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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丫鬟,此时都跟她年纪相仿。两人都是简家的家生子,阿珂年纪稍长一些,也不过十岁,阿珍年纪小一些,此时也刚刚八岁。
两人都梳着总角,穿着同色的翠色衣裳,一副小丫鬟的打扮。
见到阿曛,两人忙跑着迎了上来。
阿珂一张白净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一双杏眼桃子般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阿珍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到阿珂和阿珍两位,阿曛突然有些心痛。
此时此刻,这两个丫头,是真心关心她的生死安全的,是真心与她贴心在一起的,只是前世为什么会背叛她,可能也是逼不得已而已。
但再世为人,对两个丫头对她前世的背叛已经不那么气了,反倒是开始珍惜与之难得的主仆情谊。
她笑道:“看看,你们两个哭得一双眼睛像桃子一样,丑死了。”
阿珍自幼是个伶牙俐齿的,接言道:“姑娘,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天,宋嬷嬷快要将琳琅姐姐打死了,如果姑娘你还不回来,估计迟了就得给琳琅姐姐收尸了。”
“我半日未归,晗雪楼竟闹得这般严重了?”阿曛有些意外。
自己前一世不是也常溜出去玩的?这宋嬷嬷这一次也太大题小作了吧。
宋嬷嬷是陪着她从丞相府过来的,是她祖母的陪嫁丫鬟,一辈子未嫁,一直留在简府。
她每次进释山,都是宋嬷嬷跟着,另外琳琅这个大丫鬟和阿珂阿珍两个小丫鬟陪同侍候左右。琳琅其实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但行事很是利落。
阿珠道:“姑娘也不看看自己离开了多久!以往,姑娘悄悄出门,怎么也在未时末申时初回来,如今都是亥时了,姑娘才出现,宋嬷嬷急得很,差了晗雪楼的仆人前山后山找了个遍,也没找见姑娘。宋嬷嬷着急,就责罚起琳琅姐姐了,说琳琅姐姐不该不陪着姑娘出门。”
“我看看去。”
阿曛听得阿珠这一番话,自知自己若不出现,宋嬷嬷真的会将琳琅打残的,可不能糟蹋了琳琅这么好的姑娘。
进得内院,边听到宋嬷嬷严苛的声音传来:“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蠢丫头,从相府出来时,我早就吩咐了你,让你时时刻刻不离姑娘半步,跟着陪着,好生伺候着,你倒好啊,大中午的,自己在房间里躺尸,让主子给跑了,跑哪里去了,问你你还说不出个一二来,让你带人去山里找,你找来找去,也未将人找回来,你倒是说说,要是找不到姑娘,你怎么向相爷向老太太交差?”
听到这里,阿曛的脚步顿了顿,这宋嬷嬷正在气头上呢,若是此刻进去,怕是要受些教训,正想着要开溜,却又听得房里传来长长一声哭泣,阿曛心道不好,这宋嬷嬷要是哭起来,自己这晚就别想清净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门。
正好撞见宋嬷嬷手中的藤条正大力往琳琅小腿上招呼。
琳琅立在房中,垂着头,不敢出声,消瘦的双肩微微抖着,显然在极力忍受小腿上的伤。
宋嬷嬷的藤条,那是出了名的厉害。之所以府里这么多嬷嬷,老太太让宋嬷嬷过来陪阿曛上山学琴,就是知道这府中天不怕地不怕的简家小姐,只怕一样事,那就是宋嬷嬷的藤条。
宋嬷嬷脾气一上来,那是连阿曛的长兄,这届新榜的状元郎,也是敢抽几下的。那藤条招呼在阿曛的小腿上,更是从不手软。
“哎呀嬷嬷,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阿曛没心没肺地笑着走进一脸煞气的宋嬷嬷,一把握住那正要再次往琳琅身上招呼的藤条,嘿嘿笑着,“嬷嬷,琳琅没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打我。”
阿曛其实最是个怕痛的主,做女红时不小心针刺了下手指,她也是要哭上一天的,如今敢这般在宋嬷嬷面前说话,也是拿捏着宋嬷嬷不敢真的打她,就算打,也不至于打得太重。
宋嬷嬷一双精明的眼睛此刻抓到了重点,那就是阿曛身上的衣裳。堂堂一个相府贵女,怎么穿起来女仆的衣服?而看着一身白,不用想也是白鹭洲的下人的衣裳。不用想,阿曛这丫头,怕是刚从白鹭洲那边过来。未嫁的贵女,擅自去未婚的男子住处,已经是犯了大忌,如今,阿曛这丫头竟去了大半天不说,回来时竟连自己的衣裳也不见了。这是最要命的!
女人最最最重要的是什么?坚贞啊,坚贞!
这傻闺女,虽说自幼没了娘,但没娘了,不是一直有老太太教养着的么?怎么就连女人最最重要的这一点给忘了呢?
想及此,宋嬷嬷不由得恼羞成怒,用力从阿曛手里将藤条抽去,扬起藤条就狠狠往阿曛的小腿上抽了几藤条,这下倒好,阿曛只觉得小腿处火辣辣的痛,怕是要皮开肉绽了。
“嬷嬷!”阿珂和阿珍刚进门,见到宋嬷嬷打阿曛时已经有些不管不顾的了,两人自然不能任阿曛就这么被打下去,两人一齐扑向了宋嬷嬷,琳琅此时也起来了,握住了宋嬷嬷手中的藤条。
“嬷嬷,你要打就打我们三个,别伤了姑娘啊,嬷嬷!”
三人一个抱着宋嬷嬷的腿,一个抱着宋嬷嬷的腰,一个死死握着藤条,不让宋嬷嬷再打到阿曛。
却听宋嬷嬷厉声道:“你们三个给我放开,今儿个我定要好好代老太太教训一下姑娘。”
阿曛早已抱着双腿蹲坐在了地上,我的个娘唉,前世今生,第一次被人打,还打得这般得痛。
阿曛也不顾四人在那边争执,自顾撩开裤腿,露出雪白的小腿来,只是那腿上一道一道的红痕上还渗着血,着实的让人看了心痛,看得触目惊心。
宋嬷嬷也看到了阿曛一双雪白小腿上,那一道一道血红印子,正是自己的杰作,瞬时懊恼不已,松开了握着的藤条,望着阿曛,喘着气道:“姑娘可知,一个女孩子,什么最重要?”
“什么?”阿曛被宋嬷嬷打怕了,不敢再抵抗宋嬷嬷,只得顺着问道。
宋嬷嬷很是生气,“清白啊。姑娘,你可知,清白二字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那是与一世的福祉和尊严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清白,何谈福祉,何谈自尊?”
是么?前世,再前世,她守着清白的身子,以为自己嫁了良人,她却从未得到过幸福和做人的尊严。
前世,她被夫君亲手打死了。
再前世,她被夫君送到浣衣院饿死了。
“宋嬷嬷之前没教过我这些,我怎知?再说,我好好的,怎么就不清白了?”阿曛问。
“你……”宋嬷嬷想了想,自家姑娘如此这般淡定,莫不是还不懂失去清白为何事?莫不是根本就不懂男女之事?她再看了看阿曛,不过八岁,还梳着总角,一张脸比巴掌还小,浑身上下无二两肉,胸前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再看那神情,哪有一点点懂得男女情事的思春样子?
想来想去,宋嬷嬷觉得自己纯属关心则乱,自家姑娘不过八岁,跟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学琴才是最为重要的,于是宋嬷嬷换了话题,“姑娘,你身上的衣裳从何处得来的?你自己的衣裳呢?”
“我穿的是凤漓哥哥的丫鬟白芷姐姐的,我午后在碧落潭边玩,不小心落水了,是凤漓哥哥救了我。碧落潭离白鹭洲近,我就到凤漓哥哥那里换了湿衣裳。正好凤漓哥哥今日被先生恩准可以用晚膳,他留我一同用了晚膳,又考问了我的课程,顺道指点了一下我的琴艺,就让白芷姐姐送我回晗雪楼了。如果嬷嬷不信,可以差人去问凤漓哥哥。”
“不用差人去问了,奴婢一直在楼外侯着,就是想奉了我们公子的旨意,向宋嬷嬷解释午后发生的事。”白芷浅笑着立在门口。
宋嬷嬷见到外人在场,这才缓和了气氛,“白芷姑娘啊,殿下可好?”
☆、34登徒子
宋嬷嬷转脸速度之快,以及她如今面对白芷时这幅狗腿的表情,真是让阿曛跌破了眼镜。不成想宋嬷嬷这样油盐不进,眼里心里只有规矩的人,竟也会温声细语跟白芷区区一个丫鬟说话,还破天荒问了一声“殿下可好”!
阿曛不由得有有些不适应重生了。这人都有些不一样了,比如凤漓,变得严肃了许多,比如宋嬷嬷,前世何时见过她的笑脸的?
却见白芷很有礼貌的回宋嬷嬷的问话,“殿下很好。嬷嬷,姑娘刚刚说的都是实情,殿下自碧落潭救起姑娘时,见姑娘衣裳湿透,怕寒气入了体,留下病根,才酌情将姑娘先带回了白鹭洲换身干衣裳的。姑娘的衣裳奴婢已经洗好了,琳琅,你来接过去吧。”
果然见白芷手上捧着个布包,包里显然是阿曛的衣裳。
白芷是凤漓的大丫鬟,年纪上又比琳琅大了半岁,处事却是比琳琅等人沉稳得多。
“多谢白芷姐姐送来姑娘的衣裳。”
琳琅擦了把泪,接过白芷手里的包裹,乘机给白芷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若不是白芷出现,这宋嬷嬷脾气一上来,怕是这一晚上连带姑娘和她们几个小丫头都没法过日子了。
白芷道:“这是咱们做下人的该做的。”说完,白芷掉头看向宋嬷嬷:“嬷嬷,我大胆替我们殿下向嬷嬷求个情,就饶了姑娘这一回,姑娘趁午休时辰出去碧落潭边玩是不应该,但嬷嬷打了打了,训也训了,这夜也深了,这一页就算揭过去了,嬷嬷让姑娘早点歇下罢,明日里一早到学堂,先生点名,姑娘迟了,怕是也要受罚的。”
宋嬷嬷忙点头应承下来,“姑娘说的极是,是老奴一时没了分寸,还请殿下原谅老奴实在是因过于担心。”
白芷笑道:“我送姑娘来时,我们殿下吩咐了,姑娘失踪这么长时间,若是晗雪楼的诸人一点都不着急不担心,这些下人就不用留了,直接乱棍打死。嬷嬷你对姑娘这般着急担心,我会如实回禀殿下的。”
“老奴替姑娘多谢殿下关心了。”宋嬷嬷听白芷这番话也是一惊,传闻这五殿下不是好惹的没成想竟是一个不如意,一屋子人就要乱棍打死的,幸好跟在姑娘身边上山的这些从人中,个个都是她亲自挑选过来的,别的不说,忠心为主这一条,她还是有把握的,不然怕是迟早要将小命留在这释山。
白芷笑着朝阿曛福了福,“姑娘好生休息,奴婢先告辞了。”
阿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多谢白芷姐姐送我回来。”
待白芷离开,阿曛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亲娘哎,藤条抽打的滋味真不好受啊,双腿火辣辣的痛,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宋嬷嬷见状,走过来蹲在阿曛的面前,瞧着那一双白嫩小腿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眼泪就涌了出来,抽泣道:“姑娘,老奴该死,不该下手不知轻重,让姑娘受这般苦痛,等下山回府,老奴自去老太太那里领罚。可是姑娘啊,老奴一时心急,才会这般不知轻重……”
“我知。”阿曛望着眼前这位老妪,怕是随着老太太嫁入简府时,年纪上也跟如今琳琅这般大小,一辈子在简府中伺候一家大小的,至今孤身一人,她一辈子的心血,怕是都在老太太和老太太关心的人身上了,有这么个忠奴义仆,是简府之幸,她又怎么怪她对自己关心则乱?
“姑娘能体恤老奴一片苦心就好。”宋嬷嬷擦了把泪,掉头朝琳琅等人喊道:“这们这帮小蹄子,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扶姑娘回房歇着去?”
琳琅阿珂阿珍三人早已想扶着阿曛回房了,听得宋嬷嬷这么一说,忙过来搀扶着阿曛就往内间卧室走去。
梳洗过后,已过了子时,阿曛躺在床上,却并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自己再次重生的事,想不明白,但心中却也隐隐的觉得这一次算是赚了,比上一次重回凤泫的后宫要好太多,虽说自己此时才八岁,但八岁有八岁的活法,更多的自由舒心,或许她可以换一条人生路走一走,不用再遇见那个人。
琳琅是个贴心的,见阿曛躺着并未合眼,知道定是她小腿上的笞痕还在作痛,拿了冰冷的帕子过来,对阿曛道:“姑娘,是不是腿痛得厉害?冷敷一下或许可以不那么痛的。”
阿曛起身接过冰冷帕子,看了一眼琳琅,道:“琳琅,你的腿怕是比我伤得要重得多,咱们这次带上山的药箱里,应该有止痛的药膏,你拿去自己敷一下,好好歇着去吧。是我连累了你,午后我不该给你茶里下药,让你睡得那般沉的。”
琳琅眼圈又红了,“姑娘,奴婢没什么,只要姑娘好好的就好。”
“你去吧,让阿珍留我房间里就行。”
“阿珍还小,怕夜里伺候不好姑娘。”
“无事,她是个机灵的。”
“好,奴婢这就让阿珍进来伺候。”琳琅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很快,阿珍拿了个白色瓷瓶进来,“姑娘,擦点药膏再睡,会好受一些。”
“好。”
阿曛撩起裤腿,一条条红痕还在,过去了这么久,依旧火辣辣的痛,阿曛觉得自己经历的事虽然不少,但还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吃不了苦,受不了痛,比如现在,这几下藤条,可让她憋了一肚子的泪,又不好在琳琅阿珍面前流泪,只得自顾自抹起了药膏。
那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臭得很,阿曛这种人臭毛病不少,喜洁,臭味道的东西她更是不喜,但是没办法,腿痛得睡不着,还得擦。药膏镇痛效果倒是较好,擦上去凉凉的,疼痛瞬间缓和了不少。
一番折腾,已是深夜。
阿曛躺在床上睁着眼,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阿珍这孩子虽是个机灵的,但也熬不住,歪在床榻边睡着了。
屋里只留了一盏烛灯,夜风里一摇一晃的,屋里也变得忽明忽暗。
阿曛就那么睁着眼望着床顶帐子上的花纹出神。
却听窗户发出“吱呀”一声,阿曛一惊,转头去看窗户处,却见昏黄的烛光里站了个白衣少年。
阿曛瞬间傻了眼,直愣愣坐了起来。
凤漓这人…….这辈子竟学会了翻窗入房!
上一世,他也不过是偷偷翻了凤泫后宫的墙,到她的小厨房里给她煮了碗粥,仅此而已。
再上一世,他更是谨守本分,注意细节,连她的手也未曾触到过。
这一世,他竟连夜里爬墙的事也做得出来,这是欠教训吧!
虽说两人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于男女之事啥都不懂,但她阿曛已是三世为人了,总觉得自己对于眼前这个少年,已经是个大人了,男女七岁不同桌,更何况夜闯深闺?这是要给人留一个私通的把柄么?就算她不要名声了,他堂堂一个五皇子,这名声还是要的呀!
这个道理,她得好好教一教这个敢夜闯她闺房的人。
“阿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听得阿曛这么唤自己,凤漓顿了顿,径直走到床边,扫了一眼歪在床榻边打盹的阿珍,才在床沿坐了下来,也不管阿曛瞪得一双眼睛铜铃大,掀了阿曛身上盖着的薄被,捉住了阿曛的一条腿,拉到了自己的膝上。
阿曛被凤漓这一系列动作吓得傻了眼,又不敢出声,万一要是惊醒了床边的阿珍,那就等于惊动了整个晗雪楼的人,等于让宋嬷嬷抓了个现行,此时此刻,她的左腿被凤漓搁在了他的膝上,凤漓似乎还并不打算就此停止,竟撩起了她的裤腿。
阿曛眼底一热,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怎么活了三世才明白凤漓内心里其实就是个登徒子呢?她怎么还那般信他,那般的依赖他呢?看看,看看,他这是在做什么啊?掀开她的裤腿不算,还顺势摸上了。
阿曛活了三世,这身子可是守得紧啊。跟凤泫两世夫妻,那也只是牵牵手的呀,凤漓怎么可以这般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阿曛打了个寒颤,抖了几抖,终于将自己的志气给抖出来了,用了吃奶的力,总算是将自己雪白的小腿从凤漓手里抽了出来,一旦挣脱魔抓,阿曛像终于从恶棍手里逃脱了一般,迅速往床里头爬去,她觉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再跟凤漓讲道理才是最好的计策。
一不能闹得人尽皆知,否则她这脸还要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