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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戏?”江炎皱起眉头重复着邵宇的话,又看看楼夕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对,“这种戏份在什么时候比较常见?”
“啊?”
邵宇还沉凝在长期的自我联想中,被江炎这么一问,才惶惶回过神来。也是好笑这个看似精通百科的江警司怎么能问出这种人人皆知的问题。不过上司终究是上司,邵宇歪着脑袋想了想,沉思熟虑般地开口应接。
“比如说,遇到烦心事啦……遭人欺负啦……女儿受委屈啦……之类的,”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住了口,邵宇垂下眼,不经意扫过江炎不敢用力的左腿,“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女婿不满意……”
江炎猛地愣了愣,顺着邵宇地目光看去,瞬间有种即刻石化的威胁感。
竟是有些愠怒地硬踩下左脚,这下倒好,不仅目的没达到,反而痛得差点咬破了舌尖。
当然,除了邵宇,谁都没有注意到我们江警司难得的囧样。
梁秋月有些不舍地放开蜷在怀里的女儿,低头细细看着,果然女儿长大了,原本小小的眉眼也长开了,不像小时候那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假小子模样,反而多了些说不清的柔情似水。
“妈……”楼夕娇嗔似地喊了一句,然后笑了,“有你,真好。”
这是她从小到大从未说话得话,仅一句,就叫梁秋月几乎泪水决堤。
“说什么的,这孩子,”梁秋月拍了拍裤子,顺着病床边缘坐下,侧眼却一下就瞥见了病房外江炎心心念念的身影,“夕夕,妈问你件事,你可别嫌妈多嘴啊……”
话语里多少还是犹豫,梁秋月下意识地看了看楼夕,笑得讪讪。
“其实,妈,你不用这样的,”楼夕又怎么会看不出母亲脸上落下的忐忑,想起自己从前的固执,也是扬起些愧色,“我毕竟是你的女儿,不是么?”
梁秋月怎么都没想到,短短一个案子的事情就让母女俩长达几十年的心结散了大半,她忽然有些感激起来,上了年纪的双颊上微微泛红。
“那我可就问了……”说到底还是气短,梁秋月又是看了看不远处江炎的背影,这才鼓起勇气开了口,“刚才……那个瘸了腿的江小伙,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楼夕手里刚拿起梁秋月盛了好久的汤,才抿了一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激得呛了口气。
控制不住地咳了好一会,直到喝下大半瓶矿泉水,这才微微喘了上来。
“那个……妈……你说,什么,什么关系啊?”
“你这孩子,妈是过来人,就你们小年轻这点心思,能看不出来?”梁秋月一脸好笑地看着女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音调上扬,“我进来那会你们不还抱着么……怎么才这点功夫,就不承认了?”
梁秋月说得轻巧,却分明看到楼夕渐渐泛红的双颊。
“快和妈说说,这小伙什么来头?家里怎么样?对你好不?”
见楼夕欲言又止的娇羞模样,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家长一样,梁秋月早就将什么心结啊,困扰啊通通抛到了脑后,打了鸡血似地兴奋起来。
“不是,妈……真就是……”楼夕极为勉强地动了动嘴,又是不合时宜地抬起头,恰好和远处一脸不淡定的江炎来了个“含情脉脉”的对视。
“夕夕,如果你不想说,妈妈也不会逼你,”半晌,见怎么也得不到女儿的回应,梁秋月这才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原本丢掉的理智又稍稍回来了一些,“毕竟……那么多年了,要你一下和我说什么心理话,也是有点勉强,是不是……呵呵……呵呵呵……”
语罢,竟还自嘲般地笑了笑。
楼夕抬起眼,母亲自作聪明的善意里,却满满是叫她心疼的退让。
“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楼夕轻轻握了握面前人略显苍痍的手,“其实,我也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的。”
有风拂过,吹得本就敞开的窗帘微微扬起。
梁秋月回头看着女儿,第一次,从自己一直以为还是孩子的楼夕眼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认真。
“他叫江炎,滔滔江水的江,炎炎夏日的炎。”
却只一句,就叫她猛地跌进回忆的漩涡里,好久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夏天,楼天明还在的时候。
因为江平和楼天明的关系,两家在那时也常常走动。
那时候江平的妻子已经怀孕九个多月,本该是在医院待产的日子,天性好动的她却怎么都要出来走走。
没办法,江平忙,只好让楼天明问问时间充裕的梁秋月能不能帮忙陪着妻子。
梁秋月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
于是,两个女人就这样谈着天,说着地,走了好久好久,直到梁秋月自己都觉得脚底心微微有些疼。
“诶,想好宝宝的名字了么?”菩提树下,两人面对面坐着,梁秋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对面人儿隆起的肚子,几分是好奇。
“想好了,现在不是夏天么,那就叫江炎。滔滔江水的江,炎炎夏日的炎。”
江炎的脸、江平的脸、楼天明的脸、还有江平妻子的脸,一切的一切,终于串成了从进门开始梁秋月就不断涌出的熟悉感。
何止是熟悉,明明就是故人的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看江警司智擒丈母娘……(*^__^*)
江炎:这是新出的剧目?
某瞳:……
☆、第61章初见丈母娘(二)
天明,时间过得还真是快,那么多年没见,老江家的炎小子也是拔了个头,而且还真就跟你说得那样,追到了咱家夕夕。
梁秋月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一时间,竟有种悲喜交加的错觉。
“妈……”母亲忽然的沉默多少让楼夕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就连嘴里还没咽下的汤汁也变得梗梗塞塞。
梁秋月回过神,却一眼就看透了楼夕眼里掩饰不住的心慌。
“夕夕,”梁秋月有些好笑地看着慌了神得女儿,语气轻且温柔,“是不是怕妈因为当年的事毁了你们的关系?”
楼夕垂下眼,几分心虚。
毕竟已经那么多年,她就连母亲喜欢的颜色都快要记不清楚,一时间说了那么多,总还是有顾忌的。
更何况……
“我承认,在你爸这件事上我处理的太过极端,”梁秋月回头看了看门口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的江炎,只觉得内心有些柔软的地方微微一颤,“其实我也后悔过,江平是你爸这么好的朋友,你爸他又这么希望你跟了他家的炎小子,说到底,这也是你爸唯一替你审过得女婿了。”
楼夕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从脖子尖红到了耳朵根。
“你知道么,我一直不想承认你爸走了这个事实,所以啊,他的那些老朋友,老亲人,特别是江平,我真的巴不得这辈子都没认识过。这样,他们就不会一遍一遍来,一遍一遍提醒我你爸已经不在了。”
梁秋月说得真切,沙沙哑哑的嗓音里五味陈杂。
楼夕有些懵地抬起头,其实,她又怎会不理解母亲的心情呢。
好像当初,她一门心思离开家的时候,时不时地,依旧会给父亲的旧号码打起电话。
哪怕到了很久很久之后,标着楼天明名字的号码已换了无数的机主,楼夕却还是忍不住,在深夜,悄悄地拨上一个。
然后不断告诉自己,父亲只是出了远门,没空接电话罢了。
很多事,不是不能解决,只是我们从未说开。
眼前禁不住有些模糊,楼夕伸出手,轻轻盖在梁秋月略显粗糙的手背上。
“妈,我不怪你。真的。”
病房里的母女俩是重聚的温馨,病房外可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楼母却还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难道真就和邵宇说的那样,她对自己生了什么芥蒂。
可是问题的关键明明不在这里。
还是说,楼母已经认出了自己。
江炎心里清楚,“黑桃j”的案子,给江家和楼家带来的,不仅是关系上的裂痕,也是这么多年来,难以跨越的隔阂。
好像那个淅淅沥沥的夜里,坐在警车里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远处女孩哭哭啼啼得样子,她哭得那么伤心,可他能做得,却只是远远地看着。
不对,不该是这样。
他想要保护她,不顾一切地,不惜所以地。
他爱她。
浓烈地,不能自己地。
而另一边,一旁干站着的邵宇也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握着果篮的手微微出了些汗,邵宇凑上前,仔仔细细地朝病房里看了好一会,忽然转向江炎。
“我说,头儿,队长她妈是不是不喜欢你啊……”真是无时不添乱,邵宇皱起眉,故作严肃地补了一句,“怎么这么久了,还把你关在外面呢。”
江炎回过神,本就烦躁的心情被邵宇这么一搅,更是糟糕了几分,他回过头,漆黑的眸子一下映进邵宇的神色惶惶。
“你,看得出来?”
“这还用看?”邵宇极为夸张地说了一句,随而指了指内里楼母的身影,“到底还是把你当外人啊,头儿,不然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
江炎一脸无奈地看着邵宇,却是第一次,对邵宇的分析有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认同感。
他开始没有把握,如果楼夕动摇的话,他该怎么办。
“邵宇,”江炎垂下眼,偏头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问道,“怎么讨好未来丈母娘?”
“啊?”
邵宇大跌眼镜地看着江炎,要说江炎是认真的话,他刚才,可是妥妥地信口开河啊。
“这个……那个……你让我想想啊……头儿……”邵宇支支吾吾地搪塞着,思绪飞快旋转,“不然这样,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燕子,女人嘛……对这种事情总是懂得比较多。”
明明是敷衍着想要溜走,谁料我们的江警司竟一脸信任地表示答应。
还真是,不作不死。
邵宇有些悻悻地掏出电话,却正是犹豫的当下,猛然如看到救星般冲着病房门口指手画脚起来。
“头儿……头儿……”大概是充血过度,邵宇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楼……不……队长……队长妈……你快看……”
“队……队长妈妈好……”
邵宇多少是个激灵人,见江炎一时没反应过来,早半天就先一步冲了上去,顺带将手里握了许久的水果篮恭恭敬敬地递上,“伯母好,我是楼队长和江警司的左右手,邵宇。”
刻意地加长音,语罢,还不忘顺口补上一句,“果篮是江警司准备得,请伯母笑纳。”
梁秋月一下没忍住,又是看着邵宇的滑稽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好,你们都好。”梁秋月低头看了看手里满满当当的水果篮,还真都是夕夕小时候爱吃的品种。
“那个,报告伯母,”邵宇人情做得足,自然也不会矗在原地当个傻电灯,笑嘻嘻地冲梁秋月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能要先走,女朋友还在楼下等着呢。”
邵宇说得真切,连江炎也不得不感叹这小子演技好到都可以拼奥斯卡了。
“那可别让姑娘久等了,小邵……”都能骗过我们江警司的演技自然能骗过梁秋月,老人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做了个“去吧”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