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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裴元诤诧异地抬头,不明白刚离开的李伯怎么又回来了。
“少谷主,我去给公主拿药的,这药能治她的发热之症,你快些让公主服下吧。”
说完,李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交到了裴元诤的手里。
“我先出去了,少谷主。”李伯朝裴元诤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病恹恹的苏九,暗暗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夹在了被子里,这才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九公主长得很不错,不过看不出心狠手辣在哪里,他若年轻个二三十岁,一定嫁进公主府去当驸马享福!
裴元诤不疑有他,很快取了瓷瓶里的药喂给了苏九吃,无意中发现了那封夹在被子里的信。
见状,裴元诤把苏九轻放在床榻上,拿起那封信拆开一看,不由得点了点头。
原来是他们派人混进来了,这就好办多了!
看完信后,裴元诤立即把信给烧了,以免留下什么把柄。
贺俊也算是很有本事,能请得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面千替他办事,传闻此人的易容术独步天下,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刚才易容成李伯的模样,他的确是一点也没有怀疑他。
有了这么个面容变化万千的内应在,贺俊的确给他找了一个绝佳的帮手!
苏九吃了鬼面千的药后,持续不退的高热很快退了下来,裴元诤终于安定了心,开始计划怎么逃出去了。
有了鬼面千这个帮手在,他可以易容成任何一个人的模样,或许可以让他易容成爹的模样,先把皇上救出去。
打定主意的裴元诤,很期待与鬼面千正式见面。
公主府这边倒是没有多大的动静,不过温衍已经调集齐了军队,随时待命着。
朝堂上,温衍只能称裴元诤生病了,国事一律让他暂代,大臣们虽有异议,但温衍手握重兵,没有人不忌惮他的。
裴意楚很享受折磨苏邪的乐趣,看着自己敌人痛苦不堪的样子,他的心里便快意得很。
他的仇,他的恨,唯有敌人的痛苦和哀嚎才能消解!
“老谷主,公主府里的那两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一切请老谷主放心!”黑护法前去打听了消息,回来禀告给裴意楚听。
“很好,继续派人盯着,千万不要出任何的纰漏!”裴意楚得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敲着轮椅的椅背,突然又朝黑护法吩咐道。
“把少谷主先带到这里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是。”黑护法立即领命,去把裴元诤带了过来。
“爹,你终于肯见我了?”裴元诤逆光走了进来,看见一身伤痕的苏邪痛苦不已地泡在缸里哀嚎着,不禁怒道。
“爹,皇上已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人,你何苦要用这种残酷的手段去折磨他?”
若是让九儿看到了此情此景,她会有多么的难过!
“他该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他此刻所受的苦远远不及你爹当年所受的百倍之一!”裴意楚痛恨地扭曲了脸色,阴沉的声音变得愤愤不平,“既然你不想让他受更多的痛苦折磨,那就过去杀了他,替他摆脱痛苦!”
说完,裴意楚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扔在了地上。
裴元诤弯腰拾起了那把匕首,一步步走到发出哀嚎的苏邪身边,愧疚不已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都是微臣不好,让你遭此痛苦!”
皇上对他一直很器重,可他和爹毕竟是仇人,自己虽然不想报仇,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怨恨的。
倘若娘当年没有被皇上杀了,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长久的痛苦让苏邪忍受不了,他努力瞪大了浑浊的老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嘴唇嗫嚅着,眼角流下痛苦的老泪来。
“裴相……朕把九儿和琉璃国的江山全部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九儿,答应朕这个要求好吗?”
苏邪颤抖地伸出枯枝一样的手臂费力地把裴元诤扶了起来,痛苦的声音里溢满了浓浓的哀求。
他恐怕撑不下去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好,皇上,微臣答应您,您一定会没事的,微臣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你救出去!”裴元诤重重地点头,清雅的墨眸内也溢满了痛苦。
皇上这是在跟他做临终嘱托了,可惜了,九儿还昏迷着,不知道皇上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苏邪欣慰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裴元诤手里拿着的匕首,出其不意地抢了过来,眼神中的痛苦渐渐有解脱的舒畅感。
☆、第一百六十九章夫妻决裂
“皇上,你……要做什么!”裴元诤大骇,想要从苏邪的手中把匕首给抢回来,可苏邪紧紧握着匕首不肯松开,还不小心划伤了裴元诤的手背。
“裴相,记住你跟朕说的话,好好……照顾九儿……”苏邪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虚弱微笑,用匕首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胸口,颤着声音呢喃道。、
“朕……撑不下去了,也不想撑下去了,更不想连累你和九儿……裴相……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九儿,你一定要答应朕,好好照顾九儿知道吗?”
他年轻时候犯下的错不应该把九儿牵扯进来,所有的过错他一律承担!
“皇上,你不可以这么做,你若死了,九儿定然会十分的难过!”裴元诤急忙劝阻道,惊慌在他清雅的墨眸内盘踞不散。
皇上对九儿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他怎么会不知道,若皇上不幸死了,九儿必然会万分的难过!
“九儿只会难过一时,不会难过一辈子……”苏邪笑笑,浑浊的老眼中有着慈爱。
“有你在她的身边,她会慢慢忘记这伤痛!”
九儿,父皇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以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父皇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别难过。
“皇上,不要!”裴元诤想要上前去再次抢夺苏邪手里的匕首,却被裴意楚的掌风一扫,扫到一旁趔趄在地,裴元诤只能伸着手,心胆俱裂地大喊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邪用匕首自尽了。
匕首深深刺进了苏邪的胸口,鲜血立即染红了一缸的盐水,苏邪的头慢慢垂下,嘴角含着解脱的微笑,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人世,离开了他最爱的九儿。
“皇上,皇上……”裴元诤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倒在水缸前,看着已经闭气的苏邪,清雅的墨眸红成了一片。
皇上死了,他要如何跟九儿交代!
双手颤抖地替苏邪合上了双眼,裴元喘着气,把匕首从苏邪的胸口拔了出来。
爹,你为何要逼死皇上?你就那么想拆散我和九儿吗?
而就在此时,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让裴意楚得意了眉眼,阴阴地笑着。
“裴元诤,你在干什么!”苏九被李伯挟持着走了进来,看见裴元诤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心里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他把谁杀了?
裴元诤听到了苏九的声音后,立即吓得把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下意识地转过身去,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来。
“九儿,我……”
元诤心虚的表情让苏九更加的怀疑,挣扎着想要从李伯的手里逃开,跑过去看个究竟。
她好像看见了缸里的人是父皇!
“放开她!”见状,裴意楚立即挥手朝李伯得意地命令道。
这下,元诤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苏九一得到自由,立即用一只手捧着肚子跑了过去,用力拉开裴元诤的身体,看见了缸里的苏邪,眼泪立即掉落,平静的情绪也翻江倒海了起来。
“父皇——”发出一声最凄厉的惨叫,苏九一下子跪倒在地,嚎嚎大哭着。
曾经对她最好最好的父皇就这么死了,她甚至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为什么!
“九儿,你别哭……”裴元诤蹲下身去想把苏九搂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安慰,却被苏九愤恨地推开。
“是你,是你杀了父皇对吗?”吃力地伸手去把那把沾血的匕首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苏九站起了身,双眼通红地憎恨逼问裴元诤。
父皇一定是他杀的,他刚才手里还拿着这把匕首!
“九儿,你听元诤解释……皇上不是元诤杀的,皇上是自尽的,元诤只是……”裴元诤心慌意乱地向后退着,眸中有着无比急切的哀求之色。
九儿误会他了,怎么办!
“裴元诤,不要再狡辩了,刚才你手里拿着的这把匕首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杀死了我的父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苏九眼中的恨意和泪水交织成了绝望的痛苦,她一步一步逼近裴元诤,再也不肯相信他了。
他说过,要把她和父皇全部救出去,可结果怎么样呢,他亲手杀死了父皇,彻底毁了他们之间全部的希望!
为什么要她失去父皇,失去她在这个异世唯一的亲人!
“九儿,皇上不是元诤杀的,你一定要相信元诤!”裴元诤无力辩解,刚才他拿匕首的那一幕被九儿完全看到了,恐怕说什么也没用了!
“元诤是故意杀了你父皇的,毕竟你父皇是他的杀母仇人!”裴意楚在一旁故意煽风点火,要的就是苏九从此以后恨上裴元诤。
“爹,你精心布下了这个局,是为了让我和九儿反目吗?”裴元诤侧头对裴意楚冷笑,清雅的墨眸内溢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痛苦。
“娘希望元诤长大后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子幸福过一生,她常常说遇到爹是她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你为何要活活拆散我和九儿!”
他关心则乱,不小心中了爹的诡计,让九儿误会了他!
“你们两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苏九不想听裴家父子的争辩,她手中的匕首已经贴近了裴元诤的胸膛,晶亮的杏眼里全是通红的恨意。
“裴元诤,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皇!”
纵然父皇是他的杀母仇人,可父皇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器重,他为什么要杀了父皇?难道他之前的保证全都是虚情假意吗?
“九儿,元诤没有杀父皇,请你再相信我一次!”裴元诤眼里的惊慌失措渐渐淡去,只剩下一片苍凉的痛苦。
“你若不信元诤,可以用你手中的匕首杀了元诤,元诤绝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九儿,请你别听爹的挑唆,相信元诤好吗?
“裴元诤,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苏九不怒反笑,不过这笑充满了无比的恨意。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也不敢相信你了,裴元诤!你亲手杀了父皇,你成了我的杀父仇人,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苏九要跟你一刀两断!”
裴元诤,我多么想相信你没有杀父皇,可你们两父子在一起,你手里又拿着匕首,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相信你没有杀了父皇!
“九儿,既然你认为如此,那就亲手杀了元诤吧,元诤不被你信任,还不如死了算了!”苏九的话让裴元诤的眼里冰凉了一片,透着死寂的悲哀之色。
他设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跟九儿反目成仇,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九儿误认为了杀父仇人。
“那你就去给我父皇陪葬吧,裴元诤!”
苏九已经被心中强大的恨意主宰了自己的理智,她不顾一切想用自己手里这把沾了苏邪鲜血的匕首手刃了裴元诤,给自己的父皇报仇!
锋利的匕首深深扎进了裴元诤的胸膛,他的白衣立即被鲜血染红,苏九充满恨意的小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裴元诤,我们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明明前一刻我们还甜甜蜜蜜地抱在一起,却在下一刻兵戎相见,究竟是谁的错!
“九儿……”裴元诤看着胸口濡湿的白色衣料,悲哀地轻轻笑了。
“你还是不信元诤……”
他有理由去杀了皇上让九儿痛不欲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