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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见水碧与云诗面色苍白的很,跪在大理石打磨的地面上瑟瑟发抖,白莲心中倒是舒坦了几分,都是这两个不要面皮的贱妇,终日里就想着勾引叶云起,这水碧尤为可恶,要不是她手中握着当年有关池水瑶的把柄,又怎么会把她给了叶云起当通房,居然还弄出了一个庶长子,真真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方才能消自己心头之恨!
“夫人,不知妾犯了何事,才引得夫人如此动怒?”
水碧知晓白莲还没有证据,要是有证据的话,她现下便是一具死尸了,哪里还能跪在云水阁,这般跟白莲说话呢?
见水碧面上惶恐之色,白莲眯了眯眼,道。
“你们还不承认,谋害大小姐可是死刑,谁给你们的胆子?”
白莲一手捏着茶盏,狠狠的击在紫檀木桌上,那脆声上水碧心中一颤,面色仓皇之色不变,急忙对着白莲叩首。
“夫人这般说,妾就是死了也要证明清白,大小姐是主子,而妾不过是个婢子罢了,哪里敢谋害大小姐呢?夫人这般说,是要逼妾以死明志吗?”
水碧说着,眼眶便陡然红了,额间也因为叩头而流出了潺潺血迹,血泪相和流,水碧一副坦荡荡的模样跪着,愈发使得白莲像仗势欺人一般!
在叶沐遥看来,白莲现下当真是不如以前了,不过是两个通房,主母还不是说打杀就打杀了,处理掉水碧和云诗之后,便对着叶云起示弱,毕竟她当年就用的这般手段,才将叶云起拢到手中的不是吗?
怎么这十二年中,年纪见长,但手段却不若以前那般灵活了?
不过白莲现下变得蠢笨,对叶沐遥来说,自然是好事。
常言道:妻贤夫祸少。但白莲怎么看也不是个贤惠的,平日里给叶云起添添乱,让他祸起萧墙自顾不暇,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多年主母的日子过的,都让白莲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了。当年池水瑶还在的时候,她不过就是个媵妾,现下主母的威风,当真是摆的不小。
☆、毒誓
眼见着水碧还在一直不停的磕头,云水阁堂中的地面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叶沐遥看着,心头升起些不喜之感,这云水阁毕竟是她住了五载的地方,如今被白莲这般糟蹋,从何处论她都不会舒服。
白莲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水碧磕死在她面前,要不然的话,一个恶毒善妒的名声便扣在她头上,再也摘不清了。
“行了行了!侯爷也不在,你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呢?要是真死在了我的云水阁,还不够糟心的!”
白莲不耐烦的摆着手,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见状,水碧也不矫情,毕竟身子是她的,要是真糟践坏了的话,除了恪儿,也无人会为她心疼。
“夫人,妾真的没有谋害大小姐之意,如若有半句虚言,来日当横死在侯府之中!”
水碧双目含泪,指天发誓。面上倒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见状,叶沐遥不由微微挑了挑眉,这水碧还真是一个惯会演戏的,这幅声泪俱下的模样当真是让人不好责罚。
水碧其实心中也是惊惧,毕竟是她亲手将叶沐遥推入池塘中的,所以发誓之时,她不是不心虚的,要如若不这般说来,白莲今日恐怕还要胡搅蛮缠,若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的话,她小小一个通房,怕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水碧对自己倒是不怎么挂心,真正让她忧心的还是唯一的儿子叶恪。她才十一岁的孩儿,就因着白莲的心狠,现下连床榻都无法下去,让她这个生母心中怎能不恨!
虽说她知道凭自己一个小小通房,自然是斗不过主母的,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白莲过得好。只要白莲日子一顺畅,说不准便倒出功夫折磨她的孩儿。水碧自己的命就算没了也是无碍,但若是白莲再敢伤害恪儿的话,她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不要,也要让白莲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后悔!
叶沐遥将好捕捉到跪在前方的水碧眼中掠过一丝狠色,十二年不见,她倒是发现先前这背主的丫鬟,居然也是个手黑心黑的,果然是母为子则强,在白莲手下讨生活也是不易。
白莲见水碧发下如此毒誓,心中不由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其实她本身便对叶沐遥落水一事并无证据,只是想借机发落了两个通房而已。不过现下水碧闹出这一幕,当真是不好将这个奴才秧子给处置了。
“你这红口白牙说着,倒显得我这主母不通人情了。也罢,此时便等侯爷回府之后再论,让他看看我这当家夫人是否有权发落了一个以下犯上的通房。”
既然谋害叶沐遥的罪名无法安在水碧头上,白莲索性便又捏造了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抛到水碧身上。反正左不过一个奴才秧子,还不是她想磋磨就磋磨。
房中并无人发话,水碧直挺挺的跪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额间的伤口也并未处理,看着凄惨至极。而白莲则是稳稳的端坐于主位,眉眼中的刻薄之色不言而喻。
☆、下朝
白莲倒是想让叶云起回来看看他这通房的腌臜模样,想着叶云起现下虽说贵为丞相,但还是要给她这个正妻脸面的,如若不然,只消姐姐在圣上身旁吹几道耳旁风,那后果便是叶云起无法承受的起的。
叶沐遥冷眼看着白莲眼中的得意,她现下倒是觉得,白莲这毒妇除了出手狠辣之外,真真是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地方,怪不得叶云起在当初的新鲜劲儿过了之后,便对着这位夫人‘相敬如冰’了。
叶云起心中自然是恨着这夫人如此在端庆侯府中作威作福的,但碍于脸面,他也不好让白莲闹出什么乱子。偏生白莲还以为叶云起是当初那个在端庆侯府中并不受宠的庶子,须得看着白家人的脸色过日子,这般想法,实乃愚不可及!
当初自己是丞相嫡女,也从未说对叶云起摆出什么提携之恩的架子,偏生这人唯利是图又无肚量。生怕旁人知晓他是靠着池家的裙带关系才得到了端庆侯的位置,这才在池渊去世了,无法子再忍耐下去,对于白莲谋害她的手段放任自流,使得当年的池水瑶一尸两命。
叶沐遥摇摇头,也是不打算再想着这些不怎么愉悦的回忆了,在云水阁中做了一个时辰,水碧云诗也生生跪了一个时辰,便听到下人通报,说叶云起下朝回了。
一听到叶云起已经回来的消息,叶沐遥面上并未露出丝毫异样,但却怜悯的看了看白莲一眼,在叶云起未归家之前没将水碧处理掉,她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叶云起一下朝,便听到大管家叶生禀报了两个通房在云水阁被罚跪之事。罚跪本是小事儿,叶云起对后院儿中的两个通房也并未有何欢喜之意,但白莲这事做得真是有些过分,她要在通房面前立威便也罢了,将两个小姐带在身边是要作甚?
女儿插手父亲后院儿之事,此事要是露出半点风声的话,他那两个女儿哪里还能留得住好名声?
白莲这妇人当真蠢笨如猪!
叶云起绣着仙鹤的朝服都尚未换下,直直便便奔向了云水阁的堂中。
一入屋中,迎面便传来淡淡的血腥气,虽说并不浓郁,但也让叶云起不由的皱起眉。
叶云起冷眼扫了坐在主位上的白莲,发觉这夫人冲着自己讨巧的笑了笑,当下心生厌恶,面上却还是一派冷肃模样,只是左手轻轻抚了抚挂在腰间的荷包,叶沐遥清楚,这是叶云起发怒前的征兆。
叶云起看都未看跪在地上的两个通房,这让白莲心生欢喜,但她还未开口,叶云起吐出的话便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将两位小姐都送回院中,夫人气怒的糊涂了,你们这帮奴才难道跟主子一起胡闹吗?”
叶云起一双冷眸中带着杀意,让堂中的奴才不由抖了抖,叶沐遥身边的铃兰也吓坏了,忙扶起叶沐遥,便打算走出云水阁。
白莲听到叶云起的话,心中气怒不已,她这夫君当真好大的官威,指桑骂槐的手段都用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了!
☆、处置
白莲心中恼怒,却也知不能驳了叶云起这一家之主的面子,要不然即使她是端庆侯府的当家主母,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等到叶沐遥与叶沐语离开堂中之后,白莲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开口说道。
“你们先下去罢!把云诗水碧也给带下去,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改日我再问个分明。”
白莲现下已经快忍不住自己心中喷涌的怒火,但却不能在下人面前失了脸面,要不然的话,她这个主母的名声也跌的一分都不剩了。
白莲身旁的丫鬟婆子见主子心头不爽,也不敢造次,呐呐的应了声是,这才半拖着水碧与云诗离开了云水阁。
现下,云水阁只剩下叶云起与白莲二人。
“侯爷,您非要如此堕了妾身的脸面?妾身何至于让您厌恶至此?”
白莲虽说早已对叶云起不报太大的希望,但经年存了的感情,她身为女子,无论如何也是忘不了的。红妆花嫁,绯帐流苏,叶云起当年也是疼爱她入骨,当年有多疼宠,现下便有多冷漠,白莲早就对他心冷齿寒了。
听到白莲的问话,叶云起眉头微蹙,他不是并未听出妇人话中的指责与心伤,但白莲这妇人却不是个聪慧的,总是在内宅之中扯他后腿,叶云起能忍白莲一次二次,却忍不得百次千次,原本的夫妻之情也被白莲的蠢笨给磨得丝毫不剩,现下她还提这些早便无用的旧事,当真可笑之极。
“夫人,侯府中诸事都由你管辖,我也并未说那般不好,但沐遥与沐语现下还是孩子,插手父亲后宅之事,恐怕不太妥当吧?还是你想两个女儿名声全被你给糟践光了,这就心中舒坦了?”
叶云起这话说的咄咄逼人,白莲被其讽刺冷清的口气给惊了一惊,她当时也没有想那般多,便也没让两个女儿离开,现下一想今日之事关乎叶沐遥与叶沐语的名声,如若沐语嫁不成三皇子的话,那先前的谋划岂不是全都付诸流水?这般后果,当真是让白莲惊出了一身冷汗。
“侯爷,此事我有错,但我身为主母,发落两个通房,应当也是可行的罢?”
白莲缓了一缓,苍白的面上再度出现了一丝血色,知晓叶云起不会如何对她,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丫鬟婆子面前给自己留脸了。白莲心中既定,便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口了。
一听白莲还在想着发落了水碧与云诗,叶云起眉眼中便不着痕迹的流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只不过叶云起也是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了,身上带着的情绪,自然是不会被白莲看的分明。
“水碧的主意你便不要打了,她怎么说也是恪儿的生母,要是你把她打杀了,善妒的名头即使我帮你遮掩,恐怕众位夫人也是心中彷如明镜一般,于沐遥沐语并非好事。至于云诗,你要是不喜的话,处理掉也是无碍。”
叶云起这般开口,便意味着白莲再也不能动水碧了。堂堂当家主母,居然动不得一个通房,真真是心塞至极!
☆、容貌尽毁
叶云起这话的意思,便是在告知白莲,她虽说身为主母,却还是无法动的他身边的女人。白莲心中有气,却无法与叶云起撕破脸,只得淡淡的道。
“侯爷既然发话了,妾身莫敢推辞。”
叶云起看着白莲面上的不甘之色,眼底涌出一丝厌烦,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乘风的份上,便是让这个夫人病逝了也是好的。
叶云起在云水阁用过晚膳之后,自然是要宿在此处的,如若不然,便是当着全侯府的面,打白莲的脸,想必他这夫人在侯府中的位置也便坐不稳了。现下宫里头那位还有些用处,自然仍要给白莲留几分脸面,等到沐语的婚事定下了,那人的喜恶也便与他无干了。
翌日,叶云起又去上朝,白莲心头自然仍是盘横着愠怒,但也不好忤逆了叶云起的话,索性便留水碧那奴才秧子一条贱命,反正侯府也不是差了这一口粮食。
“莺歌,去把最顶层匣子里的青瓷药盒儿取了,送到水碧的安平院中。”
白莲仔细的剥了从西域进贡的紫葡萄,看着那褪去皮衣晶莹剔透的果肉,嗅着萦绕于鼻尖的香气,一张保养得宜的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闻言,那名叫莺歌的艳丽丫鬟当即一愣,漂亮的脸蛋儿上露出为难之色,道。
“夫人,那药盒儿里装的是……”
白莲听见身旁的大丫鬟也敢驳了她的话,到底觉得自己有些御下不严,还是对这帮奴才秧子太好了,才让她们如此不分尊卑,连主母的话都敢驳了。
白莲摆摆手,面上露出一丝薄薄的愠怒。
“叫你去你便去,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被白莲斥了一句,莺歌便也老实了。转身便站到了小杌子上,去了紫檀柜子最顶层里的青瓷药盒儿,用丝帕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面上露出一丝惊惧之色,生怕沾到了半点儿在自己的身上。
莺歌儿走后,燕舞便轻轻的为白莲打扇,心头倒是默默的同情了一番水碧通房。同为侯爷的女人,可是如今连女子最为在意的东西也无法保住,当真是可怜的很。
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是生是死全凭主子的喜恶,当真是活的胆战心惊。即便如此,燕舞也丝毫不敢怠慢了白莲,生怕面前一派慈和之色的夫人也会用这种手段,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过上半个时辰,面色有些苍白的莺歌便回到了云水阁,白莲懒懒的抬眼,道。
“可亲眼看着她用上药了?”
闻言,莺歌艳丽的面上浮现出些许惊恐之色,直愣愣的点头。
“回夫人的话,奴婢亲眼见着水碧通房将药膏抹在额上,想来也是好不了了。”
听了莺歌的答话,白莲心头才算是舒坦些,既然无法弄死那个下贱货,便是毁了她也是好的。
未到晌午,安平院便传来了消息,哪里伺候的丫鬟急急忙忙的奔到了云水阁,噗通一声跪倒在白莲面前,声泪俱下的道。
“求夫人救救我家主子吧!她的容貌已经尽毁了!求夫人发发慈悲!”
☆、准备
伺候水碧的丫鬟名叫小春,此刻这个相貌清秀的丫鬟正跪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不断的朝向白莲处跪伏。白莲听闻水碧已经容貌尽毁之话,心头爽快不已,直接开口道。
“救!哪能不救?你现下去将城西的王大夫请来,让他帮忙看看水碧的伤势。”
小春得了话,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再次朝着白莲叩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