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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下,谁也不能阻止他先收回一些利息!
从薛家带出来的下人全部被投入了刑部大牢,又顺着招供的那些线索,摸出了数十名分布在各地的探子,尤其是京城和南疆这条线上的十六名,全部一网打尽。
这次漂亮的翻身仗,让秦瑄一直以来都被阴霾淹没的心情好了许多。
秦瑄和容昭不知道,他们的这次举动,一下子拔除了那缇留在大乾的近乎全部的细作和探子,这些经营了十数年的探子细作一除,给对方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当消息传回洪诏时,那缇怒火攻心,最终下定了决心!
转眼会试那天到来了。
贡院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春寒料峭,那微微吹拂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往衣着单薄的学子们袖口、领口,腰下钻,那些体格健壮或会点拳脚功夫的还好,有内功护体的就更没事了,但大部分学子只是普通人,普遍有着寒窗十年被拖得弱兮兮的体格,寒风一吹,不管一个个原本是多么气质儒雅文采风流的,如今都缩得跟一只只鹌鹑似的,偏偏脸上却带着期盼的笑容,违和得不得了。
杨奕排在了后头,他正和排在他前面的仁兄说话,眼角忽然瞥到一道青色修长的身影,不是乔清池是哪个?
“哎,乔兄,多日不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杨奕关心地问道,实在是乔清池脸色太白了,那飘逸得仿佛下一秒就会飞走的身影,简直都可以羽化而登仙了。
“恩,这段时间不注意,染了风寒,现在好多了。”乔清池轻声道。
“哎,话说你剑术那么高,难道没学点养身的功夫,动不动就生病可不行!那你考试能坚持吗?里面连着九天,可不是硬撑就能撑过去的!”杨奕担心地问道,考试环境的寒冷严酷,连平常书生都不一定撑得过去,何况乔清池现在还是个病号!
“我没事,已经痊愈了。”乔清池简洁地道。
乔清池面前还有两个人在等着检查,他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杨奕见状到嘴边的话只得吞了回去,虽然他觉得乔清池能撑过全场很悬,但总不能在一开始就诅咒人家撑不住吧,事关乔清池的前途,这会试等一回就是三年,并不是等一等就会再有的简单游戏,他虽然和乔清池关系好,可也没有干涉朋友如何选择前程的权利!
贡院门口的队伍在逐渐缩小,不时从人群中扔出一名考生,再往筐子里扔搜出来的作弊的玩意儿。
士兵们的动作可谓粗鲁,那些被扔出来的考生哭丧着脸,也顾不得丢脸,徘徊在贡院四周舍不得走——被扔出来就代表取消了此次考试的资格,想要再考就要等到下一次,可谁又甘心再浪费三年的时光?
时间一到,贡院的大门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关上了。
那些还抱着侥幸心理的考生终于绝望了,一个个抱头痛哭,那守在大门口的士兵往地上“呸”了一声,“现在哭有什么用?当初要是规规矩矩参加考试,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贡院对面的茶楼二楼窗边,容昭对着那群消失在考场中的考生若有所思,问秦瑄道,“您有没有想过,那刺客说不定就藏在这群考生中?也只有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却不需要受到严厉盘查。”
秦瑄倒是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乍一听觉得荒唐,但回思一番,却有几分道理,不由得凝重了脸色。
“你说的有道理。这些考生无疑是乾朝的国之基石,如果他们当中出现了奸细,那后果不堪设想。”
倘若一时不查,再让那奸细坐上高位,那就麻烦大了,历史上也不乏被敌国探子窃据本国高位,最后出卖本国利益,导致国家衰落败亡的例子!
容昭头也不回,半开玩笑道,“皇上只管捡那相貌俊美不凡之人去查,这人一个照面便勾走了我三妹的魂儿,那相貌定然没的说,这么一来,范围便大大缩小了!”
秦瑄无奈地道,“你难道不知道,江湖中有一门绝学,叫易容术?”
说是这么说,秦瑄回到宫中后,二话不说又给影卫们增添了一件繁重的任务,调查即将入选的三甲贡士的身份,尤其是那些年纪轻轻且相貌不凡之辈。
影卫首领尹若东在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敢说出来,因为秦瑄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话,“若是影卫觉得此事繁杂难以完成,朕便将此事交予暗卫们,也是一样!”
此话一出,尹若东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
要说朝堂上臣子们之间竞争激烈,后宫中娘娘们争风吃醋得厉害,他们影卫也不是一家独大的,旁边虎视眈眈要取代他们皇上第一心腹位置的暗卫们,就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偏偏暗卫过于分散,不似影卫自成系统,多年来尹若东连一个暗卫的身份都没摸到,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批暗卫的实力,绝对比他们影卫只高不低,若是他们被一朝踩下去了,再想轻松地爬起来就难了!
尹若东带着一帮子影卫忙了起来,而会试也已经结束,十位阅卷官闭门花了数日,才将所有卷面改好,呈给了皇上。
毫无意外地,秦瑄在阅卷官圈定的前十名中看到杨奕好乔清池的名字。
第一百章暴露
三月二十八日,吉日,皇上的南巡队伍终于开拔!
今年的殿试圆满结束,北地才子杨奕被钦点为状元,乔清池为谈话,另一位三十多岁的寒门学子赵桐为榜眼。
这赵桐策论一般,政见也平实无奇,会试排名十名开外,然而他对那道治河题的精辟见解,理论结合实际,极具现实可行性,激起了秦瑄的兴趣,被出乎意料地点为榜眼。
一甲三人,这次南巡,秦瑄将他们都带上了,朝政交给几名内阁大臣和军机处大臣联合处理,由秦昊大宗师监国,秦瑄十分放心。
而后宫中,秦瑄只点了容昭一人随行,打破了不少人的妄想,不过如今的后宫已经被秦瑄整治得服帖了,大家只是骚动了一阵子,看皇贵妃贤妃这样的高位妃子都没有反应,她们也只能不甘心地偃旗息鼓,心中却对未来的生活越来越绝望。
没有盼头的人生,总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的精神。
这些容昭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圣母地把皇上推出去让大家“雨露均沾”,她不会霸道地觉得是个男人就得喜欢她,如果当时进宫时皇上初初看上的是别人,她也不会有什么心思,但现在已经属于她的,她却绝对不可能“贤惠大度”地让给别人。
南巡的队伍浩浩荡荡,伴驾的后宫嫔妃及伺候嫔妃,随行的官员大臣,护卫的侍卫军队,伺候的下人奴才,还有车辆马匹,行礼帐篷等等,上万人不止,远远超过了当初出京避暑的规模,好在秦瑄这些年十分勤政,国库富足,内库也十分充实,不至于巡一趟就掉家底。
队伍从京都出发,沿陆地先往津口方向去,大约是人员过多,沿途路过的也不止是荒野无人之地,还有城镇村庄,遇到了百姓行商也并不一味驱逐,只是严严实实地挡在外围,盛年安乐,百姓们也不似惊弓之鸟,看到官兵就害怕,而是纷纷兴奋地跪在路旁,伸长了头,恨不能将整支队伍从头看到尾,回去也好有个可以炫耀吹嘘的谈资,因此种种,行走得并不快。
容昭一早就被玲珑和紫竹拖起来了,梳洗打扮一番,还来不及吃早饭,便坐上了接她的小轿,送上了一辆比寻常马车宽大一倍有余的马车,后面跟着十来辆寻常大小的马车,据说上面装的满满的都是她的行礼,光衣服就带了三季就差冬季的没带,囧!
容昭是第一次虽南巡队伍出门,不过从史料中也看到过,以前有位喜欢游山玩水的皇帝,一出门就是一两年不回家,简直乐不思蜀,亏得他的大臣们兢兢业业,没把他的基业给败坏了。
如今看玲珑和紫竹在安嬷嬷的指挥下收拾出的行礼,她心里也有了明悟,敢情咱们这位皇帝也是打算在外面待一年啊,这还是打春时节,就连深秋的衣裳都带上了!
容昭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里,这马车被改造得十分舒服,四壁都包上了棉垫,软乎乎的,靠里是一张宽敞的榻,完全可以让容昭在上面四肢伸展地睡觉而不会局促,榻下面是四扇小门的柜子,里面塞了满满当当的毛皮褥子被子,马车前半部分一边立着到马车顶的柜子,里面放置着茶叶,点心,零食,小菜,茶杯,碗筷,书本,棋子,笔墨纸砚等等零碎的东西,推拉的门,看起来十分精致。
柜子下面没有门,空空的几个木杠围成的小框,里面放了小茶壶,小瓦罐等物。
对面是一条长案,略宽,玲珑和紫竹可以坐在上面,长案下安置着一个小炉子,盖着盖子,透出热气,一会儿马车内就暖和起来。
容昭坐在榻上,在榻与长案相连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桌子,正好放置吃食,玲珑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鸡蛋面,放在桌上,又有条不紊地摆出几样小菜,还在食盒里掏,容昭制止了她。
“这些就够了,对了,回头准备吃的东西时,记得多准备干的,咱们沿途不方便,少喝点水吧。”容昭看了看快放满桌子的东西,开口道,“你们早上随着我,也没吃什么,那两碗粥和花卷你们分了吧,明天咱们面和粥都不要了,弄点饼什么的就行了。”
容昭对于出门其实是很有兴趣的,但出门真的不像书上写的那样提脚就走,快意江湖,搁她说,那些潇潇洒洒的江湖少侠女侠们,出门只需带银子,这才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种群,简直让人不要太佩服啊!
换成她,光这些行礼,玲珑和紫竹带着永寿宫的下人就整理了将近十天才弄好,她虽说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可费的神照样不少,另外,出门在外,沿途的吃喝拉撒,这才是大问题,吃差点喝差点也不要紧,但是后两个问题,她是不想去考虑却不得不考虑解决之法。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女人,会每个月按时来大姨妈的女人,这沿途走走停停大部分在马车上过的南巡,可到底怎么过啊?所幸她这个月的大姨妈刚刚过去,不然她是真想挠墙!
玲珑和紫竹虽然心里觉得这样太委屈主子了,但也知道主子说的是实话,这么长的队伍,前后密密麻麻地围着,她们马车离皇上的御驾又近,虽然马车上有方便的马桶,可是在车上方便,肯定有味儿,主子倒是可以,她们两个无论如何是不能在车上解决的,再说,万一皇上心血来潮召见她们主子,这身上沾了那种气味去——那画风太扭曲,她们都不敢回想!
容昭见两丫头一脸扭曲的表情,就知道两人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行了,瞧你们为难的,咱们又不是在马车上过夜,到了合适的地方,自然会驻扎下来,晚上咱们不就可以美美地吃一顿了,白天吃差点,咱们想想以前在容家的日子,如今再差还能比那时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