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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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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很闲?”李想问着蹲在书桌角落安装网路分享器的张品曜。

    “是不太忙。”张品曜回答得很漫不经心。

    “也不至于不太忙到准备来我这瑞安家落户吧?”这家伙把他的桌上型电脑都带来她这瑞安装了,说是在筑巢也不为过。

    “只是装个电脑而已,哪里算?”

    “哼哼,是哦。”她嗤之以鼻。

    她知道他始终用不惯笔记型电脑,虽然平日工作时为了方便,也是随手一台笔电拎进拎出,但真正被他爱用的还是桌上型电脑。自从他们两人的名分被两家人认下之后,他除了每天打手机给她,就算没事也一定要哈啦一下之外,每星期五的晚上,一定往台中跑,跑了几次之后,他终于买了辆平价的代步小车了。

    他们今年一定会结婚,至于婚期什么时候他们都不太清楚,反正家人说了,时间到了,会提前三天通知他们的,到时记得到场就可以了。

    虽然正式交往不到一个月,但对于认识了三代的两家人,以及,认识了一辈子的两个人而言,所谓的交往时间,从来不是值得拿来扳着手指计算了解程度的问题。

    他们已经太了解彼此了,根本不必经历粉红色幻想期、水乳交融蜜月期,再到幻灭面对现实期,就可以直奔老夫老妻的生活了。也就是说,她可以头顶着鲨鱼夹,把头发卷成鸟窝,在他面前自在的走来走去;大清早敷着面膜像个女鬼在房间里东飘西荡的准备上课教材,也不必担心会让不小心睁眼的他吓到心脏病发。

    说起来这场靶情也谈得无聊了点,一点也不惊险刺激。不过青梅竹马不都是这样吗?李想虽然孤傲了点、冷漠了点、自尊心高了点,但并不是个脆弱敏感到全然不知变通的人。她有她的自信,所以面对他的感情,也只有接受、不接受两个选择,一旦选了就底定,而不会被那种“接受你不甘心,不接受你心痛苦”的龟毛情绪所左右。

    “你不会是打算以后每天从台中通勤到台北上班吧?”她直接问。

    “真是个好主意。”张品曜终于装好电脑,起身对她一笑。

    “少来,也不想想现在汽油多贵,你给我克制一点。”

    “那我不开车,搭高铁。”

    “你当我这里是乌日,高铁站就在隔壁?”不是浪费金钱就是浪费时间,这个公子哥仍然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二楞子。

    “小慧,我只是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他将她拉坐在床上。

    “你在担心什么?”她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顾忌,才会突然变得这么黏。

    张品曜想了一下,看向她的脸,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明淳国的那个阳赫,是升级版的我,对吧?”

    “啊!”李想惊叫了声,居然是直到这时候才想起那面镜子!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她怎么会忘得这样彻底?还是因为张品曜提起,她才记起来!“对了,那镜子你拿去修了吗?拿回来了吗?”

    张品曜见她这样,心情变得轻松许多。回道:

    “我还没送修,不过那面镜子我让一个玄学教授拿去研究,过几天会拿回来。”

    “研究什么?你跟那个教授说明镜子的情况吗?”

    “我没说。但他一看到这面镜子就说出了它的不寻常,希望我让他研究几天,我同意了。”

    李想深思的看他,凝着眉问:

    “你不会没事把镜子拿去给别人看,虽然这镜子有着难以解释的灵异情况,但你我都不是有研究精神的人,它是这样,就这样了,只要对我们的生活没威胁,就算它是白雪公主里的那面魔镜,我们也不会大惊小敝的想召告天下。你说吧,是不是阳赫或是姒水对你说了什么?”

    她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而且又无比的聪明灵慧。张品曜在爱极了她的优秀的同时,有时也不免感到自己是差她许多的。难怪小时候两人总是打架,她讨厌他的少爷身分;他讨厌她的聪明优秀,如今,幸好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是阳赫。他向我要求交换。”

    “交换?”李想眯起眼,猜测道:“想换什么?是他换妻?还是我换夫?”

    “小慧!我竟然听得出来你这两句指的是不同意思。”张品曜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又吻。“这是不是表示我们的智力有点接近了呢?”

    李想任他吻到一个段落后,拍拍他的额头,要他克制点,谈正事重要。

    “到底阳赫想怎样?你说清楚。”

    “首先,他当然想要你,从身体到灵魂,完整的得到。希望你可以成为明淳国的人,也顺势成为他的侍妾——他真够胆的。”说到这里,张品曜忍不住叹了口气。当然,任何一个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极度不爽必是第一个反应。但不爽的同时,不免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情绪。想要让小慧当妾?到底是向谁借了狗胆,以至于让他敢怀有这种妄想?!

    如果阳赫对小慧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就不应该会有将她纳为妾的想法。显然阳赫是不了解的。可,既然不了解,那他小子迷小慧是迷个什么劲儿?真难理解。老实说,小慧很出色,但喜欢她并不容易,她是那种男人会“敬畏”的类型。

    “第二个方案呢?”李想面无表情,打算把话都听完再说。

    “第二个,如果肉体无法过去,那么他愿意将就姒水这个身体,只要里面是你就成。”

    “还有吗?”将就?靠!

    “当然,第三与第四是相同的方式,不是他过来,就是我过去。他认为如果真的要动用这个下下之策,他的损失最大,我受益最多,然而他愿意为了你做出此等惨痛的牺牲。”张品曜哼声道:“这阳赫大概生平没真正喜欢过什么人,以为感情这种事可以像利益一样交换,以为牺牲就能得到,更不该的是,以为他所作所为,一定能将你的心手到擒来。”

    “你怎么回他?”

    “我告诉他:珍惜身边爱你的人,不要企求天上的月、镜中的花。你虽然是贵族,但也不过是个平凡人,不要好日子过久了,真当自己是立于凡人之上的天神,怎样为所欲为都行。”

    “那他一定气坏了。”李想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我不知道。因为我说完就关机了。然后,第二天将镜子送到玄学教授那里去。”耸耸肩。

    “你担心他有什么动作是吧?”

    “谁知道那个国家有没有类似大法师那种人物,我们还是防着点好。”说到这里,他睨她,怪声怪调问:“小慧,你老实说,那个阳赫为什么会迷上你?迷得他一下子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冲动青少年,做傻事完全不计后果。”

    李想怎么知道那个贵族会对她感兴趣?真是太冤了。

    “我怎么知道!我根本没见他几次,而且几乎每次见到他就直接关机。你也知道刚开始他把我当成可以实现他野心的魔镜,以主人自居,要我认命为他效劳,那种高高在上的欠扁样,又顶着你的脸,要是真出现在我面前,早一脚踩死了,谁耐烦理他!”

    “但你说他是完美版的我。”某个小心眼的男人就是要斤斤计较。

    李想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

    “起先看起来确实是。”她承认。

    “是嘛,比起那种富贵了一千年才培养出来的贵族作派,我们这种田侨仔子弟哪里比得上哪。”好酸的口气。

    “品曜,他很出色,很像我梦中理想的男人。对,我少女时期就迷那种气质的男人,可是梦中的男人就永远只能在梦中,不可以让它成为现实的。”

    “为什么不行?你梦中的那个男人搞不好正在作法要过来追你了呢。”

    “当然不行。因为这种男人要是真的在我生活中出现了,会让我觉得很沙猪、很机车、很自大、很不可理喻,一定会一脚把他踩扁——你高兴了吧?”李想发现男人吃醋起来真是比三岁的小孩子还难搞,但不好好按捺一番又不行。

    这对她真是新奇的体验:这二十七年来,她无论怎么欺负张品曜,也没好声好气的安抚他过,都是用别的方法来暗中补偿自己某些做得太过火的行为,哪知当了他的女朋友之后,却要学着哄他了。

    真没天理!

    这好像有点角色颠倒吧?不是应该男朋友好声好气的、像妻奴似的有错没错都要一身揽着,并把“千错万错,女朋友都不会错”的铁律给贯彻到底吗?怎么她一点尊荣的感觉也没有呢?还得委屈兮兮的被一张判官脸给审问。好奇怪,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难道他们现在谈的不是正常的恋爱?

    “现在还觉得阳赫比较好吗?”张品曜盯着她的脸问。

    “如果我觉得阳赫好,你就打算去当阳赫了吗?”她没好气的问。

    “不,我不当阳赫,我就是张品曜,我会烦你烦到你认为我是世上最好的为止。”他坚定道。

    李想好气又好笑。从相逢以来,她常常觉得他变得成熟稳重,偶尔为此感到心慌,因为觉得他离得好远,她再也抓握不住,他就要变成陌生人了可是,现在不会了,她的心安定了,因为他还是他,属于她的他。

    “品曜,我不要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许你以后会有很好的成就,可我一辈子也不认为你构得上‘最好’的那个标准,你不要勉强了。我要的是现在这样的你,而不是变成阳赫那样或者哪个高高在上的世界名人。若你爬得太高的话,我就跟不上你了。”她双手勾住他颈子,身子软软的往床头柜靠去,也将他一同拉了下来。

    张品曜想要伸手撑住身子,不让自己的体重全压在她身上。她摇摇头,对他道:“不用担心,你的重量,我承受得住。”

    “小慧”他凝视着她,笑得柔柔的。“小慧”

    他饱含情意的赤luo目光长长长长的看着她,终于让她觉得害羞,企图闪避他的目光。他由着她躲,因为他正忙着吻她。她好甜,甜得他都醉了

    “姒水,你是否忠于我呢?”优雅的声音。

    “是的,主爷,姒水忠心于您,生生世世。”

    “那么,给你一个任务。”

    姒水恭敬的跪伏于地,静候指示。

    “去说服李想,去感动张品曜,想办法让这两人对你心生怜意。”

    姒水不解这是何意,身子微微动了动,但不敢问。

    阳赫说得更明白——

    “若你成为那边的李想,就是任务达成。”

    姒水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的主人。由于整个人被话震得懵了,只能失礼的瞪着阳赫,而忘了一切礼节。

    阳赫大方的不以为意,没将她的失态问罪,从座位上起身,缓步走下高台,立定在她身前,以手中的折扇扇柄轻轻托起她下巴,看着她,又似不是在看着她,只是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

    “李想这个奇特的女人,该是本爵的。她只是生错了地方,现在,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