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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莫杰又来到唐海茵工作的咖啡厅,一样让她帮他点了饮料和点心,在窗边的位置坐着,手边的甜点依然没有动静。
唐海茵忙着帮几桌客人点餐、送餐,其间却不时分心注意那个始终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的男人。尽管只是见过一次面的客人,她却莫名地在那男人身上投注较多的关注力,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上一直没有笑容,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感觉,忍不住猜想他究竟遇到了哪些难题。
送完了最后一份餐,她到桌边帮他加水。
“上次说的事,还没有解决吗?”她看到完好无缺的蛋糕,猜他是不是还为同一个问题困扰着。
虽然她可能帮不上忙,但至少可以倾听他的烦恼。这应该称得上她的优点之一,总是不厌其烦地聆听各种声音,因此这里的熟客都爱找她聊天。
莫杰抬起脸,唇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显的笑意。
事实上,他也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一直注意着她,发现这女人经常将视线投向他这边,心里默默暗喜,等待着她主动走上前来关心他,他的计划才得以进行下去。
“也不是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是我爷爷他上个月过世了。”他刻意扩大的笑容多了点灰色,又带有一点力图振作的感觉。
反正爷爷过世的事,她迟早要知道,这时候说出来,还能适时引发她的恻隐之心,增加她对他的“注意力”
女人,就是一种很容易由怜生爱的动物,愈悲惨的故事愈容易揪住她们的心,所以电视里才常上演一些洒狗血的夸张剧情骗收视率。
况且趁这机会,他也可以顺便探知她对爷爷的事了解多少,说不定老人家生前也对她提过遗产的事。如果她真是如此,或许他就得改变一下策略
“我很遗憾。”她难过地说,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触动他的丧亲之痛。
他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继续勾动她的恻隐之心。
“其实我会来这里,并不是偶然,是因为听我爷爷的司机说他经常到这里来。”
“你爷爷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嗯。”“你姓什么?”
“莫,我叫莫杰。”
“莫莫爷爷?”她惊讶地眨眼,想起那个许久不见的老人家,前阵子还在想他最近怎么都没来店里
“你说他过世了?”
他才点头,她豆大的眼泪已经滚出眼眶,抱着怀里的托盘,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他看着她成串不断的泪水,有些诧异她的哀伤程度,超乎他原先预期,真实得不像真的
莫杰内心受到些许震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为一个外人哭得这么伤心,看起来比他这个亲孙子还难过,好像更不舍得老人家的辞世。
在亲人的丧礼上也不准哭,是爷爷教他的第一件事,他印象深刻,从此也努力让自己变坚强,强到现在要他哭,他也挤不出一滴泪。不知不觉中,笑,变成一件更容易的事,似乎在很早以前,他就丢光了那些与软弱有关的情绪,什么难过、伤心、害怕,全都是跟他无关也无用的东西。
如今看到唐海茵在他面前哭得那么伤心,他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搅动,却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别哭了。”他柔声说道,倒也不算真的要安慰这个女人,只是因为看着她哭,他便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抱歉,可是我没想到是莫爷爷”她拿纸巾按掉泛滥的泪水,偏过头大口吸气。
“我爷爷看起很健朗?”
“嗯,骂人又大声,每次来我们店里都挑剔东、挑剔西,没有一样东西没被他嫌过,可是他还是常来吃东西,说愈难吃的他愈要点,看我们什么时候会改进。”想到那个吹毛求疵的老人家,唐海茵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泛起泪光,感叹起人生的无常。
“他的确是个不容易讨好的人。”他看着她发红的鼻头和湿润的眼眶,从浓浓的鼻音中听得出她对老人家的怀念。
他实在找不出半点虚假的破绽,于是再度推定这女人是真心地喜欢他爷爷。
而这正是奇怪之处,因为他知道爷爷是个多么严肃又冷酷的人,一般人只会从他身上感受到压力,对他的威严敢怒不敢言,最好能避就避,可是这女人居然喜欢那个苛刻的老人,还忍受得了他因重听而声如洪钟的音量。
如果他不是独居在外,又因为忙于工作的关系,很少跟爷爷碰面,碰了面也几乎没话可聊,他的耳膜可能也会受不了爷爷的“轰炸”
“莫爷爷虽然看起来很凶,不过其实心肠很软,每次有人到店里来帮弱势团体募款他都会捐钱。之前有群小朋友到店里来义卖手工饼干,他慷慨地买了两千多块饼干分送给店里的其他客人,还另外请小朋友们喝饮料呢!”
愈说,唐海茵愈想念起那个面恶心善的老人家,虽然外表不好亲近,嘴巴又不饶人,同一份三明治可以被他挑出二十几个缺点。但有时候听着莫爷爷千篇一律的抱怨,看他一个人在店里坐上整个下午,她都会觉得莫爷爷是因为太寂寞,才会故意来找她抬杠。
莫杰噙着浅笑,的确有点难想象爷爷是个会主动对孩子友善的人,但对于他行善的金额他想如果唐海茵知道他爷爷留了多少遗产给她,恐怕就不会把那几千块称作慷慨了。
不过由此看来,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爷爷的真实身份。这点认知,令他更加安心,觉得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请问,莫爷爷是怎么走的?”
“心肌保塞,走得很突然,但没受太多苦。”其实爷爷的身体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硬朗,只是他从来不在人前示弱,对自己的病情保密到家,连他这个孙子也是到了前阵子才从医生口中知道爷爷一直患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已经服药控制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让我去看看莫爷爷?”她想去见爷爷一面,好好跟他道别。
莫杰望着她企求的眼神,清澈双瞳写着纯然的挂念和不舍,在盈润水光中点点发亮,格外有种紧揪人心的魔力
被这女人牵挂着,应该是种很温暖的感觉吧。
顷刻间,他似乎有点懂了,爷爷会特别关注这女人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有多特别,而是在她眼中,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被关怀、被重视的。
在她眼中有坏人吗?
他突然很想这么问她,却又觉得那实在很讽刺,毕竟他正是那个准备将她骗到手的坏男人,但他一点都不会良心不安,反而笑得满心得意。
因为,他本来就个唯利是图的恶魔。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不准再哭得这么伤心,不然我会被大家当成欺负你的坏人。”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看,发现有许多客人都往他们这头瞧,几个人还皱起眉头,一副觉得莫杰大有问题的样子。柜台后的高秀珍更已经挽起袖子,推开小门准备要过来“解救”她。
唐海茵连忙对老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要对方退回去。
她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保证道:“不好意思,我答应你,不会再哭了。”
至少,不会在他面前哭,又害他被人误会。
“那好,给我你的电话,看你哪天休假,我再安排一下,陪你过去。”他向她要了其实早就已经查到的电话号码,体贴地以她为主。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其实你只要告诉我地点,我可以自己过去。”
“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荒郊野外,我不放心,况且你不是家属,管理人员也不会让你进去。”他温煦地笑着,展现与方才大相迳庭的愉快神情,雍容俊雅的容貌就像拨云见日的暖阳,仿佛因她而绽放光亮。
他熟悉自己的每个表情,总是知道要怎么运用它们,会获得最好的效果。何况这种和她独处的好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唐海茵呆愣了下,觉得心头好像麻麻的
这时候有这种反应似乎不太恰当,不过她真的羞愧地觉得自己又在对着这个男人流口水了!
老天,再这样下去她还有脸去见莫爷爷吗?
“那麻烦你了。”她在纸巾上写下电话号码,并且收下他递来的名片。
两人交换电话的动作,又引来旁边几桌客人的侧目,因为没人看过唐海茵给过客人私人号码,她向来只留店里的电话给别人,可是那个男人却办到了,而且他刚刚才把她弄哭而已。
旁人好奇又羡慕的目光,让莫杰内心升起一股男性虚荣。能够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他折起那张纸巾,看着唐海茵桃腮微晕的笑颜,除了权力,好似还多点别的一种藏在心头的骚动,催促他想得到她的欲望。
“这蛋糕你不吃了吗?”见他起身要走,她急着提醒他桌上还有没动过的甜点。
“帮我打包好了,这样回到办公室,还有些值得开心的事。”从他暖洋洋的笑容里,绝对看不出他其实喜欢工作更胜于那块甜腻的蛋糕。
说起来,他的饮食喜好大概也受了个性的影响,那些带着童年色彩的零食和甜味属性的食物,自从他被接回莫家后,就很少碰过了。连水果,他也一反常人,不挑太甜的吃。
“那你等我一下。”她笑盈盈地走开。
站在原地的男人则有种不得不接受的无奈。
莫杰离开以后,有些客人开始向唐海茵打听他的身份,纷纷追问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她简单解释也没什么人相信,她又不想一再提起莫爷爷过世的事,索性躲到柜台后去装忙,暂时闪避大家的好奇心。
不料,最好奇他们俩关系的人其实在柜台里——
“快说,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惹你哭?”高秀珍恐吓她交出真相,坦白从宽,抗拒扣钱。
唐海茵知道老板不是那么无理的人,不过由于她也认得莫爷爷,所以就把整个状况更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还拿出顺手收入口袋的名片佐证他的身份。
“哇,真想不到”高秀珍对着名片摇头咂舌,一副在名片上发现新大陆的样子。
唐海茵刚才没细看过那张名片,于是也靠上前去一瞄——
她倒抽口气,也被名片上的职称吓了一跳。
富泰集团的总裁?
这是什么吓死人的职位!一点都不像会出现在她这种平凡人物身边的头衔。
“‘富泰’不就是那个很赚钱的电子公司吗?”
“好像是。”她虽然不懂电子产业,也免不了从媒体上听过这个名字。
“所以他很有钱喽?”
“应该吧。”她盯着手里的名片,声音有点有气无力。
尽管那男人一身贵气,身上穿戴的衣物、配件看起来都不像便宜货,但她本来只猜他是个中高阶级主管,没想到他居然是主管的主管的主管管那么大。
“这下你发了。”高秀珍拍拍她的肩膀,只可惜老弟没指望抱得美人归了。
“发什么,他只是莫爷爷的孙子,也是我们店里的客人。”人家又没有要追她。像他那种有钱人,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等等,她怎么真的在乱想这种事了!
唐海茵甩甩头,觉得就连产生这个念头都是很不自量力的行为。
“你又不是小狈,千万不可以再对着人家流口水了!”她坚定地告诫自己,收起那张她不能“肖想”的名片。
旁边的人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忍不住低笑。
“我看你是真的发了。”
“才没有。”
“不是那个发,是发情。”
“秀珍姐!”她双颊爆红,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不对,是老板胡说八道啦。
吼,真的好害羞喔!
她匆匆走出柜台,觉得还是去外场招呼客人好一点,这位已婚妇女的尺度真的不是她能承受的宽。
况且依那男人的地位,纵使她心中对他再有好感,恐怕也很难达到他的“高度”
算了,她的运动细胞很弱,高攀这种事也只会耗损她的脑细胞而已,不如来想想要带什么东西去看莫爷爷好了。
一个星期后,他们约好在星期六的下午一起到莫东汉长眠的墓园。
唐海茵穿着一件素雅洋装,抱着一束鲜花,拎着一袋水果和自己做的几样小菜,站在住处附近的路口等莫杰来接她。
阳光下,一辆气派的黑头车缓缓停下,后座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翩然俊雅,英姿焕发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灰色西装,踩着一双亮到会反光的皮鞋,腕上的银色名表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领带夹上好像真的镶了一颗钻石
过去,她通常只注意到他本身散发的光芒,视线总停在那张英挺的脸孔上,被他带着浅笑的温柔神情所吸引,觉得这个斯文的男人好让人心动。
但如今,她很难不留意到他身上昂贵的行头,和身后那辆应该价值几百万的进口车,车边还站着一名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司机先生
那些,全都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和她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两个人,而这份距离感则使她心情紧张,无法像过去一样自在地面对他。
老实说,要不是她真的很想去看看莫爷爷,她就会取消今天的约会,不想让自己的胃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我没迟到吧?”他笑问,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亮亮亮亮亮,他居然牙齿都会发光!
所以说,像她这种普通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这种由内到外都像钻石一样的男人呀,别自取其辱了!
“没有,是我怕迟到,早点出来等。”她的笑容有点僵硬,好像忽然连笑都没什么自信,真后悔没预先练习一下。
“我帮你拿。”他看她手里的东西好像不轻。
本来他要她别费事,可是她坚持这是她的心意。
“不必麻烦,我自己拿就好。”
“有男人在,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提东西。”他一把接收她手里的鲜花和提袋,亲自帮她打开车门。“请上车。”
“谢谢。”她不再推辞他的好意,低着头往前走。
“小心——”
叩!
他来不及伸手挡,她的前额就响亮地吻上车门框。
“对不起。”她退后一步,捂着额头跟他道歉。
“是我没注意才害你撞了头,干么跟我道歉?”
“呃,因为你的车看起来很贵。”
“再贵也没你的头重要。”他好笑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天兵的想法,拉开她的手,检查她额头上的伤势。
“痛不痛?”他下意识觉得那块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很碍眼,所以帮她揉着额头,想让那块痕迹消失不见。
她仰望着他俊逸如诗的脸庞,专注的目光正近距离地锁定自己,动作轻柔得像怕弄疼她,说话的语调也刻意放轻。
唐海茵有点晕眩,一想到额上感受到的是来自他的掌心,他的体温,心跳便不自觉被干扰。跟着,不只那个“包”她整张脸都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泽。
“没事,我没事。”她拉下他的手,一溜烟地窜进车里,逃离那个强烈的磁场,以免脑子里萌生不该有的想象。
不行不行不行!
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如果再放任自己对这男人的好感,以后一定会发生更头痛的事。
这时莫杰也坐进车里,恰巧看到她“自虐”的动作和格外红润的脸颊。
他默不作声,装作没发现自己对她的影响力,但心里骄矜自喜地窃笑着,还有一部分,可能是因为她傻气的反应和举动。
再一次,他察觉到自己是真的被这个单纯的女人取悦,发自内心感到愉快。
但,他仍旧只将这感觉粗略地归纳在“应该娶她”的原因之一,没别的。
唐海茵一见到他坐进来,立刻挺直背,正襟危坐。
“安全带。”
“喔。”对喔,现在坐在汽车后座也要系上安全带,这样才不会在意外发生时飞出去摔成肉饼。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咔。她扣上安全带,一双手还紧抓住安全带,两眼直视前方,充分显示她的精神正处于紧绷状态。
他笑睇着她,觉得这女人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比平常更小心翼翼,好像很怕做错事的样子。倘若这是他男性魅力的过度作用,他可不太喜欢。
“你看起来很紧张。”他轻扬的嗓音,有着与她背道而驰的悠闲。
“啊?会吗?”她转动僵直的脖子,试图露出一个具有自然美的笑容。
“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一针见血,刺中她装傻的那个穴道。
“呃,怎么会有有吗?”她尴尬的结巴。
他缓缓点头,回以肯定的微笑。
唐海茵垮下笑容,丧气自己实在不擅长说谎。既然瞒不过,干脆全招了——
“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大公司的总裁。”
“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是店里最受欢迎的服务员。”她抢手的程度,连只去过店里两次的他都看得出来。
“服务员有什么好稀罕的。”比起他,可能连只小虾米都称不上。
“优秀的服务人员跟总裁一样稀罕,而且你们前途无量,受客人喜欢,我们通常会被一堆员工讨厌,往上爬的空间又有限,一旦失业不容易找到新工作,去领失业补助还会被新闻媒体连写三天报导骂我们不要脸。”
“噗,真的耶。”听他把自己位高权重的职位说得那么“卑微”顿时让她的心情放松了些,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很有钱,但也拥有平易近人的幽默感,言谈间不失风趣,不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感觉,或闻到半点势利的铜臭味。
可惜唐海茵不晓得,他幽默亲切的形象,大部分都是为了得到她而特别加强的“效果”每个迷人笑容的背后,其实都堆砌着他自私的目的。
这个男人,从不会为了对自己没好处的东西费心。他看着她的心态,不过是在等一尾上钩的鱼。
而她,却还不知凶险地笑着,把这个满腹心机的男人当成温文儒雅的好人。
可能因为莫爷爷的关系,她很自然地把对老人家的情感延伸到他孙子身上,尽管两人相识不久,但在得知莫杰的身份后,原先那份莫名的好感,立刻就升级了一层熟悉与信任。
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坐在他车上,答应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单独出门了。
“不过,我都不知莫爷爷原来是那么有钱的人耶,好惊讶喔。”她又想起过世的老人家。说起来莫爷爷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居然认识了快一年,她还以为老爷爷只是个清闲的退休公务员,经常到附近散步,打发时间。
怪哉,他们爷孙俩好像都很会藏东西,之前到底都把这辆内装豪华的大车和司机先生放在哪里呀?
“如果早就知道了会怎样?”他顺口问,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正灵活的打量车内设备,很感兴趣的样子。
“当然要好好利用呀,这么多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做好多事。”这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可多了,要是早知道爷爷那么有钱,她一定会鼓励他多多行善,而不是看到他太常来店里消费,或一口气捐出好几千块的时候,替他担心会不会太伤荷包。
唐海茵自顾自地回想,却没料到这番无心言论在他耳里被解读成另一番意思。
利用?买很多东西?
也许这才是她不经意泄漏的真实心声。如果有机会,她当然想得到更多,那也是人之常情。
莫杰完全可以理解人性里的贪婪,但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想法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令他感到一股厌恶,如同洁白绸缎上,不该沾上的一小块污渍,教人难以容忍。
“真是太遗憾了。”
“就是说呀。”她傻乎乎地笑着,完全没察觉他迥异的心思。
相较于她的简单,莫杰长年来身处的是一个需要不断筹谋、算计,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地位的复杂世界,于是他的脑子自然也只会用复杂的方式去处理接收到的任何讯息。
但,就算她真的是个贪心女人也无妨,因为那只会使财力雄厚的他更具备吸引她的优势,有助于他早日达成娶她为妻的目标。
莫杰对着她笑,心里怀着势在必得的企图。
她回应他的笑,心里藏着不敢放肆的好感。
两人都不想被对方看穿,但一碰上爱情这回事,女人的战力似乎天生就比男人弱一些
当他看到她含羞带怯的眼神,便晓得自己绝对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