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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潮水般倾覆而来,苏太太死死地攥住被子,像是要攥住会凭空消失的依靠。
后半夜,苏太太再也无法入睡,天亮后,她梳洗后,随即出门往药店而去。
“避子汤很伤身体,落子汤轻易不能服用,身子骨弱的,很可能服用过一次后,再不能怀上。”药店大夫包好药,看了苏太太一眼,语重心长地嘱咐。
一上午,苏太太一颗心在梦境和大夫的嘱咐中来回纠结,目光停在桌上的药包上一动也不能动。
给女儿喝了落子药,万一以后怀不上孩子了,女儿的后半生可怎么办?
不喝,女儿若是怀上了,靖王府把她休了……
苏太太不停地打颤,神经紧繃到快断裂时,苏绍伦过来了。
苏绍伦昨日受伤没有出去玩乐,今日伤势好些,在家中拘不住了。
“娘,给我拿银子。”
苏太太听而不闻,还盯着药包发呆。
“娘,给我拿银子。”苏绍伦拿开药包,不满地大声叫嚷。
“把药放下,那是要给你妹妹喝的,别乱动。”视线里的东西被拿开,苏太太从愣神中醒来,急忙去抢药包。
“不就几包药嘛,这么宝贵。”苏绍伦嘟嚷,扔下药包,跟苏太太伸手要银子。
“你妹妹说了,一个月只许给你二十两银子。”苏太太念叨着,从荷包里摸了一两银子给苏绍伦,“以后娘得一两一两给你。”
“一两银子?娘你打发乞丐啊!”苏绍伦气得大喊,“我赏给人的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手呢!”
“多的也没有了,就一两。”苏太太咬牙,含泪劝道:“家中田庄产业尽皆卖了,就剩了这处宅子,所幸你妹妹嫁进王府,得了那些金子,娘再不能给你拿去胡喝海花了。”
“娘,一两银子真不成。”苏绍伦不嚷了,坐到椅子上撒气不动。“娘,今天必须给我至少二十两银子,否则我不走了。”
“你不走,我走。”苏太太想起女儿的劝告,不敢再惯着儿子。只是这么僵持着,等下少不得又要拿银子给儿子,若是把聘金都花光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女儿回家来,又要给她问住了。
苏太太站了起来出门而去,不理苏绍伦。
真不给银子?苏绍伦眼直了,回神过来已不见了苏太太踪影。
没有银子怎么出去快活?苏绍伦气得踢桌子,咣铛一声响,桌子没事,他自己的脚板倒踢疼了。
桌面上的药包晃了几晃进入苏绍伦的眼帘。“是了,不给我银子是吧?我去找王爷妹夫要。”
苏绍伦嘿嘿笑起来,找苏青婵要,估摸着是要不到的,找妹夫要,总得给他这个大舅子面子吧?
拎起桌上的药包,苏绍伦决定以送药给妹妹为名,跑靖王府去跟邹衍之要银子花。
苏绍伦一路心花怒放打算着,得跟邹衍之要多少银子,第一次要,定是能要到的,不能少,开口要个一百两好?还是二百两?不然干脆要五百两,能花个好几天,就不用看老娘脸色了。拿了银子要去哪里玩,先到翠花楼?还是杏花阁?
他算盘打得山响,也不看路,不提防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
“不长眼啊,连大爷的路都挡?”苏绍伦抬腿踢过去。踢了个空,那人身形一晃,避了开去,苏绍伦正想补踢一脚,一声表哥落进耳里,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庞,急忙收回足,踢得太快收得太急,一个狗啃屎跌趴地上,药包脱手而出。
“表哥,快起来。”姚清弘把苏绍伦挽起,捡起地上的药包递过去,问道:“这是给舅妈拿的?舅妈身体不适吗?”
“不是,给青婵的。”苏绍伦拍衣裳。
“表姐不舒服吗?是不是那个太监王爷又欺负表姐了?”姚清弘想起那一日苏家,苏青婵给邹衍之逼得泪水打转,心头微微抽搐。
“不知道,我娘没说,估计也不和乐,昨日两个一起回娘家,走的时候还不是一起走的。”苏绍伦拍完衣裳,一拳捶到姚清弘肩膀上,笑着道:“往日你总呆在家里不出门,难得遇上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姚清弘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拱手道别。
“难得遇上,跟我一起上靖王府,等我跟太监王爷要到银子了,我带你到翠花楼乐一乐。”苏绍伦热情地道。
跟太监王爷要银子,何故?姚清弘不解的目光看向苏绍伦,苏绍伦若无其事道:“我娘不肯给我银子,这不没得花了,去找妹夫要点银子使。”
姚清弘虽是不问世事只知攻读诗文勤练骑射,隐约也知苏绍伦跑去跟邹衍之要银子,于苏青婵面上难看。“我这身上有银子,表哥先用着,不要去跟太监王爷要了。”姚清弘解下荷包,把整个荷包递给苏绍伦。
“有多少?”苏绍伦数了数,二十两银锭有一个,碎银也有四五两,今日够花了。
两日没喝酒,手里有银子馋虫上来,苏绍伦不想去靖王府了,一揽姚清弘肩膀,道:“走吧,一起乐去。”
“我不去了,你自已去。”那种花天酒地的地方,姚老爷是不许儿子去的。
苏绍伦说了声扫兴,抬腿往翠花楼走,行了几步又急忙回头,把手里的药包塞给姚清弘:“清弘,我要喝酒,没空给青婵送药,你帮我送去。”
“喂,你自己送去,我不想看见太监王爷……”姚清弘话没说完,苏绍伦已走远。
送还是不送?姚清弘不想登靖王府的门,可是……送药就能看到苏青婵,能跟苏青婵说会儿话,就可以把心里的烦恼说出来,向她讨个主意。
姚清弘思思想想,主意没拿定,双腿已朝靖王府迈去。
站在靖王府大门外等候通报时,姚清弘数次想转身调头,想起心中的烦恼,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还是问问表姐,该怎么办好。”
姚老太太与姚太太这两日扛上了,为着姚清弘的亲事。姚老太太要姚清弘与喻紫萱尽快择日成亲,姚太太则要把姚清弘送进广威军谋出身,姚老爷自然是偏向姚老太太的,只是姚太太有皇妃女儿撑腰,姚老爷左右为难,让姚清弘自已选择。
姚清弘自己也说不清因为什么,往日盼着与喻紫萱成亲,这些日子反而懒懒的不上心,喻紫萱见他神不守舍,也便没了好脸色,夹枪带棒,讽他喜欢苏青婵,喜新厌旧。
端静太妃使了魏嬷嬷带太医去扰邹衍之和苏青婵亲热,想着儿子只疼媳妇不听娘的话,长叹一声,正要歪倒软榻上,二门外传话的丫鬟进来禀报。
“太妃娘娘,涛子让奴婢禀报,王妃的表弟来了。”
“这才嫁过来五天,怎么哥啊弟啊的事儿这么多,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寻来,回了,就说王妃事忙,没空接见。”端静太妃口气极不善。
“慢着。”明月喊住传话的丫鬟,问道:“来的这位表弟,可是姓姚?”
“是的。”
“太妃,王妃的这位表弟,靖王府不给他进门,恐怕不妥,这位是淑妃娘娘的嫡亲弟弟,国舅爷。”明月微微一笑,接着又道:“这位姚公子据传与王妃有婚约,是王爷仗势逼婚拆散他们的。”
端静太妃闻言一愣,她还不知苏家有这么一门亲戚,也不知苏青婵之前竟是有婚约的。
“骚狐狸精,有婚约的人,还到处勾三搭四。”端静太妃粗俗地骂了起来,不怪邹衍之强娶逼婚,把帐都算到苏青婵头上了。
“他们也不算有婚约,只是淑妃娘娘表示过,想自己弟弟娶表妹,王爷想必也是知道的。”明月不动声色地提醒端静太妃。
又不是娶不到媳妇,还要逼婚强娶,都是那骚狐狸不要脸勾引儿子,端静太妃暗骂,好半晌悟出明月话中意思——儿子是知道苏青婵与他人有婚议的,想必不畅快吧。
“请客人进府,本宫身体不适不便见客,把客人直接带到知了轩去。”
太医若是不能打断邹衍之与苏青婵亲热,就由这位旧情人表弟去搅局吧。端静太妃乐滋滋地笑了起来,招手明月海棠和林嬷嬷:“来,陪本宫打马吊。”
明月哪有心思打马吊,海棠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萍珠和红影把方桌摆开,两人神不守舍坐到桌边,海棠忍不住道:“太妃,听说淑妃娘娘极是得宠,想必是美若天仙,不知她的兄弟,风采是否盖过王爷?”
明月也想去看热闹,接口道:“淑妃娘娘我见过,极美的,她的兄弟若得她五分容颜,便可称得上美男子了。”
明月和海棠一个是儿子内院的人,一个是自己心中的准儿媳妇,这么明显地对别的男子好奇,端静太妃心下不悦,明月下面的话又让她瞬间怒火消失了。
明月道:“王爷爱屋及乌,不知是不是也喜欢姚公子?”
是了,苏青婵与表弟有婚议又如何?儿子疼着苏青婵,只怕捎带着对她娘家人也喜欢上。
不行,得去看看,点拔点拔儿子的心头火。
千刀万剐
“王爷,奴婢奉太妃娘娘之命,带杜太医来给王爷瞧瞧伤势。”魏嬷嬷带着杜太医来到知了轩门外,也没敢大声,轻轻敲了敲门。
邹衍之与苏青婵正行至极乐处,闷吼一声,发火道:“不用看。”
“衍之哥哥……”苏青婵听得人来,吓得身体一颤,伸手就去推邹衍之。
“别,小婵,这时候停,衍之哥哥会疯掉的。”
抽动的一物像是怕她嫌弃一般,深深地捣进去不敢再退出,苏青婵带着醉意睁开迷离的眼睛,邹衍之正渴切地看着她,一双素常深沉锐利的眼睛,里面是满足和快乐,脸上硬挺的线条因情-欲氤氲而不见刚棱,柔和而多情。
苏青婵心中温水漫过般软热,伸开手臂,主动勾住邹衍之的脖子,挺起身体朝他迎过去。
邹衍之微微一怔,随之,满满的欣喜在全身涌动,他的小婵回来了。
邹衍之沉醉地品味着苏青婵温软的身体,巨大的坚-硬冲撞驰骋,在那个他渴望的苏青婵敏感的地方,不断地刺激着。
强烈的快意一浪赶压一浪,越来越强烈,最后淹没了一切……纠緾交织的欲-望盘旋着向上,律动带起震撼,他们一起攀上繁华烂漫的顶点……
“下来,我进屋去,给太医瞧瞧你的伤势吧。”苏青婵轻推身上的邹衍之。
“不。”邹衍之像一只别扭的刚啃上骨头的大狗,沉沉地趴着不动。
“王爷,王妃的表弟到访。”门外就在这时又传来禀报声,紧跟着,姚清弘的声音响起:“表姐。”
大白天的关着门,院外还有太医模样的人等着,姚清弘心道会不会是太监王爷打苏青婵,声音带了焦急担心,有些儿迫切。
清弘怎么来了?苏青婵身体一僵,邹衍之的身体,随着她的僵直也变得紧繃,眉间瞬间聚拢满阴霾。
感觉到邹衍之的怒意,苏青婵无力地闭眼,苦涩的滋味在心头翻滚,只觉得整个人疲倦乏力,邹衍之一直纠结着自己与姚清弘有婚议,又有婚前失贞这一根刺,想解释也无从解释,可怎么好?
“衍之哥哥,我好累,你跟清弘说,我微有不适,改日再见。”
“客人都上门来了,怎么能不见呢。”邹衍之笑了,一脸阴鹜,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来,穿好衣裳,我陪你见你的表弟。”
腿缝间粘腻腻的,不时有东西流出来,披头散发着,苏青婵略一迟疑道:“你请清弘到花厅去,我梳洗了再过去。”
苏青婵本意是觉得才云雨过,不整理一番见客人臊得慌,邹衍之却以为她是不想给姚清弘发现他们亲热过,阴暗的脸色更沉了。
你嫁给我,难道你表弟还想不到咱们会行夫妻之事?
邹衍之一腔闷火,舍不得发作苏青婵,邪火越烧越旺,拉住苏青婵不让她走,五指随意替她耙了耙头发,把上衣拉好裙子裤子替她穿好,自己还精赤着上身,就大声喊道:“进来。”
魏嬷嬷奉了命要搅局,急等着这一句,邹衍之话音刚落,院门就被她推开了,姚清弘担心苏青婵,院门刚推开,便越过魏嬷嬷冲进院子,苏青婵想避,也来不及了。
“清弘,你来了。”苏青婵挤出一抹笑容打招呼。姚清弘没有回答,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药包掉在地上。
苏青婵的衣裳虽穿得严密,可皱褶四处蔓延,明显是大手揉搓作弄出来的痕迹,空气里流动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淫靡气息,那碧绿的玉石席面上,更可见没有揩拭干净的污痕,方才这里面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姚清弘突然心痛如绞,温润的嘴唇发白,苏青婵的问好听在耳里,却无法泰然开口打招呼。
喻紫萱问责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怎么?青婵姐姐都嫁人了,你还念念不忘?
我喜欢的不是萱妹妹吗?怎么看到表姐与太监王爷亲热,会觉得心口很疼?
给姚清弘呆看着,苏青婵心里有鬼,尴尬得不行,强撑着笑道:“清弘,外头好热,屋里喝茶。
“表弟,请。”邹衍之朝屋里比了个手势,下巴上扬,斜睨着姚清弘。
他的手还放在苏青婵腰上,有意无意滑动着,没有说出口的激-情和占有的宣誓,都体现在动作里。
姚清弘在这一刻方清醒地认识到,苏青婵已是嫁作人-妻,不再是跟他和喻紫萱一起谈笑吟诗作画的那个人。
“表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姚清弘优雅不再,慌乱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