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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数日,如茵依然沉睡不醒。
九月末,还没入冬,就已经提前下了两场雪,即将步入初冬季节,群山之上已是银装素裹。
妖魔大道上,不见寻常人家,没有人间烟火。杜千帆便只能使用控火术,在身边漂浮着火焰,以此给自己三人取暖。
杜千帆背着如茵,带着小狱走遍群山,在一个没有被妖怪占领的山洞中停留下来。
“严冬难熬啊。”
杜千帆找了些树枝,在洞中点燃火堆,围绕着取暖。
听着杜千帆感慨,小狱说道:“在临渊之地,我都不知道雪是什么模样,那里没有一年四季,只有无边的黑暗,让人失去希望。”
“那你可知当年狂兽为什么要把一百三十六族都囚禁在临渊之地吗?”杜千帆问道。
小狱说道:“我知道,因为祖父提起过,当年一百三十六族因为贪婪,满足不了心中的欲望,便在世间作恶多端,因此狂兽大神祖先便将我们全都囚禁在临渊之地内。”
“你们狱族也是因为贪婪才被囚禁的吗?狂兽不是教育你们,要学会隐忍,做一名良善之人吗?”杜千帆询问道。
小狱说道:“祖父说过,做人不能太放纵,但也不能太克制。当年我族就是因为太克制了,克制到极限便让人崩溃。那时候狱族的人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羞辱,便大开杀戒,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你祖父说得对,矫枉过正往往也会带来不可预见的后果。所以你也不能太自卑,你的实力比很多人都强,将来还需要你挺身而出将你的族人从阿修罗的手中救回来呢。”杜千帆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小狱眼神里有一丝迷茫:“我真的可以吗?”
“你一定可以。”
杜千帆笑了笑,便起身去了洞外,看着洞外天空白茫茫一片,又下起了雪。
“雪是如此安静,无声无息就悄悄降临,就像天地间高冷的精灵。不像狂风暴雨那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来了。还得是雪,保持着属于它的孤傲。”
杜千帆站在洞外,迎着风雪,兀自感慨。
他在洞外欣赏了一会儿雪,见这雪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雪就停了。
于是他回到山洞,发现小狱和如茵竟都消失不见了。
就像刚才的那场雪,无声无息,根本让人无法防备。
哪怕是杜千帆,都不知道两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逼近,也没有发现周围的任何异常情况,更没有听到洞中有什么动静,小狱和如茵就如此离奇的失踪了。
“能够这般来无影去无踪,掳走小狱和如茵的人一定是个罕见的高手。他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孩子带走呢?”杜千帆心生忧虑,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线索,活生生的两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他摸不到头绪。
甚至,他现在能想到的线索,只有刚才突然下起来的那一场雪。
其实这场雪确实很诡异,杜千帆出去的时候,见到雪下得很大,但大雪突然戛然而止,感觉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说停就停。
杜千帆在山洞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二人的身影,便使用追踪术,搜寻着小狱和如茵身上的气息。
一级追踪术,能够搜寻的范围有限,大概只能搜到方圆五里之内的目标。
这场雪时停时下,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在一处山坳间,白茫茫一片雪地上,小狱被捆绑着手脚,被孤零零的抛弃在雪地中央。而如茵却不在他身旁。
小狱用力挣开捆绑自己的绳索,站了起来,望着空旷的山谷,大喊一声:“把如茵姐放出来,否则你若惹怒了杜大哥便没有好下场!”
“我不得罪你们狱族,但是这个人类姑娘可不是你狱族的人。所以我怎么处理她,还轮到你来教我。”周围突然传来一道很阴柔的声音,甚至听不清是男是女。
“哦,有人来了。我得赶快离开这。”那神秘之人留下一声阴笑,便消失了。
这时候,杜千帆已经追到了小狱身边。
小狱看到杜千帆,便非常惭愧的低下头,对杜千帆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如茵姐,她被隐族的人抓走了。”
“隐族?”杜千帆嘀咕一声,在狂兽的记忆碎片中搜寻着有关隐族的信息。
隐族,是一个没有任何形态的奇异生灵,它们没有身躯,便没有任何气味。但它们可以附身在任何人的身上,或者任何物体的上面。把被附身者当做傀儡,控制着傀儡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见灵者。
所谓见灵者,是专门研究如何克制类似于隐族这种没有形体存在的一群人。
曾有见灵者说过,隐族是一种意识形态漂泊于天地间,它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柳絮般在风中随飘随落。
但它们一旦找到宿主,便可以寄居在宿主的身上,甚至能够控制宿主的心神,成为宿主的主人。
甚至有时候,它们会附在一滴雨或一片雪的上面,世间万物没有它们不能附身的。
因为它们寻找宿主的多变性,导致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
比如有些人突然性情大变,其亲人便以为得了疯病,寻遍良医也治不好。其实人们不知道,那突然性情大变的人并不是脑子有病,而是被隐族控制了。
一旦隐族找到了合适的宿主,便会将宿主的身体据为己有。
又因为它们没有真实的躯体,心态就都很极端,便会利用宿主的身体做出很多出格的事。
例如杀人饮血,奸淫乱伦,做出许多有违伦理道德被世人口诛笔伐的事。
而当它们做出各种极端之事之后,就会抛弃宿主的身体,当宿主的意识清醒过后,便白白蒙受不白之冤,永远也解释不清自己做出的许多事并非出自本意。
这些被隐族祸害的人,轻者锒铛入狱,重则被处以极刑残忍杀害。
所以,见灵者一直想要研究出一个能够彻底克制隐族的办法,让它们无处遁形。
可惜的是,见灵者诞生至今已经有一万多年,但仍然找不到克制隐族的办法。
杜千帆得知有关隐族的信息后,忍不住大吼一声,随即叹息道:“如茵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可怜姑娘,经历了一连串变故,本就神志不清,之前又要自杀殒命,我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没想到却又被难缠的隐族给缠上了!”
小狱说道:“之前我在山洞中,见到一道黑影突然凭空出现。是那道黑影将我和如茵掳走的。也是那黑影自报身份,我才知道对方是隐族。”
听闻小狱所言,杜千帆不解道:“隐族没有任何形态,它怎么会变成影子出现呢?”
小狱道:“我想应该是之前那位隐族附在了影族之人的身上,才悄悄把我和如茵姐掳走的。”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一位身披黑袍的年轻人突然从附近一块石壁后走了过来。
他打着哈欠,像是刚睡醒一样,走到二人身边,一脸气愤的说道:“没错,之前我的确是被隐族附体了。我终于尝试到被隐族附体是什么滋味了,那感觉就像半梦半醒之间,我能听到周围的动静,但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如同陷入梦魇挣脱不出来。当隐族从我身上离开后,我也是精神萎靡,困倦得很。”
杜千帆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人,反问道:“你就是小狱所说的影族吗?可是我明明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气息,为何之前隐族控制你身体将小狱和如茵抓走后,我没有感受到一丝动静,也没察觉到你的气息?”
这位影族之人闻言一笑,随即摇身一变,身体忽然消失,却变成了一道黑影,并对杜千帆说道:“这次你再试试,看能否察觉到我身上的气息?”
当此人变成影子后,身上的气息便立刻消失了。
因此,杜千帆才恍然大悟。
“我乃影族之人,叫做穆云升,说起来我也是被害者,所以我理应帮助你们将那个被隐族附体的姑娘救回来。”
穆云升自报姓名,杜千帆便也说道:“我是杜千帆,身边这位少年没有名字,因为是狱族之人,所以我叫他小狱。被隐族拐走的那个女孩儿叫做如茵。”
“我大概知道那位隐族的一些性格习惯,此人不像其他隐族那般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但却总做出一些异想天开的事。”穆云升分析着那位隐族的性格。
杜千帆反问道:“异想天开的事指的是什么?”
穆云升道:“说起来难以启齿,比如他附在我身上之后,总是想从我的屁股里塞食物,然后从嘴里排出去……”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小狱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杜千帆也是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如此说来这位抓走如茵的隐族存在着许多让人无法接受的恶趣味,我们得尽快找到如茵,不能让她被对方控制,否则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
说着,杜千帆便继续使用追踪术,追寻着如茵的气息。
小狱和穆云升也随着他离开了这座山谷。
大雪,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