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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孙宜慧苦笑了下,她没有家,千里之外的家乡早已没有她的亲人,和刘仲卿也不可能重回到过去,“我……没有家……”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那你到底要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寻死?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张大虎性子急躁,有些口不择言。
孙宜慧愣愣看着这个满脸凶恶的男人,知道他粗糙凶狠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热心善良的心。这个男人几次三番地救了自己,自己若是再一味地寻死,已经不是对不住自己,而是对不住他。
她看着头顶,怔了半晌儿,看着天高云阔,云卷云舒,突然顿觉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何必执泥与这件事情上想不开。她又看向眼前的这三个男人,这三人都曾经差点儿躺在了刽子手的屠刀之下,可是现在,他们在周将军的游击军里干得风生水起,他们的身上洋溢着勃勃的生机和活力,带着无所畏惧的英姿和所向披靡的气势。
孙宜慧支撑着要坐起来,面容已是一片坚定,“我不回去,天下之大,自然有我要去的地方。”突然定定看向萧靖北,“萧大哥,不知周将军的游击军收不收女兵,我能杀鞑子,更能杀土匪!”
萧靖北愣了半晌儿,问道:“你……不愿意和刘仲卿在一起吗?夫妻一场,你们能走到今日毕竟不容易……”
见孙宜慧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心中了然,只好叹道:“女兵暂时还不需要,不过周将军的游击将军署里可能还需要干活儿的人。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暂时先带你去。”
话音未落,孙宜慧已是连连点头,“我愿意。有劳萧大哥费心了!”想了想,又黯然道:“张家堡我就不回去了,仲卿那儿……,你们只说……只说我已经回家乡了吧。”
萧靖北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又看向张大虎,“我们回来一次不容易,你反正没有家眷在此,不如就辛苦一下,先护送弟妹去周将军那儿吧。我们和家里人聚几日便回去。”想了想,又柔声安慰孙宜慧:“你且安心先去一些时日,我们也会尽量劝说仲卿,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孙宜慧默然看着遥遥伸向未知远方的官道,只见夕阳已在上面洒下了一层璀璨的金光。她突然打定了主意,就这样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吧,也许前方的道路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番外,但并不是要完结的意思。
一直想写写孙宜慧的故事,只是不好在主线故事中展开,所以单独写了一章番外。
和拥有女主光环的芸娘不同,孙宜慧命运多舛、所托非人,但又极为坚韧坚强,更具有在那种背景下弱女子的代表性。
番外之后,继续宋芸娘的故事,欢迎继续支持!!1
☆、秋日里的私语
春去秋来,张家堡外面的那片庄稼地青了黄,黄了又青,转眼已是三个寒暑。
秋日的午后,四下一片寂静。宋芸娘慵懒的靠在窗前的软榻上,心不在焉地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她上着浅粉色绣花交领短衫,下穿月白色撒花裙,外罩银红色暗花锦缎比甲,一头乌黑油亮的青丝松松的挽着,斜斜地插着萧靖北当年送的那只白玉簪。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沐浴在芸娘身上,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芸娘,这是这个月的账单,你看看。”许安慧一阵风儿似的掀开帘子,走进了宋芸娘的厢房。她丰腴了许多,一身宝蓝色的绣花缎面袄裙罩在她略显丰满的身体上,显出了几分雍容华贵。
宋芸娘睁大了睡眼朦胧的双眼,愣愣看了看许安慧,清醒过来后又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对面炕上睡得正香的那个玉雪儿般的小人。
许安慧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妍姐儿还睡着呢?”一边在芸娘对面坐下。
宋芸娘略略坐直了身子,点点头,“昨儿晚上听说他爹爹过几日便要回来了,兴奋的大半夜地睡不着。现在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哄睡着。”说罢接过许安慧递过的账单,看也不看便随手放在面前的小几上,懒洋洋地道:“安慧姐,这帐单你看看就可以了,我懒得看了。”
许安慧看着宋芸娘消瘦的小脸和无精打采的神色,面露关心之色,“怎么身子还是不舒服吗?你这一胎的怀相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我看一定是个折腾人的小子。”
宋芸娘看看炕上睡得正香的妍姐儿,唇角不可抑制地翘起,柔声道:“说的是呢。当年怀妍姐儿的时候,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头一两个月还被掳到土匪山寨上了一趟,又惊吓又奔波的,这孩子也没怎么样,最后还是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许安慧掩嘴笑道:“所以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啊,怀在肚子里都知道心疼娘、体贴娘。你这一胎这么闹腾,肯定是个哥儿。”说罢又眨眨眼睛,暧昧地笑着,“是不是你们家萧把总上次回来怀上的?他肯定还不知道吧,这次回来一定乐坏了。”
宋芸娘伸手轻轻抚了抚肚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为她柔美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柔光,她恬静的面容散发出母性圣洁的光辉。
许安慧愣愣看了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芸娘,你们家萧四郎自从去了游击军,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一次也只能待个三四天,这几年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真是苦了你了。”
芸娘淡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苦的,这几年面脂生意做得好,田里的收成也好,萧大哥除了俸禄,还时时立功得些奖赏,钱财上倒也不缺。平时又多得你们家郑姐夫和你的关照,也没有谁敢为难我们,日子倒也过得安逸。”
许安慧笑了笑,“那哪儿能叫什么关照啊,都是应该的。只是说起来,家里面没个男人,总归是不好。你看,这几年你们聚少离多的,怀个孩子也难,妍姐儿都快三岁了,你才怀了第二胎。不像我,这三年连生了俊哥儿和景哥儿……”说罢低头看了看自己仍有些突出的小腹,皱眉道:“我实在是生烦了。我已经和我们家那位说了,说什么也不再生了。”
宋芸娘瞅了她一眼,“那只是你在说罢了,郑姐夫肯定不依。”
许安慧瞪了瞪眼,“哪里还能由他?”芸娘便掩嘴吃吃的笑,“你前年生俊哥儿的时候就嚷着说不生了不生了,可还不是又生了景哥儿?”
许安慧也忍不住笑了,看了看搁在面前的账单,越发笑得开怀,“这两年这些面脂倒是卖得极好。方才我在徐家和蔡婶婶聊了会儿天,她说他们打算在宣府城的几个卫城里再开几家店。她还问咱们呢,当初定的三年合约快到期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再签续订的合同?”
“还续订个什么?”宋芸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瞪圆了眼睛,“我是怕和这些生意人打交道了。前年他们家看面脂卖得好,特意从我们这儿挖走了两个熟练的女工,结果做出来的面脂不如我们的,这才又腆着脸继续求我们合作。这几年和他们讨价还价、斗智斗勇还少吗,我是不想再费周折了,三年合约满了,我们就自己开店卖吧!”
“哎哟——”许安慧斜睨着宋芸娘,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到底是挣了大钱了,说话口气都不一样,财大气粗的。只是我问你,你我两家都是军户,怎么去自己开店?”
宋芸娘倒是胸有成竹,“我早就想过了,你我两家虽然不行,但是我义兄丁大山可不是军户,不如就以他的名义开店。”
许安慧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你义兄那人,让他出点子傻力气可以,要他去做生意只怕还不行,他没有那个头脑。你看看徐家几个人,都是多灵活的脑瓜子,就是徐文轩略微差一点儿,但是他娶的万巧尔却是聪慧机灵、能说会道,倒是做生意的好料。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
宋芸娘也笑了,“说的也是。说起来,万巧尔是个实诚人,不似徐家老爷子那么奸狡,若以后他们家的生意交到她手上,我们倒也可以安心和他们合作下去。”
“总有那一天的,”许安慧一副笃定的模样,“徐家老爷子年岁老了,总不能将生意把持一辈子吧,徐文轩又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们家的生意迟早要归万巧尔打理。对了,巧儿快生了吧?”
“还有一个月,我看徐家蔡婶婶的意思,她若一举得男,他们两个老的就一心一意回来抱孙子,将生意给她打理呢!”
“到底是生意人,”许安慧不满地撇了撇嘴,“莫非生了女儿就不让她参与家里的生意了?”转念想到芸娘就是生的女儿,怕她心里不舒服,急忙道:“其实要我说,女儿比儿子好多了,又乖巧又贴心。你看我家四个孩子,我最喜欢的就是大妞妞,比她的三个弟弟懂事太多了。我看你们家萧四郎也是对妍姐儿疼爱地紧,每次只要一回来,就抱在怀里不放手。”
宋芸娘看看炕上伸展着小胳膊小腿睡成个“大”子的妍姐儿,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慈爱和满足,压低了声音,“都被他惯坏了,天天问爹爹怎么还不回来。还说爹爹好,娘坏,爹爹一回来,要什么给什么,娘就老是管她。”
许安慧也乐了,“这个小人精!”
说话间,太阳已经偏西,斜斜的阳光从窗口一直铺到了炕上,照到了妍姐儿粉嫩嫩的小脸上,带了几分透明的质感。
妍姐儿又密又长又黑翘的睫毛犹如蝴蝶般微微扑闪着,小小的眉头蹙起,紧紧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了几下。宋芸娘急忙起身轻轻走过去,放下床帐遮住阳光,光线暗了下来,妍姐儿这才舒展了眉头,平稳地呼吸着,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粉嫩嫩,好似熟透了的苹果。
“哟,真是个小精怪,睡个觉还挺讲究。”许安慧走过来看了半晌儿,小声笑道。
宋芸娘轻轻拉着许安慧出了房间,“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娘去接钰哥儿只怕快要回来了,我得赶紧去将晚饭做好。妍姐儿若是醒了,我又不得安生。”
说话间已经进了厨房,宋芸娘便慌慌忙忙地准备做晚饭。
许安慧一边在一旁帮忙,一边皱着眉头问道:“你现在身子不舒服,还要天天做饭?你婆婆还是不会做饭吗?”
宋芸娘笑道:“她那个人,一辈子被人伺候,哪里会伺候人。她倒是会做饭啊,只是她做的东西,吃不下去啊!钰哥儿、妍姐儿两个孩子嘴巴又挑剔得很。”
“都不是被你惯的!”许安慧伸手点了点芸娘的额头,又问:“王姨娘什么时候回来,她去了靖边城只怕快三个月了吧!以前倒还好说,你辛苦点儿,一人干两个人的活儿。可是现在你有了身孕,怀相又不好,自己都恨不得让人伺候,现在还得伺候完了老的,又伺候小的。”
“不知道啊,肯定是静娴拉着王姨娘不让她回呗!”
许安慧又不满地撇了撇嘴,“没见过做人姨娘也这么高调的,生个孩子还非要亲娘在一旁照顾。也是钱夫人大度,要是别的主母,只怕早就发威了。”
宋芸娘不在意地笑了笑,“王大人奔四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望到了这么一个儿子,还不疼爱得像眼珠子一般,静娴也是母凭子贵,谁让她有这个福气生了王大人唯一的儿子呢?她现在风头正劲,钱夫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她。”
“你们家静娴当初不顾你们全家人的反对,执意要给王大人做妾,现在倒也是得偿所愿。说的是庶子,只怕过不了多久钱夫人就会将他养在名下,认成嫡子了。”
宋芸娘淡淡地笑了笑,“只要她不后悔就行,我们反正总是希望她过得好的。”说罢又沉下了面孔,露出几分忧色,“同是姨娘,又是差不多的时候有了身孕,为何静娴就可以一举得男,雪凝却偏偏中途小产。上次我进王大人府里去看雪凝,人都瘦的脱了形,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拉着我的手只掉眼泪。”说罢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许安慧也怅然了一会儿,叹道:“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钰哥儿的成长
厨房里飘出了浓浓的饭香时,李氏带着钰哥儿回来了。
李氏一进门,看见厨房里冒出的热烟便急匆匆走进了厨房,皱眉道:“芸娘,不是要你好好歇着别干活吗?我回来再做饭。”看了看芸娘的脸色,又心疼道:“你这几日都吐得厉害,晚上也睡得不好,瞧瞧这小脸,都瘦成了什么样了。过几日四郎回来看见了,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呢?”
芸娘淡笑着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许安慧已经心急地插了言:“李婶婶,按说我是外人,这话不该我说。可是芸娘现在这个样子,家里没个人帮手也不行。过几日又要赶制下个月的面脂和胭脂了,到时候只怕会更加忙。我看哪,您还是早点带信让王姨娘回来帮忙。你们家靖娴在王大人府里还怕没有仆人伺候?也不缺她姨娘一人。”
李氏皱起了眉头,“安慧啊,我也不当你是外人。自从得知芸娘有了身孕,我便托人去靖边城带信催王姨娘回来,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可是玥儿一直没有回来的音讯。我看她只怕是舍不得那里的富贵安逸,不想回来受苦罢了。”
“娘,王姨娘不是那样的人。”宋芸娘劝道,“也许是靖娴不让她回来吧。靖娴的性子……您也知道。”
李氏冷哼了一声,“这样说起来,我们带的口信还指不定有没有传到玥儿那儿呢!靖娴现在风光了,越发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了。罢了,过两天我舍下这张老脸亲自去靖边城接她,看她是真的不愿意回来还是没有收到信。……她若的确不愿意回来,我们就只当没有这两个人了吧!”
许安慧见他们说起了这样的家事,也不好多言,便笑着要告辞。
“饭都做好了,就在这里吃一口吧!”李氏热情的挽留。
许安慧笑着摆了摆手,“家里还有四个小的呢,已经出来太久了,还不知家里闹腾成了什么样子,我这就先回去了。”
许安慧走后,一直站在一旁的钰哥儿走过来道:“娘,我也可以帮忙您做事。”9岁的钰哥儿挺直了腰背,昂头注视着宋芸娘,目光坚定,小小的脸上挂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一本正经的表情,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这两年长得快,差不多已经到了她的肩膀,眉目轮廓间隐隐隐隐可以看得到萧靖北的影子。
宋芸娘乐了,“钰哥儿,你好好念书就行,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李氏走过来摸了摸钰哥儿的脑袋,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钰哥儿真孝顺。不过,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哪儿能让你做事情。”
钰哥儿不满地偏了偏头,气鼓鼓地嘟起了嘴,“祖母,别再老将我当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每天自己去外公那儿读书,你不要再接送了。你天天去接,学堂里的孩子们都笑话我。”
当初宋思年在家里为钰哥儿启蒙的同时,也带着收了其他几个相熟人家的小孩。谁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张家堡一些军户们便纷纷找到宋思年,想把孩子送到他那儿读书。
原来,朝廷颁布了新的军政条例后,好多符合条件的军户们都想让唯一的子弟读书,借此脱离军籍。还有一些不符合条件的军户,特别是原为文官的军户,他们心中都有着文人情节,便也想让自己的孩子读书。
同时,宋思年的腿自从受伤了之后就不够灵活,做不得粗活,田地里的事情不得不委托萧靖北雇人耕作。特别是荀哥儿去了靖边城读书之后,他闲在家里无事,便干脆在家里开了个小学堂,收了钰哥儿等十来个孩子,将“传道授业解惑”当成了主业。
以前都是宋芸娘每日早上送钰哥儿去宋思年家读书,帮他做做家务活,下午再顺便带钰哥儿回来。只是这一个多月来她身子不适,便由李氏接送。宋芸娘接送的时候只是顺便,现在李氏则是每日特意去接送钰哥儿,便引起了其他几个孩子的嘲笑,所以有了钰哥儿的那一番话。
说话间,东厢房里传来了妍姐儿的哭声,宋芸娘放下手里的活,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急匆匆往厨房外走。
“娘,我去照看妍姐儿。”钰哥儿已经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芸娘,你就歇息会儿,让钰哥儿去吧。”李氏轻轻拉住了芸娘,“妍姐儿再怎么哭闹,只要钰哥儿一逗她就好,只怕比你去还有效一些。”
宋芸娘想了想,也笑了,“说的也是。他们兄妹这么亲近,我也很是欣慰呢。说实话,当初妍姐儿出生的时候,我还担心钰哥儿有抵触情绪,想不到他那般喜爱妍姐儿。”
“钰哥儿像四郎,又孝悌又仁义,当然会疼爱妍姐儿。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要家人团结、子女和睦方能好好过日子。”李氏看了看芸娘仍然平复的小腹,眼中充满了期盼,“你这一胎要是个哥儿就好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这种地方,兄弟越多越有出息,咱们这个家才越能站得住脚。”
芸娘脸上笑意滞了滞,小声道:“娘,这种事情哪能说得准的,全靠天意吧。”
李氏愣了愣,忙回转道:“你不要有压力,生儿生女都好,我是一百个喜欢,四郎更是不用说。反正咱们家已经有了钰哥儿,将来不怕四郎的军职无人承袭。你弟弟荀哥儿去年也已经考取了生员,再读个几年,将来你们家除籍只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你们也不必有定要生个儿子继承你父亲军职的压力。”
芸娘看着李氏言不由衷的模样,扑哧笑了,“娘,我倒真的是没有任何压力。不过您若再这样多说几遍,我可就真的有压力了。”
李氏笑着伸手点了点芸娘的额头,“你这张嘴啊……”顿了顿,又道:“方才亲家老爷说了,他那儿顶多只能启蒙,钰哥儿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建议我们开年将钰哥儿送到靖边城去,和荀哥儿一起在书塾读书。毕竟那儿的先生多,学生也多,可以正正经经地做学问。”
见宋芸娘露出不赞成的神色,李氏又道:“你爹说了,虽然钰哥儿将来要继承四郎的军职,不会走从文这一条路,但多学些学问总是好的。四郎现在已经是把总了,好歹也是个正七品的武官。他年纪轻,再拼搏个数十年,只怕以后还会继续晋升。不管升到哪一步,将来总是要由钰哥儿来承袭。我们萧家的儿郎,可都是能文能武的儒将,没有谁是不通笔墨的赳赳武夫。”
宋芸娘笑道:“娘,您别着急,我并没有不同意。只是想到钰哥儿年纪还小,担心他去靖边城读书无人照顾而已。虽说荀哥儿现在也在靖边城,但过不了多久他便要去宣府城的府学读书了,也照顾不了钰哥儿多久。”
李氏本想说自己跟去照顾钰哥儿,可是想到若自己和钰哥儿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了芸娘和妍姐儿,芸娘又有了身孕,便闭口未提。
“娘,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反正萧大哥过两日便要回来了,这件事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才好。”
宋芸娘在家里等了两日,没有等到萧靖北,却等到了他的一封信。
“芸娘,四郎在信上怎么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李氏见宋芸娘看完信后面色不虞,便紧张地问着。
“是啊,爹什么时候回来?”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啊?”
坐在饭桌上的钰哥儿和妍姐儿也异口同声地问着,两张小脸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两双酷似萧靖北的晶亮黝黑的眸子里都充满了期盼。
宋芸娘低头轻轻将信装进信封收好,暗暗隐藏住失望的情绪,抬起头时,面上已是一片宁静,柔声道:“四郎信上说,游击军这几日军务较多,他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
“为什么?爹爹不是说这几日就回来吗?爹爹坏,说话不算数!”妍姐儿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红润的小嘴高高翘起,皱起了小眉头,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妍姐儿,爹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这次肯定真的有事情,说不定过些日子他便回来了。”钰哥儿懂事地安慰妍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