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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了什么???
饭吃完已经十点半,沈旬和谢拾在唐潇和制片人那里寒暄几句,从酒店里出来,外头是秦皇宫景区,有剧组在附近拍古装剧,一条街上灯笼如龙,束发长袍的人走来走去。
谢拾喝了点酒,脸红通通的,下了台阶转过身,见沈旬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酒店檐上的灯光映在谢拾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他仰起头对着沈旬笑了笑,问:“去取车么?”
沈旬走下来几步,摸了摸他的头,说:“陪我走几步吧。”
两人在一条人人都穿着古装的小街上,显得十分引人瞩目,前面几个来景区玩的妹子围在一个小摊前,手里捏着几条红绳,叽叽喳喳地笑着。
一个妹子旁边站了一个高大的男生,两人站在小摊的木盒两侧,一人执住一根红绳,同时一拉,盒板被掀开。
妹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跺了跺脚,转身就走,男生急忙快步追上去安慰他。
沈旬和谢拾经过时,老板笑着招呼道:“两位要不要试一试姻缘线?”
谢拾表情有点囧,他指了指沈旬,道:“他是男的。”
老板说:“很明显他是个男人。”
沈旬:“…………”
谢拾又说:“我也是男人。”
老板说:“我毫不怀疑这一点。”
谢拾:“……那你让我们测试什么姻缘线?”
沈旬站在谢拾旁边,小街道旁边的屋檐下挂着几盏红色灯笼,在他脸上落下明明灭灭的弱光。
沈旬突然没什么情绪地道:“不过是玩意儿,试一试就试一试。”
谢拾:“你……”
沈旬面无表情地打断他,道:“少废话。”
谢拾:“…………”
谢拾和沈旬各站一头,面对面,沈旬执了根红线在手里,抬头看着谢拾。
谢拾在一大把红线里挑了挑,不知道选哪根,便闭着眼睛随意挑选了一根。
“睁开眼睛。”沈旬突然道。
谢拾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夜色下沈旬的面容有些模糊,周身披着一层温润的黄光,一双眸子晦暗不清,谢拾看了他两眼,不知怎么地,心跳又漏了一拍。
“开始咯!”老板笑吟吟道。
两人将红线拉起,木盒板掀开,其他的红线一根根落地,谢拾顺着自己手里的红线看过去,一寸一寸,一直移到了沈旬的手上的那端。
周围寂静,谢拾抬头看了沈旬一眼,沈旬也正看着他,眼里倒映着远处的烛火,目光又清明又晦暗。
其他红线缓缓掉地,静无声息,像是被放慢了动作一样,突然,木板中飞起一只烟花炮,在夜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照亮了沈旬与谢拾头顶的天空。
几秒的时间愣是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冷风吹过来,谢拾后脊背突然凉了凉,他脑子恢复清明,喉咙紧了紧,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红线,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沈旬就那样看着他,表情和姿势从头都没变过。
谢拾抹了把脸,尴尬地笑道:“好巧啊!”
老板眼睛笑得眯起来,拱手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
谢拾:“…………”
沈旬沉默地掏钱付款,谢拾觉得有些不自在,率先走在前面,沈旬跟在他后头。
谢拾觉得背后的目光如针毡,不由得回头笑道:“不过是玩意儿,试一试罢了。”
沈旬移开目光,却没接话,半晌,才道:“嗯,的确挺巧。”
谢拾:“…………”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会儿,气氛有些沉默。沈旬突然道:“我最近接了一部新戏,演的是男主角,我觉得很难揣摩人物心理。”
谢拾精神一振,笑道:“你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参考一下。”
沈旬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目光十分复杂。
谢拾觉得此时自己和沈旬之间有些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里面没有女主角……”沈旬道。
谢拾惊讶道:“没有女主角?”
“嗯,或者也可以说有。”沈旬难得地没有计较谢拾插话,继续道:“男二号如果见到我和别的女孩子过分亲密,经常会感觉胸口烦闷,十分不舒服,而且男二号这个人,对男主角得感情很复杂,他本人也情绪比较多变。”
谢拾哭笑不得道:“哪里来的神剧?你确定男二号不是见了女主角和你在一起,因为喜欢女主角而吃醋?这才是正常的剧本走向吧。”
“闭嘴!”沈旬终于忍无可忍,揉了揉眉心,道:“剧本就是这样的,你帮我想想,男主角的心理应该怎么揣摩?”
谢拾:“…………”
沈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起,又松开。掌心里全是汗,沈旬悄悄在裤子上擦了下。
谢拾冥思苦想半天,才道:“我还是觉得这个男二太奇葩了。”
沈旬:“…………”
沈旬道:“算了。”他甩手往前走了几步。
谢拾在他身后咽了下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脸,红了,好在夜色下什么看不太清,心也跳得很快。
他思绪一片混乱,脑子里像是有浆糊在搅。
沈旬越走越远,谢拾几步追上去,笑着往他背上扑,道:“一起走嘛!”
沈旬停了下来。
谢拾认真地看着沈旬。
半晌,沈旬将他的头发揉乱,低声道:“你不要那样看着我。”
☆、第48章.47.46.45.45
一路沉默,车子在道上飞驰,沈旬在开车,脸上却写着心不在焉。
谢拾偷看了眼沈旬,忍不住道:“专心点。”
沈旬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的一眼,但谢拾几乎被这一眼看得差点就缴械投降。
终于到了公寓下面,谢拾关上车门,站在车子外头对沈旬道:“我先上去了。”
沈旬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又看了他一眼,勾勾手指头,道:“头伸过来。”
谢拾:“?”
谢拾将头伸过去。
沈旬从窗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回去早点睡,别胡思乱想。”
谢拾被他摸得头皮发麻,却一动也不敢动,等他抬起头来,车子已经拐了个弯,绝尘而去。
“明天见!”谢拾沉默几秒,在后面笑着招招手。
谢拾回到家中,去洗了个澡,将头发上的水珠抹去。他走到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会儿,眼前却浮现沈旬的脸。
谢拾默默地叹了口气。
沈旬反常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虽然情绪有时捉摸不透,但那是在外人看来。谢拾与他认识这么多年,又将全副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谢拾虽然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门道,却一直下意识地回避,但是今天,这层窗户纸已经被戳得不能更透了。
他们两个人都没谈过恋爱,就像是小时候互相暗恋的同桌,你在意我,我为你吃醋。沈旬今天终于按捺不住试探他,谢拾却一时半晌不能做出回应。
他脑子实在太乱了。
谢拾走到阳台上去,吹了会儿冷风。远处车流如带,万家灯火,热闹喧嚣,他侧头看了眼沈旬家的阳台,却是黑漆漆地紧闭着。
前几天清明节,谢拾一直没问,也不敢提起,沈旬那几日都不在a市,也没有接电话。
谢拾猜到了他应该是回桐城去了,但是并没有问,有时候,他们俩总是在同一件事情上十分有默契。
谢拾抬手看了看那条长长的红线,觉得有些奇妙,那么多红线里,怎么刚好地,他和沈旬就抓住了同一条的两端呢。
谢拾的心脏也犹如被细长的红线包裹,细细麻麻的感情,分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红线拉长,烟火绽开的那一刻,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谢拾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可是沈旬呢?他未必如此。
谢拾和沈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年纪还小,沈旬没有对女孩子动过心思,谢拾是知道的,到了后来,两人分开,沈旬心里已经沉重得放不下其他,再次遇到谢拾时,两人又拼命纠缠。从冷漠到亲昵,从仇恨到放下,这之间花了两人太多的心力。
沈旬的生命里,谢拾几乎占据了一半的时间,一个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轻易放下。
沈旬这个年纪,年轻气盛,没有过恋爱的经验,分不清自己的感情,错把亲情当爱情,一时冲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拾正是担心这一点,担心沈旬错把习惯当爱慕。
他并不担心自己,只担心沈旬会受伤,如果到时候沈旬反应过来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那时两人该如何面对?尴尬,还是漠然?
谢拾抬头看了眼天上,夜空中挂着白色的月亮,这里的月亮朦胧出尘,不同于桐城,桐城的月亮,大如银盘,亮如金光。
小时候的中秋节,两家常常一起度过,稍稍长大后的中秋节,两家大人忙于公司事务,经常是谢拾和沈旬独自度过,到了后来,他和沈旬分散两地,心里常想,沈旬那边的月亮会是怎样的。
一别数年。
别后很多感情都缓缓发酵,发生了变化。
何况他和沈旬中间还隔了那么大一道鸿沟。尽管两人现在维持着平静与亲近的天平,可谢拾很清楚,一旦触及那件事,天平还是会失衡。
恨和爱之间,沈旬一定很辛苦,谢拾不想让沈旬那么辛苦。
他知道沈旬现在正处于迷茫疑惑,无措的纠结的阶段,他不能逼他,也不能主动,他只能等。
等沈旬自己想通,等沈旬彻底放下。
那时候,便是谢拾真正接受裁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