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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散了筵,萧珍儿立时就拖着亲娘回去了。徐婉犹豫了下,也跟着退下了。留下太子妃侯着散后的汇报,和处以一应的庶务。
孙茗是亲自将秦氏和孙芝送出园子的,早有马车在园子后侯着了,看着她们上去,又有如意随身跟着,就是天色这样晚了,也放了心的。
新兴也是有自己的座驾,与孙茗辞别就走了。
让孙茗意外的是,萧珍儿也没留着娘家人,宴一散席,叫了金铃送人出府了。
园子现在正是一片狼藉之态,她也懒得多管闲事,直接回了沁香明景。
到的时候,小道旁的灯柱上还挂着纱灯,随风摇曳……屋子里是黑透的,还是花枝行在前面手提一盏宫灯带路,将她送入屋子里,开始着手燃起烛火来。
“不必大费周章了,快打了水放门边,只在榻侧双柱上燃烛就好了。”孙茗略带倦意地拆着鬓发,一边想着李治何时回来,她都困得不行了,还怎么施展美人计?
擦了脸又擦了手,将人都挥退下去,朝床榻走去,刚行至跟前,就被拉入帐内——一声惊呼后,陡然反应过来:“九郎?”
孙茗是被人拉进去,直接一个扑身,就挂到了李治胸口上。
“竟比我还晚些回来?可是做了什么坏事了?”李治将人带入被中,胡乱地剥着她衣裳,一边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话。
孙茗随他折腾,反正现在他也不能办她,将她衣裳褪了,要憋着忍着,还不是她自己?刚坐完月子,她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事实上是不能同房的,其实也无需她言明,李治肯定是知道的。
然后,他的手蓦地一停,显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懊恼地又将被子往她身上拉,这才躺下来,也不去看她。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动作,她抬头看了看身旁躺着,两手相叠,眼睛望着帐顶,一副安详的面容的太子殿下,自己就先侧身过去,抓了他胳膊就往脑袋下枕。
“你如今就这样撩拨我,也知道我拿你没辙?”李治看着她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叹道。
“谁撩拨你了?根本就是你自己仁者见仁,淫者见淫~”手勾着他的腰……话说,只穿了这样薄薄一条她缝制的睡袍,真的好吗?
拿手一搂住她,还拍了两下,闭着眼道:“快些睡吧,都这时辰了,你不困,我还困得要死。”说到后面,已经听得出浓重的鼻音了。
孙茗也是眼睛一闭,挨着他睡着了。
翌日,她醒来的时候,李治已经入宫了。
正是五月天的时候,今日刚刚转暖,还没觉得怎么热,就眼看乌云罩顶,看样子像是要下几场大雨了,连带着屋子都觉得有些闷起来。
花枝在收拾床榻的时候,花蕊一边为她梳妆,一边与她说着打听来的事儿:“听闻,昨儿半夜,圣人就有些不好了,到了今晨卯时,宫里就有人来寻殿下。”
原还当早朝去了,竟然是被宣进皇宫了吗?
花蕊掐了一朵牡丹,簪在她的髻侧,又道:“刚才,大总管回府,叫人收拾了殿下的衣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
“行了,叫人传膳吧。”扫了眼铜镜。左右照了,见已经打扮妥当了,就吩咐花蕊下去。
在宫里发生什么事,等李治午后回府,自然也一清二楚了。
他一边又叫内侍备上物件,一面见了孙茗侯在门边看着他,心中一暖,快步上前:“怎么在这里等着?你身子还需要养几日,不知道现在起风了?”
被他揽着进了屋子,孙茗侧着脸看他,不答反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了?”
李治摇头,挨着靠椅坐下来,又把她拉到腿上抱着,才与她道:“早上父皇宣我入宫,是因天竺进贡了两颗长生丸。”
吓?!鬼才信有长生药这回事!
但孙茗只在乎的是他,晃着他手臂摇着,忙问:“你没用吧?”千万别用,那种坑爹货,谁用谁准倒霉……历史上明朝的红丸案卿可知否?
李治话被打断,见她这副急切的模样,好像这非什么长生药丸,而是砒霜毒药似的,立时就被逗乐了:“你倒什么人都能用?天竺总共就进了两粒,我就是想,也没那好命享用。”
等用了,你就真没命了!
见孙茗又瞪他,他将怀里的宝贝又紧了紧,亲昵地将她衣襟理了理,继续道:“父皇用了一颗,病痛当时就缓了不少。正巧我也在,他就下旨,让我遂他一起去终南山的翠微宫避暑。”
“避暑?天很热了吗?”怎么比往常还要早些时候。
听她这样问,李治也是皱眉沉吟,只知道李世民服了药,顿时精神好了许多,但周身的感觉又像是与常人不同,特别容易受热……往常避暑都是在六月中下旬间,现在几乎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但他只是心中存异,既然下了旨意,他也唯有遵从。
“本来还想带着你去翠微宫的,可你也刚出月子,不宜挪动,还是安心在家静养吧。”李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不用他说,见他一开始就只收拾自己的那份,她就已经大致看出来了。不带她也罢了,只要别带上其他人就好:“我还要照顾阿宝阿福,就是避开了日子,也没法子去的。倒是你……”眸光流转间,横了他一眼:“别招惹了娘子回来,再叫圣人成全你了。”
捏了捏她鼻子,叹道一句:“小醋桶。”又左右看了眼,问道:“阿宝阿福呢?”
因平常孙茗除去乳娘喂奶的时候,必定将两个闺女都待在身边,所以这番没有见着,才问道。
“刚刚叫乳娘带下去了。见你现在收拾东西嘛,好多衣物还搁在我柜子里,怎么好把孩子带来吃一肚子灰。”此时,李治上捏捏,下摸摸,害得她脸上腾起红云来,挡了他的手探入:“快别闹了,我还得帮你寻衣裳呢。”
李治轻哼一声,将头埋入她胸口,声音已是轻得听不真切:“无妨,明天才出行呢……”
被嘬得哼哼唧唧发了声响出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骨头都酥软了……孙茗赶紧推了推他,恶露都没排干净呢,又怕他这样急色,待会儿抓了宫人享用了,她可就要被萧氏徐氏给笑死了!
“快松,松口!”
也不知他把翫了多久,等他抬了头,又在她唇角亲了口,才推着人进了浴室沐浴。
在知道李治回府的时候,已吩咐了花枝将流香渠蓄水,倒了滚烫的热水。就这会儿功夫,整个池子的水还是温热的,刚好适用。
这一天,李治陪了她一整日,又招了阿宝阿福过来,抱着阿宝说话。
在午后躺个午觉,醒来时果然下了场雨来,不过半个时辰,收了雨,留了一地的花瓣儿粘在回廊上。回廊两边打湿的花儿清香宜人,都挂着露珠,看得花蕊一喜,就带了两个丫头折花去了。
两人起了身,李治被拉着拖着木履在回廊上散步,忽然道:“翠微宫距长安不远,隔上几日我就叫人给府里递书信。”
你递了书信,看的人还不是太子妃?难不成还能在里边夹层纸给她,叫太子妃吃醋?这些,她当然是不敢说的,只与他道:“算了,你也过不了多久就回的,就是悄悄给我递个信,都要费上许多周折……”
李治招手,将王福来叫近来,与他吩咐道:“我在行宫着侍卫带信回来,你去门口亲迎,届时另有私信交予你孙娘娘。”
王福来做事上,大体李治还是很信任的,何况这般隐蔽的。此时一听李治另有吩咐,慌忙应声称是,待他再反应过来应道的是什么,一阵愕然……
“如此不就行了?”李治心下得意,对着孙茗笑起来。
孙茗见了两个乳娘抱着阿宝阿福,就拉着李治迎上去,一人一手将闺女接过。
李治是直接一手抱起阿宝逗着玩,知道他没理由地偏爱阿宝一些,孙茗自己就伸手抱了阿福。
阿福原是被那马氏抱着的,递给孙茗后,也没与楼氏那般乖觉,递了孩子就往后退,惹得孙茗蹙眉。
抱着孩子扭身与李治一块儿往屋子里进去,如今那小床就搁在屋子里的床榻一侧。
孙茗也打算好了,等李治出行去了翠微宫,她索性将孩子日夜都安置在这里,除了一日几顿喂奶。把孩子放眼皮底下才叫她放心。
“等我回来,就再偏殿修葺两间屋子,专门做她们的闺房。若不是侧间给你做了浴池,倒很适合给她们安排。”李治开始设想起来女儿的闺房来。
等阿宝阿福大起来,自然要有独立的院子,但如今这样小,可以在身边多放几年。
“倒时再看看吧,现在还小,不要想得太远。”
李治这太子再做不久都要升级了,光修葺这小小的太子府有什么意思?
……
第二日,李治在孙茗还没起床前,就已点了府里三十余侍卫,侯在太极宫宫门口,待日中之前,宫中侍卫鱼贯而出,后面更有数十辆马车相随。
☆、第49章肆拾玖
终南山是道教的发祥地。
李唐向来信奉道教,虽然后期李世民颇为仰重佛门,但说到底,仍是很仰赖道教文化的,尤其后来因为炼丹给予他消褪了痛苦。
李世民长期遭受病痛的折磨,到如今已有数年了。早前还不觉得,如今越家年迈,他知道,自己体内到底有多虚弱。
从见到天竺贡上来的仙丹的一瞬间,他两眼放光地看着……这是他最后一把救命稻草了!即使连太医都不敢说出他的病情,可是,或许还有路可寻?
任你这个帝王年轻时候有多意气风发,但人终有一死。这话,放在以前,他定能坦荡荡地说出来,可如今,他已年迈……
李世民顾不得满朝的纷纷议论,依然下放旨意。他要去仙都,去往福地,或有一线生机……
没错,李世民把最后的愿望都寄托在了道士炼丹上了。
终南山建有唐朝著名的行宫之一“翠微宫”。
翠微宫曾是工部尚书阎立本奉李世民的命令所建,终在两年前建设而成。在旁设有太子别宫,李治就安顿在别宫内的安喜殿。
这次因考虑到圣人的身体状况,宫内几乎把太医署连带太医都给搬空了,常年服侍李世民的妃子也各自都备上了物什,纷纷跟着搬入翠微宫。
李治实际上并未在李世民跟前侍疾,不过是远远地落在队伍后边。直到皇帝驾辇进入笼山,他直接往西边金华们,入了太子别宫。
跟随他一道来的,都是常年在他书房侍候的内侍李士,其余侍卫三十余人,只是独缺了侍女。这却也不怕,行宫里也有安排宫婢,只是没有太极宫那么挑那般细则而已。
内侍原本倒是想寻两个美貌的,来贴身服侍李治,奈何,宫人大体都是一般姿色,显然没有太极宫中挑选宫女那般严苛,就是太子府上的宫人,与这些个比起来,都似云泥之别了。
等李治刚刚安顿好,在安喜殿睡了个晌觉。
许是前阵子累很了,这一角睡得极沉,模模糊糊间做了许多梦,醒了却记不真切。张开眼,习惯性地拿手往内侧去捞,却捞了个空,这才恍然,不是在自个儿的府中了,身边也没有阿吟……
“殿下,可是要起了?”一声轻吟的唤声在榻侧询问起来。
李治一侧过脸,就能看到宫装侍婢矮着身问……这如果在太子府,是决计不可能的。
孙茗从他进了屋子起,就不招人服侍的,一应都是她自己动手。累地李治也逐渐习惯了起时自己着了衣,再叫人进来。像这样的一睁开眼,就有侍婢侯在一边的情况,几乎没有过。
愣了愣才回过神,李治还是没有完全醒神过来,一边“嗯”了一声,一边被服侍着坐起了身。
扶他的宫婢靠得极近,几乎还能闻到她身上芬芳的花香味儿,身子娇娇软软地,叫他又想起阿吟来——抖得将人推开,见那宫婢红着脸,低着头看着地面,李治捏了捏鼻梁骨,道:“下去吧,不用你服侍了。”
那宫婢瞬间刷地白了脸色,抖成筛糠似地跪下:“殿,殿下……可是婢子做错了什么?”
李士早就侯在门边,闻言就令招了两个内侍,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她带下去。李士跟着看她眼神已是称不上善意,简直胡闹,伺候得不好是你的错,还有胆子问殿下?!
连李治也没料到,不过半日功夫,就已经极不习惯了。之前一醒来,都有孙茗在身边,哪怕她只是躺在床榻并没有醒来……
“我这里不用她们服侍,只把屋子打理好就行了。”李治与李士道。有些事,早已经习惯了,就不喜欢有人在一边碍眼。
那原本门边还站着两个侍婢,闻言也有眼色地俱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天还亮着,他起了身,就伏在案上,提笔准备写封家书,先报个平安。而李士研了磨就退走了,整个安喜殿就剩下李治一人。
天色渐暗,到了用膳的时辰,李士在屋子外侯着李治,正想着要不要进去询问一声,因是知道李治此刻忙着,恐不喜他自作主张,所以犹豫间,就不敢开了口。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他自己开了门出来,手上还有两封书信。
“这一封带家信带回去报平安,”指着上边那封与他道,见他躬身称是,又指着下边这封厚的:“这一封,单独交给王福来。”
李士俱都应了,持着两封书信就告退,寻了拎得清的侍卫待命。
殿下才不会给一个奴婢写这么厚的信呢,交给王福来,想必是托他转交给府里最为得宠的孙娘娘罢?刚才他就立时想到了,呵~
接过书信的侍卫快马加鞭三日,总算到了长安。
一脚迈入太子府,就让门房寻了大总管来,只消片刻,王福来匆匆踏至,悄然接过其中一个信奉藏入袖中,这才拿着正经地家信前去禀报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