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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月影_分卷阅读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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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些日子,王兄或许可以考虑与大宛,依耐国联姻。多几位公主进了王兄的□□,怀玉会慢慢学会如何统领□□,母仪天下。”

    昊枫苦笑一声:“一位公主已经让我头痛,再多几个我还真没那么多精力应付。她们哪能像羽柔一样?”

    “就算王兄疼爱羽柔,也不要过宠。她的身份,受不起!”

    昊枫双目一紧:“什么叫她的身份受不起?她生下王儿后,我会封她为夫人。”

    “王兄,请听我一言。她身份单薄是不争之实,过多的尊荣对于羽柔并不是好事。如今大月氏与龟兹的关系极为重要,王兄宠爱怀玉才是上策。”

    “二弟!”昊枫的语气加重了“我还没卑微到要去讨一个女人的欢心。”

    萧逸之微怔,向昊枫作揖:“二弟失言了。”

    昊枫急忙阻止萧逸之的行礼:“你我兄弟,没有什么失不失言。是为兄言重了。”

    萧逸之淡笑道:“王兄的性子和月儿的很像。爱憎分明,喜怒形于色!”

    昊枫有些愕然,萧逸之的面容一平如镜,丝毫看不出底下的波澜。他恍然地自嘲一笑:“二弟深不可测,为兄惭愧。”

    萧逸之微笑道:“帝王之心,王者之道,王兄最明了。二弟不敢妄言。”

    昊枫轻叹:“其实我们两兄妹的性子都像父王。父王是位受月氏子民拥戴的王上,是位与兄弟共同奋战的将领,是位深情的夫君,却也是……到底,何为帝王之道?”

    “匈奴国运正隆,有哪国能与之正面相争?就算是大汉,也要向他年年进贡,送上公主和亲。即便如此,大汉的边境城镇,还是年年被掠夺。天命,国运,不是一位明君所能逆转的。巨石之下或无完卵,但石下的野草,却能把巨石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生存,假以时日,根深蒂固时,自会破石而出。”

    昊枫看向萧逸之,感慨道:“二弟真的不能留在大月氏助我一臂之力。”

    “请王兄见谅。鸣月庄是萧家几十年的心血,二弟不能置之不理。请王兄放心,有需要之处,二弟一定竭力相助。”

    “一年后的骏王会,二弟怎么看?”

    “骏王会一直以来都是西域大三强国:月氏,乌孙,龟兹之争。三年前月氏输给了乌孙,不久匈奴就派兵攻打月氏。西域各国就有传言,月氏保不住骏王令,就保不住国土,失去骏王令就如同招来阎王令一般。这虽是令人嗤之以鼻的传言,此时想来却可以反而用之。一年后,王兄若能打败乌孙,一举夺下骏王令,大月氏就会成了天命所归。月氏虽败,大月氏以王者之势重新崛起。西域各国,甚至匈奴必不敢小觑。”

    “骏王会中有竞价令、竞武令和竞艺令,三令夺其二才能夺下骏王令,实在不易。三年前,月氏就是败在竞价令和竞艺令上。”

    萧逸之道:“竞价令比的是财力,王兄不必担心。竞武令中比的武技,大月氏的将士可谓所向披靡。最后的竞艺令比的是琴箫舞,王兄就更不用担心,我会从鸣月庄旗下的各大轩院中挑选出色的女子出赛。”

    昊枫郑而重之地点头:“有二弟倾力相助,我必会拼尽全力拿下骏王令。”

    侍卫匆匆递上鸣月庄八百里加急的密涵。萧逸之打开一看竟是红令牌,密函写道:元陵王,逸之,请尽速回鸣月庄。驿站快马已备妥,五百里加急!念之

    萧逸之脸色顿沉。昊枫看了密函,急问:“红令牌是什么意思?”

    萧逸之面容冷肃然:“红令牌是死令。接鸣月庄红令牌者,无论在做任何事,也一定要放下,按密函之言去做。看来长安出事了。”

    昊枫眼眸一颤:“羽柔?会不会是羽柔出了什么事?”

    萧逸之默默地沉思:“希望不是!”

    蓝氏城与长安相隔一千多里,昊枫与萧逸之外加二十名侍卫极速狂奔,在驿站换了一匹又一匹马,五日后终于抵达长安。去到鸣月庄时,萧逸之发现庄外有侍卫看守,脸色陡然一沉。如非有巨变,萧念之绝不会调派侍卫在庄外看守。

    两人进庄后,宋管家匆匆带两人前去萧念之房中。两人风尘仆仆地飞奔了五日,面容难免憔悴,但步入房中,看见萧念之,羽柔,林士德与剑书的脸色竟比他俩的更枯槁,心头大震。

    羽柔看见昊枫,痛哭地扑入他怀中:“夫君你终于来了。”

    萧逸之没看见月桐,心中狂颤:“发生是什么事?月桐呢?”

    剑书忍不住潸然泪下。

    萧念之深吁一口气,仿佛要凝聚全身之力方能开口说话:“八天前,少夫人与月桐在长安大街上遭遇刺客,月桐受了重伤,至今还没醒来。”

    萧逸之不能置信地注视萧念之,颤声问:“刺客?长安城中有谁敢行刺月桐?”

    萧念之深沉道:“当时的情况,只有少夫人最清楚。”

    昊枫扶羽柔坐下,擦了擦她的泪水,柔声道:“不要哭,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羽柔稳了稳翻腾的思绪,凄凄道:“那日天气很好,月桐妹妹拉着我外出。马车到了长安大街时,妹妹说要下去逛一下。于是叫马车在大街尽头等着。妹妹说附近有馆子的肉包子和豆花味道很好,就让小茹和小翠分头去买,我俩就在大街上走走。谁知小茹和小翠刚走没多久,就有三个黑衣人向我们冲来,举刀就砍。妹妹拉着我避开,向他们喝道:我们是太傅府中人,你们不要胡来。

    那些黑衣人没有停手,妹妹急忙把我推开,叫我快跑,自己拿出匕首去挡他们的大刀。可是如何挡得住,一下子就身中了几刀。有两个黑衣人向我追来,妹妹就急挡在我面前,拿起旁边摊子的东西往他们身上扔,吼叫我快跑,快跑。

    我只好用尽全力去跑。妹妹在一个卖弓箭与大刀的摊子上拿起弓箭向他们射去,射中了一个黑衣人。但其余两人还是继续扑来,妹妹拿起大刀和他们打了起来。其中一人看见我,向我奔来,妹妹也不管和他打斗的人在向她挥刀,飞奔到我面前护住我。我只知道那一刀一刀都砍在妹妹的身上。

    妹妹突然向他俩大吼:我们是鸣月庄的人,你们敢杀我们,鸣月庄要你们家毁人亡,断子绝孙。

    他俩真的就停手,低语片刻,转身就走。

    妹妹拉住我说了句:快去鸣月庄。之后就倒在地下。

    那时候我才发现,妹妹全身都是血,长安大街上也都是血,全是......全是妹妹的血!”

    话至此,羽柔倒在昊枫怀中,泣不成声。

    昊枫与萧逸之惊骇震怒得难以自持。

    林士德深叹道:“我行医那么久,看见月桐的伤势也是震骇不已。她身上深深浅浅的刀伤有十几处,流了很多血。此等伤势不要说女子,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也未必熬得过。因此才请二公子发出红令牌,让元陵王与少庄主尽速回来,见上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四字把萧逸之打入万丈深渊。

    看见萧逸之悲痛欲绝的面容,林士德忙道:“没想到月桐真是位奇女子,她有极强的求生*,身子底又极好,几碗药灌下后,病情有了起色。这八天来,我一直都在照看,她虽还没醒,却应该是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四字又把萧逸之从烈火深渊中捞起。

    萧念之悲恸道:“四弟,我有愧你所托,没把月桐照顾好,让她受此大劫。”

    昊枫狠狠道:“是什么人竟凶狠狂妄至此,来长安刺杀妹子?是匈奴?乌孙?”

    萧念之道:“我根据少夫人的描述画下三人的画像,派人去查。那三名刺客离开长安后,是向西域方向前去的。我已经飞鸽传书,让西域各地的据点留意此三人。”

    萧逸之身子颤震,冷寒道:“下令,一定要活口。那三个人,是我的。”

    此时,满脸泪痕的小茹匆匆而至,狂喜地叫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第32章痛你所痛

    月桐侧躺在榻上,努力地挣开沉重的眼帘,在面前的几个人,容貌很是熟悉。在一句句小月儿声中,她迷迷糊糊地看了又看,歇力地想理清脑袋中的混沌。

    昊枫紧握她的手,不断轻唤:“小月儿,哥哥回来了,小月儿,小月儿。”

    月桐渐渐看清面前的人。她努力地张开口,昊枫把耳朵凑到她唇边。月桐气若游丝地道:“嫂嫂.....侄儿....没事吧”

    昊枫的心又痛又酸:“你嫂嫂和孩儿都没事。”

    羽柔听见月桐醒来第一句竟是问及她与孩儿的平安,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月桐微弱地呵呵一声:“我说....要....照顾好....嫂嫂,我....没....撒谎。”

    昊枫强忍晃在眼眶中的泪水,哽咽道:“你是我们月氏最勇敢的人。”

    萧逸之痴痴地看着虚弱至极的月桐。世上有一种痛,比千万毒虫噬嚼更甚,比千刀万剐更深。痛到极处,无处可泄,凝成了泪,点点滴滴都是难以排遣的伤。

    月桐瞥见垂泪的萧逸之:“四公子....你怎么....哭了....我....还活着。”

    萧逸之双手紧紧地攥着,任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让手心的痛楚平缓心中的苦痛。

    “早知道....刺客怕....鸣月庄,我就早点....报上名来,就不会....挨那么多刀。”

    萧逸之坐在榻边,握住她的手:“我会让刺客十倍奉还。”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放在月桐手中“有这个令牌,没人再敢碰你!”

    宋管家把月桐的凤纹匕首呈上:“这是月桐小姐的匕首,拿回来时已断开。”

    萧逸之接过匕首,心里又凄又恨。是多狠多重的挥刀才可以把这精铁匕首打断?月桐是在如何的生死一在线守住自己,护住羽柔?

    “父王....给的匕首....断了。”

    萧逸之轻抚她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颊:“我会把它修好的。我回来了,你什么也不要再担心,一切都有我在。你要好好养好身子,好了之后,我带你去西域玩。”

    月桐安心地点点头,沉沉地闭上双眼。

    萧逸之,昊枫,林士德回在萧念之房中。萧逸之强压下悲怒痛楚,问道:“月桐如今伤势到底如何?”

    林士德回道:“月桐的伤虽重,万幸是没有重伤筋骨。只要伤口不溃瀼,休养三个月就会慢慢好起来。但接下来还有一道难关。月桐身上的刀伤一定要用我调制的烈酒冲洗方能防止溃烂。但此烈酒倒在伤口上,疼痛可是锥心刺骨。她没醒时,清洗伤口并无问题,如今醒来了,每日都要受如此巨痛,身子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萧逸之蹙眉道:“洗伤口时可以下迷药吗?”

    “月桐如今身子极为虚弱,这迷药会伤身子。但不下迷药,这痛恐怕她是经受不住。接下来五天,就先下迷药,五天后再看情况如何。”

    萧逸之面色惨然:“有劳了。”

    萧念之拍了拍萧逸之的肩膀:“小月儿一定能熬过去的。”

    第二日,月桐再醒来时,看见萧逸之伏在案几上睡着了。身上的疼痛让月桐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萧逸之立即醒了过来,跨步而来,手微颤地轻抚她的脸。

    “月儿,你醒了。”

    月桐眉头紧锁,痛得说不出话来。

    “很痛吗?”萧逸之心疼得好似整个人拧搅在一起。

    月桐微弱地点了点头。萧逸之吩咐了小茹几句,小茹急步出房。

    “你等等,药很快就来。”

    月桐努力地深吸了口气:“刺客,说过,一句话,我,听不懂。我,说给你听。”

    萧逸之把耳边凑在她唇边,听到她说了一句话后,脸色骤变。

    萧逸之找来了昊枫和萧念之。

    “二哥,刺客在龟兹。替我发信给龟兹的主事人,五日内,活捉这三人。”

    昊枫和萧念之愣住了。昊枫急问:“你怎么知道刺客在龟兹?”

    萧逸之把月桐说的话重复一遍,昊枫和萧念之不懂此语,惘然地看着他。萧逸之道:“这是龟兹一个小地方的方言,意思是:别理那女子,杀了那女人。”

    昊枫震住了:“刺客不是来刺杀小月儿,是刺杀羽柔?”

    “我想了一晚,想不通为何匈奴或乌孙要刺杀月儿?月儿死了,对他们没一点好处。反而如果能活捉,对他们才有利用价值。但刺客是一心要命,根本没想留下活口。这句话说解开了迷团,他们要杀的人并不是月儿,也不知道要刺杀的人与鸣月庄的关系。”

    昊枫呆了半晌,重重地捶案:“怀玉!”

    萧逸之的双目燃着火:“王兄,大月氏和龟兹的关系不容有变,这笔血债你不便出面讨还。但是,我会让龟兹王知道,月儿是我鸣月庄的人,这笔血债,他要十倍奉还!”

    昊枫去到羽柔房中时,羽柔已半躺在榻上入睡了。小翠回说月桐昏迷的八天里,羽柔根本不能入睡。昊枫轻扶她躺下时,羽柔惊醒了过来。

    “夫君来了。”

    昊枫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让你和孩儿受惊了。”

    羽柔靠在昊枫怀中,凄声道:“老天保佑,月桐妹妹终于醒过来。妾身好怕,若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妾身可如何是好?”

    昊枫轻搂着她:“妹子一向福大命大,她会没事的。反而你自己别想太多,小心顾好自己身子。林太医说了,你受了惊吓,这些日子忧心忡忡,胎相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