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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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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象纤巧的二月,鲜秀水润,俊俏标致,惹眼怜人。也不似多情的五月,花枝招展,热烈如火,消魂荡魄。八月洗净铅华,褪尽粉饰,不用渲染,无需点缀,就这么实实在在毫不夸张地袒露在乡村面前,沉静中凝聚着春和夏所有的热情,朴素中蕴含着春夏无法相比的魅力。八月是一杯醇厚的高粱酒,醉了乡村,也醉了乡村人的心。

    三春不如一秋忙,乡村八月闲人少。蘸满阳光的镰刀热切地扑向田野,旋转车轮飞转着载回丰收。老婆婆,小妞妞,也提着篮子挎着筐儿,走出村子去拾秋。她们已背不动或还不能背动这沉甸甸的秋,便来给这秋天添些许份量。一筐半篮儿,显不了垛重不了车,可那一穗一粒也饱含着春风夏雨孕育着一个秋。

    快生产的女人也来了,夹着镰,挺着如这八月一样饱满的肚腹。当男人把她轻轻按坐地头,只让她看不让她干时,于是她便静静地望着成熟的庄稼和成熟的男人,兴奋地感觉着腹内那个新的生命的躁动。当男人赶着牛羊载着他丰硕的秋天和女人回家时,东山梁捧出一轮熟透了的月亮。

    乡村八月于忙碌中洋溢着金黄金黄的喜悦,这喜悦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八月是乡村汉子着力打造出来的,八月是乡村女人巧手编绣出来的,八月是鹤发老人精心拾掇出来的,八月是乡村儿童尽意摆画出来的。捧住这沉甸甸的八月,日里的辛劳,月下的苦累,全都随风散尽,留下的只是这杯里盛不下的满足和快慰。

    也曾叹,也曾怨,叹乡村的春来得晚,怨乡村的夏住得长。但人们口里唠叨手不停,撂下锄锨又摸镰镐,话随口出草随手净,荒不了地,懒不了心。最后田里只长着苗禾,心里只留下期冀。八月里,这期冀便与高粱一起红了。八月有时也不如人们期冀的那般丰满,不如人们希望的那般沉硕,单乡村依旧生长,依旧陶醉。八月总是乡村一粒粒种子播撒的,八月总是乡村一滴滴汗水养大的,就象乡村女人怀抱中的娃子,纵使有些缺欠有些分量不足,又有谁会嫌弃他呢!

    八月里,吹着爽爽的风,荡着欢欢的笑,洒着成串的汗水,收着遍地的庄稼。八月,给了精心养育它的乡村以缸满囤流的满足,欢乐。八月从乡村走过去了,但十月的北风里还响着八月的唢呐,腊月的雪花中还飘着八月的醇香。到了来年二月,乡村四周黑黝黝的土地里,便又播下了八月金灿灿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