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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暮,南境,无端木叶萧萧下,更与愁人作雨声。
“王子,不好了!昶渠的粮草被烧了!”
一个大刀阔马的男人骤然闯入营帐,狠声道:“都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昶渠的粮草一被烧,大军进攻大齐的事便要延后好些日了,定然是那些大齐人!之前四王子便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如今竟又烧了我等的粮草!当真是该死!”
“阿扎汗,你还是这样冲动!昶渠的粮食那般隐秘,非我北暮军中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一定是出了奸细,——当务之急,便是把这奸细找出来!”
上官暨听到这些消息,眉眼骤然便阴沉了下来,沉声开口,“先去昶渠看看。”
……
看着偌大一片地上的狼藉,黑色的碎羽片片抚过长空,大半粮草都已烧完,刺激得上官暨双眸发黑发红,他甩过手,“你们都是废物吗!上百吨的粮草,几千精卫近守,竟然烧得这样彻底!”
“驻守外围的士兵也都死了吗?都烧成这样了,才报出粮草被烧!”
“给本王查!查出的奸细,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丁幕上前道:“王子还请冷静,如今的情况一定是蓄谋已久的。要想无声无息做到这般,一定是管炊事的和高层之人都有了内奸,而来的人也定然都是一顶十的精卫。”
呈上一截断箭,丁幕眸色深邃,“我方才在一具尸体上找到了这截断箭,是桑拓木材质的,东隐那边盛产此箭,而大齐那边却多采用竹箭。”
“且东隐之人向来善隐匿,毒术之流。倘若是东隐之人安插了奸细,如今能做到这般无声无息也不足为怪了。”
阿扎汗听后惊呼,“东隐才同我们签订了盟约,又怎会如此?它不是已同大齐关系破裂了吗?如今此举又是为何?”
上官暨眼中全是戾气,握着那截断箭,手都掐白了几分,“你们别忘了,前些日子长离去了东隐颐王府,却好生生地回来了。”
“长离是上官淳熙的人,也就是上官孑的人。之前在北暮境内出现的几个东隐人,并不是巧合!”
“可……二王子为何要这样做?竟然同东隐联合烧掉自己国家的粮草?吞并大齐才是当务之急啊!”
丁幕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又找不出哪里不对,“东隐上将军如今失了势,颐王在众将的心中呼声极高,如今重新得了兵权,怕是快要和东隐陛下分庭抗礼了,只是颐王被限制了粮草、军饷。”
“我听说二王子已安插了很多人入了长乐乡,同宋郊里应外合,就快得手了。若颐王要和二王子合谋,无非便是想独吞了那金矿。唯有如此,颐王才能有足够的资本造反。”
说着说着,丁幕又猛得一滞,“不对!大齐君上早前便出现在了长乐乡,却始终没有动作,且王子曾经插了那么多人进去,都全被清理干净了,如今为何……能轻而易举地被二王子插人进去?”
看着上官暨阴冷的眉眼,丁幕低声道:“王子,我觉得此事得从长计议,大齐之人素来狡诈。若这是大齐之人的离间计,我们便中计了!”
上官暨闭了闭眸,随即一双阴冷的眸看向远方,如草原上的秃鹫般,沉得可怕,“本王先去同上官孑谈谈,如今当务是攻打大齐,万不能被他这个蠢货破坏了!”
丁幕见此,松了口气,“王子圣明!二王子若是明事理,如今必然做不出那样窝里斗的傻事。”
……
北漠之地,鹅毛大雪已纷纷而落,南境这边却是晴空高照,只是这冷太阳折出的光依旧透着几分寒意。
夜白谙一身黑衣坐在城墙上,看着自奉凉城以北的方向传来的几缕狼烟,啧啧出声,“这北暮若真让上官孑当了王上,我大齐攻打北暮还不简单?”
“这哪里是敌人,这分明是友军啊,看得本将军都想出师援他了!”
傅玄看着那大漠孤烟直一幕,又看了看如今沉烽静柝的边城,面上同样现出几分笑意,“上官孑的野心不过是仅限于北暮王位罢了,如此屠戮自己的兵士,便是大齐不攻,这般的北暮也走不了多远。”
“这上官暨倒还有些脑子,知道先低头同上官孑讲和,可惜,咱们君上出手,上官孑可没有后退的余地啰!”
“唉……自古皇室多薄情,不过这亲兄弟反目的戏,本将军最爱看了。”
顾听桉登上城楼后,便看见两人悠哉悠哉地看戏,目视硝烟,头一次这般轻松而愉悦。
他一袭白衣而来,仿若顿就将这古老的城墙称出了几分江南韵味,寡淡的桃花眸扫过远方,他平静道:“此次上官孑勾结上颐王,于他而言,可谓机不再失。自他同上官暨撕破脸那刻,北暮内部的战争就不可能停歇了。”
夜白谙听到这平淡的不起波澜的声线,立马看了过去,挑了挑眉,“君上什么时候能换个颜色穿穿啊……登基之后也一身白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贵公子呢,哪有一国之君的威严?”
顾听桉深邃的桃花眼中带起一阵寒凉的笑,慢条斯理道:“白谙觉得孤没有威严,那谁有?卜忆有吗?”
听到这名字,夜白谙便浑身起鸡皮疙瘩,瞬间想呕,那夜刷马厩都给他刷出心理阴影了——
那晚,卜忆手中拿着那刷子,浑身都是骚臭味,还微笑着靠近他,“主子让侯爷刷马厩。”
夜白谙见此立马缴械,拿起旁边的刷子连忙道:“我刷,我刷!你别过来了!”
“侯爷真乖,不过此事恐侯爷不熟,还是我来教教侯爷吧。”卜忆笑了笑,却还是靠过来,手直接覆上夜白谙的手。
夜白谙哪能让他得逞?一个后翻便翻到了卜忆身后,没想到卜忆身形却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出招,直接便制住了夜白谙的手。
夜白谙战场杀伐那么多年了,大将军也不是嘴皮子磨出来的,眼神顿就火了,一瞬便打开了卜忆的手,自后面划去。身形似剑,双脚一借力后墙便直接向卜忆蹬去。
谁知道卜忆直接缩去了马的身后,夜白谙连忙收脚,动作干脆地骑上了马,直接打算骑走了,结果马嘶鸣一声,刚要碰到马厩门,便止住了。
他竟忘了,栓它的绳子没取!
就愣了这么一瞬,夜白谙便被卜忆拉下了马,他手间下意识发力,便直接将卜忆按在了马厩的地上,地……地上还有些马粪……
而后夜白谙整个人趴在了卜忆身上,刚起身,他腰间便被卜忆把住了。他看见卜忆笑得阴沉,顿时心里一慌。结果被卜忆将位置一换,自己躺马粪上了。
让夜白谙更没想到的是——就这种情况下,两人身上都还沾着马粪的情况下!
卜忆这禽兽,竟然还带着全身的马粪味亲他了!
“将军可觉得此地氛围别有风韵啊?”
如今想起来,夜白谙都想呕。
不行了!他以后见着卜忆,一定要绕着走!
幽怨地看着顾听桉,夜白谙扯了扯唇角,一脸生无可恋,“君上,都怪你,臣不干净了!你手下的都是些什么变态!”
顾听桉淡淡道:“卜忆一向让我省心。”
夜白谙:……省心,你是他主子,他当然让你省心。但他也就只对你这主子省心!
深吸了一口气,夜白谙恭敬道:“君上,臣真的知道错了,江先生同君上就是天仙配!谁敢说不啊?君上便是一身粉衣那也有君临天下之势!臣只求君上管好卜忆。”
顾听桉听到前面一句话,眸中闪过一丝愉悦,挑眉道:“卜忆是孤的下属,不是孤的囚犯。此事,白谙自行解决吧。”
傅玄看着夜白谙一脸愤恨的表情,面上闪过几分探究。不过,他觉得如今不能去触夜白谙霉头,于是转移话题道:“长离已从北寒城那边赶往南境了,想必北暮的局势很快就明了了。不过……君上,此次北暮之事可需我们插手?”
顾听桉听后,平静道:“我们此刻若是选择乘机攻打,他们便是打得再不可开交都一定会再次抱起团来,抵御外敌。”
“大齐此刻正是因为经不起战争,孤才以此法打压。如今,还不是时候。”
想到那日江晏栖梦醒后惨白的面色,顾听桉便凝了凝眸,“况且如今已快要步入季秋,早些结束,孤也好赶回去。”
闻言,傅玄一愣,君上那样勤政爱民的一个人,如今却满心满眼都想着回去,这是有多怕委屈了那位江先生啊。
傅玄突然想到自家小妹,晦涩道:“君上,阿越……贵妃娘娘可有做出过什么出格之事?”
顾听桉无波无澜道:“傅清越无论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