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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燕鹰止住马道,“咱们商量点事儿!”
金龙坐在段二娥马前撇着头望了燕鹰一眼,这孩子一路上未与燕鹰说过半句话,恐怕他还在为爷爷的惨死迁怒于燕鹰呢。
“能不能把巴乌暂时留在城外?”燕鹰脸上微笑着与金龙商量道,没想到金龙将小脸往旁边一扭,根本不理燕鹰这茬,燕鹰见自己热脸却贴在人家的冷屁股上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却又不好动怒,于是接着道:“你瞧巴乌这体态,这气势,一般的狗哪比得了,万一要是被哪个小鬼子看上了牵了去,你舍得吗?”
虽然金龙对燕鹰颇多不满,但是这几句话却着实打动了金龙。金龙想了想道:“好吧,只是把巴乌放在什么地方?而且……”金龙面露难色道:“而且巴乌只吃我喂的食物,别人给的它是绝不会吃的!”
“其实我们在石门也不会停多久,多说一两天的时间,我想巴乌就算是不吃不喝也没问题吧!”燕鹰提议道,“至于放在哪里?”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见不远处有一个农家便笑着说道:“咱们先把巴乌寄放在村子里,等我们离开石门的时候再带上它,怎么样?”
金龙咬了咬嘴唇,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那农家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一条狗,如果不是燕鹰多给了几张票子,是死活也不会答应的,最后终于同意将巴乌寄放在他家中的地窖之中。金龙将巴乌带到地窖里,这地窖不算太大,满地都是稻草,燕鹰和段二娥站在地窖口看着金龙紧紧地抱了巴乌一会儿,然后将地上的稻草抱到地窖一角为巴乌简单做了一个窝。
“巴乌,你要等我回来!”金龙又抱着巴乌道,“现在爷爷也走了,在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那巴乌似是能听懂主人的话一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段二娥见此情形不禁眼眶一阵湿润。
将巴乌安排停当之后天已经擦黑儿,这三人才快马加鞭向石门赶来,趁着城门未关之时进入城中。
与北平相似,这石门的城门边依旧驻扎着日本人的哨所,几个伪军背着手一脸严肃地盘问过往行人,其森严程度绝不逊于北平。因为这石门是南北交通的要塞,军事地位显著,当年日军进攻之时将华北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驻扎于此,所以伪军也不敢怠慢。
只是燕鹰三人并不显眼,所以进得城中也未遇到什么阻力。进入石门后燕鹰便向人询问布叶街的所在,那人详细叙述了一番,燕鹰虽未记清但是已经大抵知道应该如何走了。
这夜间的石门颇为热闹,各色的人行走于街市之间,变戏法、说大鼓、卖膏药者云集于街道两旁,树林掩映之间尚有数家茶座。燕鹰牵着马带着段二娥一行人一面打听,一面寻找冯万春之前交代的旅店所在。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出现在布叶街口,远远便能看到一个匾额上书“聚贤客栈”四个鎏金大字,燕鹰微微笑了笑道:“前面终于到了!”
来到客栈,燕鹰叫小二开了两间上房,然后将那马匹牵到后面的马圈之中,之后小二引着段二娥和欧阳燕鹰进入客房之中。燕鹰此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于是吩咐小二做几道可口的饭菜。
“冯师傅还没有来吗?”段二娥见小二已经走了出去,将门推开一道缝向外张望着。
“嗯,应该是的!”燕鹰倒上一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冯师傅究竟去哪里了?”段二娥坐回到椅子上,燕鹰拿起茶壶给段二娥倒了一杯水,同时摇了摇头说:“他只说有些事情要去办,让我们到了石门之后就来这聚贤客栈等他!”
说话间小二敲了敲门,燕鹰吱了一声,那小二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摆在桌子上道:“看几位风尘仆仆像是从外地来的?”
“嗯。”段二娥接着说道,“来这里寻亲的!”
“哦!”小二一面摆放着几个菜一面点头道。
“对了小二,这石门有什么好玩的吗?”燕鹰有些好奇地说道。
“呵呵,这您算是来着了!”小二笑眯眯地说,“听说最近华北影院正上映着周旋主演的有声电影《西厢记》呢!”
“电影?”燕鹰从未听过这个词,不禁更加好奇。
“嘿嘿,这您就不知道了,好像和看大戏一样!”小二说着搔了搔脑袋,“其实我也没看过。”
段二娥觉得这小二有些可笑。
“好了,几位客官慢用。”说完小二退了下去。
“段姑娘,不然我们晚上去看看那个什么什么电影吧?”燕鹰一面提议一面吃着饭菜。
“呵呵,晚上我给你看个更好玩的东西!”段二娥一边说着一边冲着一边狼吞虎咽的金龙笑了笑道。
吃过晚饭之后段二娥让伙计找来一块大木板,伙计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送来了一块废旧的桌板。段二娥让燕鹰将门关上之后掏出匕首,然后在那桌板的正中央钻出一个手指大小的洞。金龙和燕鹰二人又是好奇,又是不解:这丫头究竟在鼓捣什么东西呢?
一会儿工夫段二娥已经是香汗如雨,她放下手中的匕首微笑道:“成了!”
“什么成了?”燕鹰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那块木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段姑娘,你说的那个比电影还好看的不会就是这块钻了洞的木板吧?”
“呵呵!”段二娥笑了笑,低头对金龙说,“小龙想不想看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金龙当然欢呼雀跃,拍着手道:“好哇,好哇!”
“嗯!”说完段二娥从包裹中将那个河洛箱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燕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正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燕鹰你过来把这块木板立在桌子中央!”
燕鹰走过去按照段二娥所说将木板立住,然后段二娥又对金龙说:“小龙,你去把蜡台拿过来!”金龙听话地双手将蜡台捧在手里端到段二娥近前。段二娥微笑着说,“金龙,你向后退三步,然后把蜡台正对着我手里的河洛箱!”
金龙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三步靠近门口。只见随着金龙一步步地后退,在他对面的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而且他越是向后退那个黑影就越大,金龙惊喜地笑道:“姐,我看到了!”
随着那黑影不断地放大,隐约可以看到黑影的一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段二娥放下手中的盒子,然后招手将金龙唤到近前她对着蜡烛一看,这一面正好是河图,不禁欣喜地笑道:“这个盒子是河洛箱里的河箱!”
燕鹰此时手中依旧握着那块木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中间隔着一块木板,可在这木板的后面竟然能看到那个清晰的黑影。
“太神奇了!”燕鹰啧啧称赞道,“没想到你们老祖宗还有这般本事啊!”
“这算什么啊!这河洛箱机关的设置才算得上是精妙,不过我一时也打不开!”段二娥一脸窘相道,“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应该口诀不对!”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房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肤色偏黑,脸上线条刚毅。
“冯师傅!”燕鹰和段二娥异口同声地说道。
来人正是冯万春,他大跨步走进房间,顺势将房门关上,拿起桌子上的河箱道:“我小时候就听父亲提到过,这五系驱虫师之中以这金系驱虫师机关之术最为厉害,而这最为精妙的便数这河洛箱了。”
“哦?您知道河洛箱?”段二娥见冯万春轻轻抚摸着那河箱道。
“只是听说过一些,后来也曾在金无偿师傅那里见到过。”冯万春望着河洛箱道,“这河洛箱的开启之术只有金系的两个弟子知道,别人即便是听到也是学不会的!”
“嗯。”段二娥点了点头,“爷爷曾经说河洛箱是前辈先人依据河图和洛书经过多年研究制成的,这上面的黑白圆圈便是启动的开关。要按照口诀依据五行方位以及所对应的音律轻轻叩击才会打开,如果稍有失误便会喷出毒针致人死命!”
“是啊!”冯万春叹了口气。
“段姑娘,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忘记了口诀呢?”燕鹰稍有埋怨地说道。
“其实口诀我倒是记得,只是你有所不知,爷爷说这河洛箱的开启口诀是会随着节气和星象的变化而变化的,这变化足有上千种之多,他所传授给我的也只是其中最基本的口诀。”段二娥的话让燕鹰越听越是糊涂。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冯万春放下手中的河箱问道,“这个孩子是……”
“恐怕是金家的后人,只是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说完燕鹰指了指挂在金龙脖子上的明鬼。冯万春盯着那只明鬼点了点头。“那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河南吧,也许金无偿能揭开这个孩子的身世之谜吧!”冯万春说完站起身来,“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明天早晨我们起程去河南!”
燕鹰和段二娥两人双双点头。这一夜金龙一直睡在段二娥房中,他安详地享受着段二娥温暖的怀抱。
艳阳高照,段二娥帮金龙洗了脸之后来到隔壁的燕鹰门前,轻轻在门口叩击了两声,却并未见内中有人回应。正在这时小二在下面喊道:“姑娘,那位客官今晨已经离开了!”
“啊?”段二娥一脸诧异地望着楼下的小二。
“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说着小二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封信小跑着来到段二娥身边,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段二娥,“那位客官天刚亮就起来离开了!”
段二娥点头,一面拆信一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段姑娘,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安阳见!段二娥拿着那封信推开了冯万春的房门,冯万春看完信不禁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道:“燕鹰没有说他要做什么去吗?”
段二娥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一个危险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他会不会回到了将军圃?”
这话一出口冯万春不禁狐疑道:“回将军圃?”
“嗯,我们就是在那里遇到金龙的!”段二娥说到这里脸色已经微变。
冯万春越听越糊涂,拉着段二娥道:“你倒是详细说说你们在将军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二娥咬了咬嘴唇,将巧遇金龙爷孙二人,一直到金龙爷爷惨死在日本人刀下前后详细陈述了一遍,冯万春一面听一面皱着眉头,当他听完之后自顾自地在房间中踱了两圈,忽然止住脚步,“啪”的一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不好……”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从路边的小径传来,落在草窝中的蟋蟀被马蹄扬起的一块石子击落在地,幸好未伤及要害,立刻一蹦一跳地钻进了更深的荒草中。马上的少年神色平静,呼吸均匀,双腿夹着马肚一路狂奔。
其实燕鹰心里始终放不下的便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被害死了的金龙爷爷,如果不是为了护送段二娥和金龙二人,他当时便会去找那些小鬼子,去为金龙的爷爷报仇了,现在终于找到了冯万春,燕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一夜未睡,天刚蒙蒙亮便起身离开了。
待段二娥去找他的时候他早已经到了数十里之外,燕鹰快马加鞭地向将军圃的方向奔去,路上只是稍微歇息了一下,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而已。当他来到将军圃附近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西面飞霞满天,如同火烧一般。燕鹰止住马,从马背上跃下走到大树前,轻轻抚摸着粗壮的树干,这也便是他们与金龙爷孙邂逅的地方。
燕鹰的脑海中又回想起那晚将军圃所见的一幕,坍塌的房子里横竖躺着数十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不乏妇女和孩子。燕鹰似乎隐约听到他们在烈火之中的哭泣和哀号,而鼻子里仿佛又闻到那股浓重的尸体烧焦的味道,他胃里不禁泛起一阵剧烈的痉挛。
他狠狠咬着牙,重重地一拳打在树上,接着又骑上马,猛地夹了一下马肚,那匹马长嘶一声向将军圃飞奔而来。这一路上燕鹰心中一直在忖度那伙土匪和日本人的来历,思前想后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便只得再返将军圃。他记得那群土匪曾在将军圃留下两匹马,而那皮猴的鼻子极灵,想必一定可以嗅着那马鞍上的味道找到那群土匪的老巢。
想到这里他又夹了一下马肚:“驾……”此处距离将军圃不过十余里,那匹马飞奔而至,远远的依稀可以看到将军圃低矮的民房,只是此时的将军圃早已经物是人非了。燕鹰骑着马缓缓前行,忽然一束火光从将军圃升起,燕鹰立刻止住了马,只见那火光只是亮了一下便立刻熄灭了。他心中暗自庆幸,难道将军圃中尚有幸存者?他刚要拍马前行不禁又犹豫了起来,当天晚上他趁着金龙睡熟之时找遍了将军圃,不要说人,即便是牲畜也被日本人杀死了。这火光……
燕鹰将马拴在道路一旁的树下,摸了摸腰间的短刀,趁着月色悄悄潜入将军圃。此时的空山幽谷静悄悄的,只有夏虫不厌其烦地鸣叫着,周围更显幽静。燕鹰一路小跑而来,他伏在圃子旁边的荒草丛中洞悉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又是一道火光从墙角的方向而来,忽明忽暗,犹如萤火虫一般。
“啪!”声音不大,但却清脆,只见那明明灭灭的火光立时掉在了地上:“谁他妈让你抽烟的!”一个汉子轻声说道。
“嘿嘿,实在忍不住就叼了一根!”另外一个人答道。
“告诉你们,都他妈小心着点儿。”刚刚那汉子声调稍微提高了一点儿说道,“老大说那臭小子知道老头子死了肯定会回来找咱们报复的,咱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那小子会招那怪物啊!”一个声音忧心忡忡道,“咱们这几个人还不够给那几个怪物塞牙缝的,这不是摆明着让咱们送死吗?”
“你懂个屁!”那汉子怒骂道,“你看见那小子手里的哨子没有,那些日本人说只要不让那小子吹哨子怪物就不会来,而且……咱们还有秘密武器!”
另外几个人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
燕鹰虽然隔着十几米却听得清楚,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道如果就这几个人不用召唤皮猴想必也能摆平,只是却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秘密武器究竟指的是什么。管不得那么多了,先制服这几个人再问出那些日本人和刀疤脸的下落。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摸到那几个人身后的巷子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抽出腰间的短刀,又在地上摸了摸捡起一块石子,轻轻向自己身后掷去,那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一旁的树上发出“啪”的一声。
“谁?”几个土匪警觉地站起身向四周望去。
“刚刚你们有没有听到动静?”刚说话的那个土匪问道,“你……去看看!”
“我?”燕鹰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不难猜测出那个土匪吃惊的样子,“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他妈的让你去就去,怎么那么多废话啊。要是个大姑娘你不是比谁跑得都快吗?”这句话引得一旁的人一片小声哄笑。
“去就去,说不定还真是个大姑娘呢!”那个人一面站起身扛好枪一面道,“到时候你们可别和我抢……”
那个人转过墙角向前面望了望,只看到一棵大树正要扭头,忽然嘴被人捂住,脖子一凉,像是一片雪花从脖颈掠过,接着汩汩的鲜血从脖子中喷涌而出,想要叫嘴却被人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会儿工夫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燕鹰将那人小心地拖进一旁的草丛,又来到转角处守好。
过了片刻他们始终未见那个土匪回来,领头的那个道:“他妈的这小子究竟做什么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说不定是真的遇见大姑娘,自己在那里享受呢!”另外一个起哄道。
“可不是嘛,现在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见到个娘儿们不容易,不行,不能让这小子吃了独食,我去瞧瞧!”刚刚起哄的那个站起身将枪放在地上大大咧咧地向一面走去,刚一转过拐角便被燕鹰一刀致命。
又过了一会儿,那领头的见这两人都没回来心中疑虑顿生:“不好,他们可能出事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他这话刚一出口便见一个黑影从拐角处走出,那黑影低着头,右手握着一把短刀。几个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咽了咽口水,正要动手,只听一阵奇怪的笛声从那黑影口中传出,原来燕鹰出来之时早已将那笛子含在口中了。
笛声毕,燕鹰趁那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脚步冲上前去,手中短刀顺势抵住最前面那人的脖子。白光一闪,短刀已经迫近到第二人的面前,那人连忙闪身向后退,同时混乱中开了一枪,“啪”的声音在空山之中回荡。余下两人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燕鹰见那两人向两旁而去亦不追逐。正在此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一阵笛声,这声音与自己的笛声相似,却显得有些尖锐。
燕鹰一愣,他依稀记得爷爷多年前曾经和他说过,这火系驱虫师数百年前便分成两派,一派是住在新疆“火焰山”附近的欧阳家,另外一派则远走日本,最后定居在富士山附近。虽然两家人都会操纵皮猴,但欧阳家族主要强调自身的修养,皮猴作为辅助,而日本那支则更强调对皮猴的控制,因而他们手中的皮猴相对体格更健壮,也更显得生猛。只是燕鹰却从未见过,他犹豫间那笛声依然停歇,而奎娘带着另外两只皮猴也咆哮着赶到了燕鹰身边。
奎娘一如既往地伸出火红色的舌头,在燕鹰的手背上轻轻舔着,接着后面的两只皮猴也重复着奎娘的动作。而就在此时,山野间又传来了一阵皮猴的咆哮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似是正向他们的方向而来。奎娘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挡在燕鹰的前面,小脑袋上的那双大眼睛圆瞪着正前方。
那声音在快要接近燕鹰附近的时候忽然消失,几只皮猴分三面将燕鹰围在正中间,忽然一个黑影从对面的房顶上猛冲下来,直奔站在燕鹰前面的奎娘。奎娘毫不示弱,双脚蹬地一跃而起,与那黑影搅成一团。
直到此刻燕鹰才发觉那只皮猴比奎娘足足高出一头,身体呈青褐色,獠牙粗大尖锐,一只爪子已经深深嵌入了奎娘的左肩。奎娘吃痛地低吟一声,张开嘴向另外一个皮猴咬去。那皮猴的反应极其灵敏,脑袋一偏,双腿蹬在奎娘腹部一下子弹到数米之外,奎娘的身体重重地摔在燕鹰面前。
燕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奎娘被打败,他心疼地望着奎娘,刚要上前相助,谁知又从左右两侧跳出两只皮猴,与刚刚那只相似,只是体型稍小一点儿。它们几乎是同时从左右两侧发动了攻击,来势汹汹,一直护在燕鹰身边的两只皮猴毫不畏惧,迎敌而上,几只皮猴在燕鹰身边混战起来。
虽然那两只皮猴比燕鹰的皮猴相对强壮,但燕鹰的皮猴一时之间也并未落下风,只见身边黑影晃动早已分不清敌我了。燕鹰迈步走到奎娘身边,它左肩受了重创,鲜血汩汩地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奎娘一双大眼睛圆瞪着燕鹰,十分惹人爱怜。这皮猴是母系群居动物,与蚂蚁极为相似的是一个种群之中只有一只母性皮猴,其繁殖期非常短,每三年一次,每次都在深冬季节。因为皮猴身上无毛,因此如果在寒冷之地很容易被冻死,所以一直生活在炎热的沙丘地带。皮猴一胎多子,但只能活下三个,其他的不是饿死,便是被同胞兄弟活活咬死,这是因为皮猴身上只有三个乳头,且皮猴从小领地感就极强,一旦咬住其中一个乳头便不允许其他兄弟再吃,否则便是一场残杀。
皮猴所生之子全部为雄性皮猴,更为奇特的是,皮猴这种动物如果其种群之中的母性皮猴暴亡,不久之后便会有雄性皮猴变成母性皮猴,这便可以保证其种族可以绵延不断。
这奎娘比燕鹰年纪还大,算得上是燕鹰的长辈,平日一直保护着燕鹰。而如今……燕鹰伸出手,奎娘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安慰。忽然眼前的那只皮猴一跃而起直奔燕鹰而来,燕鹰怒不可遏,刚抽出短刀,那皮猴便已然奔到面前,他顿时觉得手臂一阵发麻,手中的短刀也同时落在地上。那只皮猴立刻伸出爪子向燕鹰的面部而来,燕鹰见无路可退,心中一阵绝望,不想自己竟会死在这皮猴手中。
谁知那爪子刚刚碰到燕鹰的脸,那皮猴小小的脑袋上竟然伸出一张爪子,它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两下,抓向燕鹰的爪子无力地垂了下去。原来刚刚奎娘趁着那只皮猴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发起攻击,用尽全力将爪子插进了那只皮猴的脑袋中。
燕鹰一见得救心中大喜,谁知另外两队交织在一起的皮猴之中忽然伸出一只爪子直刺奎娘的胸口,奎娘狂吼一声,血液便从它的胸口喷了出来。燕鹰躬下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的短刀,用力一挥,将那只尚在奎娘胸口中的手臂切断,奎娘这才重重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