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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不明所以,看向霍许说:“要红珊瑚树干什么?库里面那个不多,我记得有几盆清宫旧藏,是要那个吗?”
霍许点头,没说话。
阿麦喝着酒,美滋滋看向樊诚,“要那个干什么?”
樊诚说:“南音最近迷上了钓鱼,大概是要给她放鱼缸里。”
“噗——”阿麦一口酒喷出来,把自己呛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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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珊瑚和大鱼缸当天都给南音配上了,可南音却没有去玩,霍许以为回家的时候,一定可以像昨天一样,看她在外面玩的正好,可是干净的草坪,远处平静的湖,根本没有人影。
进了屋,更听佣人说,她连午饭也没太吃,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霍许没有直接去找南音,而是去了监控室。
南音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的网上银行,像不会说话不会动的雕像,里面,又多了五十万。看到那变化的数字,如同是君显隔空寄来的留言,她握着电话,整个人如同都失控了,只想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听他说一声:“喂——”,或是什么也不说,就是让自己拨一下他的号,她的手指,一次次按下那号码,一次次又删除,始终……不敢真的按出去。
她明白他的意思,就算俩人不再见面,他也想她过的好。他寄钱给她,却不一定真的想见她,或是听她的声音。
她想回国……她好想好想回国,想回国是为什么?
她不敢问自己。
不过只是想见见他,或是远远看看他。这种感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她却无能为力,她安慰自己,关键她曾经和君显太好,从来没有过不好,俩人分手的又快又急,如同戛然而止,就连分手了,他还是对她好的,她又怎么能忘了他。
霍许隔着监控屏幕,看她对着电脑发呆。
“先生。”旁边人递过来一张银行的账单。
霍许看了,眼神沉郁下来,她私藏了一张卡,并没有告诉他。但现在,那男人还在给她寄钱。这感觉……真像梦境成真般令人心堵。
他把那银行账单递给旁边人,往楼下去。
站在书房门口,霍许让人敲了门,等了好一会,里面的人才喊“进”,声音还挺不情愿。
旁边的保镖推开门,霍许走了进去。
窗帘拉着,书房很富丽黑暗,南音没想到是他,站起来,立在桌子后,像个犯错了的小孩。
他走到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怎么没有出去,今天天气这么好。”
南音坐下,心情低落,没有敷衍的心情,更没有玩的兴趣,她说,“人总得做个有用的人,玩这种东西,哪里有每天玩的。”
霍许看着她睁眼说瞎话,那语气,还像埋怨自己,她看不到,今天自己才让人搬给她的东西吗?东西看不到,心意也忽略的理直气壮,他说,“你在埋怨我?”
南音冷声冷气地说,“我怨你什么,我都不怎么认识你,既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你是好人坏人,有什么好埋怨的。”
霍许的眼神也冰冷了下来。
就听她转开脸又说,“要怪也只怪我自己没本事,只能任别人揉圆搓扁。”
霍许站了起来,“你心情不好,自己冷静一下。”
南音站了起来,前所未有的硬气道:“我说错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你从来不说,我也不问,可你不是应该告诉我吗?”原本想说,你这样到底关着我要干什么?可她毕竟不敢,就拐了个弯。
但这弯拐的再大,霍许也听的出,她这是想回国想疯了,又不敢直说,胡搅蛮缠,他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音好像大姨妈来袭,忽然心情不佳,随便对路人发脾气,霍许走了,她又有些后悔,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一串数字,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下来。
当天晚上,她没有吃晚饭。
也不知和谁赌气。
第二天一早,她被人打扮打扮,换了出门的衣服,塞进了霍许的车里。
大概因为昨天的事情,南音觉得尴尬,就一直没有和霍许说话,也不问人家带她出去是准备扔了还是卖了。而霍先生,也看着是个不会哄人的。俩人就僵持了一路。
车在上次彩青定制鞋的那条路停下,上次霍许去的那栋楼,二战时期的幸存建筑,南音一路跟着霍许往楼上去。
她从转过旋转门,就开始目眩神迷,这地方,简直是摩登时期最奢华的代表作,到处都是精雕细琢,浪漫大气,如同英国最顶级建筑最常采用的装饰风格。
一路上开门的,遇见的,对霍许的敬畏,令南音顷刻明白,这就是霍许工作的地方。
双扇门被推开,米黄色的精美庄严扑面而来,和一路上的氛围一致,好像一路的精致描金,就为了这内室绚烂到极致的美轮美奂。
南音坐在长沙发上,这里,和霍许家里的富丽程度不相上下。但又略不相同,这里大概因为霍许要用来谈事情,所以在装饰上,多了严谨贵族范,令人不由心生恭敬。
她望向霍许,不由想到,这个男人真是个很令人折服,很懂生活的人。可他带自己来,是为了什么?她低下头,感受着自己脚下的地毯,他已经面沉如水,昨晚的事情,他还在生气呢。
“怎么不说话。”樊诚在她身边坐下,“霍先生有预约,我陪你去隔壁房间坐好不好。”
樊诚对她说话的语气,总像对小孩子。
南音站起来,跟他来到隔壁,中间大大的描金双扇门被樊诚关上,留了个缝,南音不明所以,樊诚对她竖了只手指,“嘘——”
拉着南音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扯了把欧式椅,坐在她身边,“听着。”
不多时,一个人进来,南音从门缝望去,看到是个胖胖的外国人。那人对着霍许用外文说了好一串。
南音听不懂,看向樊诚,“那说的都不是英文。”
樊诚远眺,眼神不知落在什么地方,慢慢地翻译道,“他问霍先生,为什么这次佣金定价没有让他们拍卖行参与。”
南音不解,趴在桌上凑近他,“什么意思?”
樊诚看向她,笑了笑,“你有没有听说过苏富比佳士得的非法垄断案?”
南音摇头,国际拍卖上的事情,她知道的很少,多是君显告诉她的,他没说的,她就不知道。
樊诚低头,转了转自己手里的杯子,慢慢道:“日本的艺术品经济泡沫知道吧?”
南音点头。
樊诚说,“曾经,苏富比和佳士得控制着全球95%的拍卖市场,苏富比拍卖行的董事会主席,阿尔费雷德.陶布曼,就是这个人,那时候把40%的西方油画,卖给了暴富的日本人,让日本人在艺术品市场砸出400多亿,从而引爆了他们的经济泡沫。”
南音想起君显曾经告诉她的,慢慢道,“据说,当时很多投资西方油画的日本企业都破产了,很多人还跳楼自杀过……”
樊诚点头,没有趁机嘲笑南音的自杀行为,继续道:“但是在2001年的时候,这个人物,却爆出了一个大丑闻,他被控和佳士得董事会主席安东尼合谋操控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佣金。”
南音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她看着樊诚,心里忽然变得很紧张,虽然是艺术品市场,提及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特别是,樊诚用这样云淡风轻,高高在上的角度轻描淡写地提起。好像他说的只是冰山一角。
这艺术品市场,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樊诚看她脸都失了血色,小女孩的样子,紧张都写在脸上,令人生出心疼来,他把另一个杯子递给她,柔声说,“这个市场,已经运作了两三百年,艺术品市场,说被西方垄断一点没有夸张。每一轮的市场热点,都有人在后面操控,需要什么东西成为热点的时候,那东西才会爆发出价值来。”
他看着南音,“但最严重的现实是,很多人忘性很大,这事出了没多少年,大家已经忘记了,又觉得苏富比和佳士得这种大拍行,手上经营着最干净最无价的艺术品。”
南音想到君显曾经不止一次忧心忡忡和自己说的事情,忽然发现,有些事情,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妄想一己之力对抗西方社会几百年形成的某些潜规则,那简直不可能。
自己的信念摇摇欲坠,她看着樊诚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你不是想知道霍先生是做什么的吗?”樊诚笑着说,语气带着逗小孩子的漫不经心,但却紧紧盯着她的脸,好像要看出她有多惊讶。
南音的确是惊讶的,霍先生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樊诚说,艺术品市场已经运作了上百年。
每一种艺术品背后都有人操控,他们需要成为热点的时候,那东西才会爆发出价值……
难道……他所说的,背后操控的那种人,就有霍先生!
她不敢想。
这对于她来说,是曾经太遥远的存在。
门开了,有人扶着门,霍先生从那边走了过来,南音望着他,像初相识,他背后是隔壁房间墙上繁琐的装饰墙,华丽到言语难述,衬在他的身后,像个美丽的帝国,她的心提在嗓子眼,嗓子发干,眼睛也发干,好像终于明白了那一身威仪从何而来。
霍许看她脸白白的,全无血色,看向樊诚,“怎么了?”
樊诚站起来,笑着说,“给她说了佳士得苏富比联合作价的事情。她太意外了,还是个小孩子。”
霍许走过去,南音赶忙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他,她刚刚坐着霍许的位子。看霍许坐下,她站在旁边,小声说,“是你特意让樊诚告诉我这些的吗?”
椅子一转,霍许对向她,“你不是一直闹着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南音低头说,“可和我的预期一点也不一样,你应该给我点心里准备。”她的声音很小,带着怨怪。
樊诚站起来,笑着往外走。
门关上,屋里就剩下两个人,南音忽然没由来地又紧张,手一紧,忽然被人拉住,她诧异地看着拉她手的人。
霍许却看着她的手,揉了揉手背,又翻过来,看向她的手心,低沉地声音说,“为什么意外?你以前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南音只是看着自己被抓的手,这……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她站在那里,窘迫地像个小丫头,快生锈的脑子努力转了转,才说道:“我……我以为,你该是那种家境很好,蒙了祖荫的一类人。所以总怕别人谋害你的家产,出门总带很多人。”
这话太老实,太坦白,太实在,实在到,霍先生都愣了。
他看着那被自己拉着的手,而后又抬头看她,她低着头,脸白生生的,两条眉毛,不是半月弯,却好看的撩人,一对上这对眉,这双眼,心跳一下就凝固,随即加剧。
她一脸不知所措的窘迫,纯然,对男人却是真正的杀手锏,无声无息,悄然就挤入了别人的心。
他一伸手,就把人拉到了怀中。
南音被吓坏了,她僵在他的怀里。霍许右手圈着她的腰,左手摸着她裙腰上的挂饰,淡声说,“就算有祖荫可以蒙,也是为了子女可以当做跳板,可以走到更高的位置,而不是坐享其成——那之后是坐吃山空。”
南音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全部心神都在腰上,他的手指,拨动的不是她腰上的叮里当啷,而是她颤巍巍的心神,她全部的感官,都聚集在了那方寸之间,感受着那每一下撩拨,心飘到空中,又落不下来,更别提,搂着他的人是那个,他那一身的威势,气势,现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要,无法呼吸了。
霍许却仿佛感受不到她的僵硬,又慢慢道:“05年,佳士得成交了‘鬼谷子下山’元青花,成交价2.3亿,那是当时全世界最昂贵的陶瓷艺术品。”
南音支离破碎的理智渐渐被拉回来。
霍许却忽然停了手,把她腿弯一抱,让她实实在在坐在了他腿上。南音刚想挣扎,他靠了过来,近的能亲到她,那带侵略性的气息还有动作,南音的腿瞬间软了,却听他说,“可是成交的东西谁也没见过……”他的气息尽在咫尺,南音攥着他的衣服不知所措,脑子里完全成了一片白茫茫。
一个吻落在脸上,“……但从那之后,元青花三代的官窑瓷器价格飞涨,巨量的瓷器回流国内,没有那天价的成交,怎么会引起国内藏家的顶礼膜拜,南音……你现在是站在顶端俯视,知道吗?”
南音的心跳已经完全失控,心神俱碎,那气息那么近,下一秒,他是不是就要吻过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神魂颠倒的空隙,她用仅存的理智一使劲,钻进了霍许的怀里,藏住了自己的脸,还有心跳。
☆、第105章
南音的心乱了,霍先生虽然以前也抱过她,但那时她在病中,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她不知所措,心跳过速,还好霍先生也没有继续勉强她,他很快又有了访客,而南音,一个人坐在里面,神思飘忽了一早晨。
午饭时间,霍许却多了一位特殊的访客,是一个中国人。
南音略好奇,因为一早晨,霍许都是和别人说外文,他真是会太多语种了,完全都不要翻译,她从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直到来了这个中国人。
樊诚怕她饿,端了碟点心来给她,看南音竖着耳朵,努力想听人家外头人说的中文,他把碟子放在桌上说,“他是刘长胜手下的秘书。”
南音去拿碟子的手僵在空中,“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熟?”
樊诚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靠近她低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