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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岳,字汝华,莆田人。弘治六年进士。授户部主事,改刑部主事。董天锡偕锦衣千户张福决囚,福坐天锡上,岳言其非体。且言:“纠劾非镇监职,而董让行之。太常本礼部属,而崔志端专之。内外效尤,益无忌惮”忤旨,系狱。尚书周经、侍郎许进等救,不听。赎杖还职。寻进员外郎。许进督师大同,贵近恶其刚方,议代之。罢职总兵官赵袴谋起用,京军屡出无功。岳言进不可代,袴不可用,京军不可出。朝论韪之。
迁湖广佥事,归宗藩侵地于民。施州夷民相仇杀者,有司以叛告。岳擒治其魁,余悉纵遣。荆、岳饥,劝富民出粟,驰河泊禁。属县输粮远卫,率二石致一石。岳以其直给卫,而留粟备振,民乃获济。
正德初,擢广西副使。土官岑猛当徙福建,据田州不肯徙。岳许为奏改近地,猛乃请自效。寻改广东。迁江西按察使,就迁左布政使。宸濠夺民田亿万计,民立砦自保。宸濠欲兵之,岳持不可。会提学副使李梦阳与巡按御史江万实相讦,岳承檄按之。梦阳执岳亲信吏,言岳子澐受赇,欲因以胁岳。宸濠因助梦阳奏其事,囚掠澐。巡抚任汉顾虑不能决,帝遣大理卿燕忠会给事中黎奭按问。忠等奏勘岳子私有迹,而梦阳挟制抚、按,俱宜斥。岳遂夺官为民。宸濠败,中外交荐,起四川布政使。以忧不赴。
世宗初,擢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甫两月,召为大理卿。嘉靖元年冬,上言内臣有犯,宜听部院问理,毋从中决,不能从。帝数不豫,岳请遵圣祖寡欲勤治之训,宫寝有制,进御以时,而退朝即御文华,裁决章奏,日暮还宫,以养寿命之源。报闻。出按甘肃乱卒事,总兵官李隆等皆伏罪。还朝,以灾异陈刑狱失平八事。寻迁兵部右侍郎。时“大礼”未定。岳言若以两考为嫌,第称孝宗庙号,毋称伯考,以稍存正统。大学士石珤请从之。帝切责珤,夺岳俸两月。转左侍郎。请罢山海关税,弗许。中官崔文欲用其兄子为副将,岳持不可。宁夏总兵官仲勋行贿京师,御史聂豹以风闻论岳。岳自白,因乞休。归十五年而卒。
刘玉,字咸栗,万安人。祖广衡,永乐末进士。正统间,以刑部郎中出修浙江荒政,积粟数百万,督治陂塘为旱涝备。景泰初,历左副都御史,镇守陕西。请遇灾伤,毋俟勘报,即除其赋,庶有司不得借覆核阴行科率,从之。还治院事。福建、浙江盗起,命往督兵捕。议创寿宁县于官台山,以清盗窟。讨平处州贼。已,复巡抚辽东。居官以廉节称。终刑部尚书。父乔,成化初进士。累官湖广左布政使。玉登弘治九年进士,授辉县知县。发粟振饥,奏蠲虚税,复业者千家。擢御史。初,孙伯坚、金琦、王宁皆以传奉得官,已,又以指挥胡震为都指挥,分守通州。玉抗疏言:“传奉不已,继之内批,累圣德,乞皆罢之。”不纳。
武宗即位,甫四月,灾异迭见,玉陈修省六事。出按京畿,中官吴忠奉命选后妃,肆贪虐。玉奏。不问。刘健、谢迁罢,玉驰疏言:“刘瑾等佞幸小臣,巧戏弄,投陛下一笑。顾谗邪而弃辅臣,此乱危所自起。况今白虹贯日,彗见紫微宫,星摇天王之位。民穷财殚,所在空虚,陛下不改图,天下将殆。乞置瑾等于理,仍留健、迁辅政。”不报。玉遂引疾归。后瑾榜玉奸党,复诬构之。罚输粟塞下者三,最后逮系诏狱,削籍放归。瑾诛,起河南佥事,迁福建副使,皆董学政。正德十五年,累擢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江防。宸濠反,攻安庆,玉以舟师赴援。事定,改抚郧阳。
世宗即位,召为左佥都御史。论遏乱功,进右副都御史。嘉靖元年改左。历刑部左、右侍郎。初,偕九卿争兴献帝不宜称皇,及帝欲考献帝,又偕廷臣伏阙哭争。六年秋坐李福达狱削籍,卒于家。
玉所居仅庇风雨。天文、地理、兵制、刑律皆有论著。隆庆初,赠刑部尚书,谥端毅。
子悫,南京工部右侍郎。历官亦有声。
汪元锡,字天启,婺源人。正德六年进士。授兵科给事中。三迁都给事中。陕西镇守中官廖鸾族子铠,冒功为锦衣千户,随鸾于陕。元锡争之,言铠父鹏已乱中州,勿使铠复乱陕右。乞征还鸾,置铠父子于理。偏头关之捷,录功太滥,偕同官言太监张忠、总兵官刘晖等不宜赏。湖广镇守太监杜甫请巡历所部,帝许之,元锡等据祖制力争。帝幸昌平、宣府、大同,元锡偕同官邢寰累疏谏;复言宣府守将朱振等皆扈从西巡,寇乘虚入塞,何以御之?已,闻帝将选禁军亲征四海治部寇,复极陈不可。安远侯柳文镇湖广,奏携参随七十余人,元锡乞寝所奏。车驾还京,以应州之捷大赉文武群臣。元锡等言:“是役杀边民无算,六军多伤。今君臣欣喜交贺,而军民系贼庭,南向号哭,臣等何忍受赐?”中旨以纳粟都指挥马昊守备仪真,复遣内官分守潼关、山海关,驾又幸大喜峰口,欲招三卫花当、把儿孙,元锡等皆抗章谏。
帝欲南幸,舒芬、黄巩切谏得罪,给事御史遂不敢争。及帝将亲征宸濠,元锡复谏沮。宸濠就执,元锡、寰偕六科驰疏请回銮。十五年,帝在南京,元锡等复屡申前请,且言:“供亿繁费,使牒旁午。奸宄冒官校,少女充离宫。陛下不以宗社为重,专事逸游,岂能长保天下。”语甚危切。
中旨以内官晁进、杨保分守兰州、肃州,元锡等言:“二州逼强寇,不可增官守,累居民。”群小不悦,矫旨责之。诏改团营西官厅为威武团练营,以江彬、许泰等提督之,别择地为团营教场。元锡言:“拓地则扰居民,兴工则费财力,以朝廷自将之军而彬等概加提督,则僣名分。”不从。会帝崩,事已。
世宗即位,疏言:“都督郤永以附江彬下狱,宜释而用之。锦衣都指挥郭鳌等十人皆彬党,宜下狱治。”咸报可。张铣、许泰系狱,帝忽宥其死。元锡争,不听。屡迁至太仆卿。嘉靖六年,帝以李福达狱下三法司于理。元锡不能平,有后言,闻于张璁,并下狱夺职。后用荐起故官。历户部左、右侍郎,致仕,卒。
邢寰,黄梅人。正德三年进士。数言事,有直声。
寇天叙,字子惇,榆次人。由乡举入太学。与崔铣、吕柟善。登正德三年进士,除南京大理评事,进寺副。累迁应天府丞。武宗驻南京,从官卫士十余万,日费金万计,近幸求索倍之。尹齐宗道忧惧卒,天叙摄其事,日青衣皂帽坐堂上。江彬使者至,好语之曰:“民穷官帑乏,无可结欢,丞专待谴耳。”彬使累至皆然,彬亦止。他权幸有求,则曰:“俟若奏即予。”禁军攫民物,天叙与兵部尚书乔宇选拳勇者与搏戏。禁军卒受伤,惭且畏,不敢横。其随事禁制多类此。驾驻九月,南京不大困者,天叙与宇力也。
嘉靖三年,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未行,改郧阳。甫二月,又改甘肃。回贼犯山丹,督将士擒其长脱脱木儿。西域贡狮子、犀牛、西狗,天叙请却之,不听。进右副都御史,巡抚陕西。寇入固原,击败之,斩首百余。又讨平大盗王居等,累赐银币。织造太监至,有司议奏罢之。天叙曰:“甫至遽请罢,即不罢,焰且益张。”会岁祲,乃请蠲租税,发粟振饥民;因言织造非俭岁所宜设,帝立召还。历兵部右侍郎,卒。家贫,丧事不具。天叙在太学时,尝闻父疾,驰六昼夜抵家,父疾亦廖。
唐胄,字平侯,琼山人。弘治十五年进士。授户部主事。以忧归。刘瑾斥诸服除久不赴官者,坐夺职。瑾诛,召用,以母老不出。嘉靖初,起故官。疏谏内官织造,请为宋死节臣赵与珞追谥立祠。进员外郎,迁广西提学佥事。令土官及瑶、蛮悉遣子入学。擢金腾副使。土酋莽信虐,计擒之。木邦、孟养构兵,胄遣使宣谕,木邦遂献地。屡迁广西左布政使。官军讨古田贼,久无功,胄遣使抚之其魁曰:“是前唐使君令吾子入学者。”即解甲。擢右副都御史,巡抚南、赣,移山东。迁南京户部右侍郎。十五年改北部,进左侍郎。帝以安南久不贡,将致讨,郭勋复赞之。诏遣锦衣官问状,中外严兵待发。胄上疏谏曰:
今日之事,若欲其修贡而已,兵不必用,官亦无容遣。若欲讨之,则有不可者七,请一一陈之:
古帝王不以中国之治治蛮夷,故安南不征,著在祖训。一也。
太宗既灭黎季筼,求陈氏后不得,始郡县之。后兵连不解,仁庙每以为恨。章皇帝成先志,弃而不守,今日当率循。二也。
外夷分争,中国之福。安南自五代至元,更曲、刘、绍、吴、丁、黎、李、陈八姓,迭兴迭废,而岭南外警遂稀。今纷争,正不当问,奈何殃赤子以威小丑,割心腹以补四肢,无益有害。三也。
若谓中国近境,宜乘乱取之。臣考马援南征,深历浪泊,士卒死亡几半,所立铜柱为汉极界,乃近在今思明府耳。先朝虽尝平之,然屡服屡叛,中国士马物故者以数十万计,竭二十余年之财力,仅得数十郡县之虚名而止。况又有征之不克,如宋太宗、神宗,元宪宗、世祖朝故事乎?此可为殷鉴。四也。
外邦入贡,乃彼之利。一则奉正朔以威其邻,一则通贸易以足其国。故今虽兵乱,尚累累奉表笺、具方物,款关求入,守臣以姓名不符却之。是彼欲贡不得,非抗不贡也。以此责之,词不顺。五也。
兴师则需饷。今四川有采木之役,贵州有凯口之师,而两广积储数十万,率耗于田州岑猛之役。又大工频兴,所在军储悉输将作,兴师数十万,何以给之?六也。
然臣所忧,又不止此。唐之衰也,自明皇南诏之役始。宋之衰也,自神宗伐辽之役始。今北寇日强,据我河套。边卒屡叛,毁我藩篱。北顾方殷,更启南征之议,脱有不测,谁任其咎?七也。
锦衣武人,暗于大体。倘稍枉是非之实,致彼不服,反足损威。即令按问得情,伐之不可,不伐不可,进退无据,何以为谋?且今严兵待发之诏初下,而征求骚扰之害已形,是忧不在外夷,而在邦域中矣。请停遣勘官,罢一切征调,天下幸甚。
章下兵部,请从其议。得旨,待勘官还更议。明年四月,帝决计征讨。侍郎潘珍、两广总督潘旦、巡按御史余光相继谏,皆不纳。后遣毛伯温往,卒抚降之。
郭勋为祖英请配享,胄疏争。帝欲祀献皇帝明堂,配上帝,胄力言不可。帝大怒,下诏狱拷掠,削籍归。遇赦复冠带,卒。隆庆初,赠右都御史。
胄耿介孝友,好学多著述,立朝有执持,为岭南人士之冠。
潘珍,字玉卿,婺源人。弘治十五年进士。正德中,历官山东佥事,分巡衮州。贼刘七等猝至,有备不敢攻,引去,掠曲阜。珍奏徙县治而城之。迁福建副使,湖广左布政使。嘉靖七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累迁兵部左侍郎。时议谏讨安南,珍上疏谏曰:“陈暠、莫登庸皆杀逆之贼,黎宁与其父譓不请封入贡亦二十年,揆以大义,皆所当讨,何独徇宁请为左右?且其地不足郡县置,叛服无与中国。今北敌曰蕃,联帐万里,烽警屡闻,顾释门庭防,远事瘴蛮,非计之得。宜遣大臣有文武才者,声言进讨。檄数登庸罪,赦其胁从,且令黎宁合剿。贼父子不擒则降,何必劳师?”帝责珍挠成命,褫职归。寻以恩诏复官,致仕。珍廉直有行谊,中外十余荐,皆报寝。卒,赠右都御史。
珍族子旦,字希周。弘治十八年进士。知漳州邵武。三迁浙江左布政使。斥羡金不取。嘉靖八年擢右副都御史,抚治郧阳。数平巨寇。累迁刑部右侍郎。十五年冬,以兵部左侍郎提督两广军务。诏起复毛伯温讨安南。旦行过其里,语之曰:“安南非门庭寇。公宜以终丧辞。往来之间,少缓师期。俟其闻命求款,因抚之,可百全也。”旦抵广,适安南使至,驰疏言:“莫登庸之篡黎氏,犹黎氏之篡陈氏也。朝廷将兴问罪师,登庸即有求贡之使,何尝不畏天威?乞容臣等观变,待彼国自定。若登庸奉表献琛,于中国体足矣,岂必穷兵万里哉。”
章下礼、兵二部。族父珍适以言得罪,尚书严嵩、张瓒绌旦议不用。会伯温人都,见旦疏不悦。言总督任重,宜择知兵者。遂改旦南京兵部,以张经代之。未行,引疾乞休,语侵伯温。帝怒,勒致仕。将还,吏白例支库金为道里费。旦笑曰:“吾不以妄取为例。”卒,赠工部尚书。
旦上书半岁,广东巡按御史余光亦言:“黎氏鱼肉国君,在陈氏为贼子;抗拒中国,在我朝为乱魁。今失国,或天假手登庸以报之也。自宋以来,丁移于李,李夺于陈,陈篡于黎,今黎又转于莫。欲兴黎氏,势必不能。臣已遣官责其修贡。道里悬远,往复陈请,必失事机。乞令臣便宜从事。”帝以光疏中引五季、六朝事,下之兵部。咎光轻率,夺其俸。无何,光进乡试录。礼部尚书严嵩摘其误,奏之,被逮削籍。光,江宁人。
李中,字子庸,吉水人,正德九年进士。杨一清为吏部,数召中应言官试,不赴。及授工部主事,武宗自称大庆法王,建寺西华门内,用番僧住持,廷臣莫敢言。中拜官三月即抗疏曰:“曩逆瑾窃权,势焰薰灼。陛下既悟,诛之无赦,圣武可谓卓绝矣。今大权未收,储位未建,义子未革,纪纲日驰,风俗日壤,小人日进,君子日退,士气日靡,言路日闭,名器日轻,贿赂日行,礼乐日废,刑罚日滥,民财日殚,军政日弊。瑾既诛矣,而善治一无可举者,由陛下惑异端故也。夫禁掖严邃,岂异教所得杂居?今乃建寺西华门内,延止番僧,日与聚处。异言日沃,忠言日远,用舍颠倒,举错乖方。政务废驰,职此之故。伏望陛下翻然悔悟,毁佛寺,出番僧,妙选儒臣,朝夕劝讲,揽大权以绝天下之奸,建储位以立天下之本,革义子以正天下之名,则所谓振纪纲、励风俗、进君子、退小人诸事,可次第举矣。”帝怒。罪将不测,以大臣救得免。逾日,中旨谪广东通衢丞。王守仁抚赣州,檄中参其军事。预平宸濠。
世宗践阼,复故官。未任,擢广东佥事。再迁广西提学副使,以身为教。择诸生高等聚五经书院,五日一登堂讲难。三迁广东右布政使。忤总督及巡抚御史,坐以不称职,当罢。霍韬署吏部事,称中素廉节有才望,当留。会政府有不悦者,降四川右参政。十八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岁歉,令民捕蝗者倍予谷,蝗绝而饥者济。擒剧盗关继光,邻境攘其功,中不与辩。进副都御史,总督南京粮储。御史金灿按四川时,尝荐中。中不谢,灿憾之,至是摭他事诬劾。方议调用而中卒。光宗时,追谥庄介。
中守官廉。自广西归,欲饭客,贷米邻家。米至,又乏薪,将以浴器爨。会日已暮,竟不及饭而别。少学于同里杨珠,既而扩充之,沉潜邃密,学者称谷平先生。门人罗洪先、王龟年、周子恭皆能传其学。中族人楷,又传洪先之学。
楷,字邦正。由举人授汤溪知县。母艰服阕,补青田。时倭躏东南,楷积谷资守御。青田故无城。倭至,楷御于沙埠,倭不得渡,乃以间筑城。倭又至,登陴守,日杀贼数人,倭遁去。改知昌乐,亦以治行闻。
欧阳铎,字崇道,泰和人。正德三年进士。授行人。上书极论时政,不报。使蜀府,王厚遗之,不受。历工部郎中,改南兵部。出为延平知府。毁淫祠数十百所,以其材葺学宫。司礼太监萧敬家奴杀人,置之法。调福州,议均徭曰:“郡多士大夫,其士大夫又多田产。民有产者无几耳,而徭则尽责之民。请分民半役。”士大夫率不便。巡按御史汪珊力持之,议乃行。嘉靖三年擢广东提学副使。累迁南京光禄卿,历右副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苏、松田不甚相悬。下者亩五升,上者至二十倍。铎令赋最重者减耗米,派轻赍;最轻者征本色,增耗米。阴轻重之,赋乃均。诸推收田,从圩不从户,诡寄无所容。州县荒田四千四百余顷,岁勒民偿赋。铎以所清漏赋及他奇羡补之。议徭役及裁邮置费凡数十百条,民皆称便。迁南京兵部侍郎,进吏部右侍郎。九庙灾,自陈去。
铎有文学,内行修洁。仕虽通显,家具萧然。卒,赠工部尚书,谥恭简。
陶谐,字世和,会稽人。弘治八年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授工科给事中。请命儒臣日讲大学衍义,孝宗嘉纳之。
正德改元,刘瑾等乱政。谐请以瑾等误国罪告先帝,罪之勿赦。瑾摘其譌字令对状,伏罪乃宥之。帝命中官崔杲等往江南、浙江织造,杲等复乞长芦盐引。谐再疏争,皆不听。谐当出理边储,以工科掌印无人,请俟行日遣官代署。瑾遂中谐,下诏狱廷杖,斥为民。旋榜为奸党。又诬以巡视十库时缺布不奏,复械至阙下杖之,谪戍肃州。瑾诛,释还乡,其党犹用事,竟不获召。
嘉靖元年复官。未至,除江西佥事,转河南管河副使。命沿河植柳,傍艺葭苇,有事采以为埽。总理都御史请推行之诸道,岁省费钜万。迁参政,历左、右布政使,皆在河南。久之,擢右副都御史,提督南、赣、汀、漳军务。疏言:“守令迁太骤,宜以六年为期。言官忤旨,当优容。养病官才力堪任者,毋终弃。”时南京御史马敭等劾王琼被逮,而新例养病久者率不复收叙,故谐以为言。又奏:“今天下差徭烦重。既有河夫、机兵、打手、富户、力士诸役,乃编审里甲,复征旷丁课及供亿诸费。乞皆罢免。”帝采纳之。
寻迁兵部右侍郎,总督两广军务。海寇陈邦瑞、许折桂等突入波罗庙,欲犯广州,为指挥李筜所蹙。邦瑞投水死,折桂还所执指挥二人,乞就抚。谐居折桂等东莞,编为总甲,使约束其党五百人为新民。兵部以降贼群聚,恐乘隙为变,令解散其党。已,阳春贼赵林花等攻城,与德庆贼凤二全相倚为患,谐讨破百二十五砦。帝曰:“谐功足录,第前纵患者谁?”乃仅赉银币。琼山沙湾洞贼黎佛二等杀典史,谐复剿平。为总督三年,俘斩累万。母忧归。起兵部左侍郎。九庙灾,自陈致仕归。卒,赠兵部尚书。隆庆初,谥庄敏。
孙大顺,字景熙。嘉靖四十五年进士。历官福建右布政使。司帑失银,吏卒五十人皆坐系。大顺言于左使曰:“盗者两三人耳,何尽系之为?请为公治之。”乃纵囚令迹盗,果得真者。终右副都御史,广西巡抚。
弟大临,字虞臣。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及第,授编修。吴时来劾严嵩,大临为定疏草。时来下诏狱,诘所共谋。大临不顾,日饷之药物,时来亦忍死无一言。万历初,累官吏部侍郎。卒,赠吏部尚书,谥文僖。大临少应举杭州,邻妇夜奔,拒之,旦遂徙舍。为人宽然长者,而内持贞介,不以势利易。
大顺子允淳,与父同登进士。终尚宝丞。
潘埙,字伯和,山阳人。正德三年进士。授工科给事中。性刚决,弹劾无所避。论诸大寮王鼎、刘机、甯杲、陈天祥等,多见纳。
乾清宫灾,埙上疏曰:“陛下莅阼九年,治效未臻,灾祥迭见。臣愿非安宅不居,非大道不由,非正人不亲,非儒术不崇,非大阅不观兵,非执法不成狱,非骨肉之亲不干政,非汗马之劳不滥赏。臣闻陛下好戏谑矣。臣以为入而内庭琴瑟钟鼓人伦之乐,不必游离宫以为欢,狎群小以为快也;出而外廷华裔一统莫非臣妾,不必收朝官为私人,集远人为勇士也。闻陛下好佛矣。臣以为南郊有天地,太庙有祖宗。锡祉迎庥,佛于何有?番僧可逐而度僧可止也。闻陛下好勇、好货、好土木矣。臣以为诛奸遏乱,大勇也,不须驰马试剑以自劳。三军六师,大武也,不须边将边军以自拥。任土作贡,皇店奚为?闤阓骈阗,内市安用?阿房壮丽,古以为金块珠砾也,况养豹乎!金碧荧煌,古以为涂膏畔血也,况供佛乎!是数者之好皆可已而不已者也。”疏入,报闻。
十一年正月,上书言:“陛下始者血气未定,礼度或逾。今春秋已盛,更弦易辙,此其时也。昔太甲居桐,处仁迁义,不失中兴。汉武下轮台之诏,年已七十,犹为令主。况陛下过未浮于太甲,悔又早于武帝,何愆不可盖,何治不可建乎?”时欲毁西安门外民居,有所兴作。埙与御史熊相、曹雷复切谏,皆不报。
三迁至兵科都给事中。右都督毛伦以附刘瑾论死,削世荫。伦尝有德于钱宁,恃为内援,其子求复袭。埙等力争,宁从中主之,寝其奏。忽中旨命埙与吏科给事中吕经各进一阶,外调,举朝大骇。给事中邵锡、御史王金等交章请留,不报。遂添注埙开州同知。
嘉请七年,累官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潞州巨盗陈卿据青阳山为乱,山西巡抚江潮、常道先后讨贼无功,乃敕埙会剿。埙谋于道曰:“贼守险,难以阵。合诸路夹攻,出不意夺其险,乃可擒也。”遂分五哨三路入,募土人为导。首攻夺井脑,贼悉众争险。官军奋击,大破之,追奔至莎草岭,毁安阳诸巢。山东副使牛鸾由潞城入,破贼李庄泉。其夕,河南副使翟瓒捣卿巢,卿败走。瓒追败之栾庄山,又败之神河。山西佥事陈大纲亦屡蹙贼,先后降二千三百余人。自进兵至搜灭贼巢,凡二十九日。捷闻,帝将大赉,遣给事中夏言往核,未报。河南大饥,埙不以时振,而河南知府范璁不待报,辄开仓发粟,民德而颂之。埙怨声大起,流闻禁中。帝切责抚、按匿灾状。埙惶恐引罪,且归罪于璁,遂为给事中蔡经等所劾。诏罢埙,永不叙用。言核上平贼功,埙为首。桂萼恶之,但赉银币。年八十七卒。
吕经,字道夫,陕西宁州人。正德三年进士。授礼科给事中。九年,乾清宫灾,经上疏极论义子、番僧、边帅之害。屡迁吏科都给事中,复极论马昂女弟入宫事,又劾方面最贪暴者四人。群小咸恶,遂谪蒲州同知。又以事忤中官黄玉,诬劾系狱。
世宗即位,擢山东参政。嘉靖十三年累官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故事,每军一,佐以余丁三;每马一,给牧地五十亩。经损余丁之二编入均徭册,尽收牧地还官。又役军筑边墙,督趣过当。诸军诣经乞罢役,都指挥刘尚德叱之不退,经呼左右榜诉者。卒遂争殴尚德,经窜苑马寺幽室中。乱卒毁府门,火均徭册,搜得经,裂其冠裳,幽之都司署。帝诏经还朝。都指挥袁璘将克诸军草价为办装,卒复执经,裸而置之狱,虐辱之,胁镇守中官王纯等奏经十一罪。帝逮经。乱卒复置官校于狱,久之始解。经下诏狱,谪戍茂州。数年释还。隆庆初,复官,卒。乱卒为曾铣所定,见铣传。
欧阳重,字子重,庐陵人。正德三年进士。殿试对策,历诋阙政。授刑部主事。刘瑾兄死,百官往吊,重不往。张锐、钱宁掌厂卫,连构搢绅狱,重皆力与争。锐等假他事系之狱,赎杖还职,仍停俸。再迁郎中。历四川、云南提学副使。迁浙江按察使,未上。嘉靖六年春拜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会寻甸土酋安铨、凤朝文反,廷议以重谙滇事,乃改云南。初,武定土知府凤诏母子坐事留云南,朝文绐其众,言诏已戮,官军将尽灭其部党,以故诸蛮悉从为乱,攻围会城。重督兵击败之,而遣诏母子还故地。其党愕,相率归之。朝文计穷,绝普渡河走。追兵至,歼焉。铨逃寻甸故巢。官军攻破其砦,执铨,贼尽平。乃散其党二万人,迁寻甸府于凤梧山下,更设守御千户所。重推功于前抚臣傅习,并进秩任子。缅甸、木邦、陇川、孟密、孟养诸酋相仇杀,各讦奏于朝,下重等勘覆。遣参政王汝舟、知府严时泰等遍历诸蛮,譬以祸福。皆还侵地,供贡如故。重列善后数事,悉报可,赐玺书褒谕。重乃恤创残,振贫乏,轻徭赋,规画盐铁商税、屯田诸务。民咸便之。
云南岁贡金千两,费不赀。大理太和苍山产奇石,镇守中官遣军匠攻凿。山崩,压死无算。重皆疏罢之,浮费大省。当是时,镇守太监杜唐、黔国公沐绍勋相比为奸利,长吏不敢问,群盗由此起。重疏言:盗率唐、绍勋庄户,请究主者。又奏绍勋任千户何经广诱奸人,夺民产;唐役占官军,岁取财万计。因极言镇守中官宜革。帝颇纳其言,频下诏饬绍勋,命唐还京待勘。二人惧且怒,遣人结张璁,谋去重。会重奉命清异姓冒军弊,都司久未报,给饷后期。唐等遂嗾六卫军华于军门。巡按御史刘臬以闻。劾重及唐、绍勋处置失当。璁从中主之,解重职,责臬党庇,调外任,唐、绍勋不问。都给事中夏言等抗章曰:“以军士噪罪抚、按,纪纲谓何?况重奉诏非生事。臬言唐、绍勋罪与重等,今处分失宜,无以服天下。顷年士卒骄悍,相效成风,类以月粮借口。如甘肃、大同、福州、保定,事变屡见。失今不治,他日当事之臣以此为讳,专务姑息,孰肯为陛下任事哉!愿曲宥二臣,全朝廷之体。”帝怒,夺言等俸。重罢归在道,闻御史王化劾其为桂萼党,不胜忿,抗疏陈辨,请录“大礼”大狱被逐诸臣,而自乞褫职。又言得绍勋所遣百户丁镇私书,知行贿张璁,乞其覆护;璁奸佞,不宜在左右。璁疏辨。帝以重失职怨望,黜为民。重以臬被谪,言等夺俸,皆由己致之,复疏乞重谴代言官罪。帝益怒,以已除名,置不问。重家居二十余年,言者屡荐,竟不复召。
朱裳,字公垂,沙河人。年十四为诸生,读书黉舍,躬执爨。提学御史顾潜俾受学于崔铣。登正德九年进士,擢御史,巡盐河南。钱宁遣人牟盐利,裳禁不予。巡按山东。前御史王相忤镇守中官黎监,被诬下诏狱。裳抗疏直相,劾监八罪。帝还自宣府,裳请下罪己诏,新庶政,以结人心。不报。山东大水,淹城武、单二城。以裳言,命相地改筑。帝幸南都久,裳极陈小人荧惑之害。出为巩昌知府。嘉靖二年举治行卓异,迁浙江副使。日啜菜羹,妻操井臼,迎父就养。同列知其贫,制衣一袭为寿,父亦拒不纳。三迁至浙江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总理河道,数条上方略。外艰归,久不起。帝南巡,谒行在,命以故官总理河道。迎章圣太后梓宫,冒暑卒。隆庆中,追赠户部右侍郎,谥端简。
陈察,字元习,常熟人。弘治十五年进士。授南昌推官。正德初,擢南京御史。寻改北。刘瑾既诛,武宗犹日狎群小。察偕同官请务讲学,节嗜欲,勤视朝,语甚切直。以养亲归。家居九年,始赴补。会帝将亲征宸濠。察请无行,而亟下罪己诏。忤旨,夺俸一年。谕群臣更谏,必置极典。俄巡按云南。助巡抚何孟春讨定弥勒州,以功增秩。世宗即位,疏言金齿、腾冲地极边徼,既统以巡抚总兵,又有监司守备分辖,无事镇守中官。因劾太监刘玉、都督沐崧罪。诏并罢还。
嘉靖初,按四川。请罢镇守中官,不听。帝亲鞫杨言,落其一指。察大呼曰:“臣愿以不肖躯易言命,不忍言独死。”帝目摄之,察不为动。退具疏申理,且请下王邦奇于狱,直声震朝野。巡视京营,与给事中王科极陈武定侯郭勋贪横状。擢南京太仆少卿。疏辞,因请召前给事中刘世贤等二十余人。帝怒,责以市恩要名,贬远方杂职。给事中王俊民、郑一鹏论救,皆夺俸。察补海阳教谕。累迁山西左布政使,入为光禄卿。十二年,以佥都御史巡抚南、赣。居二年,乞休,因荐前都御史万镗、大理卿董天锡等十四人可用。吏部请从其言。帝夺部臣俸,责察徇私妄举,斥为民。察居官廉,既归,敝衣粝食而已。
孙懋,字德夫,慈溪人。正德六年进士。授浦城知县,擢南京吏科给事中。御史张经、宁波知府翟唐忤奄人被逮,懋偕同官论救。织造太监史宣诬主事王銮、知县胡守约,下之诏狱。懋言:“宣妄言御赐黄棍,听挞死官吏,胁主簿孙锦死,今又诬守职臣。乞治宣罪,还銮、守约故任。”未几,复偕诸给事言:“臣等屡建白,不择可否,一概留中。万一奸人阴结党类,公行阻遏,朝有大事,陛下不闻,大臣不知,祸可胜言!”皆不报。已,又劾罢盐法侍郎薛章,请黜太仆少卿马陟,留御史徐文华,召还谢迁、韩文、孙交、张原、周广、高公韶、王思等,罢游畋射猎,复御朝常仪,还久留边兵,汰锦衣冗官,诸疏皆侃侃。江彬导帝巡幸。懋言:“彬枭桀憸邪,挟至尊出居庸,无大臣保护,独处沙漠将半载。两宫违养,郊庙不亲,四方灾异迭见,盗贼蜂起。留彬一日,为宗社一日忧,乞立置重典。”时中外章奏,帝率不省视。规主阙者,往往得无罪。一触权幸,祸立至,人皆为懋危。而彬方日侍帝娱乐,亦不之见也。请回銮,谏南幸,懋皆与。宸濠反,帝在南都,懋从行。请急定平贼功赏,既又数请还京,率同官伏阙,皆不省。
世宗即位,疏荐建言贬谪诸臣周广、茫辂等二十人,皆召用。劾南京祭酒陈霁、太常卿张道荣,皆罢。未几,言:“谢迁、韩文起用,乞仿宋起文彦博故事,不烦职务,大礼大政,时令参预,必有裨新政。”帝虽善之,不能用。
出为广东参议,迁副使。嘉靖四年,有锦衣官校侦事广东,懋与按察使张祐疑其伪,执之。事闻,逮下诏狱,谪藤县典史。屡迁至广西布政使。十六年入为应天府尹。坐所进乡试录忤旨,致仕,卒。
王仪,字克敬,文安人。嘉靖二年进士。除灵璧知县。以能,调嘉定。七年擢御史,巡按陕西。秦府豪占民产,仪悉夺还民。延绥大饥,朝命陕西布政使胡忠为巡抚,仪论罢之。已,巡按河南。赵府辅国将军祐椋招亡命杀人劫夺积十余年,莫敢发。仪偕巡抚吴山奏之,夺爵禁锢。会仪出为苏州知府,甫三月,祐椋潜入都,奏仪捃摭,并讦都御史毛伯温以私憾入己罪。且言:“臣尝建醮祈皇嗣,为知府王天民讪笑”请并按问。帝心知祐椋罪,而悦其建醮语。为遣使覆按,解仪、伯温任,下天民狱。使者奏仪不诬,第祐椋罪在赦前,宜轻坐。帝终怜祐椋爱己,竟复其爵,除仪名,伯温、山、天民皆得罪。终嘉靖世,多以诽谤斋醮获重祸,由祐椋讦奏始。
仪去苏州,士民走阙下乞留,帝不许。既而荐起知抚州。苏州士民复走阙下乞还仪,至再,不报。归诉于巡抚侯位。位以闻,帝乃许之。至则叹曰:“苏赋当天下什二,而田额淆无可考,何以定赋?”乃履亩丈之,使县各为籍。以八事定田赋,以三条核税课,徭役、杂办维均。治为知府第一,进浙江副使,饬苏、松、常、镇兵备。时巡抚欧阳铎均田赋,仪佐之,以治苏者推行于旁郡。坐与操江王学夔讨贼败绩,停俸戴罪。未几,殪贼江中,进秩一等,迁山西右参政,分守冀、宁。寇抵清源城,仪洞开城门,寇疑引去。按行所部,筑城郭,积糗粮,榆次、平定间遂皆有城。
二十一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冠入龙门,总兵官郤永等败之。仪进右副都御史。寻以筑边垣,赉银币。寇自万全右卫入,游骑犯完、唐。夺俸二级。考察拾遗,贬一官。已,勘上失事罪,贬秩如初。久之,除肃州兵备副使,协巡抚杨博徙哈密遗种于境外。稍迁右参政,复拜右佥都御史,巡抚甘肃。未行,俺答犯京师,诏仪驰镇通州。仇鸾部卒掠民赀,捕笞之,枷市门外。鸾诉于帝,逮讯斥为民,卒。隆庆初,子缄讼冤,复官赐恤。
缄,官按察使,分巡辽阳,以知兵名。
王学夔,安福人。正德时,以吏部主事谏南巡,跪阙下,受杖。嘉靖初,奏请裁戚畹,又申救言官。历考功、文选郎中,廉谨为时所称。尝抚治郧阳。有伪称皇子者,诸司议用兵。学夔曰:“妄竖子耳。”密捕致之辟。累迁南京吏、礼、兵三部尚书。隆庆、万历间,存问者再。年九十四卒。赠太子少保。
曾钧,字廷和,进贤人。嘉靖十一年进士。授行人。擢南京礼科给事中。时四方银场得不偿费,且为盗窟,钧奏罢之。
钧刚廉疾俗。首劾罢参赞尚书刘龙。已,劾翊国公郭勋、礼部尚书严嵩。未几劾工部侍郎蒋淦、延绥巡抚赵锦。最后劾罢操江都御史柴经。直声震一时。
出为云南副使。两司诣黔国公率廷谒,钧始正其礼,且厘还所侵丽江民地。迁四川参政。黔寇乱,抚定之。屡迁河南左布政使。三十一年以右副都御史总理河道。徐、邳等十七州县连被水患,帝忧之,趣上方略。钧请浚刘伶台至赤晏庙八十里,筑草湾老黄河口,增高家堰长堤,缮新庄等旧闸。阅数月,工成。进工部右侍郎。治河四年,入为南京刑部右侍郎。久之,乞归。家居十余年卒。赠刑部尚书,谥恭肃。
赞曰:郑岳等居官,历著风操。箴主阙,抑近幸,本末皆有可观。斤斤奉职,所至以治办闻,殆列卿之良欤!唐胄论安南,切于事理。欧阳铎之均田赋,惠爱在民;令久于其任,几与周忱比矣。
<b>部分译文</b>
郑岳,字汝华,莆田人。弘治六年(1493)进士。授官为户部主事,改任刑部主事。董天锡和锦衣千户张福一同判决囚犯,张福坐董天锡上方,郑岳说这样不合体统。并说“:纠察弹劾并不是镇守太监的职责,但董让这样做了。太常寺本属礼部管辖,而崔志端专权独断了。朝廷内外效尤,将更加肆无忌惮。”因而忤逆圣旨,而被拘囚入狱。尚书周经、侍郎许进等为他求救,皇上不听。杖打赎罪后才复职。
不久进为员外郎。许进在大同督师,皇亲国戚讨厌他的刚正方直,谋议找人代替。被罢职的总兵官赵日永谋求起用,而京军屡次出击但无建树。郑岳说许进不可代,赵日永不可用,京军不可出。朝论认为郑岳是对的。
迁湖广佥事,归还严宗藩侵占的民地。施州夷民相互仇杀,有司告他们反叛。郑岳整治其头目,其余的人都被释放遣走。荆、岳两地发生饥荒,郑岳劝富民捐出粮食,放松河泊禁令。属县有运粮远方卫所,一般花两石才能运到一石。郑岳用一石的钱给卫所,而留粮以备救济,百姓于是获得救护。
正德年初期,升为广西副使。土官岑猛应当调往福建,但他据守在田州不肯前往。郑岳答应为他上奏改在近地为官,岑猛于是请求自己效力。不久郑岳改派广东。迁江西按察使,就地调任为左布政使,宁王宸濠强取民田计有亿万,人民建立寨子以求自保。宸濠想出兵攻击,郑岳坚决认为不可。正巧提学副使李梦阳与巡按御史江万实相互攻击,郑岳奉命去调查处理这件事。李梦阳捉拿郑岳的亲信官吏,说郑岳的儿子郑氵云接受贿赂,想以此来要挟郑岳。宸濠因助李梦阳上奏这件事,将郑氵云拷打囚禁。巡抚任汉有顾虑不能做出决断,皇帝派遣大理卿燕忠会同给事中黎。。察问。燕忠等上奏郑岳之子的偏私有迹可查,而李梦阳挟制抚、按,都应当受到贬斥。于是郑岳被罢官为民。宸濠衰落后,朝廷内外都推荐郑岳,任郑岳为四川布政使。郑岳因孝事在身而未赴任。
世宗初年,郑岳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刚刚二个月,诏封为大理卿。嘉靖元年(1522)冬天,郑岳向皇上献言说宦官犯法者,应当任凭部院审理,不要由宫中判决,皇帝不能听从他的话。皇帝多次生病,郑岳请求皇帝遵循圣祖寡欲勤治的古训,后宫有一定的规制,房事有一定的时间安排,而退朝却去文华殿,裁决章奏,日暮还宫,以养寿命之源。皇帝说知道了。不久到甘肃处理士兵叛乱之事,总兵官李隆等人都伏罪。回到朝廷以后,因灾异发生陈述刑狱失平八事。
不久迁为兵部右侍郎。当时“大礼”未定。郑岳说如果尊崇两位先考不太合适,就称考宗庙号,不要称伯考,以便稍稍保留些正统之意。大学士石王缶请求皇帝听从郑岳的建议。皇帝深切地责罚了石王缶,夺去郑岳官俸两个月。后转为兵部左侍郎。郑岳请求罢免山海关税,皇帝不准许。中官崔文想用他哥哥的儿子当副将,郑岳认为不可以。宁夏总兵官仲勋到京师行贿,御史聂豹根据风闻揭发郑岳。郑岳自己表白无辜,于是请求退休。回到家乡十五年后死去。
唐胄,字平侯,琼山人。弘治十五年(1502)进士。授官户部主事。因父丧回家乡。刘瑾指斥诸位服丧期满而不赴任者,因此剥夺他的官职。刘瑾被诛,朝廷召用唐胄,唐胄因母亲老衰而不出任官职。
嘉靖初年,唐胄以故官起用。他疏谏内官织造事,请求为宋朝死节臣赵与珞追封谥号并为他立祠。进而升为员外郎,迁广西提学佥事。命令土官和瑶、蛮等都送子入学。升为金腾副使。土酋莽信残暴,唐胄用计将他擒获。木邦、孟养交兵,唐胄遣派使者前往宣谕,木邦于是献地归服。唐胄屡次迁为广西左布政使。官军讨伐古田贼寇,久战无功,唐胄派遣使者对贼寇进行安抚,贼寇首领说:“是前唐使君让我的孩子入学的。”于是自动解除了武装。
他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南、赣,转到山东。迁为南京户部右侍郎。十五年(1536)改派到北部,升职为左侍郎。
皇帝因安南久不进贡,准备对它进行讨伐。郭勋又很赞成。皇帝下诏派遣锦衣官询问情况,中外严兵待发。唐胄上疏规劝说:
“今日之事,若只想他献贡,那么兵不必用,官也不用遣。若想讨伐它,则有七项不可,请允许我一一陈述。
“古代帝王不用治理中国之法治蛮夷,所以不征讨安南,这已写进祖训之中。这是第一点。
“太宗已经消灭黎季睺,求陈氏后人不得,才不得不设立郡县。后来兵战连续不断,仁庙总是以此为遗憾。章皇帝成先志,弃而不守,今日应当一概遵循。这是第二点。
“外夷纷争,是中国之福。安南从五代至元朝,更换过曲、刘、绍、吴、丁、黎、李、陈八姓,屡兴屡废,因而岭南对我们无多少威胁。现在它们相互纷争,正可不理睬,如何殃及百姓以威小丑,割心腹以补四肢,有害无益。这是第三点。
“如果说中国的近境,应当乘其混乱而取之。我考察了马援的南征,深入浪泊,士兵死亡将近一半,所立的铜柱作为汉的边界,乃近在现在的思明府。先朝虽然尝试平定它,但是多次收服又多次叛乱,中国消耗的士、马、物计有数十万,竭尽近二十多年的财力,仅仅只得到数十郡县的虚名。况且还有讨伐而没有攻克的,像宋太宗、神宗、元宪宗、世祖朝就有这样的故事。这可以作为借鉴。这是第四点。
“外邦向我们进贡,对他们有利。一是向我们进献以威其邻,一是与我们互通贸易以足其国。所以现在他们虽然发生兵乱,还累累进奉表笺,准备地方特产,叩头请求送入,守臣因姓名不符而将其退却。这是他们想进贡而做不到,不是违抗不进贡。因为这件事去责备它,则言不顺。这是第五点。
“兴师则需要军饷。现在四川有采木工程,贵州有凯口兵事,而两广积储数十万,一概都耗费在田州岑猛战役上。又屡次兴办大工程,所有军储都用在这上面,现在兴师十万,用什么来供给呢?这是第六点。
“但我所忧虑的,还不止于此。唐朝的衰落,是从明皇征南诏这个战役开始的。宋朝的衰败,是从神宗讨伐辽这个战役开始的。现在北方敌寇逐渐强盛,占据我河套。边关兵卒屡次叛乱,毁坏我藩篱。北方忧患正多,又启南征之议,倘若遇有不测,谁能担任这个罪过呢?这是第七点。
“锦衣武人,对大局不明白。倘若对是非的事实稍有歪曲,将导致安南不服,反而足以损害我们的威严。即便下令按问得到实情,那么讨伐不行,不讨伐也不行,这样进退都无凭借,那么该怎么办呢?而且现在严兵待发的诏令才刚刚下达,但征求骚扰的危害已经显露出来,这个忧虑不在外夷,而在我们邦域之中。请求停遣勘官,罢去一切征调,那么天下幸甚。”
奏章下到兵部,兵部请求听从他的建议。圣旨说:等勘官回来再重新议论。第二年四月,皇帝决计征讨。侍郎潘珍、两广总督潘旦、巡按御史余光相继阻谏,都没有被采纳。然后派遣毛伯温前往,终于抚降了他们。
郭勋为祖父郭英请求以功臣身份附祭祖庙,唐胄上疏谏争。皇帝想祭祀献皇帝于明堂,配祀上帝,唐胄极力谏言不可。皇帝大怒,将他下诏狱进行拷问,削去他的官籍后让他回到家乡。后遇赦复官,不久死去。隆庆初年,赠右都御史。
唐胄忠直有孝义之心,好学多著述,居官有原则,是岭南人士之冠。
李中,字子庸,吉水人,正德九年(1514)进士。杨一清做吏部尚书,多次召李中应言官试,李中不到。
等到李中授官工部主事时,武宗自称为大庆法王,在西华门内建立寺院,用番僧做主持,朝廷群臣都不敢言。李中封官才三个月便抗言上疏说“:以往逆臣刘瑾窃权,势焰嚣张。陛下既已觉悟,诛之无赦,圣武可谓是卓绝的啊。现在大权未收,皇储位未立,义子未革除,纪纲日益松弛,风俗逐渐变坏,小人逐渐升官,君子逐渐引退,士气逐渐委靡,言路逐渐关闭,名器逐渐被轻视,贿赂逐渐流行,礼乐逐渐荒废,刑罚日益泛滥,民财日益殚竭,军政日益增加弊端。刘瑾已经被诛,但善治仍一无可举,是因为陛下受异端蒙惑的缘故。至于禁掖严厉幽深,岂能容得异教与宫人杂居。现在在西华门内建寺,招番容僧居住,每日相与聚处。异言日益繁盛,忠言日益远去,取舍颠倒,举措背离常理。政务废弛,是因此之故。乞望陛下翻然悔悟,摧毁佛寺,逐出番僧,妙选儒臣,朝夕劝讲,揽大权以杜绝天下的奸邪,建储位以立天下之本,革义子以正天之名,那么所说的振纪纲、励风俗、进君子、退小人诸事项,可以依次举行了。”皇帝大怒。李中将有不测之罪,因大臣营救才得免。过了一日,皇帝下旨将他贬为广东通衢驿丞。王守仁按抚赣州,邀李中参与他的军事。预备讨平宸濠。
世宗登位,恢复李中原有官职。未上任,升为广东佥事。再迁广西提学副使,以身为教。从诸学生里面选择高等级的集聚在五经书院,五日一次登上学堂讲解疑难。三迁广东右布政使。忤逆了总督和巡抚御史,因而说李中不称职,应当罢去职务。霍韬署吏部事,说李中素有廉节有才望,应当留任。正巧政府有不喜欢李中的,李中被降为四川右参政。
十八年(1539)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这一年收成不好,下令让农民捕捉蝗虫,政府加倍付给粮食,因此蝗虫灭绝而饥饿的人得到救济。李中擒获恶盗关继光,邻境攘夺李中的功劳,李中不与他争辩。进升为副都御史,总督南京粮食储备。御史金灿按抚四川时,曾经推荐过李中。李中不谢他,金灿为此怀恨他,至此他摘取李中的一些事情诬告他。朝廷刚刚议调李中时,李中死去。光宗时,追加谥号为庄介。
李中守官廉洁。从广西回到家乡,想用米饭招待客人,从邻家借贷粮米。米借到后,又没有柴薪,准备用浴器烧火做饭。客人等到天色暮黑,竟还不能吃到饭而告辞走了。李中少年时跟同乡杨珠学习,既而将杨珠学说扩充,使他的学术沉潜邃密,学者称李中为谷平先生。他的学生罗洪先、王龟年、周子恭都能传承他的学术。李中的同族人李楷,又传承罗洪先的学术。
欧阳铎,字崇道,泰和人。正德三年(1508)进士。授官行人。向皇帝上书极力论讨时政,没有得到批复。出使蜀府,王厚礼赠他,他不接受。历任工部郎中,改派到南京兵部。出任延平知府。捣毁淫祠数十百所,用这些材料修补学宫。司礼太监肖敬的家奴杀人,被他绳之以法。调到福州,讨论均徭法说:“郡府有很多士大夫,这些士大夫又有很多田产。黎民百姓有田产的人没有几个,而劳役则都是由黎民百姓负责。请求分出他们的一半劳役由士大夫负担。”士大夫都不愿意。因巡按御史汪珊极力支持这件事,这项建议才得以实行。
嘉靖三年(1524)升为广东提学副使。累迁南京光禄卿,历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苏、松两地民田相差不太大。最少的一亩负担五升,最多的达到了二十倍。欧阳铎下令让赋最重的农民减少耗米,分派轻资;最轻的求取本色,增加耗米。暗中对赋税减轻或加重,使赋税达到均衡。推收田赋,根据田圩而不根据户,让诡名寄托者无地容纳。州县的荒田有四千四百多顷,年终勒令农民偿赋。欧阳铎用所清理出来的漏赋和其他剩余的零数来弥补。议论徭役及裁邮置费共有数十百条,百姓都称便利。迁南京兵部侍郎,又升为吏部右侍郎。九庙发生火灾,他自己陈请离去。
欧阳铎有文学素养,内行修洁。做官虽然通显,但家里却很冷清。死后,赠工部尚书,谥号恭简。
潘埙,字伯和,山阳人。正德三年(1508)进士。授官工科给事中。性格刚决,弹劾无所回避。论判诸大僚王鼎、刘机、宁杲、陈天祥等人,多被皇上采纳。
乾清宫遭火灾,潘埙向皇帝上疏说:“陛下登位九年,治理效果未实现,灾祥迭相出现。我希望皇上不是安全的住宅不居住,不是大道不经由,不是正人君子不亲近,不是儒术不崇尚,不是大阅之礼不观兵,不是执法不成狱,不是骨肉之亲不让干预政事,不是汗马功劳不滥加赏赐。我听说陛下喜好谑戏。臣认为入内廷有琴瑟钟鼓人伦之乐,不必以游离宫外为欢,不必以狎戏众小人为快啊。出到外廷,华裔一统莫不都是您的臣妾,不必收朝廷官员做私人,不必集远人为勇士。听说陛下好佛。臣认为南郊有天地,太庙有祖宗。赐给福礻止迎来福禄,佛能够做什么?番僧可以逐出而度僧也可以制止。听说陛下好勇、好货、好土木。臣认为诛锄奸邪遏止叛乱才是大勇,用不着驰马试剑以自劳为勇。三军六师是大武,用不着边将边军呼拥以为威武。地方物产随时纳贡,皇店做什么用?市井繁盛,内市做什么用?阿房宫壮丽,古人以为是泥土瓦砾碎石,何况养豹呢?金碧辉煌,古代以为是涂膏抹血,何况供佛呢?这些数种爱好都是可以废止而没有废止的啊。”疏章呈入,没有下文。
正德十一年(1516)正月,向皇帝上书说“:陛下刚刚登位时,血气未定,礼度时有超越。而今年岁正盛,更弦易辙,则正是时候。昔年太甲在桐居住,处于仁而迁于义,不失中兴。汉武帝下轮台的诏书时,年纪已经有七十,犹为贤明之主。况且陛下的过失没有超过太甲,悔悟又比汉武帝早,何错不能改,何功不能建呢?”当时武宗想拆毁西安门外的民居,有所兴建。潘埙和御史熊相、曹雷又深切谏阻,皇帝均不答复。
三次迁官至兵科给事中。右都督毛伦因为附随刘瑾而被论判处死,剥夺他的世袭荫庇的特权。毛伦曾经对钱宁有恩德,依靠钱宁为内援,毛伦的儿子请求恢复世袭。潘埙等人力争反对,而钱宁从中做主,息止他们的奏请。很快皇帝就下旨将潘埙和吏科给事中吕经各进官一级,从朝廷调出到外地,举朝都感到震惊。给事中邵锡、御史王金等人都上章请求将他们留在朝廷,但没有结果。于是添注潘埙为开州同知。
嘉靖七年(1528)加官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潞州巨盗陈卿占据青羊山进行叛乱,山西巡抚江潮、常道先后讨伐敌贼但未见成效,于是命令潘埙会剿。潘埙与常道谋划说:“敌贼占守天险,难以阵攻。现在合诸路兵士夹攻,出其不意夺下天险,就可以擒获敌人。”于是将军队分为五哨三路攻入,招募当地人士作为向导。首次攻夺井脑,敌贼全部上来争夺险要。官军奋击,大破敌贼,追赶到莎草岭,烧毁安阳的诸多巢穴。山东副使牛鸾由潞城攻入,攻破敌贼李庄泉。当天晚上,河南副使翟瓒捣毁陈卿巢穴,陈卿败走。翟瓒追赶到栾庄山又打败敌人,又在神河打败敌人。山西佥事陈大纲也多次威迫敌人,先后俘虏敌军二千三百多人。从进兵到搜灭贼巢,共二十九日。捷报传来,皇帝准备大赏,派遣给事中夏言前往核实,尚未报告结果时,河南发生大饥荒,潘埙没有及时救济饥民,但河南知府范。。没有等到报告批下来,就开仓发粮,黎民感德而歌颂他。但对潘埙的怨声大起,流言传到宫中。皇帝深切责罚巡抚、巡按隐瞒灾情。潘埙惶恐地承认自己有罪,并且归罪于范。。,于是被给事中蔡经等人所弹劾。皇帝下诏罢除潘埙,永不叙用。夏言核实上次平息叛贼的功劳时,潘埙功居首位。桂萼讨厌他,只赐银币。潘埙八十七岁时去世。
欧阳重,字子重,庐陵人。正德三年(1508)进士。殿试对策,多次诋毁政事的过错。授官刑部主事。刘瑾的哥哥死后,百官前往吊祭,而欧阳重不去。张锐、钱宁掌管厂卫,连续制造。。绅案件,欧阳重都与他们力争。张锐等假借其他的事牵连欧阳重入狱,后来赎罪复职,但仍停了他的薪俸。再迁郎中。历任四川、云南提督副使。调任浙江按察使,但未上任。
嘉靖六年(1527)春天拜官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正逢寻甸土酋安铨、凤朝文造反,朝廷谋议认为欧阳重熟悉滇事,于是改派云南。开始,武定土知府凤诏母子因故被留在云南,凤朝文欺骗他的部众,说凤诏已被杀戮,军官准备全部消灭他的部党,所以诸蛮都跟从凤朝文作乱,围攻会城。欧阳重督兵将他们击败,并且派遣凤诏母子返回故地。他的部党感到惊愕,都回归凤诏。凤朝文无计可施,横渡普渡河逃走。追兵赶到,将他歼灭。安铨逃到寻甸老巢。官军攻破他的堡垒,捉住安铨,叛贼被全部平息。于是解散其党二万人,将寻甸府迁到凤梧山下,又设守御千户所。欧阳重将功劳推给前任抚臣付习,付习因此而提高官员品级,其子也被任命官职。缅甸、木邦、陇川、孟密、孟养诸酋相互仇杀,并各方之间相互攻讦,奏于朝廷,朝廷命令欧阳重等人去勘察核实。遣派参政王汝舟、知府严时泰等人走遍诸蛮,晓谕以祸福。蛮人都返回侵地,向朝廷进贡如常。欧阳重列出善后的数件事,向皇上报告,得到了批准,皇帝赐玺书褒奖。欧阳重于是进行抚恤创残、救济贫乏、减轻徭赋、规划盐铁商税、住宅耕田诸项事务。黎民皆称便利。
云南每年进贡黄金千两,耗费不可计算。大理太和苍山出产奇石,镇守中官遣军匠采掘攻凿。山崩溃,压死人员无数。欧阳重均上疏请求罢去,无益费用因此大量节省。
在这个时候,镇守太监杜唐、黔国公沐绍勋相互勾结为奸获利,地方长吏不敢过问,群盗由此而起。欧阳重上疏说,群盗大都是杜唐、绍勋的庄户,请追究主事者。又奏说绍勋任用千户何经广为招诱奸人,抢夺民产;杜唐役使占用官军,每年取得财产数以万计。因而极力言说镇守中官应当革除。皇帝很采纳他的建议,频频下诏书告诫绍勋,下令杜唐回到京城等待勘察。二人既恐惧又愤怒,派遣人巴结张璁,请求罢去欧阳重官职。正巧欧阳重奉命清查军队中冒名顶替弊端,都司很久没有得到结果,供给军饷拖期。杜唐等人于是怂恿六卫军在军队喧哗。巡按御史刘臬听到后,弹劾欧阳重和杜唐、绍勋处置失当。张璁从中做主,解除欧阳重的职务,责罚刘臬结党庇护,调到地方任职,不问杜唐、绍勋之罪。都给事中夏言等人抗章说“:因军士喧哗加罪抚、按,纪纲怎么样?况且欧阳重是奉诏行事并非生事。刘臬说杜唐、绍勋的罪与欧阳重等同,现在的处分失宜,无以服天下。近年来士卒骄悍,互相效法成风,大都以月粮为借口。如甘肃、大同、福州、保定,事变屡次出现。错过今天不治,他日当事之臣用这来作为借口,专门从事姑息宽大,谁肯为陛下效力呢?希望宽恕二臣,以全朝廷的体统。”皇帝恼怒,削去夏言等人的俸禄。
欧阳重被罢官后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御史王化告他是桂萼的同党,他不胜愤怒,抗疏陈辩,请求任用被“大礼”大狱贬逐的诸臣,而自己乞求革除职务。又说自己得绍勋所派遣百户丁镇的私人信件,知道绍勋行贿张璁,乞求张璁遮盖保护他,张璁奸佞,不应该让他留在皇上的左右。张璁上疏为自己辩护。皇帝因欧阳重失职怨望,贬他为百姓。欧阳重认为刘臬被贬,夏言等人被剥夺俸禄,都是因为他自己牵累他们的,又上疏乞求加重处罚代言官之罪。皇帝更加恼怒,因已经除名,而置之不问。欧阳重回家居住二十多年,言官多次推荐,终于没有再被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