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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臣眉头一扬:“由敦煌打到这?”
军臣去到时,刘莫寒已站在那,淡泊地观看。
两人此时已打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脸上都是青一块,红一片。月桐软倒在地上,蝶君转身骑在她身上,挥拳打在她脸蛋上:“他堂堂一个单于,妃子如云。可他眼中心里只有你,你为什么就不给他一个机会,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条活路。”
月桐拼命地想把她推倒,蝶君却沉重如山。月桐怒吼:“是他不给我活路,是老天爷不给我活路。”
蝶君压住她的肩膀:“这是你的命,你就认命吧!”
月桐双目怒瞪:“我不认,我不认。”
蝶君如炬的目光盯着她:“你凭什么不认,你凭什么反抗。就连大汉皇帝都护不住你,萧逸之又能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月桐像是被击中了死穴般,霎时无言以对。
“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天意如此,你为什么就不放下死心眼,给自己快乐起来的机会?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是萧逸之,而是单于。”
月桐呆呆地看着蝶君,失声痛哭而起。哭得有如天崩地裂,山倒海倾。
☆、第92章夜空银花
与蝶君的一番折腾后,月桐在夜里很早就沉沉入睡了。军臣来到时,看见她一脸红肿,却睡得沉稳,眉眼透出了喜悦。他轻抚她的脸庞,目光深邃不移:“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翌日,一脸青肿的蝶君去到月桐的庐帐,两张同样肿胀的脸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地笑了起来。
“你下手真狠。”蝶君恨恨道。
“彼此彼此。”月桐秀眉一扬。
桑苗手捧药膏进来,看见两张猪头般的脸,强忍笑意:“这是单于送来给公主与娘娘的消肿药。胡总管说了,一日用三次,红肿三天内就会全消。”
“单于昨夜留宿在我帐中。”蝶君悠悠道。
月桐愣了愣:“那,很好!”
蝶君自嘲一笑:“我在想,如果他是因为你才对我好,我到底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月桐忙道:“或许他是真的喜欢你。”
蝶君无奈一叹:“我也想骗自己,可惜他躺在我的榻上,唤的是你的名字。”
月桐的嘴唇翕合几下,哑口无言。
蝶君凝视月桐,目光清彻,坦坦荡荡:“说真的,我妒忌你。只是,单于有那么多位妃子,我情愿得宠的是你,而不是那左夫人,或者云雀,或者其他女人。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真心折服的女人。”
月桐胸怀恻动,无奈地深吁口气。
“这几日,侍女们和我说了许多你和单于的事。你可以假装视而不见,但他的心意却是真真切切地给了你。”
“别再说了!”月桐的气息有些乱了。
蝶君握住她的手:“给单于一个机会吧!”她的语气真诚得让月桐的心发疼。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月桐脑海中不断地回荡蝶君的话:给单于一个机会吧!
温暖的手指轻柔地擦拭她眼角滑下的泪水。月桐身子微震,眼眸依旧紧闭。
静默了许久后,军臣说起话来。
“你知道我小时候过生辰最想要什么吗?我最想要一双翅膀可以飞起来。于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命人做了一对很大很大的翅膀,在生辰那一日,向天许愿让我可以飞起来。我去到一个小山峰,戴上这对翅膀,冲下山去。你猜结果如何?”
月桐忍不住暗暗回道:肯定没摔死,不然你也不会在这。
军臣没再说下去。
“十日后就是你的生辰,你会不会也想要一双大翅膀?可惜再大的翅膀也不能让我们飞起来。我送给你夜空银花,好不好?”
夜空银花?
“如果你看了喜欢,我会每年都让夜空在你生辰时开花。月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每年都陪着你看夜空银花,好不好?”
月桐紧咬牙关,压抑心头的悸动。
军臣悄然掀开被褥,慢慢地躺在她身旁,手臂轻轻地环抱她。月桐的心狂跳而起,身子却因惊慌而微微颤栗。
“别怕,我只想抱抱你。”
军臣静静地把月桐搂在怀中,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丝丝缕缕的暖意从他坚实的胸怀渡来,竟不知不觉地让月桐凌乱凄凉的心头慢慢平静下来。
军臣哼起了曲子。
“这首曲子真好听。叫月儿谣,对吗?以后你吹给我听,好吗?”
寒夜深深,榻上升起的暖意把庐帐笼得温和适然。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在相拥中悄然地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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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入帐中,唤醒了一夜沉睡的军臣。军臣看了看怀中安睡的月桐,心田浮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逸。他在月桐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悄悄地起身下榻。
守在庐帐外的胡耶,小茹,桑苗和白雁看见军臣步出,急忙行礼。
军臣低语:“公主还在睡,别吵醒她。”
小茹,桑苗和白雁急忙应道:“是。”
军臣迎着晨光走回单于营地,朝气勃发,神采奕奕。
胡耶微笑道:“恭喜单于,终于得偿所愿。”
“还没有。但,快了!”军臣笃定地道“烟火准备得如何?”
“大汉的烟火商队明日就会抵达王庭,已按单于的要求,一定会让天空开花为公主生辰贺喜。”
“各部族征集的奴婢仆人如何?”
“已征集了近四千人,可以随时替代月氏奴婢仆人。”
军臣满意地点点头:“好。”
胡耶感慨道:“单于为公主花尽心思,公主一定会感激单于送的生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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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醒来时,小茹为她洗漱梳妆。
“小姐,昨夜……单于今早才离开。”
月桐怔怔无语。
“单于对小姐如何奴婢是看到的。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只有四少爷,可小姐与四少爷是……奴婢希望小姐能开心。”
月桐颤颤地握住她的手:“他昨夜抱住我,就像逸郎抱住我一样。我,竟然睡着了。”
“小姐……”
月桐悲咽着,把头埋在小茹怀中:“小茹,我觉得逸郎离我越来越远,我再也回不到他身边。”
小茹心头绞痛,咬了咬唇,深吁一口气:“小姐,你与四少爷都尽了全力。天意难违,就请小姐给单于一个机会吧!”
月桐的身子猛然颤栗。
天意难违,给单于一个机会吧!刘莫寒说,蝶君说,如今,小茹也说了。
~~月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每年都陪着你看夜空银花,好不好?~~
月桐坐在瞭望台上,仔细地环视这片她来了快三个月的王庭营地。错落有致,大大小小的营帐布满了整片营地,在这的匈奴人也只是寻常老百姓,男女老少,欢言笑语。望眼所见四周都是皑皑白雪,仿佛无尽苍茫,可春天来到时,这里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绿绿油油,生气盈然。
把心紧锁,人便受困;把心放宽,便是广阔天空。
她捂住胸口,感觉到心的跳动。逸郎就住在里面。
一颗心,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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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胡耶送来了新衣物。
“今日是公主生辰,单于安排了晚宴为公主欢庆生辰。请公主穿上新衣出席。”
桑苗惊震地拿起冠帽,冠帽正前方镶嵌的一只展翅金凤凰,冠帽边围上大小一至的月形红玛瑙,垂下金银线缠绕的流苏。桑苗兴奋至极:“公主,金凤凰只有阏氏才能用,单于这是要册封公主为阏氏。”
白雁拿起衣裙:“这是银狐貂皮衣裙。银狐貂皮可是草原最稀少最名贵的。腰带的红绸缎用金线绣上了凤凰,公主,这一身完完全全就是阏氏的衣着。”
月桐呆呆地看着衣裙,‘阏氏’二字不断地在脑海回荡。穿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但是,可以不穿吗?
月桐不说穿,也不说不穿,愣愣地坐在榻上,直到天幕渐渐低垂。桑苗和白雁开始着急了。
“公主,你快点身穿上衣裙去参加晚宴吧,这可以单于特意为你而设的庆生宴啊!单于可是从来没有为其他任何一位妃子办过如此隆重的庆生宴。”
月桐看着两人焦急的面容,重重一叹:“穿吧!”
营地篝火通明,众王爷,夫人,王妃已依次列席。军臣来到时,没看见月桐,眉目不油然紧锁。
胡耶忙回报:“奴才已派人去催促公主。公主更衣装扮晚了,如今已在路上。”
军臣点点头,步入营地。众人皆站起行礼。
军臣的主位左边席坐的是王爷重臣,右边席坐的是夫人王妃。左夫人呼洐姿之上放置了一个案位。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阏氏之位。
月桐姗姗来迟,步入营地时,银狐衣裙在火光中闪烁夺目,冠帽上展翅的金凤凰在星幕下栩栩如生。月桐笼在金光银辉里,淡漠地在众人惊震的目光中缓步向前,美如凤,却冷如仙。
刘莫寒看见月桐一身极尊贵的阏氏装扮,面容似喜似悲。
月桐看了看右边的案位,脚步竟有些迈不开。
呼洐姿微笑站起,向月桐行礼道:“公主,请入席。”
月桐暗暗地吁了口气,走向案位坐下。案位正对面是左谷蠡王军玄。军玄比军臣小两岁,模样长得与军臣并不相像,英伟中透出阴翳之色。军玄看见月桐,眉眼中浮出惊艳之色。
歌舞起,美食美酒鱼贯呈上。营地热闹喧嚣。军臣的目光不时飞向月桐,月桐只是目无表情地坐着,对歌舞美食美酒一点兴趣也没有。
军臣向胡耶低语几句,胡耶立即离去安排,歌舞霎时停止。
胡耶朗声道:“今日是邀月公主生辰,单于请来夜空银花,为公主庆生。”
在营地的前方,一群士兵霍然站起,齐唰唰地举箭向天。
“预备,放!”
几十支箭带着点燃的小竹筒向天空飞去,只听‘砰砰砰’的巨响,银光在夜幕里绽放如花。
第二批士兵站起,再向天空射箭。银花此起彼落,让月光也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