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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条铁律虽是诞生自冷兵器时代时代,不过就算后来到了自动火器逐渐普及的二十世纪,当士兵们在战况最危急的时刻跃出战壕,端看上了刺刀的单发步枪与敌人展开白刃战时,这条历经千锤百炼基本计算公式也依然有效。
根底颇为雄厚的拉森伯爵领,在战时能够动员的总兵力和陈无咎集结西省资源拼凑起来的全部家当不相上下。
如果陈无咎没打算打完这一仗就学贫农杨白劳去唱那些北风、雪花之类的凄惨小调,最好不要跟人家标榜什么光明正大,玩血拼到底的昂贵游戏。对此早已深有觉悟的陈无咎,在麾下大军逐渐接近拉森军警戒线的时候,出人意料地下达了指令,下令全军安营扎寨。
随后一连几天,始终按兵不动,似乎集结上万人来到这里,陈无咎祗是为了满足个人初秋远足的癖好而已。
诡异!陈无咎表现出的沉稳和淡定,让守在对面严阵以待的骑士兰斯洛特感到了无端的迷茫和恐惧。
风流倜傥的骑士兰斯洛特在个人私生活方面虽是不甚检点,但他的用兵作风在保守之余而又不失坚韧,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指挥官,可是此时这位职业军人却猜不透对面的达斯。维德勋爵大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凭着过往积累的经验,兰斯洛特知道凡是遇到这种敌军行动不符合常规的情况,无疑在反常举动地背后。通常都隐藏着一柄名为阴谋的淬毒匕首。
一想到对手极有可能正在暗中策刻着什么惊天的大阴谋,兰斯洛特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为了稳妥起见,兰斯洛特派出大队侦骑,每天沿着与奥拉迪亚省交界的地区来回巡视,严密监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可是奔波忙忙碌碌的侦骑除了累坏不少坐骑,外加发现对手有少量的侦查警戒活动之外,再也不见东阿拉德军采取何种异乎寻常的举动。
两军对垒之际,却有一方忽然表现得毫无敌意,这种没有异常的情况,就是最大地异常。
预计中的阴谋到底潜在在何处呢?就在陈无咎莫名其妙地举动快要把冥思苦想得不到答案的骑士兰斯洛特快要逼疯地时候。许久不见动静的东阿拉德军终于开始移动了。
“兰斯洛特大人,东阿拉德军正在拔营后撤!”
一名侦骑气喘吁吁地将最新的情报告知了最高指挥官阁下。这则敌军正在退却的消息非但没能令兰斯洛特高兴起来,他那英俊的面庞反而随之痛苦地抽搐起来。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完全猜不透对手的心思,更能令一名指挥官感到懊丧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兰斯洛特不敢掉以轻心,当即决定亲自率领一支精锐骑兵尾随后撤地东阿拉德军,看看敌军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同一时间,一副悠然自得神情的陈无咎,正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手打凉棚朝着行军队列的后方张望着。口中说道:“夏洛特,你说这回兰斯洛特应该忍不住跟过来了吧?”
似乎是在为了对手而感到惋惜,骑士夏洛特沮丧地晃了晃脑袋,说道:“大人,您这个计划未免有点太”
淡然地一笑,陈无咎语气冰冷地说道:“没什么。这个计划的确是比较阴险,不过夏洛特你要记住,如果在战场上不能干掉那些不好对付的敌人。那最好地办法就是让站在他背后的自己人动手。一般来说,都会比你在正面采取的战术行动有更好地成效。哦!霍恩先生,你确定我们的密探散播的那些流言已经在拉森伯爵领完全传播开了?”
驻足在陈无咎身侧的骑士霍恩点点头,恭敬地回答说道:“维德大人,现在整个拉森伯爵领的人们都在议论关于骑士兰斯洛特打算借着这次大公殿下颁布的讨伐令,与您联手瓜分拉森伯爵的领地。这个满天飞的谣言,现在恐怕也祗有这支一直待在前线与我军对峙的军队不知道了。”
陈无咎神色轻松地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很好,我们就先后撤一天的路程,然后耐心点等着听好消息吧!”
骑士兰斯洛特统帅着一支近两千人的骑兵部队,尾随东阿拉德军前进了十五公里,最终作风谨慎的兰斯洛特不敢过于深入敌境,下令军队掉头撤回大营。折返途中的一路上,兰斯洛特都在琢磨对手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计划,难道说他们祗是来展示一下武力,那也犯不上这样兴师动众吧!
随着骑兵大队逐渐接近大营,兰斯洛特的一名亲信副官似乎察觉了一丝异样的状况,于是他拍马凑近兰斯洛特身旁,说道:“大人,我军营地的旗帜被人更换了。”
嗯!一直神情恍惚的兰斯洛特此时抬起头,果然,军营上空飘荡的旗帜上不再是他的蓝色盾形纹章,而是绣着金色十字狮鹫纹章。
这是领主拉森伯爵家族的徽章,这面旗帜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前线的军营里?兰斯洛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但是本着骑士精神,他不愿意朝着坏的一面去推想。
心绪杂乱的兰斯洛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地说道:“可能是伯爵大人来巡视一下前线吧!”
骑兵大队开进营区,骑士兰斯洛特下了战马,刚刚迈步走进指挥部的帐篷,从门口两侧猛扑过来的几名武士便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而兰斯洛特地佩剑也在第一时间被人卸掉了。
至此,虽然骑士兰斯洛特不愿意相信自己所遭受的囚徒待遇,但这种做法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了解自己被主家怀疑背叛,兰斯洛特高声呼喊道:“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嗯”头部遭到重重的一击,让兰斯洛特立刻失去了知觉,他象一滩烂泥一样匍匐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一缕殷红色的血丝从他的额头悄然滑下。
一份以拉森伯爵名义开具的文书,将诸如叛逆、狂悖、拥兵自重、妄图不执之类诛心的罪名统统扣在骑士兰斯洛特头上。反正沦为阶下囚地他已经无法替自己申辩了,如此重罪自然只有一个下场。死!
东阿拉德军临时营地里,陈无咎捏着手中这份密探传回的措辞十分激烈地文书。一边翻阅,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许久,陈无咎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普天之下的忠臣烈士,九成九都不是死在两军阵前地明刀明枪之下,而是一不留神就栽在了那些鼠辈小人手里。兰斯洛特,你当真以为自己很冤枉吗?不对,长老舍已经快要狗急跳墙了。他们恨不得连女仆都送上巴亚马雷前线,你却不识时路地把一支上万人的精锐部队扣在达拉森伯爵领动弹不得。
哼哼,这个世界上想要除掉你这个碍眼家伙最心急的人,难道是我这个站在明处的对手吗!“
帐篷里面的四名骑士都是一副兔死狐悲的架势,骑士兰斯洛特虽然没有跟他们共事的机会,不过在特兰斯瓦尼亚这个疆域并不算辽阔地国度里。大家总是互相有所耳闻的。
如今眼看着兰斯洛特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同为骑士阶层的一员,夏洛特、巴纳尔等人自是免不了生出几分同情愤慨的情绪。祗是他们此刻当着陈无咎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有些不方便发作罢了。
陈无咎笑过之后,收起适才那张小人得志幸灾乐祸地可鄙嘴脸,肃容说道:“嗯!我们再等几天,估计拉森伯爵领的兵力马上会被叛军方面找借口抽调一空,到时候这片领地就会熟透的果子一样,自己从树上掉下来。”
几名骑士互相交换一下颜色,随后夏洛特站了出来,说道:“维德大人,这样公开放任拉森伯爵领地部队增援北方战场,是不是有欠稳妥?”
似乎早已料到手下们有此一问,陈无咎用手指轻轻摩擦着下巴,表情懒散地说道:“急什么,祗要不是全都白白放走就好了嘛!”
五天之后,东阿拉德潜伏在拉森伯爵领的密探传回最新情报,骑士兰斯洛特被宣判死刑,将于十天后公开处刑。
伯爵领地内最精锐的四千五百名骑兵和三千名重装步兵也已集结完毕,在马提尼克侯爵家族派出的将领统帅下,于日前开拔北上。与这支大军同行的尚有近千车军需辎重、粮草和武器,其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了这支部队维持自身作战所需,看来这些物资的用途是另有安排。
同时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称,这支大军将先行前往拉森伯爵领秋季围猎使用的北方营地,随后将增援北方巴亚马雷战线,目前那里正急需兵员和物资。听到这个好消息,近日来一直守在前线大营帐篷里假寐的陈无咎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兴奋大声叫道:“来人哪!传令全军,准备进攻。”
关于拉森伯爵领的情报,先来谋而后动的陈无咎早已是烂熟于心。在陈无咎看来,拉森伯爵领的一干人等,除了骑士兰斯洛特这个长相气质神似汤姆。克鲁斯,作人不大识时务的风流帅哥之外,其余的都可以归类为混吃等死的窝囊废一族。
此时获悉惟一的潜在威胁,骑士兰斯洛特已然下了大狱,陈无咎根本懒得跟那些酒囊饭袋玩什么高深莫测的战略欺骗手段,祗要干净利落地把大军全线压上去,就足够这些家伙好生喝一壶了。
本来陈无咎应该再等上几天时间,一方面是等从伯爵领抽调北上的军队走远一些,另一方面也应当等到比希尔。兰斯洛特骑士人头落地以后,这样做才算是万无一失。
祗是这时陈无咎的心中起了一点怜才之意,他不想看着兰斯洛特就这么死在那些小人手里,或许这位风华正茂的偶像派骑士不该死得如此窝囊。
此外,陈无咎也感到需要引入一些新鲜血液进入东阿拉德军队的上层,从这个层面考虑,骑士兰斯洛特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陈无咎觉得吸收这位能力和声誉都算是不错的职业军人,将有助于减轻拉森伯爵领的民众对于他这位新领主的敌意。
在目前阶段,东阿拉德军做出的所有战略决策,陈无咎都需要四名骑士加以配合执行,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主弱臣强始终是一种潜在的隐患,毕竟四名骑士都是出自阿利斯的引荐,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如果陈无咎不希望日后徒自生出什么祸端来,那最好还是将祸乱的根源湮灭在萌芽状态下。
这段时间以来,东阿拉德军上万人蹲守在这荒山野岭,百无聊赖的士兵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刻得到进军的指令,顿时一个个眉飞色舞,全然看不出是要上阵与敌军生死相见。
原本驻防在与奥拉迪亚省边界地区的驻军全部属于骑士兰斯洛特一手训练出来的嫡系精锐部队,如今自己的老长官突然被诬蔑为叛逆,即将公开处刑,连带这些手下人都要跟着受怀疑遭人白眼相待。
这支军队中原来担任中队长以上职务的军官都被隔离审查,而新来的军官许多根本就没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
眼下士兵每天的伙食供应都要被那些前来督战的新军官伙同军需官克扣掉不少,驻守前线的士兵如果受到这样的待遇还能保持旺盛的斗志,那才真叫活见鬼了。
敌方军无斗志,兵无战心,因此蓄势已久的东阿拉德军仅仅一个冲锋,便突破了兰斯洛特苦心经营有时的防线。
许多拉森领地的士兵在看到东阿拉德人冲上来的时候,就干脆直接就缴械投降了,他们没打算给那些不顾自己死活的贵族老爷们卖命到底。
骑士夏洛特眼见着曾经被视为生死大敌的拉森军,此刻兵败如山倒的颓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立马在夏洛特身旁一同观战的陈无咎则报以一阵冷笑。
陈无咎举起马鞭指点着不远处漫山遍野奔逃的溃兵,以及那些紧随其后策马追赶他们的东阿拉德轻骑兵,说道:“看见了吧!战争永远是政治手段的延伸,拉森伯爵领在叛军的决策者眼里就是一枚无用的弃子,他们宁可放弃这个同盟成员,也要弄到这批生力军,用来充实巴亚马雷前线。其实击败这支军队的人并不是你跟我,也不是这些勇敢的士兵,而是拉森人的盟友在他们的后背上捅了致命的一刀。这就是政治,祗问利害成败,不问情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