越恶心,她的年纪和拓跋演差不多大,再过几个月就十二岁了。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都有童婚。萧丽华也不知不知道有些鲜卑贵族来家里探口风的,亏得她舅舅家慕容一族,实行的是晚婚,家里男人二十岁以上才结婚的大把。小慕容氏受娘家作风影响较深,也不急着给女儿找婆家。
她如今农庄上已经有些起色,往好的方面发展,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必须看着。至于嫁人,这会嫁人之后喜怒随他人,到了新的家里,地位最低,连小姑子都敢给脸色看。还得伺候好一大家子,简直就是找罪受!
还得防着男人纳妾甚么的,到时候不变神经质,至少也得半疯了。
这哪里是嫁人,分明就是带着钱财去别人家里做奴隶的吧?
萧丽华原本就不怎么看的上北朝的那些贵族子弟,尤其看到姜氏这样,被老公戴了一摞的绿帽子,还勤勤恳恳的为李家做牛做马,简直是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那边萧妙音坐在拓跋演下首位置,顶着一众人的打量。要是进宫之前,萧妙音被这么多人打量,肯定是如坐针毡,但是在宫中久了,自然而然也不太将旁人当做一回事了。宫中的排场,稍微大一点的。光是抬步辇的黄门就有十多人之众。跟随服侍的宫人和黄门比在场的这些人多多了。
所以这些人又算上啥?萧妙音的腰背比刚才更加直了。
“今日诸君便用手中的弓箭,去追逐猎物吧。”拓跋演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那边坐着的萧妙音。
在昭阳殿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坐在一张床上。如今这么多人,名分也没有定下来,也不好就这么让阿妙坐在他身旁。
太皇太后手段刚烈,对上和她名誉和萧家有关的事绝不留情。御史台还是有那么几个傻瓜,别到时候又出人命来。
反正鲜卑男子十二三就成昏的不在少数,太皇太后应该会在这两年将名分定下来。
“唯唯!”在场的都是些年轻郎君,除去萧佻外,其他人都摩拳擦掌的想要表现一番,不说在皇帝面前,那边还有好多的小娘子呢。
少年人在贵女面前总是格外的有表现的欲~望。
十一岁的男孩子放在鲜卑人里已经不小了,还有皇太子十一岁上头就能让女人受孕。当然也能明了那些小贵人的心思。
有了皇帝的一句话,那些小贵人们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那些青春期的熊孩子们一出动,萧妙音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少年们赶紧去找那些野兽的麻烦,她正好和拓跋演多说两句话呗。
照着以往的经验,过会那些贵妇就要过来了。和贵妇说话挺累的,尤其她这会还只是燕王家的小娘子。
照着规矩,王爵之女可以封县主,不过她是没有那个待遇啦。要是遇上有外命妇封号的,基本上就是她从头到尾陪聊。
“方才那些人都认识么?”拓跋演刚刚一口鲜卑语说的顺溜,这会和萧妙音说话,顿时换回了有洛阳腔调的汉语。
“不是都认识。”萧妙音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当年没有人带着去那些贵族里头交际,长公主怎么会管庶孽的事,至于常氏,那更加不可能了。后来她进了宫,在宫中,那些贵妇想要入宫还得申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准许之后才行。她人在西宫的昭阳殿,自然是见不到那么多的权贵人家了。
“没关系,多认认。”拓跋演丝毫不将这个放在心上,“你在宫中日久,见不到他们,认不得才是正常。”
“可是,要是他们知道了就不好了吧?”萧妙音微微收了下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灵动无比,很是鲜活。
“知道又如何?”拓跋演笑了笑,“只要你的位置比他们高,记得,他们得感恩戴德,记不得那也无伤大雅。”
不管是宫中还是宫外,都是如此,上位者能够记得臣子的事,在臣子看来那是好事。记不得也没有多大的要紧。只要别关系到国计民生就行了。
人的脑袋就只有那么大,事情又有那么多,自然是有所取舍。
“……”萧妙音听到小皇帝这话,好像是在教她些甚么。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今日好像大王们来的不多。”萧妙音找个话题和他说起来。
“不少了。”靠在凭几上,拓跋演和她坐的近了些。毛奇贴心的让人将萧妙音所坐的枰向拓跋演那里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