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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则远不怕等她,只怕永远没有她的消息,只怕林烟哪天突然想不开走了,剩他一人孤零零在这世间……
——
下车的时候,林烟还是低低垂着头,整个人痴痴傻傻的,似乎还陷在刚才的惊慌之中,这会儿讷讷跟在宁则远身后,没有生机,像只到处飘荡的孤魂野鬼。
如果不是被男人牵着,她恐怕连怎么走都不知道了。
当跨入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大门时,林烟这才缓缓抬起头,一双定定望着里面。
客厅没有开灯,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落下一片昏暗与迷离,隐隐绰绰之间,能看到阳台的绿植舒展招摇,和四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心口忽的一阵抽搐的疼,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某些巨大的痛楚霎时涌上来,林烟一个激灵便回过神来。
看着这一切,她心头骇然,急匆匆转身:“我要回家。”
身后那扇门已经阖上,宁则远捉住她的手不放,“林烟,那儿不是你的家。”他不客气的说。
又戳她软肋,林烟心底酸涩,却依然满脸倔强:“这儿也不是!”她就是个无家可归,也不要他来可怜。
“这儿是你的家,一直都是!”宁则远笃定说道。
说着,他牵着林烟,领她一步一步往深处去。
林烟抗拒又挣扎,却根本抵不过男人的力量,最后站在主卧门前,这才堪堪定住身形。
卧室的那层窗纱朦朦胧胧,透过玻璃窗上的雨,落下一地扭曲的霓虹灯影,看着有些光怪陆离的荒诞。
宁则远抬手将灯打开。白炽的光影迅速笼罩下来,有些刺眼,林烟忍不住眯起双眸,视线往里轻轻一探,她不由愣住了——
只见那张洁白又整洁的床上,紧紧挨着一对枕头,上面绣着最最艳俗的花,与那张床格外不搭,而曾经林烟睡的那一侧,那盏奇形怪状的啄木鸟台灯还在!
林烟心头一跳,她记得自己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将这些东西统统扔掉了,一个不留!
那盏台灯更是摔的粉碎,再拼凑不回来……
怎么会?
林烟松开男人的手,怔怔往前走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切,果然,什么都没变。
她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不过是出去了一趟,然后,又回来了……
林烟愣愣回头。
她的身后,宁则远正定定凝视着她,眉眼英俊,眸色有一份凄苦。
连当初那个男人都还在……
他说,这儿是你的家,一直都是。
他说,林烟,我来接你回家。
林烟心痛如绞,忽然好想落泪。
四年前,她孤身一人愤然离开,四年后,他接她回来,这房间摆设什么都没有变,变得是他们两个人,是中间回不去的那四年光阴,还有……一个再回不来的孩子。
所有没变的,也因此而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她再留下来,只会徒增笑柄,还有面对翁涵之和于小鱼的那种尴尬与不堪。
她什么都没了,只有一点骄傲与自尊……
抿了抿干涩的唇,林烟面容淡定的说:“太晚了,我要走了。”这份拒人千里的疏离冷意她运用娴熟。
宁则远一直站在门口,这会儿长眉微蹙,薄唇微抿,他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林烟,缓缓走上前,脚步沉沉。
男人的个子很高,修长挺拔的身影团团笼罩下来,落下一地阴鸷与强势。
林烟被迫退后一步,就被他抵到了墙上,宁则远再往前半步,林烟整个人就落在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离的实在很近,林烟的脸都快贴到男人结实的胸膛。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这会儿胸口一起一伏,宛如暗夜里的春潮。
☆、83|4.17|
夜色苍茫,大雨滂沱,室内却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
林烟被迫抵着墙。墙壁那种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冷意透过薄薄的t恤传过来,让人忍不住战栗,她露在外面的胳膊随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要走,偏偏宁则远杵在面前,像座高不可及的山峰,挺拔的身形密密笼罩下来,蕴着一股最原始的力量,强势,霸道,坚不可摧,足够令人臣服。
男人独有的冷冽而沉隽的禁欲气息一并扑面而来,无端端让人脸上烧得慌!林烟白皙的双颊绯红,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而她的耳根子此时此刻更是滚烫,只怕艳的跟三月里的桃花似的。幸好半长的头发披下来,堪堪挡住这一切。
宁则远垂眸,静静注视着她,看着她就在自己怀里,一伸手就能搂住,他心中便有一道渴望的悸动在浅浅萦绕着,掠在心尖,让他难受,令他痛苦。
宁则远略略抬起手——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林烟便被唬了一跳。她抬起眼,怒目而视,一双眼里警告意味甚浓。
可宁则远悸动万千,直接无视了她凶巴巴的眼神,男人修长的手穿过女人垂在一侧的柔软黑发,直接抚上了她的脸!
黑的发,白的手,是足够惊心动魄的美!
他单手轻轻托着林烟的脸,指尖正好碰触到灼烫的耳垂,宁则远微微一愣,然后缓缓摩挲。
他的手很冰,很凉,可林烟的脸很烫,很热……一瞬间,林烟只觉格外熨帖。
这一瞬,她的喉咙发干发紧,身体也不禁阵阵发软,呼吸更是乱七八糟,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林烟不是没经人事的,自从流产之后,她的身体似乎再也没有了那种原始的欲.望,可现在这些最直白的反应……
她的身体还记得这个男人,牢牢记得。
林烟越发觉得自己不堪!
“别胡闹了!”
偏头躲开男人的手,她重重推了宁则远一记。
男人笔直如修竹的身体岿然不动,林烟简直像推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她又气又急,不得不咬牙切齿的提醒他:“宁先生,请自重!”
宁则远平素自持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清冷又孤傲,从不会为难女人,偏偏对着林烟发疯了。他不接话,那张薄唇紧抿,宛如优雅提琴的弦,一双深邃的眼沉沉注视着林烟,像是在看手掌心里的猎物,眼底是一重又一重的汹涌。
冷静,凶悍,又势在必得!
通通是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林烟感觉更加不好。
突然,男人抚过她侧脸的那只手缓缓放下——
宁则远带来的压迫感随之一点点散去,林烟堪堪松去口气,下一秒她差点又要惊叫起来!
只见他的那只讨人厌的手顺着林烟纤细的手臂一点点、一点点滑落下来,他的手虽凉,可经过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
林烟抗拒至极。她往后躲,却根本无处可躲,一心想甩开,可那只手如影随形……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后,宁则远捉住她的手,顿了一顿,他顺势替林烟套上了一个手镯。
和之前的那个一模一样!
林烟一惊,不由滞住。
——
“这个别再扔了。”
宁则远声音低低的,像最优雅、最动人的一把提琴,又像是流淌在心间的汩汩清泓。
林烟措手不及,视线怔怔落在缠在手腕的那枚镯子上。玫瑰金的颜色,越发妖冶,也越发美丽,却衬得她最最难堪!
她实在忘不了遇到小鱼的不堪……
“我真的不能要!”林烟厉声拒绝。
“为什么?”宁则远故意问她,很轻,很低,像是在耳边呓语。
他这样子看上去是彻底忘记那晚两人为手镯争执的事了……林烟扯了扯嘴角,冷冷说道:“我讨厌你,你难道忘了?”其实,林烟不仅讨厌宁则远,更讨厌她自己,讨厌一团乱麻的自己!
听见这伤人的话,宁则远面色稍稍一滞,很快,晦暗的眼底明明灭灭,涌起许多的情绪,怜惜,心疼,痛楚,又觉得林烟好傻——她在翁涵之和于小鱼面前受了委屈,却根本不告诉他,只一个人独自承担着,闷在肚子里……
如果不是舒曼,宁则远还毫无察觉,他亦越发愧疚。
默默叹了一口气,宁则远问:“林烟,除了‘你讨厌我’这句话,还有没有别的要对我说,或者要问我的?”他好希望林烟能够对他敞开心扉。
林烟心头却是一跳,她不禁想,宁则远这句话究竟是指……
微微蹙眉,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她平静而淡漠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女人眼底全是冷冰冰的疏离与抗拒……
林烟还是不想对他说,宁则远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他说:“林烟,我和那位于小姐什么关系都没有。”
声音清清淡淡的,如沁凉的风吹过,一扫多日积压的阴沉雾霭。
林烟彻底怔愣住。
这个男人站在高处太久,已经不屑于解释任何的事,旁人如何看他,宁则远从来不会在意,更不会放在心上。只有今天,唯独今天,他愿意向林烟解释那个无稽之谈,那个满城风雨的传闻,只为了她不再误会……
女人坚硬的心又像是裂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从中溢出来,涨的很满,涨的很痛。
对于宁则远说的这句话,林烟没有一丝犹豫就信了——因为只要他开口,就有一种天生令人折服的能力,不容置疑。
他说是,那必然就是,他说不是,那肯定就是假的。
这一刹那,林烟心里很乱,头也隐隐作痛,好像自己的那些尴尬与不堪都没有了意义,而且,这些尴尬与不堪都成了佐证,佐证她的心里有鬼!
林烟根本不想与宁则远再扯上什么关系的,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却似乎隐隐脱离了她的掌控……
林烟,我和那位于小姐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句话来来回回在脑中回荡,像是中了魔咒,林烟心乱如麻,手足无措,整个人慌张的不得了,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这时候只想逃避。
林烟极力镇定地冷下脸,很不客气的说:“宁先生,我实在没兴趣知道你和谁有什么关系,我要回去!”
说完,她刚要拔腿往外走,却又被宁则远拦住,反手将这个女人箍在墙上,他沉沉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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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穿着单薄的t恤,刚刚两个人虽然靠得近,可一切也只是隐隐绰绰,如今这样沉沉压下来,宁则远便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女人身体的柔软。许是男人的本能,他的手下意识的轻轻扶上女人纤细的腰肢。
那儿的弧度柔得一塌糊涂,不堪一握,让人不忍释手。
呼吸微沉,他在林烟耳边低低的说:“林烟,我只想和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