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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掌心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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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痕,如果有一天你在汹涌人海再次遇见我,请你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唤我许小洛,因为我想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再满目凄凉。我的苏痕,我会安静地摊开我的掌心。你看你看,那些错综复杂的纠缠曲线,是年少的你在那个夏天偷偷藏在我掌心里的想念。

    苏痕,我叫许小落,你爱过的小落。牵着手一起走过年少的小落。可我总是在想,如果时间过了很多年,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呢。你会不会站在我面前却突然叫不出来我的名字?你说你好你好,你说好久不见,可是你没有唤我小落。苏痕,那样的话,我定会转过身然后默默地离开。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忘记了我。既然忘记,就不要再想起了。

    可是苏痕,你说过你不会忘记我的,对不对?

    1

    这些经过,没有结局,连同我们的斑驳记忆,被时间席卷到三万英尺的高空。摇摇欲坠。

    苏痕,想你的时候我会用右手手指轻轻地弹一下左手掌心。凉凉地手指划过去的时候,温暖就会悄悄填满我的心房。苏痕,不用我说你一定知道,这是我们之间才有的秘密。这是那个点手心的小游戏。

    苏痕,年少的你头发微黄,眼睛小小的,睫毛微微上扬。真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总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是两个小小的酒窝,穿着外婆给你织的黄色毛衣,衣服上面是一只可爱的企鹅。冬天很好的阳光散落在你的身上,光泽鲜明。

    小的时候我身体很不好,时常没有预兆地突然呼吸急促起来,你拿着外婆给你的糖果踉踉跄跄地向我跑过来,你微笑对我说小落,你看你看,这是外婆给我的好多好多糖小落你吃了就会舒服了,然后,你把全部的糖果都给了我,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花生糖。苏痕,许多年过去,长大之后的我看到一句话,我生命中的温暖就那么多,我全部都给了你,你要我再怎么样对别人笑。于是苏痕,我会意犹未尽地想起你给我的甜甜的花生糖。我知道它们就是你那个时候生命中所有的温暖。而你全部都给了我。

    我会想起你对我傻傻地笑。我的小公主裙随风飘起来。你说小落,你真像个仙女。那个时候我比你高一个头,你仰着小脑袋不停地追逐我,像是一个跟屁虫。苏痕,你记不记得那些大人开玩笑说你跟屁虫的时候,你说的那样一句话,我记得好清晰啊,你说你们笑吧笑吧我就是要做小落姐一辈子的跟屁虫!那些大人笑得合不拢嘴,可是苏痕,那个时候我差点掉眼泪了,于是我不停地转着身子,公主裙转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的。

    其实我比你小一岁,而那个时候你却总是叫我小落姐姐。因为你认为凡是比你高的孩子都比你大。小的时候我也是那样认为的。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会对外婆嚷着闹着说,为什么这个小孩子比我矮却要让我叫她姐姐呢?苏痕,我们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成天只知道不停地在外边游荡,玩得不想回家。然后你的你的外婆和我的外婆会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慈祥地喊我们的名字,喊我们回家。苏痕,你的手总是很脏的,因为你喜欢玩沙子。于是我总是说你是不爱干净的孩子。我就从不玩沙子,我只喜欢摆弄我的洋娃娃,我给她们弄衣服弄头发,弄的特别好看,然后让他们叫你爸爸,我说,你们看你们的脏爸爸。真脏!

    你傻傻地笑,你总是说,我才不脏呢,洗了手就不脏了。呵呵,如果你不洗手,我才不要你给我的花生糖呢。

    那个时候我的外婆给我讲了很多很多的童话故事,有大灰狼,有白雪公主,还有王子和公主。我觉得外婆就像是个童话故事王似的,每天傍晚的时候,在外婆家外边那棵枝繁叶茂的黄果树下,我坐在外婆的身边,听她给我讲故事,我觉得大灰狼是个很大很大的大坏蛋,白雪公主好漂亮,王子和公主真幸福。外婆给我讲的时候,余晖就落满了院子。苏痕,这个时候你总是会从你家里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蹲在我们身边,你委屈着说小落姐我也要听故事。可是胆小的苏痕,你听了大灰狼的故事以后,晚上都不敢独自来找我玩了。你说你怕大灰狼吃了你。

    可是胆小的苏痕,你如果这样子,以后怎么来保护我呢?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做我的跟屁虫吗?

    夏天的时候,我们在院子里那棵黄果树下面玩游戏。是我最喜欢的点手心的游戏,是你教会我的,你去你舅舅家玩了几天后一回家就看到你笑呵呵地向我奔跑过来,你说小落姐我们来玩游戏,舅舅家的小孩儿都玩的。然后我们划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人摊开掌心,让另外一个人用手指弹一下。于是我一直出剪刀,你说笨蛋小落姐,你这样怎么能赢,然后我改为一直出石头。

    其实苏痕,你不知道我就是故意要输的,因为我喜欢你的手指滑过我掌心的那种感觉,凉凉的。

    后来你一天一天地长大,当有一天你长到比我高的时候,我跟你说话都要微微仰着头了,于是你会像大人一样摸着我的头,故意惹我说,小落,快叫我哥哥啊,乖。然后我会把手里的东西全部给你扔过去。苏痕,你一直叫我姐姐叫惯了,当有一天你叫我小落的时候我真的挺不习惯。但是怎么办,谁叫我比你后出生一年呢。我当时想我会问我妈妈为什么不早一年让我从她肚子里出来,恩,我会问她的。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找不到我妈妈,而且我也常常看不到我的爸爸,他总是在另一个城市工作。有时回来那么几次,所以我会恍惚地觉得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陌生人而已。他回来看我的时候我仰着头生生地喊他爸爸,然后他会俯下身来抚摸我的头发,他说小落爸爸对不起你。他的眼神迷离忧郁,他的手指纤细修长。他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器宇轩昂。

    我一直都是跟外婆一起生活的,我外婆说我妈妈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但是苏痕,后来我知道我妈妈死了,那个时候我刚从她肚子里出来,因为那些大人和小孩儿都是这样告诉我的。他们说我是个没有妈的可怜小孩儿。

    苏痕,其他的小孩儿都讨厌我,他们说我是野孩子,他们弄脏了我的洋娃娃,弄脏我的公主裙,于是当我再怎么转动身子,它都飘不起来了。

    你给我一大把花生糖,然后用石头给他们扔过去,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害怕大灰狼的小孩了,你说那些小孩儿都是坏孩子我们不怕,你说小落快吃糖,好甜的。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我们是糖,甜到忧伤。于是我的眼泪掉落到花生糖上,再落进土里。没有一点声音。

    可是苏痕,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吗,我想,是否有那么一天你会不要我呢。

    2

    就算时间过去很多年,我依然这么想,那些枝离破碎的回忆,是否会在某一天突然奇迹般地拼凑完整。那么那么,我一定会微笑着轻声呼唤你的名字。苏痕、苏痕虽然我知道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

    苏痕,有些时候,我试着把你的名字写在掌心上,一笔一画的,苏 痕。然后我会想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呢?是不是你的心里也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伤痕呢?那么为什么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而且还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说许小落,你是一定要快乐的。你常常试着逗我笑。

    你说,知道绿豆跳楼变成什么了吗,哈哈,红豆呗。

    一只面包走着走着饿了,他怎么办。

    呵呵,他把自己吃掉了。

    一只鹿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什么?

    笨蛋,高速公路啊。

    我看见你在我面前笑弯了腰。于是我试着咧开嘴角。呵呵呵呵。

    然后你突然止住笑声,认真地说,许小落,你笑起来的样子其实是很好看的。

    我知道的,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是两个浅浅的酒涡。

    跟我妈妈一样。

    在我十岁那年,我爸爸回到了家里,我以为他会带回我的妈妈的,可是我只是看到了他寂寞地躺在那里,身上是白色的布,他的手指从布里微微显露出来,纤细修长,于是我扑在他身上,我讲爸爸为什么不要小落了。而且你还不把我的妈妈带回来。

    我好像什么都忘记了,我只是恍惚地记得周围的人同情地看着我喃喃地说,真是可怜的孩子,现在爸爸也死了。

    苏痕,那年我十岁,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头发,我的手指纤细修长。我喜欢站在那些随风飞起来的落花中翩翩起舞,因为那样子我的裙子就会飘起来。我的身上落满粉红色的花朵。然后我听见年少的你笑着说小落姐真像个仙女。

    然后你给我花生糖,你看我流眼泪,你说小落你是一定要快乐的,你和我玩点手心的游戏

    可是在我们一微笑一低头的时候,那些时光,就在花朵落满地面的瞬间,悄悄地溜走了。

    “小落姐,我来教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说是什么游戏。”

    “嗯,这个游戏叫点手心。”

    苏痕,那些场景总是这样意犹未尽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挥之不去。我开始非常怀恋我们小时侯的样子。我比你高一个头,你叫我小落姐。无忧无虑地。虽然他们讨厌我,但我知道你不会。而且我相信永远都不会。你说如果我们永远不长大有多么好。成天玩耍到不想回家。然后听外婆讲故事。

    苏痕,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没有遇见,如果我们只是陌生人,那么也许我们不会走到后来那个样子,即使我们不快乐,但是我们也不会那么悲伤。可是苏痕,你知道的,不是我自私,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那么那么难过而已。

    所以苏痕,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呢。

    3

    苏痕、许小落:是否会有那么一天,在流年里,看见我们留下的深深落痕。

    在我十八岁那年,外婆给我一张照片,上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不施粉黛,却出尘脱俗。而且,她的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涡。

    外婆给我照片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然后她说,小落,这就是你的妈妈。后来我的外婆跟我讲,小落,我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要难过,你现在成年了,应该让你知道你爸爸和你妈妈的事情了。

    你的妈妈叫紫尹,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好看,二十岁那年爱上了你的爸爸许秦生,他是一个优秀的钢琴手,他们相爱的时候,外婆根本不知道,如果外婆知道了是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后来你妈妈在生下你的时候出了意外了。因为她有严重的心脏病。而你的爸爸在你十岁那年跳楼自杀。你爸爸死的时候,你是知道的。

    小落,外婆希望有一天你会理解外婆,不是外婆无情,外婆有自己的苦衷。然后我听见外婆突然变了语气认真地对我的说,小落,知道为什么你从小就身体虚弱总是突然呼吸急促甚至晕倒吗?因为你也患有心脏病。不过好在你没有你妈妈的严重。

    于是苏痕,我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过我的妈妈。原来真像那些小孩儿告诉我的一样,我的妈妈早就离开了我。

    我在梦中哭了很久,我梦见照片上的那个女子站在我面前向我轻轻地挥手。她穿着白裙,裙子随风飘起来。她叫我小落,小落当我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

    梦境中那些黑色的寂寥不停蔓延,最后无边无际。

    苏痕,我终于相信我是个没有妈妈的可怜小孩儿,于是我再也不穿那个好看的小公主裙了,我知道我不是公主,我再也不去管我的洋娃娃了,我觉得我比她们还要寂寞。于是我把她们弄得很脏很脏,然后扔在墙角。晚上的时候我在梦中好像听见他们轻声地向我哭泣。于是我想,她们也许比我还难过。

    可是苏痕,我仍然会认真的吃你给我的花生糖,认真的跟你玩点手心的游戏,认真的叫你苏痕。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远离我的时候,只有你会义无反顾地向我奔跑过来。一脸温柔地叫我小落,给我讲笑话,陪我聊天。

    苏痕,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再叫我小落姐,在没有人的时候你会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或者轻轻地揽住我的长头发。

    那个时候我们二十岁,我会在低头的时候唱:夜初上浓妆,点红烛管何年发成霜。我喜欢这段词。

    二十岁的你轮廓清晰,器宇轩昂。

    二十岁的你开始喜欢齐秦,在学校外面的ktv里面你给我唱他的歌。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唱完一曲,你会温柔的说,但是我不会没有你的,对不对,许小落。

    好像就突然过去了很多年,那两个小孩子就这样悄悄地开始长大了。

    呵呵,真是很幸福的事情,你开始每天陪着我,挥霍青春。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外边尽情地游荡,游荡到不想吃饭,不想回家,不想悲伤,不想想。

    你牵起我的手,你说,小落那天我看见一句话,特别感动。

    那句话说,牵着我的手,你闭上眼睛也不会迷路。

    然后我的眼睛开始湿润,湿润到眼前所有的事物开始模糊。我觉得心里堵的慌。于是我不停地掉眼泪。像小时候一样,眼泪掉下去,没有一点声音。

    我们划剪刀石头布,然后凉凉的手指滑过手心。温暖填满心房。

    那个时候,我总是在做一个梦,梦里的我穿上了白色的裙子,站在风里,对你挥手。裙裾随风飘起来。无声无息。

    4

    你看你看,那些错综复杂的纠缠曲线,是年少的你在那个夏天偷偷藏在我掌心里的想念。

    苏痕,我总是会想,无论怎样,总有那么一天,你会离开我身边。我们没有理由不分开。就像最疼爱我的妈妈,我的爸爸,还有后来我的外婆。她脑溢血去世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跟我说一句话。

    我只是在外婆的遗物里发现一个日记本,那是属于我妈妈的日志本。这么多年了,想不到外婆保护的那么好。我看见上边我父母的照片。爸爸妈妈靠在一起。那个时候他们很年轻,像我们一样。

    ——紫尹的日记

    不管母亲怎样反对,我会选择和许秦生在一起,虽然他们说我不能拥有爱情,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命运,我爱秦生,他也爱我。这就足够

    秦生弹钢琴的样子是我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总是那么那么的温柔,那些曲子是他自己作的。他弹奏给我听的时候,我会在旁边低吟,我唱那些词很美的歌,夜初上浓妆,点红唇管何年发成霜

    我是紫尹,我喜欢的男子他叫秦生,会弹奏温柔的琴声,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走下去,还有我们的女儿

    是的,我没有给母亲说我已经怀了我和秦生的孩子,我知道如果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疯掉,她一定不会同意。可是我好想为秦生生一个小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患这种病

    我从小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儿,被其他孩子欺负,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可是我不但活到现在还遇到了我喜欢的男子,我喜欢的男子他叫秦生,会弹奏温柔的琴声,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走下去,还有我们的女儿。我很满足

    孩子在肚子里越来越大了,我母亲终于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我以死相逼终于让她同意让我生下孩子,我和秦生把手放在一起。我知道我们会很幸福的。我说秦生,我们要幸福。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1984年2月13日,而当年的2月14日是我的生日。

    明天就是情人节,医生说我大概会在明天分娩。我居然拥有勇气跟医生讲我要自然分娩,他们看我的表情明显是在看一个疯子,母亲疯狂地叫我紫尹你疯了,可是只有我知道我没有疯,我只是想为秦生生一个小孩儿,可爱的小孩儿,我拉紧秦生的手,我说我们会是永远在一起的。明天我会为你生一个小孩儿了。你到底高不高兴?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小孩儿。然后他说他很高兴。为我们,也为我们的孩子

    可是苏痕。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是个没有妈妈的小孩儿。为什么我天生是个可怜的小孩儿。因为我是被上帝遗忘的小孩儿。

    苏痕,我给你留下了一封信,我把他发往你的邮箱。我知道你会看到的。我希望你看信的时候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所以我愿意选择现在就离开你。苏痕,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悲伤。

    许小落的信件:

    苏痕,请你原谅我,我不能奢望你的爱情。我不希望我们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我不会像我妈妈那样傻。因为你是一个阳光的孩子,我不该连累你。

    许小落能够能得到你的友情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谢谢你陪伴我走过这么多年。之后的日子,我会想起你陪我走过的每一天。苏痕,你知道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把你给我的所有花生糖糖纸收藏了起来,我把它们放在了那个粉红色的小盒子里。我想那是我和你留下来的纪念。我把它放在了我们院子里那棵黄果树下面。

    苏痕,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让你像苏痕这个名字一样不快乐。我也想让你快乐,幸福。就像你愿我的一样。

    苏痕,原谅我离开你。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该和我在一起。

    苏痕,这里的楼有二十五层,跟我的年龄一样,我想我站在上边的时候我的裙裾会飘起来,我会看见我的妈妈爸爸,我的外婆,我看见他们在对我挥手,他们叫我小落小落。苏痕,你看到我的时候,我肯定已经变成了一只飞鸟。

    可是我突然想到我在天空飞过你头顶的时候,我却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了。

    苏痕,你是在哭泣吗,我好像听见了。那么答应我,你要幸福的。好不好。

    以后的路程,寂寞的时候请你像我一样摊开手心,欣赏那些纠缠的曲线。因为我总是相信,那里有年少的我们在那个夏天留下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