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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轻萍松开手,让冷清秋把花笺拿了回去。她看着冷清秋拿回花笺后,非常珍视的从上到下仔细的察看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它夹到书中。陆轻萍叹了一口气说道:“清秋,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这是金七爷送过来的吧?你现在和他……”
不等陆轻萍把话说完,冷清秋语速极快的打断她:“表姐,你别乱说话,我和金七爷什么都没有。他邀请我参加诗社,写诗给我,不过是文人之间的正常往来。”
背靠书桌,陆轻萍打量着冷清秋,她拿这话骗谁?谁信?只是冷清秋不承认,她也没办法。明明确有其事,她若是硬逼着冷清秋承认的话,反而好像她无中生有似的。“算是我瞎想吧,文人之间诗歌唱和,互相往来也是有的。”陆轻萍不可置否,垂下眼帘,非常尖锐的问道:“只是这事舅妈知道吗?”
冷清秋低着头,对着手指,玩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半晌不吱声,好半天才说道:“我妈她不知道。表姐,你别告诉她好吗?”她抬起头,忐忑不安的看着陆轻萍,恳求道。
“不是文人的正常往来吗?为什么要瞒着舅妈……”对上冷清秋看过来的眼神,陆轻萍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谁帮你传递的消息?是韩妈吧?”如果金燕西派金家的人过来,没理由一直在家的冷太太会不知道,因此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冷太太眼皮子底下弄鬼,私下传递,只能是冷家内部出了内鬼,这个人选,除了韩妈,别无他人。
冷清秋带着一点埋怨,带着一点恳求的说道:“表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我妈妈都选择放手,不怎么深管了,你能不能不要问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好’,是不是我想要的?”
听了冷清秋这话,陆轻萍忽然心灰意冷起来,她已经在冷清秋面前,暗示过多次,金燕西并非良配,而且在人前,也多次表现出对金燕西的不喜,但是冷清秋还是动心了。明明以前她对金燕西也没好感,但是现在,反感没了。陆轻萍没觉得金燕西作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是怎么打动冷清秋的呀?这是不是表明她和金燕西是命定的缘分?就算她拦着,也没用。
冷清秋这么大的人了,陆轻萍难道还能因为不让她和金燕西来往,整日跟在她身边盯着她不成?我们都知道“飞蛾扑火”是个死,但是也许飞蛾追求的就是那一刹那的绚烂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陆轻萍不是冷清秋,她无法替冷清秋做主,哪怕是冷太太,作为冷清秋的母亲,她也无法替冷清秋的人生做主。
何况陆轻萍可是知道,高压之下,反弹的更厉害,因此她叹了一口气,对冷清秋说道:“是了,你都这么大了,又一向有主意,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很清楚,我是管的太多了,今后你的事我不在过问就是。”
被冷清秋这么一闹,陆轻萍也没有找韩妈算账的心思了。说到底,如果不是冷清秋有意,就算金燕西买通了韩妈又能如何?陆轻萍起身往外走,冷清秋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推门而出的时候,陆轻萍对身后的冷清秋说:“放心,我不会和舅妈说的。”
听了陆轻萍的话,冷清秋看着陆轻萍的背影,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对不起。”陆轻萍的身形一顿,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但是不管听没听到,她都没有给冷清秋回应,推门而出。随着陆轻萍的离开,留给冷清秋的是两扇因为陆轻萍用力过度,而前后摇晃,一时半会闭合不上的门。随着门扇的晃动,连接的合页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陆轻萍只是一时心灰,关于金燕西和冷清秋的事她不会不管的,但是到底不会过问那么了。
☆、第75章
欧阳于坚来到李浩然家,看到李浩然在花园里,听着留声机里播放的音乐,喝着下午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笑道:“你倒是好悠闲,好自在。看样子,停职的事似乎并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影响。难为我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跑过来看你,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李浩然看到欧阳于坚来,赶忙将手里的书放下,招呼他坐下,又忙喊佣人送茶上来。欧阳于坚毫不客气的在李浩然的对面坐下,随手翻了一下李浩然放到一边的书,说道:“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被停职反省之后,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你倒是想得开,真是豁达!”
伸手将摆在自己面前的点心盘往中间挪了挪,李浩然微微笑道:“想得开又怎样?想不开又怎样?人生在世,谁不会遇到一点沟呀,坎呀的,跌倒了,站起来,迈过去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受点挫折算什么,若是因此垂头丧气,一蹶不振,整日里唉声叹气,可就成了笑话了。”
欧阳于坚听了之后,叹道:“你能想得这么清楚,这么明白,我就放心了,可见你是真的想开,并不是故作无事。我这次来之前,担心你萎靡不振,特地想了一肚子宽慰的话,如今看来,都派不上用场了。”
李浩然笑着给欧阳于坚一拳,嗔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现在不是灰心丧气,愁眉苦脸的模样就好像不对似的。你也太小瞧我了,难道我就心窄成那个样子?我就那么提不起来,遇到点难事就低头耷拉脑的?”
欧阳于坚笑笑,上下打量了李浩然一番,知道自己的这位同学,出身好,学习优秀,容貌俊逸,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几乎可以称得上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在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之前没有遇到过半点挫折。
之后毕业了,就算在工作方面有点不顺,但是在父亲的护航下,还是没吃过什么苦头。他的人生到现在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如今一下子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心里未必能够接受,就算不至于一蹶不振,但是心态上不能马上调整过来,无精打采还是有的。可是事实却正好相反,李浩然看起来,好像没事人一样,而且反过来和前来安慰他的自己竟然又说又笑的,并非作伪。
作为朋友,欧阳于坚还是很了解李浩然的,他不相信李浩然能够自己调整出来,因此对李浩然的质问笑答道:“虽不中,矣不远矣。”跟着调侃道:“人变得这么敞亮,说说吧,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有知己红颜开导?”
面对欧阳于坚的疑问,李浩然避而不答,反问道:“说起知己红颜,你和你的那位清秋同学到底怎么样了?你在犹豫什么?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就不能主动一点?我这边等着吃你们的喜酒等得花都要谢了。你该不是让我等到下辈子吧?”
想到冷清秋和金燕西之间的互动,欧阳于坚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心情变得低落起来,苦笑道:“可能真要等到下辈子去了。我和清秋大概这辈子没有夫妻缘分,只能等下辈子再续这份缘了。”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欧阳你怎么还当真了?”李浩然不明所以,赶忙追问道:“怎么,你表白失败,被拒绝了,还是那位冷姑娘和金燕西在一起了?”
不管是被拒绝,还是冷清秋和金燕西在一起,不管这两种结果哪一种,都好,他虽然免不了沮丧,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总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煎熬,每天看着他俩打着眉眼官司,心里难受不说,而且心中还抱着微弱的希望,就这么吊着,七上八下的,别扭死了。欧阳于坚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她没拒绝我,也没和金燕西在一起,但是……”
“但是什么?”李浩然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用“你怎么这么不成器呢”的眼神看着欧阳于坚,恨铁不成钢的问道:“欧阳,你一向是个果断的人,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蘑菇呢?你到底想她表白没?”
得到一个预料中的答案,李浩然叹道:“天呀,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到了现在,那位冷姑娘还对你爱慕她的事情一无所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挑明,和她做一辈子师生呀?欧阳呀,这追女孩子,‘胆大、心细、脸皮厚’,只要做到这三点,差不多就可以抱着美人归了。听我的,没错,只要记住我教给你的这三个要诀,回头在你的那位冷姑娘上实施一番,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伸手拍拍欧阳于坚的肩膀,以兹鼓励。
欧阳于坚对李浩然传授的要诀根本不信,他好笑的看着李浩然,说道:“得了吧,听你的?听你的,更不能如愿。不管怎样,我至少还有个爱慕的对象,说起来,在这方面还算稍微有点心得。你一个连恋爱都未谈过的青瓜蛋子,给我上课,教导我,还言之凿凿的说听你的没错。你下这个保证,觉得可信吗?不觉得好笑吗?真是大言不惭……”
取笑李浩然的话说到一半,欧阳于坚忽然睁大了眼睛,惊喜的问道:“可是我们的李浩然先生遇到了心动的对象了?并且发挥刚才传授给我的要诀抱得美人归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欧阳于坚数落着李浩然:“好呀,你这个家伙,瞒得够紧的,竟然半丝风声都没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别胡说,欧阳你也别在这瞎猜,你可真够能想的,明明没影的事,让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什么心动的对象,抱得美人归,根本是子虚乌有。让我介绍,我介绍谁给你认识?根本没有这个人。”李浩然摇着头,神色慌乱的否认着。
“真的没有?”欧阳于坚看着李浩然涨红的脸,摆明不相信,笑着威胁道:“你也别急着否认,现在没人在,你当然可以嘴硬,不过你保佑千万不要被我碰到,不然小心我在你的心上人面前说你的坏话,或者将我认识你以来所知道的糗事告诉她。”
迫于欧阳于坚的威胁,李浩然不得不承认,支支吾吾的说道:“什么心上人,别胡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心动的对象,只是我前一阵子遇到一个女孩,很特别,因此对她稍有好感,就是稍微有那么点好感。”言语中不忘强调着“稍有好感”,并且还刻意强调道:“不过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就是普通的男女朋友,所以你想多了。”
看到李浩然局促的模样,欧阳于坚忍不住哈哈大笑,在李浩然恼羞成怒之前,勉强收敛笑容,板着脸,点着头说道:“嗯,我当然知道你们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我记得某人在大学的时候,被外文院的女生追求,狼狈的不得了,最后在广场上大声宣告,说是要学霍骠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所以在外侮未除的时候,坚决不顾及小家,绝不谈恋爱成家。当时你可是信誓旦旦,如今洋人在我们的国家依旧肆意横行,所以自然不能使男女朋友……”勉强板着的脸破功了,笑道,“只能是普通朋友了。哈哈……”说道后面,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在北平读大学的时候,李浩然因为家境好,相貌好,成绩优,学校里的很多女孩子都向他表白,只是都被他拒绝了。只有外文系的一名女生,无视他的拒绝,锲而不舍,一直追在他后面不放。无奈之下,李浩然只能选择绕着她走,但是依旧被其围追堵截。在李浩然再一次被这名女生堵住,甚至以生命相威胁的时候,无计可施的他只好在广场上,当着众多师生的面,宣告自己一心为国,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这才罢了。这件事也导致也李浩然一直到大学毕业,都不敢交女朋友。
被欧阳于坚揭“疮疤”,取笑,李浩然羞恼之极,对她怒目而视,气急败坏的喊道:“欧阳!闭嘴!”你给我差不多点!这个时候,李浩然很是庆幸,花园里这边就只有他和欧阳于坚两个,佣人被他赶得远远的,没有听到,不然他岂不成笑话了。
欧阳于坚止住笑容,摆着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是。”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说道:“当初在大学里追求你的女同学有几个可是漂亮的很,但是不见你有半点动心,全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如今这位拨动你心弦的女孩不知道是怎样的佳人,想必生的一定非常美丽……”
李浩然神色不悦的说道:“这是什么话,我是以貌取人那么肤浅的人吗?陆小姐是个秀雅的女孩子,容貌算不上特别美丽,不过她的气质非常独特。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一本书结的缘,彼此认识之后,发觉陆小姐是个内秀的女子,她的见识和想法和当下女孩子不太一样,她对国家的问题想得很深入,有些观点我虽然不敢苟同,但是堪称独树一帜,想法别具一格,很是发人深省,她真的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
这已经不是李浩然第一次用“特别”来形容陆轻萍了,欧阳于坚听了很是好奇,笑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陆小姐了,见识一番她到底是怎么个特别法,让你这么推崇。”看着李浩然,欧阳于坚真心真意的说道:“浩然,如果你真的对这位陆小姐有好感,那么就要行动起来,不要像我……”
说到后面,欧阳于坚不免苦涩的笑了一下,关于冷清秋的问题,他和李浩然已经说过多次了,这会她不想和李浩然在谈论这个,因此转移话题:“浩然,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停职反省要多长时间?你对以后有什么想法,打算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李浩然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停多少时间都没关系,我在教育厅挂的只是闲职,类似我这样的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至于以后……”他顿了一下,把玩着咖啡杯的汤匙,神色坚定的说道:“他们之所以停我的职,不就是因为我组织的活动戳到了他们的要害之处了嘛,他们不是不让我做吗,我还偏做到底了。停了我的职位,为的是不让我进学校,正好,我还不去了,整个大上海的学校我都跑遍了,听众又能有多少?我去街上,去广场上,那里的听众更多!”
见李浩然没有因噎废食,反而斗志盎然,欧阳于坚大声附和道:“好,我支持你!我们就去街上,去广场做宣传!”跟着提出一个建议,“至于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联系一下各个学校的学生领袖,将他们发动起来,虽然我们不方便进去学校搞活动,进行宣传,但是他们可以。”
“嗯,你这个建议不错。我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又能做多少事,如果把学生都发动起来,能做的事就多了。”李浩然听了之后点头叫好。
两人头碰头,凑在了一起商量起章程来。计议定了之后,欧阳于坚告辞而去,李浩然送他到门口,忽然想到一事,说道:“欧阳,你不是一直说想看英文版的《飞鸟集》嘛,这本书被我借到了,回头等书拿过来的时候我拿给你看。”李浩然想看这本书还是欧阳于坚介绍的呢,因此他在借到书之后,也没有忘记欧阳于坚这个引荐者。
欧阳于坚闻言一怔,想到李浩然说他和心动的对象是因为一本书结的缘,他一下子想到了《飞鸟集》上,因此点点头,笑道:“好,我等你从陆小姐那里借来之后阅览。”
回应欧阳于坚的是李浩然家砰的一下关上的雕花大铁门。欧阳于坚摸了一下差点被关上的铁门撞到的鼻尖,笑了笑,转身离去。
此时正在家里和系统商量事情的陆轻萍不知道李浩然和欧阳于坚提起了她,并且欧阳于坚还把她当成了李浩然的女朋友。
将从小偷那里拿到的关于陆家的详细作息时间交给了系统有一段时间了,陆轻萍追在系统后面问结果:“怎么样?分析得怎么样?得出什么结论来了吗?”
系统将分析结果拿出来,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也太冒险了?根据我的分析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要是出了岔子可就糟糕了。而且就算报复,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心狠了吗?说到底,那边到底是陆轻萍的亲人。何况你这样做,可不仅仅是陆振华落不得好,那一大家子,包括佣人都牵扯进去了,跟着遭殃的很多都是无辜受累的,你这么做,不觉得牵连无辜,不会有罪恶感吗?”
“心狠?我哪里心狠了?比起陆振华来,你说我心狠?说笑也没有这个说法,好不好。我要是心狠,那么陆振华的行为算是什么?”陆轻萍冷笑着反问过去,神色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怎么帮着哪边说起话来?要是你心软了,行,只要你也别追我身后,整日里跟催命鬼一般催促着我,这事就此罢了,我还巴不得呢。”
见陆轻萍放狠话,说要撒手,系统立马不吭气了。陆轻萍白了系统娃娃一眼,说道:“有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你听过没有?该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几乎做到尽善尽美,如果不成功,那就说明是老天不让我们成事,所以若是失败的话,我也认了。至于无辜,比起他们来,我觉得我更无辜,至于‘罪恶感’,抱歉,原本我是有这玩意的,不过被你无缘无故弄到民国来之后,这东西就丢到现代了,没带过来。”
系统本来还想叽歪几句,指手画脚一番,但是被陆轻萍这么一说,立刻心虚的缩起了脖子,装起了鹌鹑。呆了一会,见陆轻萍没有追究过去的意思,立刻上前,非常狗腿的说道:“没事,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做去吧,我给你做后盾,不管是精神上,还是技术上,都全力支持你!”
陆轻萍微微一笑,低下头,看着写在纸上,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甚至都背下来的行动计划。虽然已经熟的不得了了,甚至每个步骤都斟酌再三,考虑到了很多种情况,但是,有些事,她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做,可能还有想的不周全的地方。
在行动之前,还要再想想,仔细考虑考虑,看看有什么漏洞。细节决定成败,说不定就因为一个疏忽,一个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只是行动失败。这件事,陆轻萍已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谋划了。到现在,她可以允许因为老天不站在她这里,从而失败,但是绝不允许因为人为的错误而失败。
被丢在一边的系统不甘寂寞的出声问道:“喂,你不是说,陆家这件事你就打算这么了了?你告诉我的计划似乎只有前半部分,后面你打算怎么做?后继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还有,李家那边你想好怎么做了吗?还有王雪琴……”
“你怎么这么啰嗦,问那么多做什么?”陆轻萍不耐烦的打断它,说道:“该怎么做,要做什么,不管是陆家,还是李家,或者是王雪琴,我心里都有数。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有些事,是急不来的。饵已经撒下去了,就等着鱼咬钩,要慢慢来。你有点耐心好不好。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你别追在后面一直问好不好,烦不烦呀!”
“……”系统娃娃看着陆轻萍,心里暗暗腹诽她过河拆桥,不是拿着陆家的作息时间找它帮忙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她几乎是有问必答。如今不过问了几句,就因为呱噪,被嫌弃。系统娃娃在陆轻萍面前晃动了好半天,见她没有理它的意思,郁闷的掘起了嘴,傲娇的哼了一声,消失在陆轻萍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6章
身穿男装,头戴鸭舌帽的陆轻萍举起手里的军用望远镜,对着福煦路的陆家后门望去,看了一会儿,低头看了一下时间。根据小偷的陆家作息调查,每周的这天,这个时候陆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出去打牌的打牌,访友的访友,家里的佣人跟着主人出门的,买菜的买菜,上街的上街,门房上下换班,前一个人走了,后一个接班的人还没来,……目前家里只有一个人在,正是闯空门的好时机。
不等陆轻萍有所行动,系统跳出来,催促道:“快点,就是这个时候,巡逻的警察还没有过来,从现在起,你总共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手脚利落点。经我的分析计算,天时就在今天,如果今天不成功,不管你被没有被发现,错过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凑在一起,正赶巧的机会以后再不会有了。我算了,这次行动成功的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你自己说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看运气,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你这次的运气好不好吧?”
陆轻萍没有理会系统,伸手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一溜小跑,一溜烟的来到陆家后门口,伸手推了推门,里面没插上,她轻轻推开门,穿着的老布鞋的脚迈了进去。系统指挥着她:“小心一点,这会儿陆家只有一个阿兰在,她应该在一楼楼梯间的佣人房,你一会儿上楼的时候要快,动作还要轻,要是惊动了她,我可不想陪你进警察局里喝茶。”
“闭嘴!”陆轻萍低喝出声。平生第一遭做贼的陆轻萍紧张的心砰砰直跳,感觉就要从喉咙出跳出来了似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偏系统还在耳边呱噪,让她更紧张了。
弯腰,在别墅的门下面垫好胶垫,使其开门的时候不至于发出声响,陆轻萍推出一条门缝,挤了进去,蹑手蹑脚的,直奔二楼。冲上二楼,转过楼梯口,陆轻萍抚了一下胸口,感受一下心跳,刚才真是吓死她了,生怕阿兰冒了出来。
“沿着左边长廊直走,陆振华的书房应该在左手最后面一间。“系统扫描完环境,指点着陆轻萍。陆轻萍伸手抹去头上的冷汗,直奔陆振华的书房。来到他的书房,和下面进门的时候如法炮制,陆轻萍推门进入书房,站在门口,向左看,直入眼帘的就是挂在墙上一人多高的陆振华穿着军装威武霸气的画像。
从兜里掏出手套,陆轻萍戴好后,搬过旁边书桌后面的靠背椅,垫在脚下,陆轻萍站在上面,将画像从墙上摘下。系统在旁边大呼小叫:“慢点!小心!”陆轻萍把画像小心的摘下,放到一边,所有的举动都尽量做到无声无息,避免发出声音。
画像摘下来之后,露出藏在后面的保险箱。系统幻化出的娃娃几乎趴到了镶嵌在墙里的保险箱,研究起上面的密码来了。陆轻萍看了一下密码箱,和后世相比,虽然缺少电子手段,但是应该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密码箱了,一共十九位密码。陆轻萍看了看表,问道:“大约需要多长时间能够破解出密码?”
娃娃摸着下巴思忖道:“嗯,我又不是实体,无法直接接触保险箱,而且又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信息资料,对陆振华是根据什么设定的密码不好猜定,所以至少也要五分钟。”
“那太长了。”陆轻萍一听所需时间,马上否定靠系统破译密码的想法,她等不起,伸出手对系统说道:“给我无声切割机”。暴力破解,打开保险箱也用不了五分钟。
这次系统没有和陆轻萍唱反调,也知道时间紧迫,赶紧把工具提供给陆轻萍。陆轻萍拿到手,为了避免损坏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她在系统的指点下,对着保险箱切割起来。很快,保险箱被打开了,露出里面的藏宝。
“哇塞!发财了!”看着里面的财货,系统兴奋的翻了个跟头。陆轻萍也惊呆了,她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了,目前也算小有资财,但是和这一保险箱的财货比起来,她觉得她是个彻彻底底的“穷人”。眼前的钱不是论张,论摞,是论包。还有那些珍贵的珠宝,都是市面上极难遇到的极品:羊脂白玉、玻璃种的绿翡翠、鸽子血的红宝石……金砖、金条、白银堆了满满的半箱。
“发什么愣呀,还不快动手!”系统看到陆轻萍站在一边发呆,赶紧出声催促道。“啊,这就来了。”陆轻萍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手触碰之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被系统收纳到它的空间藏了起来。
将保险箱扫荡一空,陆轻萍把画像拿回原处挂好,问道:“还有多长时间?”半个小时的作案时间还剩下多久?够不够她安全逃走?
“还有十二分钟,足够了。”听了系统的答案,陆轻萍把椅子放回原处,拿起切割机,对着画像下面拖着画像的两枚铁钉左右各来一下,系统看到她的行动,跳起脚来,问道:“你在做什么?快住手!这个画像这么大,只靠上面的钉子是挂不住的,你把下面的两个钉子锯掉的话,这个画像用不上两天就会掉落在地,到时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陆轻萍不以为意的说道:“藏不住就藏不住!要的就是陆振华发现,不然我作了那么多事,担心受怕,辛辛苦苦的亲自跑这一趟,为的是什么?保险箱里的钱虽多,但是我还不稀罕,没有它们,我也没饿死,日子过得也挺好。只是陆振华发现他作为依靠的养老傍身钱不翼而飞,而家里剩下的唯一财源,握在王雪琴手里的存折又被她挖空了大半,脸色一定非常精彩,可惜我没办法欣赏!”
“放心,我没有都锯掉,只是锯了一半,所以下面这两个钉子还能撑一段时间,不会很快就被发现的。”陆轻萍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说道:“没了权势,陆振华之所以依旧耀武扬威,凭得是什么?不就是这些财富吗?我看等他发现倚仗没有了,又该怎么办?只是不知道落魄的日子,我们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陆先生过不过的惯!”
系统见不得陆轻萍的得意样,在一旁吐槽,同时不忘表白一下自己。“哼!得意什么呀,你这么胆大妄为,还不是仗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要不是当场被捉,事后根本发现不了什么!仗着有我帮你扫尾,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所以才这么猖狂。”
陆轻萍没有和系统废话,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将书房的东西摆放的和原来一模一样,退了出去,关上门,拿起垫在门下的胶垫。站在楼梯口向下望了望,见没人,飞快的下楼,开门,出屋,关门,收起胶垫,然后飞奔到后门,从陆家跑了出来。陆轻萍来到她藏单车的地方,骑上单车,死命的蹬着车子,漫无目的的骑了足有二十分钟,觉得离陆家足够远了,这才停下来。
下车,冲向路边的公共厕所,到了里面,将鸭舌帽摘了下来,甩了甩没拢在帽子里的头发,拿梳子梳好,然后把套在外面的男装脱下,露出里面的女装,又把脚下的鞋子换掉,这才从里面出来。骑车来到黄浦江边,将换下的东西包成一包,丢到黄浦江里。至此,大功告成!
“那么钱财放在你那里,你不会把它给我贪掉吧?”危机解除,松了一口气的陆轻萍想到系统见到财货时的反应,忙不地的问道。她可不想忙活了一场,最后白忙了。
“抗议,强烈抗议,你这是污蔑!你侮辱了我的人格!”系统娃娃满脸怒气,怒不可遏的对着陆轻萍挥舞着小拳头:“我是无法接触实物的,虽然我有储藏空间,但是必须以你为媒介,按照你的意愿行事,才能把东西收纳起来。钱财对我来说根本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它又无法提供能量,还不如阳光有用呢!我贪它做什么?我之所以发出感慨,就和你们出去游玩的时候,看到万里长城和比萨斜塔发出的感慨一样,难道你们也想把万里长城和比萨斜塔据为己有吗?”
“那可难说!”如果有可能,陆轻萍当然想把万里长城和卢浮宫比萨斜塔据为私有,对上系统娃娃愤怒的小眼神,她赶忙说道:“抱歉,抱歉,第一次使用你的储藏功能,不是很清楚,所以才会有所怀疑,下次不会了。”刚得到系统的时候,因为被系统坑怕了,所以陆轻萍就把系统丢到一边置之不理,以至于系统的很多功能都没有发掘出来。还是到了民国,才发现系统有那么多的功能。
听到陆轻萍不是很有诚意的道歉,系统娃娃冷哼了一声,对她愤怒的挥了挥拳头,转过头不理她。偏陆轻萍不怕死的来了一句:“你有人格那东西吗?不过是个系统……”又不是人。就算是人的话,按照它坑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记录,早就没人格可言了。系统气得火冒三丈,狠狠的瞪了陆轻萍一眼,身形一晃,消失在陆轻萍的眼前,不理陆轻萍了。
想到这次的收获,陆轻萍不禁心花怒放,不过手中的钱财,其中除了有英镑、美元、法郎、……各种外国纸币外,还有很多中央银行发行的法币。对政府发行的纸币,陆轻萍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盘算着把这些钱全都兑换掉,只是不知道是兑换成外币好呢,还是兑换成黄金,又或者购买其他保值的东西。
这次的事情是系统立了大功,对小偷收集到的资料进行综合分析,从而算好了时间,但是小偷提供的陆家作息时间表也功不可没。所以下次和小偷见面,告诉他任务结束的时候,要多给他一点报酬,以作酬谢,陆轻萍在心里如是这般做着打算。
到了和小偷例行约定的见面日那天,陆轻萍起床,洗漱完毕,散着头发,穿着睡衣来到饭厅吃早饭。看到只有冷太太一个人坐在桌前,陆轻萍看了一下,问道:“舅舅和清秋呢?他们怎么还没来?”
冷太太一面吃一面答道:“秋儿的舅舅昨天晚上出去应酬,到了大半夜喝得醉汹汹的才回来,回来之后,好一阵呕吐,一直折腾到早上五点钟就睡下,哪里起的来,早饭是不吃了。至于秋儿,今天是她同学刘金梅结婚的日子,刘金梅在就和她说好,让秋儿作伴娘。现在正放暑假,每天接送秋儿上下学的黄包车也跟着放假,没车坐了,所以为了怕迟到,秋儿一早就起来,匆匆忙忙的用过早饭就走了,这会已经出门了。”
“哦。”陆轻萍听了之后,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油饼放到碗中,开吃起来。这阵子因为忙着兑换中央银行发行的货币,她一直往银行跑,倒把这事给忘了。
吃完饭,陆轻萍回房换衣服,准备出门,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从窗子中望过去,只见金燕西站在院中,正在和冷太太说话,说他和冷清秋约好了,两人坐车一起去刘金梅举行婚礼的酒店。冷太太告诉金燕西,冷清秋已经走了。免金燕西下不来台,赶忙又说,冷清秋是走路去的,他要是开车的话,应该能追上她。
听冷太太这么说,金燕西转身就走,准备开车去追冷清秋。韩妈突然从旁插了一句:“七少爷,你追不上了她了,我们家的姑娘也是坐车走的。”
对上金燕西怀疑的眼神,冷太太赶忙训斥韩妈:“你瞎说什么,她哪来的车,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放假,家里包的黄包车也跟着放假了。”她明明说的是实话,却被韩妈从中插一句,以致被金燕西怀疑说谎,真让人生气。
韩妈瞟了一眼一旁的金燕西,辩解道:“刚才我送大姑娘出门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先生坐车把大姑娘接走的。”看了听了她的话,面无表情的金燕西一眼,又大着胆子加了一句,“那个年轻的后生,看上去和大姑娘似乎挺熟的,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金燕西因为昨天晚上邀请冷清秋一起去,冷清秋答应下来之后的雀跃心情此刻如同抛钢丝,昨天乃至来之前,高高的心情一下子抛了谷底,当着冷太太的面不好发脾气,还得为自己刚才的怀疑向冷太太解释。勉强说了几句,诸如“怕冷清秋辛苦,所以才开车接她,如今有人了,那他也不用担心了”之类的言语,金燕西黑着脸扭头就走,跟着他的听差金荣看着金燕西难看的脸色,一句话也不敢说,在金燕西上车之后,指挥司机,开着车,漫无目的的随意乱走。
看着金燕西沉着脸离开,冷太太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旁没事人一般的韩妈,叹了一口气,回房去了。韩妈站在月洞门这里,张着脖子望了一会儿,转身的时候发现陆轻萍站在她的身后,吓了她一大跳,拍着胸口,抱怨道:“表姑娘,要吓死人了,你站在我背后,一声不出,可是吓死我了。”
陆轻萍神色淡淡的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又是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好怕的?难道韩妈你是作了什么亏心事,怕我看出来,所以才这么害怕?”
韩妈笑着为自己辩解:“看表姑娘这话说的,我能作什么亏心事?任谁像表姑娘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人身后,都会吓人一跳。表小姐可别给人乱扣罪名,我的胆子可是小的很,不禁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