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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气成这样,施瑶又黏上去,笑吟吟地说道:“好了,泽郎别气。事已至此,就别惩罚白丰了。陛下可是知道了此事?”
他能不气吗!
白丰竟然敢绕过他,向皇帝告密。如今皇帝派人向他索取施瑶。事情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如今已然不受他控制。
他不再多说,冷脸道:“你留在墨城,我留下十二个暗卫护你周全。半年后,我再来墨城迎娶你。”
施瑶问:“陛下想要的人,泽郎能拒绝吗?”
谢十七郎的声音仍旧冷冰冰的,他道:“此事我自有办法,再有下次,我必定严惩。”
她没想到谢十七郎会如此固执,这世间想要找出一个能做预测天意的梦的人,屈指可数,不是这样的人,巫族根本不会要,更别说信任。
施瑶还想说什么,却见谢十七郎恶狠狠地瞪着她,她只好作罢。
谢十七郎说:“下车。”
施瑶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谢十七郎扭过头。
施瑶只好起身,刚挪了下身子,她忽然轻呼一声,重重地跌落在软垫上。谢十七郎立即转回头,只见施瑶揉着额穴,说:“头疼。”
他虽气施瑶自作主张,但也担心她的身体。
此时见她倚靠在车壁上,也顾不得生气了,上前揽住她的肩膀,问:“怎么好端端头疼了?是不是头顶的……”包字还未说出,一双温暖的手便圈住他的腰,一分一分地收紧。
“阿瑶不想留在墨城,想留在泽郎身边。”
谢十七郎立刻知道她是装的,真真是气得脑袋要冒烟了。可偏偏奈何不了这样的她,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
“阿瑶,相信我。凭我一人之力便能解决巫族一事,我筹谋多年,就等这一刻。我会完好无缺地来墨城迎娶你。别多想,也别乱跑,别想跑去燕阳。皇帝那边我会向他交待,未过门的墨城王妃去当细作,简直不像话。”
她蹭着他的身体。
“带我去燕阳,我保证不惹事,不乱跑。”
谢十七郎自是不肯,以她的性子,到了燕阳定是非要去见皇帝的。到了皇帝嘴边的肉,皇帝怎么可能会放手?谢十七郎道:“不行。”
施瑶只好松开手,叹了声。
“郎君如此固执,我也只好作罢。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不要十二个暗卫,你通通带走,不然我不安心。我一不安心,定会想尽办法去燕阳。一去燕阳……”
谢十七郎真拿她没辙。
他道:“暗卫我收回,侍卫你得留着。三天写一封信给我。”
施瑶连忙点头。
☆、第7章.11
施瑶带着凝初,阿净与刘叔还有若干谢十七郎的侍卫回了墨城王府。墨城王府里头的侍卫本就不少,虽然郎主不在,但里头的防范守卫依旧森严。
施瑶回了墨城王府后,从曼与阿盛还有阿兴都惊喜极了。
他们几人都留在墨城王府里,并未离开。原以为施瑶早已坠下断崖,此生主仆情谊到头了,没想到竟还有相见之日。一时间,几人都不禁欣喜若狂。
虽说墨城王让他们留下来了,但毕竟主子不在了,想要像以前那般春风得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数月以来,在墨城王府里自然过得没主子在的时候舒服,不过若离开墨城王府,待遇也未必有墨城王府的好。如今主子回来了,几人自然是高兴得脸上笑意想藏也藏不住。
从曼眼眶都红了。
“奴婢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姑娘,奴婢当真是死都愿意了。”
施瑶笑着摇头,说道:“说什么胡话,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又唤了凝初,阿净还有刘叔过来,说道:“这几人是我在外头带回来的仆役侍婢,从曼,阿盛,你们俩人好好地跟他们说说王府里的规矩。”
凝初嘴乖地喊道:“从曼姐姐好。”
从曼见她长得乖巧,也像是个本分的人,心中倒也欢喜。姑娘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她总算也有伴了的。当即笑吟吟地挽起凝初的手,笑说:“妹妹好。”
凝初见从曼如此好相处,稍微松了口气。
之后,从曼又悄悄地找凝初打听施瑶的事情,得知郎主即将要娶施瑶为墨城王妃,她高兴得笑不拢嘴。姑娘若是当了王妃,那就是墨城王府的主人了。先前她还总担心着郎主会娶个正妻,如今看来是自个儿多想了。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婢,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思及此,从曼愈发觉得当初留在墨城王府没有离开是个正确的选择。
施瑶在府里歇了一日后,第二天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许别人打扰,凝初与从曼送饭进去的时候,也只能搁在屏风外。屏风里头的姑娘在做些什么,她们也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道声音伏在桌案前,似是在写字。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都晓得姑娘是个不喜欢多话嘴碎的人,遂不敢作声,悄悄地离去。
又过了一日,施瑶忽然将两个侍婢都唤了进来。
从曼与凝初见到满桌的信笺,皆不由一愣。施瑶吩咐道:“这些信笺我已排列好,从最上面开始。郎主的信使过来,你们便按顺序交给信使,一次交一封。”
两人懵懵懂懂地点头。
施瑶又道:“明日起,你们对外称我感染风寒,任何人不得进来,也不要让王府里的侍卫有所怀疑。若总管问起,你们便说我思念郎主成疾。”
两人总算悟到一点了。
凝初惊讶地道:“姑……姑娘要去哪儿?”
从曼也附和道:“姑娘不是刚回来吗?”
施瑶淡淡地说道:“我要去燕阳一趟。”
从曼惊呆了,与凝初相互望了眼,结结巴巴地问:“一……一个人吗?”
施瑶露出一抹笑意:“会有人来带走我的,记得能瞒几天是几天,若是露馅了,我回来后唯你们是问。”说罢,她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退下吧。”
当天夜里,凝初进来守夜,发现床榻已空,伸手一摸,已经凉了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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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到燕阳城,白卓不禁有几分担忧。
皇帝要人,郎主若是不给,即便是宠臣,可也是触了逆鳞。到时候皇帝若是怪罪下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想起白丰,他又有些头疼。若论忠心护主,白丰敢说第一他也不敢说第二,为了郎主他是连命都拼了的人。此回虽说违背郎主之意行事,但出发点终究是好的。只不过白丰也的确有错,不该绕过郎主行事,还敢把未来王妃给捅到皇帝面前,简直是不要命了。
幸好只是受了重罚,小命尚在。
若要调解,估摸着也只能让王妃帮忙求情了。
现下更要紧的事情乃如何解决皇帝要人一事。
白卓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郎主,此事该如何是好?”
谢十七郎气定神闲,只道:“我自有分寸。”
离开墨城后,他便开始想办法,思来想去,也只能找一个比施瑶更符合皇帝心目中的人选才能平息皇帝的怒气了。
施瑶当初给他列过鬼神相告的数件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先堵住皇帝的嘴,再想办法解决接下来的事情。事到如今,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即便此法当真不行,最多也就被皇帝罚一顿。巫族未除,又有谢氏一族在背后,死不了。但让他交出自己未过门的王妃,三个字,不可能。
白卓见状,心里头稍微放心了一些。
郎主这般神色,想来已有妙计。
一回到燕阳城,谢十七郎连谢家宅邸都未归,驱车直奔皇宫。谢十七郎进殿面圣,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回燕阳途中,偶得有窥测天意之能的人才,经微臣多日观察,极其适合进入巫族当细作。陛下,可要传召前来一观?”
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未换朝服,像极了偶得人才便迫不及待进宫。
当真忠心耿耿!
岂料皇帝却道:“不必了。”
谢十七郎微怔。
只听皇帝又道:“寡人已寻得良才,爱卿所寻之人暂且留着,待有用之时寡人自会传召。”
谢十七郎委实没想到皇帝竟然在这么短暂的日子里找到一个能窥测天意之能的人,先前寻了那么多年,半个影子都没见着,如今竟接二连三地出现……
此时,皇帝又道:“至于施氏,你不必送来。寡人知道是你的宠姬,让你送来,也的确为难你了。如今正好得了新人,皆大欢喜。”
谢十七郎不由问:“不知陛下所寻的良才是何人?”
皇帝淡道:“时机成熟你能见到,爱卿风尘仆仆刚回燕阳,回去歇息吧。”皇帝又重新拾起奏折,朱砂批示。谢十七郎见状,只好起身告退。
片刻后,皇帝搁下奏折,淡道:“出来吧。”
只听帘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不多时,一抹淡紫人影缓步走出,跪在皇帝面前,徐徐行礼,只听她说道:“民女多谢陛下。”
她缓缓抬头。
只见入鬓长眉之下是一双黑瞳大眼,里头似有华光流转,正是比谢十七郎先一步入燕阳的施瑶。
皇帝仔细打量施瑶,眯眼道:“你便是当年的施家幼女?”
施瑶朗声应道:“民女正是。”
燕阳施家三姝之名,皇帝自然听过。
不曾想到当初的施家幼女如今已亭亭玉立,站在殿堂之上,不卑不亢,有其祖父遗风。其实说起施家,当今皇帝也头疼。当年他登基之初,政权不稳,多得有谢氏一族与施家相辅助,才开创大晋有史以来的盛世。
他对施家亦是不薄,未料到施政的儿子竟狼子野心,想要谋反。念及当初施政的功劳,他才没处死他的儿子,本该为奴为婢的施家人也一并发往边疆,好歹不用受家人分离之苦。
如今再见到施瑶,皇帝隐隐觉得自己见到了当年的施政,也是如此不卑不亢,抑扬顿挫地说:“臣愿追随殿下,此生不悔。”施政也确实做到了,他为安稳大山,不辞辛苦,离开人世时不到四十。因此,他格外优待施家,尽管施家后代平庸无能。
施瑶只觉皇帝眼神飘渺,像是飘到了远方。
她又道:“民女愿成为陛下手刃巫族的刀!”
年轻的姑娘眉眼间英气蓬勃。
不料皇帝竟轻笑一声,道:“寡人抄了你们施家一族,你却愿为寡人深入险境,你有何目的一并说出。”
施瑶被戳破心思,也不觉羞赧,飞扬的眉眼似是带了百日春光。
“民女父亲犯下滔天大错,民女不敢为父亲求情,只求陛下请求陛下赦免我施氏一族无关人等的罪名。”
恍惚间,皇帝想起施政临终前的那一日,他前去探望,恰逢他回光返照,命人煮酒烹食,与他共饮美酒,烈酒入肚,眼前似有雾花,施政说:“老臣平生只有三愿,一愿吾皇江山安稳,二愿百姓太平盛世,三愿子孙平安喜乐。”
皇帝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对施瑶道:“寡人应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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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玉公主下午睡得有点久,一没留神把晚上给父皇请安的时间都睡了过去。不过平安公主也不急,皇帝疼她,自然不会在小事上有所计较,以前请安请得迟了,皇帝也不曾说什么。
所以平玉公主醒来后,便悠哉游哉地前往御书房。通常这个时候,父皇肯定是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将到御书房,平玉公主忽然停下步伐。
她揉揉眼睛,老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施瑶那个小贱人怎会出现在皇宫里?
平玉公主消息可谓是灵通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