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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话。
斯定中又道:“我还没同意,你凭什么去纽约?”
我仍然不理会他。
斯定中拾起拐杖,恶狠狠地敲在我我的箱子上:“说话!”
我说:“我去纽约读书,我希望你理解,这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影响。“
斯定中玩味地笑了一下:“还继续读法律是吧,如果我没记错,我亲爱的大哥,读的就是法律吧?你怎么不申请跟他同一所大学?”
我心里恼恨地想,我倒是想啊,只恨成绩不好。
我此时还有点理智,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我大学本科就读的法律,怎么没见你那么多意见?”
斯定中好整以暇地吹了吹拐杖的顶端,冷笑着说:“我那时蠢啊,还没领会出来这其中的精髓呐,葭豫,你究竟喜欢我大哥多久了?”
我垂头丧气地说:“随便你怎么想。”
斯定中随口而出:“去纽约读书和跟我离婚,你选一样。”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我所有冷静就被摧毁了,我一脚踢开半掩着的大门:“斯定中,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斯定中提高了音量:“是谁当婚姻是儿戏!”
我冲到他的面前,满心的悲愤倾泄而出,为他的不懂事,也为我们濒临破碎的关系:“斯定中,我们结婚不到一年,你就说离就离?!你到底把婚姻当什么!”
斯定中脸上被我骂得挂不住,目光却射出了暴戾:“是你把婚姻当什么吧!我珍重你爱你,你呢,既然你爱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要假惺惺的嫁给我!”
我歇斯底里对着他吼:“我嫁给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斯定中冷淡地说:“葭豫,别把我当傻子。”
我咬牙忍住打颤的双唇:“我没有。”
斯定中一字一字地用刀子戳人:“你嫁给我,是心甘情愿没错,你心里是不是因为我因为就残废了你想要用一辈子报答我?”
我那一瞬间简直疯了,只想把胸腔中让人窒息的恨意撕得粉碎:“是!我就是打算这样和你过一辈子,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那我就把这条命陪给你妈!”
斯定中眉毛一挑:“真难得啊,说实话了啊。”
我排山倒海的压抑和委屈袭来:“自从我们结婚以来,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尽心尽力陪你,服侍你,可是你呢,自从我们到美国第一天起,你给过我好脸色了吗,我相信我们有感情基础,可以互相包容过一辈子,你偏偏要一次又一次地找我吵架,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斯定中忍着怒气,冷淡地望着我说:“我们家不缺一个佣人,我不用你尽力尽力,我只问你,你在我身边,冠着斯定中太太的头衔,你心里爱的是谁,你敢不敢承认?”
我只觉得瞬间好像有一根尖锐的刺插|进了我的心头,我发疯似的哭着大喊大叫道:“是!我爱的是斯成!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本来也不想要嫁给你!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是斯成!你满意了吧!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吧!”
话一出口的刹那,我就知道我们完了。
我手脚都在抽搐,哭得完全停不下来,视线模糊之中,看着斯定中疯了一般地转动轮椅,手上挥舞着拐杖,将我的箱子撞得七零八落。
整个客厅都是怦怦的巨响,瞬间他碾压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狼藉,他转到我的面前:“你怎么不干脆继续说,说你就是因为内疚才嫁给我?”
斯定中捏住我的脸颊,恶狠狠地说:“说啊!”
我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我说:“没错,就是那样。”
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脸庞惨白得像一张纸,呼吸不上来,喉咙发出嘶啦的声音,他俯身拾起双拐,掀翻了我的箱子,力气大得吓人,四个轮子咕噜噜地在地面上翻滚,一直滚到门口,斯定中拐杖一戳,箱子直接摔出了门外。
他指着我的鼻子,双眼瞪得通红,怒火冲天地叫:“滚出我的家!”
我站着不动。
斯定中一拐杖砸向大门,震得惊天巨响。
斯定中继续怒吼道:“滚!滚去读你的书!”
他愤怒地转动轮椅,一拐杖砸向我脚下的地板,脚趾骤然一阵剧痛袭来,我凭着本能的反应惊慌地一跳,跌出了门外的台阶,还来不及爬起来,身前一声巨响,大门砰地一声在我眼前关上了。
我跌坐在大理石的台阶上。
被人这样扫地出门,平生还是头一遭。
冷静下来之后心里涌起无限悲愤,我何尝受过如此欺辱,我发誓绝不回头求他。
望着紧闭的大门,我咬着牙爬起来,将散落地面上的东西扒拉进箱子里,头也不回地拉着箱子走了出去。
下午五点多,秋天的斜阳映照在街上,树影摇曳。
我身上穿了一件衬衣,一条薄薄的牛仔裤,方才出了一身的冷汗,风一吹,这才觉得有点凉。
站在街边拦车,我翻出兜里的零钱包,里面有张卡,还有若干散钞,又检查了一下,一切手续证件都在箱子里了,我直接去机场,买了张机票飞纽约。
我返回学校去,先读llm,斯定中实在要离婚,我就继续读jd,读jsd。
我总归还有书可以读。
东奔西跑了一个星期之后,距离开学前的三天,我终于搬出了酒店,住进了曼哈顿下城区,我在22街的一幢公寓大厦租了一套小公寓,公寓距离华盛顿广场附近的学院只有半小时的路程,走在下城区的街道上,举目皆是高耸的摩天大楼,远远还看得到的新建的世贸中心的顶楼,我还花了半天时间逛了逛格林威治村,我们学校毗邻格林威治村,这里是无数美国小文艺青年的聚集地,除了大量的爵士酒吧和实验剧场,校区附近还拥有各种口味的餐厅,而且美味又便宜。
新奇忙碌的生活暂时冲淡了我背井离乡的独孤感。
将行李住所安置妥当之后,又忙着在中国城忙着置办厨具,我本不善厨艺,如今沦落异乡,为了不天天吃三明治,只好花了两天去市场买回食材对着菜谱,苦练几道简单速成的中国菜。
开学之后,太忙了,日日早出晚归,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读书和泡图书馆。
斯太太对于我去遥远的东岸读书,其实颇有微词,但老爷子疼爱我,我跟二老保证只要有假日就飞回旧金山,加上学期只有一年,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在旧金山的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事情,长辈自然不会知道。
过了一个月,生活渐渐平静下来,我打电话回去给斯定中,是佣人接的,说:“斯先生去医院了。”
见鬼,半夜三更,去什么医院。
他就是赌气不理我。
我挂了电话,也不再打。
开学两个月过去了,对于我这种从未曾在海外有过读书经历的学生来说,纵使英文还过得去,可是成绩也实在堪忧,而且nyu的法学院课程读到最后,据说要全科b以上才能毕业。
如今再无人可以依赖,有时独自坐在的图书馆的二楼,背书背得累了喝杯咖啡,望着冬日的街区,偶尔会想起我在南大读书时的愉快时光,想起那时在律所里做功课,从斯成到孟宏辉到钟楚益,谁有空谁就轮流着给我做指导,想起种种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往事,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于是我更加不能退却,只能自己鼓足勇气向前走。
☆、第42章四二
开学两个月过去了,对于我这种从未曾在海外有过读书经历的学生来说,纵使英文还过得去,可是成绩也实在堪忧,而且nyu的法学院课程读到最后,据说要全科b以上才能毕业。
如今再无人可以依赖,有时独自坐在的图书馆的二楼,背书背得累了喝杯咖啡,望着冬日的街区,偶尔会想起我在南大读书时的愉快时光,想起那时在律所里做功课,从斯成到孟宏辉到钟楚益,谁有空谁就轮流着给我做指导,想起种种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往事,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于是我更加不能退却,只能自己鼓足勇气向前走。
我夜夜挑灯苦读,其他的事情,就不会再想了。
一天深夜斯定中打电话来:“葭豫,回来。”
我说:“你怎么独自醒来,有无人照看你?”
斯定中冷笑一声:“你还真当我是残废?”
我说:“定中——”
斯定中不依不饶地闹:“回来,回旧金山来。”
这么久不见他了,将他这样一个人丢在旧金山,终归是我做妻子的失职,我好声地说:“我已经读了一半了,你忍一忍,我圣诞节假期回去看你好不好?”
斯定中根本无心听我解释,只冷淡地问:“回不回?”
我说:“斯定中,你别闹脾气行不行?”
他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那段时间我忙着应付作业和论文,谁知道一个星期之后,房东太太找到我:“李小姐,已经迟缴房租一个星期。”
我纳闷地道:“我不是定期划款给你?”
房东太太说:“款子没到。”
我顿觉不妙,出门去银行查,账户上一毛钱没有。
我被赶出家门时只带了一张银行卡,是我和斯定中的联名账户,里边从来都有着充足的金额,我一直从这张卡里提取现金和付各种账单,我自忖不会乱花钱,所有的支出都用于学费房租,每一笔银行都会有信息发给斯定中。
应该是他抽空了。
我脱掉手套,站在寒风瑟瑟的街边打电话给他。
斯定中说:“我都说让你回来了,听话。”
我恼怒:“你发什么疯!”
斯定中凉凉地说:“别读了,回来陪我。”
我愤怒中掐掉了电话。
跟他吵无济于事,我立在人行道上深深地吸气,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等到终于平静下来,想伸手招街车,下一秒却定住了手,无奈地看了一下路标,走路回去。
回到公寓内,静下心来先处理手边的事,我先电话跟房东太太道歉,请求她给我延期。
然后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只有现钞若干,我蹲在客厅纠结地扯着头发,开始思考现实的问题。
首先考虑换一个住所。
我第二日下了课,拿着同学介绍的地址去了东村的圣马可街,这里的租金相对便宜。
我穿着大衣踩在薄雪中,一边发抖一边跺着脚,在街边等了半天,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长头发穿一身黑色巫师袍的武士,手上领着一把鲜血淋漓的长刀,他在街口看了一眼,随后朝着我走了过来,摘下了面具,冲着我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我简直服了这不伦不类的老兄。
他自我介绍是艾伦,是thetischschoolofthearts的大三学生,刚刚在广场那边表演话剧来着。
一番寒暄后艾伦知道我读法学院,恭维地大叫:“没有天理!为何如此美丽的东方女孩要埋没在枯燥乏味的法学里?”
我笑了,艺术学院的学生是天生的表演家。
艾伦带着我钻进小巷,绕了半天,到达一幢半新旧的三楼小楼房,指给我看一楼的一间房间,我走进一看,阴暗的房间,房间很小,略显老旧,暖气都没有开,刚刚进过客厅时有一对奇装异服的男女正在缠绵,见到我进来,抽着烟打了声招呼。
我拔腿就退了出来。
艾伦仍然兴致勃勃地跟我聊天,说他非常热爱中国文化,尤其喜欢李安的电影,这大概是他们跟中国人聊天的固定路数,李安是蒂诗学院的知名校友,末了他又问我有没有兴趣在他们的戏剧中串演一位日本歌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