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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天要杀人谁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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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韩生威的背影,彭加木实在难以理解,加上他直来直去的急性子,于是他问药王:“老人家,不管从那方面看,您这徒儿都不是普通人,怎么会什么事都干不成呢?”。

    药王本来想问彭加木的,他对太岁倒也了解,还经常以之入药,不过前面加上粘菌二字他就不大明白了,至于灯塔水母的无性再生,他就更感兴趣了……

    但是彭加木先说话了,只好顺着话题说:“也许真是命运捉弄吧……他妻子走后,他就去工地干小工,没了牵挂就把工地当成家,春节没地方可回,就在工地值班,慢慢也还攒了些钱,他怕自己活不多久,想尽可能的留点遗产,也就舍不得给自己买药。”,

    “时间长了,大工头看他人好,还能看懂图纸,就有意给他些简单的小包工,一个工程还没干完,另一个工程就又找来,越干越大,还买了辆车。”,

    “口碑好人也会来事,自然而然的就接到大工程了,按期交工,验收时还得了个省级奖,二期工程的合同也签了,一切都很顺利。”,

    “具体负责项目的基层干部说工程款先不结算,等来年正月十六二期项目开工时在结算,也就二十天的事,刚好把这钱用到启动二期项目上,那干部说的在理。”,

    “正月初九一大早,他接到一个特殊电话,说是负责项目的基层干部全都出事了,正月初八早上有一个上吊自杀了,剩下的干部当天下午就被纪委带走了,初九早上确定被带走的人可能回不来了,所以通知他让他先躲一躲,还给了他一个外地领导的电话,说那儿有工程,让他在那里先干着,等这边情况。”,

    “他懵了,按图施工,没有一丝违规之处,验收还得了奖,他不相信这个,打电话问了在工地附近找的当地的工人,几个工人都证实那是真的。工程款没结算,他还欠着工人工资呢,所以他不想躲。”,

    “可后来又想了想,没准儿调察一下也就过去了,既然人家让出去躲一躲,那就躲一躲吧,何况打电话的还是一个当地的领导,他也见过几次,应该不会随便开玩笑的。”,

    “之后又在那个外地领导的介绍下,在当地一个县里接了个移民搬迁工程,一切都很顺利,政府支持力度也大,不管之前的事多久才能平息,先把眼前这个工程搞好再说。”,

    “事情邪就邪在这儿了,刚刚一个月,工程就被迫暂停了,原因是……委进驻该市,正值风口……工程款一分没拿到,工人工资没着落,工人还闲下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偏偏就在这档口,该县领导又把他介绍给另外一个县的领导。”,

    “那个县刚发生地震不久,包括临近几个县在内,都在进行灾后重建工作,急需工程队,真是瞌睡遇枕头,正愁工人没办法安排呢。”,

    “一切顺利,扶持力度也大,也就两个多月时间,第一次合同内的工程就快要交工了,之后就可以签第二次合同了。”,

    “天要杀人谁也没办法,一辆车门贴有检察字样的警车开到工地把他带走了,警车一路不停,直接把他带到去年那个工程所在地的市级检察机关,虽然心里很害怕,但也不能胡乱给谁埋什么隐患吧?所以……他在那里面呆了几天……”,

    “他一出来,第一时间就是给工地管事的打电话,工地管事的说自己都回家了,工人们也都回家了。原来啊,他被警车带走后,工人们都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第二天联系不到他,第三天还联系不到他,谁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去,当地的那些工人急了,就把工地能挪动的东西都抢光了。”,

    “他又给当地负责灾后重建的基层领打了电话,那个领导劝他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因为当地工人抢东西时,有个拆钢管的人从屋顶掉下来摔骨折了,还有个拉搅拌机的把腿弄骨折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去了也没办法继续干工程了,这样的项目必须履行合同,不然真会判刑,只好求那基层领导另外找个工程队,等工程结算以后,把当地工人的工资给结清,然后在看着处理那两个伤者的事……”……

    很多现代事物药王都不怎么明白,他只是转述了韩生威的讲述。

    继而又道:“这是韩生威认为的在家乡时的最顺利的一段时期……”

    彭加木不由长叹一声:“唉……前期的顺利明明就是个坑嘛,还是个躲也躲不开的坑,怎么能点儿背到这种程度呢?!”。

    药王也叹息了一声:“唉……谁说不是呢,其实他的要求很低的,起初只是想有个健康的身体,或者说想活的尽量久一点儿,后来有了家室,就想着有几间房子,可以给妻女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仅此而已。”,

    “后来孤身一人了,就想着死后能给女儿留些遗产,其他什么也不想,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倾其半生也没达成,所以我很心疼这个娃娃。”

    彭加木摇摇头:“太苦了……太苦了……家里人就一点也不管么?”。

    药王没想到彭加木还问,但人家已经问了,再说自己当时也是如此,索性就把韩生威给自己讲述的再给他转述一遍吧。

    药王继续道:“虽然以前总是不如意,但也没外债啊,这下子不得了啦,工人工资加外债加贷款,若是单靠打工,不说自己还能活几年,就是一个健康人,恐怕一辈子也还不完啊。”,

    “自身条件在那里摆着呢,好工作肯定没戏,普通工作挣的钱光是付贷款利息都不够,何况最急的还是工人工资,打工肯定是行不通了,只能自己干点啥了,哪怕忙死累死,只要赚的多赚的快就行。”,

    “他自己的宅基地被父亲占了,虽然不能说什么,但心里不舒服呀,回家那几次就住在父亲果园的窝棚里,他注意到了一个小生意,正适合在果园窝棚做。”,

    “在他家乡,有十几家专门从事萃取提纯中药的小企业,萃取提纯之后的垃圾药渣污染环境,处理药渣是厂家最头疼的事。他发现那些药渣经过半年自然发酵之后,就是非常好的有机肥,不光花卉市场和花卉养植基地需要,绿化工程也需要,而且原材料是免费的,只要装袋就是产品,这是无本生意,正适合他做。”,

    “专业设备太贵,他置办不起,只好自己设计了可以粉碎湿料的粉碎机,想节约资金,他父亲曾经是手艺很好的钳工兼焊工,就硬着头皮求父亲帮忙,可他父亲就是不帮他……?”,

    “产品质量好,份量足,包装大气,名称也显档次,叫花卉果蔬专用培植土,一进入市场就打开了销路,并迅速成为该类别知名产品,直接就供不应求了。”,

    “一个人忙不过来啊,药渣需要品类倾倒,要加工产品,还要去送货,家里没一个帮忙的……勉强坚持了一两年,最后还是干不成了……”,

    彭加木实在纳闷,既然是无本生意,为什么不坚持做呢,也就问了出来。

    药王:“家里不支持,硬生生把他逼走了……还有很多事,几天也说不完,就连听着都影响心情,就这样的际遇,他还说那是他人生中最顺利的时段……唉……”。

    彭加木惊呆了:“我滴天呀,这都算顺利?!那他的人生得有多苦啊……”

    虽然只是转述,药王仍旧感慨:“起初独自一人,只想着有病可医就好;后来有了家室,想着有属于自己的几间房子,过上简单平静的生活就好;又孤身一人了,放弃自已,想着死后能给女儿留些遗产就好;再后来债台高筑,为了不把债务带进坟墓而竭尽所能的努力,直至今日,竟都不曾如愿过……”

    彭加木感觉心里沉沉的,有些压抑,不由感叹道:“是啊……一环扣一环,环环紧相连,历经三十年,好事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