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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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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快抓住他!快抓住他!”乱哄哄地嚷成一片,几个日本鬼子凶神恶煞般双手握着步枪逐地追跑着一个男人。

    荒凉古冢,遍地野草,乱坟堆积,在夜幕下显得阴森可怕。

    杜国师忍痛捂住胳臂毫无犹豫如敏捷的猎豹般不断往前奔跑,但鲜血仍汩汩地从他手指间渗透出来,浸染衣服周边,在他刚毅的五官有一种凛然无惧的锋芒。听到敌人的喊声,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别让他跑了!快追!”那个领头的日本鬼子紧紧追随。一眨眼工夫儿,杜国师转眼不见了,他们四处扫描式的眼光,顿感砭肤冷气,在这里有种阴森森的感觉,的确恐怖极了。尤其领头的日本鬼子略感害怕,眼前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残冢,一阵惊慌掠过他贼眉鼠眼,全身胆小如鼠禁不住颤抖。

    有一鬼子说:“好像是支那人死后埋葬的地方,是支那人的坟墓。”领头鬼子不禁倒退了几步,筛糠似的哆嗦,结结巴巴道:“那也得赶快搜,抓住那个支支那人!”

    话说杜国师捂着伤口一路逃亡,只因被地下的石头绊住了他的脚,于是他机灵一动趋势躲藏在坟墓里。杜国师的胳膊肘儿疼痛有加,过度奔跑使他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他屏声敛气,凝神倾听日本鬼子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他更加不敢动一下,一想到自己身上没有可抵制的武器,手无寸铁,听到他们踏越草丛里中刷刷声,心跳加速起来。杜国师紧张的眼神,不经意触摸到地面上硬梆梆的东西,他抄起了方砖,下定勇气要跟敌人拼命血战脚步声越来越逼近,那些日本鬼子面露惧色,牙齿忒愣愣禁不住磨擦,他们仍不死心。就在紧要关前头,有一种翅膀扑棱棱的声音,直窜他们头顶上,那些日本鬼子来不及眼前细辨,吓得“啊”一声声,落荒而逃,个个抱头鼠窜,夹着尾巴乱窜而逃。

    杜国师本紧紧攥着方砖,这时手心立即松懈下来,因为失血过多,使他头晕目眩,嘴唇青紫,全身动弹,终于支持不住昏倒草丛中

    步履轻盈,一步一步走近了杜国师面前,恍惚间有一个人在他面前伫立半晌,看不清样子,只见那个人从头上取下蓝布头巾,熟练整齐地给他包扎伤口

    等到杜国师睡醒过来,余光中有一人影隐约晃动着,他顺着那人影儿定睛一看,感觉那是女人的背影。

    他问道:“是你救了我?”杜国师早已瞥见伤口上的新包扎,猜想能救他一命的只有他眼前背对着那个人了。那个人听见了杜国师说话的声音,并不急于回头,仍站在桌前捣药。杜国师想挣扎遂起身,伤口未痊,故而不自觉地痛苦呻吟了一下。

    那个人发出女人娇弱的声音:“先生,快躺下来,挂了彩可别乱动,否则一时半会儿不能好。”

    杜国师始终看不到她的正面,心感奇怪,但听到她一番劝告,杜国师才乖乖地躺下来。那女人的倩影直径走进另一间屋,没多久端着药碗不声不响递给他。

    “喝了吧。”她只露出一双灵动清澈的杏眼,其它部分都被一条纱巾遮住了。

    杜国师心想:她的眼睛生得秀丽有神,她的心肠这么好,为什么好端端地把脸掩饰起来,难道是天生长得丑才羞于见人?杜国师心存感激,咕嘟地全喝光了,感觉舌头苦味久久未退去。杜国师是直肠子,藏不住心事,谢道:“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不然的话,我可能就要死在乱冢里了。”

    那女人充满笑意的眼睛,不以为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只要你好好休息,只当作谢谢我了。”

    那女人把药碗搁置桌面,杜国师正注意到她不俗的一举一动,问道:“我该怎么叫你,以后见面也好有个称呼。我叫杜国师,姑娘,你呢?”

    那女人转回身,怔了一怔,才说:“我叫车懿懿。”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人住吗?”杜国师问道。

    车懿懿走近他面前,面对他的一堆发问,坦白相告道:“这里除了我,也包括你,附近根本没有一户人家。因为附近全是一堆乱冢,有名无名的魂魄都埋葬在这里,除了清明时节扫墓以外,很少有人来到这里的。”

    车懿懿侧过身,娓娓道来,告诉他这一带大致的情况。杜国师紧皱眉头,不由自由往室内环视了一周。这里只有简单木架组合建造成的宽敞明亮的木屋,所有的家具、生活用品、寝具一律都是竹木制造,显得古雅而自然。但此时的杜国师很难想象这里与附近的周围划成一界。

    杜国师心生疑虑道:“为什么要住在阴气重重的地方呢?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再说这附近随时会有日本鬼子出没无常这样的话你的处境不是太危险了吗?”

    杜国师本能站在车懿懿的立场角度去为她的安全着想,每一个细节该想到的都想到了,确实考虑到车懿懿单身一个人住的危险性。但车懿懿从容不危,丝毫不露怯色,她平静如水的双眼似有一股溪泉缓缓地流淌在瞳孔里。杜国师暗自庆幸险些虎口脱险,捡回一条小命已是万福。

    车懿懿反问:“那你呢,岂不是更危险?难道,你是地下党员还是爱国青年?”

    她的猜测立即引起杜国师的警觉。车懿懿旋过身目视他,杜国师无言躲避她灵黠的目光,然而他的沉默反而让车懿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车懿懿走近,安顿好他躺下来,细声款语道:“别想那么多了,日子久了,你就会自然知道这里的情况。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特务,更不是坏人,关于你的事我也会守口如瓶。”

    不知她生得何等模样,他冒险提议道:“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事?”

    “我是否可以亲眼目睹姑娘的芳容?”

    车懿懿断然拒绝道:“不可以!我是怕怕吓着你!以后别再有这种念头。”

    杜国师暗忖着莫非是绝对的丑陋,还是脸部天生的严重缺陷?车懿懿越是拒绝反而让杜国师越加好奇。车懿懿不容他进一步,心如似铁道:“你答应我,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擅自提出无理的要求,哪怕一眼也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只要你答应我。”她一再坚持道。

    在车懿懿无微不至精心照顾下,杜国师的伤口渐渐地痊愈了。在这全木构造的木屋,不用一块砖,也不用一根钉子,能工巧匠把一根根竹木楔起来,更何况里面住着一位充满神秘色彩的女人,杜国师全新的心情第一次有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车懿懿关怀道:“再过几天差不多可以康复了,只要不过分用力提东西都没问题。”

    “真的!太好了,要是没有你,也不会好得那么快。”杜国师一想到几天后依然生龙活虎,自感畅意。

    他们坐在门槛一同休息。杜国师见四周环境一派绿草青青,碧绿如洗,的确是个疗养身体的好地方。

    于是杜国师转说道:“这好像变了样,不像我受伤时感觉那么恐怖。”

    “告诉你吧,其实外面世界再怎么变,而这里永远都不会变,也从来没有变化过,都是一如当初的美丽世界。”

    门槛间并不宽长,他们两个坐着门槛聊天,相当近的距离,互相能把彼此看得清晰。车懿懿望着眼前的树林,说道:“附近的确有一堆乱坟,但离这儿也有几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要走入我这个地方就如同走进迷宫,进也进不来出也不出不去,其实这里就是最隐蔽的藏身处。”

    杜国师恍然大悟,忍不住道:“原来如此!”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问:“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般奥妙之所。这么说,只有你一个人来去自如,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车懿懿的世界如一潭静地,缓缓地流淌着一首无声的歌,长年累月深居简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杜国师意外闯入给了她以往的平淡生活加入一点有用的润滑剂,同样清楚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只不过从那以后只字不提。

    “在这之前我和师父都住在这里,因为我是一个孤儿,是师父一直养育我长大成人,所以这个地方也是师父发现的。直到去年,师父他圆寂了”

    车懿懿已不再视同杜国师为陌生人,从内心深处她把他当作一位可以值得信赖的亲人,可以倾心相诉的朋友。

    “难道你从来没有出去这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是这样的。我和我师父在外面的世界东飘西荡,一直以来靠卖艺为生,就因为外面世道混乱,民怨沸腾,所以我和我师父才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车懿懿说明原委,不经意间闪现出无可奈何的眼神。

    木屋外静悄悄的,默然已久。正值立夏,白云舒卷,难得见奇花异草,怪树杂藤,一派碧绿入眼,不知不觉在心灵构造一幅幽致淡远的境界。对车懿懿来说,早已习惯平和淡泊的生活,至少现在的心情是这样舒坦心安。偶而听见树林间欢声鸟语,莹宝沥沥,清婉动听,难得别具一格的鸟鸣,整个眼前青草长满了一大片大地。包括车懿懿这位不食人间的特别女人,在经历了滚滚红尘翻滚后,毅然投身于与世无争的生活,她的经历的确非比寻常。两个人各自的心事,谁也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独自享受来自树林吹来的凉风。

    车懿懿意识到久坐易受着凉,这对杜国师的伤口有些影响,她介意道:“坐了片刻,回去休息吧。你也饿了,我去厨房准备一下。”

    “车姑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杜国师忍不住心痒痒,难耐独处,踱到厨房内。

    车懿懿切着青菜,劝道:“你呀,耐心坐一会儿,你还是个病人,只怕越帮越忙。”

    杜国师本是气血方刚的青年,一味逞强好胜,强辩道:“病人?哪里有病,殊不知越坐越

    闷,没病的也会惹出病来。”于是,瞥见一盆不断翻滚的泥鳅,就说:“咦,就干这个吧。”

    杜国师不知如何下手。车懿懿偶一回头,却瞧见杜国师手足无措地乱抓泥鳅,因为太滑溜没逮正着,于是趋势掉在了地面。车懿懿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带着孩子气似的顽皮模样,颇觉可爱。她眼露笑意,放下刀具,劝道:“算了,还是让我来吧。”

    车懿懿遂蹲下,他们两个都去抓那仍做垂死挣扎的泥鳅,他们的手无意间触碰在一起。杜国师无心握着她手指,顿感触摸碰撞出耀眼夺心的火花,似乎从心里听见“嗞”燃烧的声音。车懿懿的手也仿佛凝定了,杜国师停留原地纹丝不动,他们面对面浑然不自觉,像两尊雕塑像,演绎着一段无声的优美感人的故事。

    然而,车懿懿缓缓地抽出了手,轻快熟练一把抓起了泥鳅重新放回盆内,操着菜刀,故作镇静自若,一段一段的青菜在菜板上很快堆积如山。杜国师出了厨房外,心乱如麻,连同他的手也乱作一团,缠缠绕绕,难分难解。他举起麻痹的手臂,注视着它,仿佛车懿懿触摸过的痕迹依旧存在。

    间隔着一层门帘,车懿懿凝神静思,眼光停留在自己手背上。这些日子,孤男寡女共住一屋檐下,生活久了,不知不觉像一家人彼此之间爱护照顾。或许,心灵深处早就有了逾越的念头,只是彼此间不敢直言承认。在这里没有世俗的偏见,无须过多顾虑,车懿懿才是脱俗非一般的女人,那么杜国师呢?

    车懿懿不清楚他到底怎样想的

    掌灯时分,车懿懿坐在另一间室,倚靠窗前却下茜纱。月圆之夜,坐了片刻。展望天地间寂静,偶而听见池塘外黛绿色青蛙,一鼓一缩的声音,跳跃在荷叶和池底间的穿梭,一跳一蹦的蛙鸣声,正叫个响亮。车懿懿听了反而更感烦躁,掺杂着莫名的兴奋。在此之前,她和她师父有一段师徒之情,平常生活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去年,生命无常,但车懿懿并无有常人的悲欢离合的心态。大概属于天生一种淡淡的来淡淡的去,心情平静之后就把她师父隐埋在后院修竹土地里,从未觉得她师父的灵魂真正的离去。然而,杜国师无意之举却给她的心里带来很大的震撼,心底明知道他不属于这里的世界,又怎么会属于她独自一个人呢?

    车懿懿不由自主地坐在镜妆前。一轮铜镜,如搅拌过的蛋黄色彩,各种混沌黏合一起,铜镜反射照射在车懿懿上半身,素洁的面庞覆盖住了整个面部。她独自娑婆面部,然后默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谁知道,这一切都被杜国师全部看在眼里。原来这晚他也是睡不着,走到房间出来散心,但经过车懿懿窗前,蓦地目睹了眼前这一切。只是隔着一层茜纱,那鲜红娇艳的自然姿色,仿佛不知不觉当中给平日毫无光彩的车懿懿增添了几分色彩。杜国师日日月月面对着她,但时时刻刻地感受到她自身巨大的吸引力,言谈举止散发出一种女人迷人的魅力,杜国师心里这样认为的。

    徘徊了许久,杜国师还是静悄悄地走开了。坐在门槛外的木制台阶,又看了一会儿夜幕下野性夜色的晚景。自感全身凉丝丝的,忍不住打了喷嚏一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的吹风,大概就会感冒的,于是遂起身往屋里走去。当走在中间回廊时,他低垂眼睛在默念,又抬眼看见了正欲出来的车懿懿,两个人对视了一秒钟。还是踌躇不定。

    还是车懿懿发话道:“你睡不着?”

    杜国师知道她关心他的病情,简洁答道:“心烦。只坐了一会儿。”

    车懿懿听到他说心烦,也猜着了几分,只不露声张,催促他早点睡。杜国师闷声闷气嗯了

    一声,可就在擦过门时不小心擦到了胳臂,其实过度紧张导致刚才的过激行为。车懿懿看到眼里,痛在心里,顺其自然显露出内心其实情感,忙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扶你回屋休息。”

    杜国师见她真情流露,不禁心旌摇荡,任凭她这般如此在乎自己。

    “还好,伤口没有裂开,应该不会有事。”车懿懿检查他的伤口,耐心一遍遍包扎,知道他没事总算松了一口气。

    杜国师早已九霄云外忘了自己的伤口,目不转睛看着她那露出水晶般清澈秀雅的双眼,不禁脱口道:“你的眼睛好美!”

    车懿懿看他整个被点穴道一般,又听他一番情不自禁的话,不解道:“你怎么了?”

    杜国师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失言,调整心态,低首看了看新包扎好的伤口,微笑道:“你说没事就没事,我相信你,有时候觉得你是个藏而不露的高手。”他的一番风趣幽默只不过想调解尴尬的气氛,也趋势掩饰刚才的失态。

    车懿懿微笑的眼神,听过后便不放在心里。

    “你在我眼里总会出现一些意外的事情,总会给我惊奇的发现,我平生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的女人。”杜国师说出自己的看法。

    车懿懿她倒觉得自己更像在潮湿阴凉的地方上生长的青苔,斑驳冷润在某一处角落里刻意隐匿生活,只不过是不被人发现再也平凡不过的苔藓植物罢了。

    她受到他的影响,玩笑说道:“难道‘青铜器时代’来临了?”

    已过了一更天,车懿懿见时候不早了,说道:“好好休息吧,别再冒冒失失了。”

    他们谈天说地闲聊了一会儿,偶而听杜国师讲外面世界的现况,乱世中如何的惊天动地,战争中沸沸扬扬永不休止,四面八方像海浪不止翻涌而来然而车懿懿深居世外桃源,心静如水,了解归了解,在她心里丝毫不动摇,也从未想过现在将来会入世。杜国师只不过想让她陪自己一会儿,但她眼露倦色,天色太晚了,明天有的时间再继续聊,于是遂起身离开了。

    次日,喷薄而出一轮红日,天色尚好。当阳光从杜国师的窗口透进了一道金灿灿的曙光。惊醒他一夜好梦,杜国师惺忪着睡眼,欠伸出着身子,精神状态比昨日饱满了许多。起床后,随身外加了一件衣裳,一直走出木屋外,远瞩目览全景,最终把目光聚集在车懿懿袅娜的身影。

    原来,她在积存花露。

    杜国师满面春风的笑容,瞥见她有些异常,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车懿懿尤其头部看似惠安女的装扮,只有素绢蒙住了脸庞,露出光滑洁净的额头,甚感奇怪。

    待他走近后,直问道:“车姑娘,你”

    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不妥:“怎么了,我这样子很难看?”

    “不不不,不是,这样子很好看。”杜国师怦然心动,其实很是心口如一:“真的很好看!我”他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有把自己的思想真正表达出来。

    引得车懿懿越发好奇,态度温和道:“你想说什么?”

    杜国师这时候松着身子,没事般的道:“没什么。”又见车懿懿正积攒花露水很是不寻常,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这有什么用处?”

    “噢,我在采撷花露水,可以和药一齐研好,配成一料。它可以治病疗伤,养颜美容,有很好的医疗效果。”

    杜国师笑说:“听你这么说,真的会有这般神奇?小小的花露水会有这么多用处?”

    “你的伤口治愈这么快,也有一半靠它。”她说。

    平淡无奇相处久了,相互了解后就越觉得亲密起来。但杜国师心事重重的,似乎被一种无名的东西牵挂着,车懿懿早已觉察到了,并不转弯抹角说道:“你的伤口已经好了,以后可以自由行动,如果有一天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引路。”

    杜国师怔了怔,自己未说出口,却让她直接一语道破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你的心又岂能是这里容纳得下,该来的谁也挡不住,该去的谁也留不了。我知道,你是该走了。”车懿懿的一番于情于理的话语令杜国师更是矛盾重重,不知如何选择。她见他一个人独自发闷,陷入深深地思考,依实而言道:“你的离去的确对我来说是个很深的遗憾,我会格外珍惜有你的这些日子,一生之中留给我的美好回忆!”

    杜国师心头感动,试探道:“你真的希望我离开?”

    她轻轻摇头,坚决道:“我从来没想过让你离开,你有你的方向,除非我们的方向一致,除非谁不用强迫你。是你心甘情愿义无返顾留下来才行。”

    杜国师左右摇摆,心绪烦杂,站在天平的两端,又如何公平拈量?车懿懿故意不去看他左右为难的表情,黯然而退。

    杜国师难以抉择,两头都放不下来,心头的烦躁更难以排遣,自己辜负了车懿懿一片真心,一边牵念着入世红尘,怎能不郁郁烦闷?这晚出来散心时他经过车懿懿窗前,不知不觉地停住了脚步。只见她背对梳妆台,流畅线条式的侧面,惟一看不到眼里的心事。杜国师低下头,暗忖着:懿懿,不要恨我。我知道你难过,我亦难过。

    却说车懿懿躲在自己的屋里,悬着一颗不安的心,独自黯然神伤,一想到将要失去他,心痛万分。虽然也想极力挽留,只怕一切都是徒劳。她从来不是多愁善感自怨自艾之人,但对杜国师去留不能一点儿都不在乎。清幽宁静的自然夜景再美,只作片刻的停留,又重新出发走上新的征途。杜国师辗转反侧,月徘徊,他也徘徊,月光遍洒在他的窗前,浸透了依依离情。镶嵌在天空中一块润白如蛋白石的月亮,无意间变得缥缈朦胧。只有他透亮有神的双眼,隐藏不了心里的疑问,同样让他想起了他们相依为命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想起了车懿懿对他救命之恩,细致之微照顾着受伤的自己,也想起了在今天对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杜国师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平凡的男人,只因在生命未结束时遇见了车懿懿。

    虽是这样认为,可恨的是月圆人不团圆

    杜国师坐在桌前,一桌丰盛清淡的素菜,直到车懿懿端出最后一道汤时。杜国师支吾了半晌,作出了令人意料外的抉择:“我想过了,我决定离开这里。”

    车懿懿刚刚撂下汤,双手微微停定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颤动着,直线式的目光,缓缓地坐下来,看也不看说:“是吗?你真的就这样决定了吗?”

    杜国师看到她这般神态镇静,可依稀觉察到她眼眶微红,格外动情,同时他也知道一句简单的答案,带给车懿懿心灵深处是多么大的震憾!

    杜国师乞求的目光,望着她说:“我不想欺骗你,也骗不了我自己!”

    车懿懿见他那么诚恳的抱歉,知道他必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既管是这样的答案,无论如何一直以来积压在心头上大石头总算落下来,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再痴心妄想刻意挽留他。

    “你不必抱歉,你我都是匆匆来去的过客,经过了这一次想必你也是权衡再三才做的决定。”车懿懿说道。

    刚刚下过细雨的早晨,有意扫清一路风尘,满眼望去浮土不扬,似乎天公作美,终究是为了车懿懿这般殷殷情意。清晨的微雨沾湿了尘土,旁边青青柳树,比平时更显得翠绿葱郁,充满了依依惜别的深情。

    车懿懿挥散不去的离别情结,仍恳切说道:“历史兴衰,人事更迭,去日苦多,还是好自为之吧!”顿了一会儿,又道:“这一路顺风,何是归来时?”

    杜国师在凄迷空气中看她润湿冰白的额头水样似的流溢,更显得俏丽动人。她擎着一把油伞,平静的眼神,杜国师无奈道:“我身不由已”话未完,车懿懿打断他的话尾,只道:“古人有折柳送别的风习,我想折一枝柳送给你,愿你多珍重!”

    说着就从小木屋外的柳树折断一枝青柳枝,心情沉重递送到他手里。杜国师不敢看她的眼神接过一枝青柳,千头万绪,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车懿懿在前面行走,杜国师一路上尾随着,默默无言看着她熟悉亲切的背影,穿过了一树又一树,愈离愈远。终于走在十字路口时停了下来,如同走在人生十字路口将要作出一生重大抉择,一旦决定就无法回头。

    她转身说:“往东走就是出口。前面就有车站,自然就会有一辆车经过。”

    杜国师远远观望,果然有一停站,又遂地看她说:“如果我有一天会回来,还能找到来时的路吗?”

    车懿懿沉默不言望着她,只转身说道:“你会回来吗?一旦走出去,不可能再进去。因为你积极入世的思想终占上风,这就是你一辈子的选择。

    他也许根本不可能真正体会到车懿懿此时此刻的感受,毕竟他作出的最后决定还是伤透了她的心。他绕到她面前,想清清楚楚记住在眼睛里看到过的所有一切,随着永不衰老的时光不知疲倦地行走,面对面只有黯然无语。车懿懿终于抬起了眼,回视他最后一眼,遂地返回离开了。似乎听见车轮辗路的声音,杜国师顺着声音本能地往前一看,转回头再看车懿懿时,谁知飘忽不见了。他四处张望,眼睛到处搜罗,仍是左右无人,最终愁绪满怀离开了

    这一天春光明媚,游人如织,热闹得如过年过节似的热闹非凡。

    杜国师在前段时间秘密回到了地下组织,亲自报告了前段时间发生的情况。可在不久之前,他暗自接到了情报,说是有一日本间谍已混进了天中小学以探情报。杜国师穿越一条街又一条道,心自纳闷着上面的组织让我乔装改扮混进里面当老师,那个日本间谍是个女人,按理来说易如反掌,到底有何三头六臂神通广大,谁也揭穿不了她狐狸尾巴?

    不知不觉出现天中小学教室里,杜国师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马褂,俨然一副和蔼可亲的为人教师。初来乍到,他警惕的眼睛先是环视了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可疑,心想着间谍女人该不会混进当学生了吧?不管怎么样,凡事凡物都应该谨慎小心。

    先以教师的口吻道:“同学们,从今以后就由我来教你们教书,算是大家应该认识了。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先打开书本”

    杜国师现在的身份摇身变成了一名教书老师,仍然是平常用的杜国师的名字,然而车懿懿直到最后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他无所谓,姓名变来变去永远都是一种记号。走出教室后,长长的走廊偶遇到另一名女教师庄谨,两个人点头示意,算是初次见面,以后有个彼此照应。

    杜国师礼貌性问道:“你是教哪一课的?”

    庄谨端正秀丽,看上去朴素大方,让人觉得是那种传统正直年青教师。她还以礼貌回答道:“我姓庄,是教国语的,那你一定是新来的杜老师吧?”她亲切地笑道:“在你没来之前,我就已听说了,幸会幸会!”

    说话间,有一群女孩子在学校走廊里正追逐嬉戏,跑着跑着不小心绊倒在地面上,磨破了皮,有一点儿血流出来。

    庄老师见状,迅速上前,蹲下来,轻声细语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正好卫生室的刘老师经过,庄老师见状后马上叫住了刘老师:“刘老师,这孩子受伤了,你快给她看看!”

    杜国师全看在眼里,心内不由生了些几分好感,既管背负使命在天中小学当卧底,他不敢忘记自身肩的重大责任。进了办公室后,杜国师佯装低着头翻看桌上的文案,只有余光观察室内每一个人的动静,并不见什么反常事情。每一个人都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每一个人看起来安分守己。

    杜国师为了更好掩饰身份,早已得到校长安排和支持,以后只在学校住宿,虽然简陋破旧,无论如何是个安身之所。每当教完课后回到这里,心不由己想起了车懿懿,想起了过去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记忆犹在,然而这一切早已成了往事追忆。“呯呯”有人在敲门,杜国师心疑虑: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到这里?他喊了一声:“是谁?”

    “是我,庄老师。”一个女人清脆响亮的声音。

    原来是她。杜国师不敢大意,轻手轻脚启开了门,果真是庄老师。但杜国师有些懊恼,偏偏在这时候打断他美好的回忆,独自一人在这里只有靠他和车懿懿在世外桃源快乐的记忆时光来打发沉闷的日子。

    庄老师手里多了一盒饭,笑眼微微道:“杜老师,你还没有吃饭吧,赶快趁热吃了吧。”

    庄老师盛情款待,热情温暖的关怀令孤身在外的杜国师心头一热,惊喜道:“这是你自己的做的?”

    庄老师递给他一双干净的筷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刚刚做好的,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

    经她这么一说,杜国师真觉得自己饿了,望着充满香气的饭菜,不禁高兴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庄老师,你也坐吧。”

    几分钟后,杜国师食尽饭饱之后,十分赞赏道:“想不到庄老师你做的菜倒有一手,算是我有口福了。”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对她的家庭背景情况不怎么清楚。

    庄老师只在一旁陪伴着他,笑说:“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跟你一样都是在学校住宿,我的老家离这里远得很呢。”

    杜国师“噢”了一声,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事倒是了如指掌,顿感蹊跷。这一句无心简单的话,却让庄老师浑身不自在起来,笑容一时僵硬舒展不开,很快起身拿起保温壶,背对着他道:“我知道水房在哪里,你先坐一会儿,给你打些热水来。”

    说着,性格爽快的庄老师一阵雷厉风行似的离去了。

    杜国师没有发现,至少刚才一瞬间的变化像时间无声无息地悄然流逝了,任谁都无法捉摸。只觉得庄老师毫无挑剔热心待人,杜国师却说不出的其中意味,总觉得什么东西不对劲儿。不一会儿,开水打来了,主动就把它搁置桌面,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打算冷却下来再喝。

    “这么晚打扰你,我也该回去了。”庄老师欲起身,表现出君子风度道:“庄老师,反正不远,我送你。”

    于是,这晚偶而有蝉连续不断地发生尖锐的声音:知了!知了!

    更加显示夜的寂静,不由会心的彼此间相视而笑,彼此间的距离加近了一步。

    庄老师还是打破了沉默,说:“我虽然比你来得久,其实在这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厌倦。”看了杜国师一眼,边走边说:“这里的确单调了点,没有大喜大悲亦没有大起大落,每天想什么都是简简单单的,自然不会有大多的烦恼。”

    庄老师无意问:“那你呢?你为什么选择这里?”

    杜国师不禁警惕起来,怀疑她问他的真实本意。后来想到拒绝回答反而更暴露破绽,佯装思考一番,他沉稳道:“其实我想的跟你差不多,每一个人都需要一颗平常心,所以自然而然选择了这里。”

    “是吗?她问道。

    正好有一人影儿,定睛一看,好像卫生科的刘老师直径走出了小学的校门,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才回家的时间。

    “我到了,就在这间。”庄老师停留道。

    一段并不长的走廊,紧接着学校的操场外,屋檐下的微微灯光,照亮着静静的夜空。庄老师关门的那一声,杜国师目随着她进去后,心存怀疑,只能有一丁点儿吧。又再抬着望着寥若晨星的夜空,到目前为止觉得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可疑分子,可恨的日本女间谍在中国的领土频频暗中破坏,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让他暂时放下儿女私情。

    往后的一个月,渐渐和庄老师熟了,明知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老师身分,但和孩子们容易打成一片。包括这次学校要去野外郊游,杜国师和庄老师自然也走近些。这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一见到满山遍野,再也抑制不住的撒欢似的奔跑追逐,有的网蝴蝶,有的捉蜻蜓,有的放风筝,一派热闹欢快的场面。当看到孩子们雀跃欢呼,像一只只小鸟叽喳个不停,同时也感染了随同而来的杜国师和庄老师。

    庄老师面带微笑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快乐,可在我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令我们快乐?”说着,坐在柔软舒适的草皮上。

    杜国师也跟着坐下来,接她后面的话说:“很简单,自然是‘快乐’两个字。”

    庄老师仍不明白道:“‘快乐’是个很难捉摸的字眼,我想这一辈子我还是不懂。”

    杜国师不假思索道:“容易快乐的人他有一颗简单的心。换句话说,简单的人很容易快乐,难道你是复杂的人吗?”最后一句话是杜国师有意试探。

    “这一番话说得非常透彻,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透亮了,杜老师到底是杜老师!”她眼睛里有一种闪烁其辞的光彩。

    杜国师对“快乐”两个字的深刻的理解,如果不是遇见车懿懿又怎么能够体会“快乐”真正的含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但想在这里,杜国师的眼神某种光芒悄然无声坠落下来。

    “杜老师,庄老师,小可她捉到了好多蝴蝶,我们都觉得可惜就让她放掉,可她坚决不放。杜老师,您不是说过蝴蝶是益虫吗?到底要不要放它出去自由呢?”一群孩子们簇拥着跑过来,问东问西的,你一言我一语,大伙儿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小可同学,你为什么不想放掉呢?”杜国师拉住小可同学细问道。

    小可同学手握着里面几支蝴蝶挣扎着,久久才道:“我想把它带回家做标本,杜老师,您看它们多漂亮啊!“

    另有一同学抗议道:“你把它们活活弄死,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天底下还会有多少蝴蝶呢?”

    小可同学欲争辩,杜老师笑说:“小可同学,那你告诉老师,你想不想让蝴蝶自由地飞翔天空,在花丛中做一只漂亮的蝴蝶?”

    小可同学点点道:“当然想。不过,杜老师,您说得对!我宁愿让它们在空中自由快乐地飞,我也希望像它们一样。

    另一同学道:“太好了!小可,那我们赶快放了它们,说不定快要透不过气了!”

    说着,欢快喜悦地向那边跑过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庄老师纯真的眼睛有神含羞凝视着杜国师,心潮澎湃,尤其被刚才的一幕杜国师和孩子们融洽相处时从心里被彻底征服了。也许在第一眼见面时不知不觉吸引住了。

    杜国师站在居高临下的地方,眺望前面,大喊道:“每个同学之间要互相照顾一下,不要走散了!”但他心底明白,既然是假戏也需要真做,要做就做到底。

    回到学校住宿后,独自一个人冷冷清清,心下正烦恼困在小小蜗居里感觉了无生趣。煎熬了一个月,仍找不出可疑的证据,除了工作的隐蔽性,每天教书、吃饭、睡觉,要么参加义务活动,时时刻刻悬着一颗紧迫的心,每天处于紧张警惕的状态,容易失去自我生活。又一个月过去了,仍毫无突破毫无进展。

    忽然间转眼一念,百无聊赖想找庄老师聊聊天,想通过她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出来之后紧绷的心松弛了许多,谁料到庄老师的住宿漆黑的门外紧锁着。这时他暗自寻思:离睡觉的时间早得很,这时候能去哪里呢?杜国师更加迷惑,一个弱女子在外很是危险,该不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日本女间谍?踌躇之间,杜国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宿。

    约半个钟头后,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杜国师正在胡思乱想,听门外有一女人轻声道:“是我。天凉了,给你送被褥,怕你着凉感冒,所以给你送来了。”

    杜国师大为紧张道:“是庄老师吗?”但还是开了门。

    庄老师环抱着一层新被褥,全身凉意,直径进来了就搁置床面上。背对着他听到杜国师刚才去找过她,脸面出现了一种异样的神色,继而又恢复的平日常态。

    “一个大男人,还真不懂照顾自己,真不知道冷热?”她说。

    杜国师看不到她正面,觉得她背影有一种藏而不露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庄老师一手忙活整理被褥,一边回答说:“还不是为了这个!还好我早点回来,要不然过不了一个晚上你就变成冰人了!”

    听她带着戏谑的口吻,杜国师在一旁默不作声,察言观色,总觉得她只不过刻意掩饰,更加觉得庄老师的行踪可疑。当庄老师替他整理好后,转过身温和道:“杜老师,今晚可以高枕无忧了。不知为什么,总想起小时候爱吃的糖炒栗子,小时候的回忆总在我脑海里闪现。”

    “噢,今晚还有卖的吗?”杜国师谨慎道。

    庄老师很是失望,可眼神里显现出一种热切期待,好像能不知不觉影响别人的心情,泄了气道:“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好像还听见有人卖糖炒栗子的叫卖声。”停顿了一会儿,话头一转:“算了,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

    杜国师见她那样失望,产生了恻隐之心,令他于心不忍,眼看着她失落的背影欲离去时,忽然说到:“庄老师——,不如我们一起买糖炒栗子,再晚我们也要找到卖糖炒栗子的地方。”

    庄老师双眼泛着喜悦的光彩,不敢置信地问道:“杜老师,你?”

    每一处大街小巷,每一角落里,他们寻寻觅觅,走走停停,他们走了很多地方,仍无处寻踪。

    庄老师看着他,失望道:“杜老师,我们还是回去吧。看来,这么晚了,只有等到明天了。”

    哪知,她愈这样说,反而更激起杜国师倔强好胜的心态,不甘心道:“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能轻易放弃,庄老师,我们去那里找找,说不定有呢。”他手指着那里一处僻静阴暗的胡同,没有一个人影儿。

    他们正往前走着,庄老师尾随着卖糖炒栗子的人却自顾自各儿地往胡同走去,没来得及告诉杜国师。杜国师看见前面有一人影在隐隐晃动,不知道他已跟庄老师走散,也来不及多想,待上前一看,原来是天中小学卫生科的刘老师。

    杜国师听到她“哎哟”一声,手抱着肚子,似乎忍受巨大的痛苦,便问:“怎么了?”

    杜国师毫无防范地靠近了她,谁料她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闪着寒光匕首直刺杜国师颈部,来个猝不及防地猛击一番,幸而杜国师眼疾手快,稍一躲避,却直刺放最要害的心脏。他禁不住不住抽搐,猛然倒地。

    刘老师那眼神如锥子似的尖锐起来,看得让人心惊胆颤,冷冷说道:“今天晚上你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说了一句嘲讽意味的话,然后扬长而去。

    杜国师清醒过来,忍着疼痛,按捺住自己的心脏,可血液一滴一滴渗出手指外,血迹斑斑,浸透了他身上的大马褂。仿佛过去的记忆一下子从脑海里倒流回来,用尽力气一手扶着墙,一步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任凭自己的脚步如踩在棉花轻飘飘的感觉。他紧裹外穿的大衣,尽量不露血迹,不能让过往的人察觉。这一条路究竟通达哪里,他来不及去想,上了车坐在靠近车窗的位子,惹起平生之事,回忆起他和车懿懿在世外桃源相处过一段愉快的时光,追忆似水流年,川流不息地流淌在他脑海里无限漫延无边下去。原来汹涛暗涌过后一层层地沉淀下来,此时又激起了无数自由浪花,轻轻的,柔柔的,正挥手温柔招呼着他。

    杜国师微笑着,嘴角边微笑着

    又重复上次当晚受伤时的情景,杜国师独自一人穿越了一座乱冢,可他的脸色随着黎明的出现渐渐发白,将要是生活的新一天,却是自己生命最后的一天。血差不多流尽了,最终失血过多,生命从此一去不复返。

    烟雾蒙蒙,参天树林,一切生趣盎然,恢复一天当中的生机勃勃。车懿懿站在杜国师躺下的身体旁边,久久地凝视,在她脸上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似乎一切意料之中,生命是匆匆的,悄悄的,默默的。或许真的可以长相厮守,也可以这样的了无声息

    杜鹃鸣声凄婉泣楚,如啼叫地出了血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