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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各团场文艺汇演拉开帷幕。各单位节目排练弄的紧紧张张红红火火，参加排练的职工脸上洋溢着春风，场地外面站着没有被选上的男女老少，他们也是满面笑容，没有参与却有了品头论足的资本；热热闹闹的氛围给三九天的职工生活凭添了几分春色，气息里飘荡着年关味儿。作为一个编导，我一路走过，不时听到关于节目排练的事情，哪个连队排了什么舞蹈，哪个连队请了哪个导演，哪个单位谁唱歌唱的好，哪个单位今年绝对能拿第一名等等；连队里打麻将看电视的少了，到排练场看热闹的多了，连办公室跟前弄的跟过年似的，人来人往的，给人一种很有凝聚力，很团结，很和谐的感觉。
一
站在连部办公室前的路上，依稀看到四下有几条道路，是非曲折并不知道，只仅仅知道它们存在。只有连部通向团部的道路清扫的很干净，露出了沥青路面。周边一棵棵光秃秃的白杨数枝桠，刺向天空，象一个个严肃认真的哨兵一动不动。连队后面山离的那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似地，也就是这坐山在去年八月突降暴雨，酿成洪峰在瞬间淹没了这个连队。此次我来这里就是排练他们连去年遭遇洪峰后抗灾自救的一个情景剧。各家各户屋院子里的拖拉机收割机以及果树院墙，也都露出银色的笑，都在雪的装饰下装出一副深沉。路边的小沟极其冷清，只有一些败土被白雪裹着，流露着少许的韵致。
排练场上，一位妇女对我说，发水时她在地里正干活，水啥时候就到了脚边也不知道，等看到水翻着浪过来时，才吓的赶紧往地中间跑，那里地势高，水到不了那个地方；副连长说，雨下过以后，我和几个人就走出办公室，看到路冲的很干净，就说这下晾晒粮食就不用打扫了；这时看到后边山上黑云滚滚，想着山上还在下雨；正说话忽然听到“嗡嗡”的声音从后山传过来，还没有想明白咋会事，水已经从后面山上冲了下来；你看那就是水平线，连长指着墙上一条很明显的线指给我看；这里地势高，我们下面几家水有两米多深呢！一个妇女接过话头说；水来时候她正在地里，孩子在家里，她急着跑回家，回到屋子里找到孩子自己又被吓傻了，抱着孩子站到桌子上不知道咋办，这时副连长带几个人来了，把她和孩子从房子里救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这位妇女的眼睛里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让我看到她回了一下头，顺势把眼睛抹了一把。
你们自己演自己，一定会成功的，有没有信心我问，指导员带头说有信心。排练的地方原是个会议时，由于长时间不用里面很脏很冷。刚刚生着的炉子烟雾缭绕着，加上演员来回走动荡起的灰尘把整个空间塞的满满当当，站到门口看不到里面的人，只能听到声音。演员们高矮胖瘦不太均匀，但积极性很高也很用功；动作一遍做不好就做十遍，十遍不行做二十遍；排到那个抱着孩子出不来的妇女惊慌失措的奔跑时，她的语言速度与节奏总是达不到我的要求；但有一点我相信她演的很好，因为她的眼泪在每一次的排练中总是湿湿的，没有这样切身体会的人是做不到这样的。我自己穿着棉衣，冻的不住咳嗽，演员们一遍一遍地练的满头大汗；休息时候我说注意这里太脏，出汗时赶紧穿上衣服以防感冒，即使这样提了多少遍，第二天还有好多人发烧感冒。
排练到最后的造型，有一道人墙上面要站人，当人墙的人都叫嚷着找个瘦人上，我看了半天选中了瘦弱的陈昌贵，他是个老政工，多年前我们在一起学习过，我说老陈上，开始他还羞羞答答的，说这么大年纪了上那么高怕出问题，连长指导员说我们两个人把你架上去；好不容易把老陈哄上去了，我才发现他带着一副高度近视镜；我说老陈你演出时必须把眼睛去掉，把乱发给整理顺溜；他说好，没等到演出，我在另一个地方排练时见到老陈，头发弄的一根一根亮亮的，他问我怎么样，我说蚂蚁在上面劈叉都行，说的他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夜里住在卫生室，和卫生员谝了很长时间，又听了两个结算的职工关于开春地里种啥的谈话，凌晨两点在炉火的劈噼啪啪中入梦！
二
这个连部街道整齐干净，连长说他们是小康示范连。这几天由于天气暖和，水在雪和冰下面浸着，不小心就会踩上一脚。辛勤而善于生计的职工们早已打理好过年的事儿，这个时候大部分是不必出门的，他们心里装着“麦盖一层被明年枕真馒头睡”的经验，他们坐到家里喝着小酒“谝闲传”埋怨天不够冷，雪不够大，太暖和，是怕来年的庄稼不够好。现在忙于出门的就是到团部购买过年的东西。我听到一个参加排练的职工说，他早上到团部去买牛肉，去的晚了点刚宰杀的一头牛被三家直接分了，言语间带着遗憾。
到连部的时间是中午一点。演员们都站在刚盖好的连部办公室前面晒太阳，嘻嘻哈哈着，看到我到来马上羞怯起来，特别是那些正开着玩笑的人。新房子里由于还没有住人里面很清冷，窗台上的冰厚厚的镶嵌那里，太阳透窗而入，把冰照的晶莹剔透，象一块块白玉；为了排练场所不太冷，他们昨天就把两个象风扇一样的暖霸装在那里，但温度还没有中午的院子里暖和。演员们进到排练场后把刚才敞开的衣服又扣上了扣子，说话时哈气很大，一会不动我的脚就冻的发麻。
这个连队的演员还齐整一些，都是一线的职工；女的还注意修饰，穿的一点也不落伍，大部分是今冬比较流行的雪裤和高腰靴子；男的大大咧咧的，有穿迷彩服的有的穿牛仔裤，有的上身穿西装下身穿条黄军裤，更有几个军绿色的棉鞋上还沾着湿乎乎的羊粪，跳起舞蹈甩的满场子都是；一个从河南来到这里有三年多的职工走起路来一顺偏，反复要求多次还是改不了，我向连领导提出能不能把他换掉；他听到后赶紧过来说，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学会走，我就是一晚上不睡觉也学会，明天我再走不成您再把我换了中不中，我看到他认真的表情说中；第二天，他果然学会了走路，即使还那么不顺畅但也比昨天好了许多。
第一个舞蹈只需要八个女的，连里抽了十个女就有两个人参加不了第一个节目的排练，两位女职工很有意见。连领导找到我说，能不能把他们安排上，要不然就把她们的积极性挫伤了，我说下一个节目就安排他们上，到时候让他们站到前面，多给他们排些动作怎么样？连领导把话反馈给了她们，她们很高兴，马上就转变了情绪。排练中间有一段双人舞蹈，我问过来一遍没人愿意跳，最后我只得强行抓出两个人；两个人往中间一站手足无措，手刚碰到一起就马上脸成了一张红布，其他人在后面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他们，你们拿出在下面开玩笑的劲不就行了，越说这俩职工就越不好意思做，我不得不严肃起来，很认真地对他们说谁再笑就抓谁上来做这一段动作，话一落音，排练场上马上就鸦雀无声了。
正排练听到一个手机在响，一个职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啊了两声后，毫不理会节目正在排练中，走出来冲我说，家里的羊要下羔子，媳妇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要赶紧回家看看，没事我就马上回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扬长而去，我纳闷着，这个职工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边脱棉衣边对我说，没事了，这个母羊生了个瘫子，两条腿长的不一样；其他母羊生产可能要到明天了，排练吧！
三
在连队排完节目准备回家，另一个单位的车已经等在门口，说领导说了今天一定要把肖老师接回去；我说我出来几天了，还没有回家看看呢，等几天吧；人家说您要不去我们就没法交差。
车刚到，好几位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迎了上来，那么热情，那么客气，弄的我心里一阵潮呼呼的。今年我每到一个地方就激动一次，每激动一次就要很长时间自省；看到基层连队高涨的文艺创作激情，作为专业文艺工作者，你的宗旨就是文艺创作三贴近，你不能经常性地和基层职工一起体验生活，写他们身边的人说他们关心的事你不感到惭愧吗？
团里要排练一个反映危旧房改造、农业结构调整、新型团场建设、职工生活变化、小城镇规划的音乐快板，并要求我帮助撰写报幕词。这种热情和尊重在如今舞台艺术发展日趋低下之时，让我的心灵忐忑不安；我们从电视晚会说到连队职工生活，从职工生活说到职工文化；一位朋友说，电视能天天看到戏曲、舞蹈、相声、小品，但那离我们的生活太远，我们自己创作自己演出的东西我们亲切，因为大部分是我们天天挂在嘴边的话，放在手头的事；即使演出时演员跳错了说错了我们也会理解，大不了演出完说一声，你演出时说错了一句话！
看过他们提供的材料，觉得每一条每一点都很真实，都很人性化，都是围绕着职工快富团场快强做的实事。走过干净街道，听到路边人们谈论着过年的话题，一个老人说现在过年不知道买啥东西了，你看不出来年味了；一位年龄更大些的老太太说，原来过年就是想吃好东西，现在想吃天天都能吃上，过年就是给孩子过，我们有啥过的；调皮的孩子不时地扔出手里火柴炮，吓跑了树上的麻雀，唧唧喳喳地飞向远处。每条路的路灯造型都有不同；从中国结到扬帆远航，这里面有祝福有展望，有传统有变化。
参加排练演员是学校的老师们，他们是人类灵魂工程师，文化素质很高理解能力很强，排练用不着多说点到就行。可在下午录制快板时我们这些老师发了愁；对词语的理解不一样，节奏感也不一样，音调高低不同造成了不同步不协调；我引导几遍后嗓子哑了，说出话也没有声音，只得要求他们看着我的手势；我说为了不耽误明天的排练，我们今天下午就是录到夜里也要录好，啥时候录好啥时候下班。录了七八遍后终于完整录了一遍，老师们没有力气再说话，很认真地看着我；一个小姑娘有五六岁，在录音室外面转来转去，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跟着里面老师们的节奏说着词，我惊诧于孩子的聪慧，她竟然把前面几句全记住了！我拉着她的手问她会不会，她说还记不住词；然后叫我老师，问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我问你妈妈在里面吗，她说在，她在等她的妈妈！我听了一遍录音，对老师们真诚地道了声辛苦，说可以走了；老师们神情里马上就有了成功后的喜悦，说笑着走了。一个小伙子说，再录下去我可能就说不出话了，现在饿的心发慌，今天我才知道说话还这么累！
团场的艺术建设欣欣向荣，把边塞的冬天感染的暖融火红；演员们都是来自于田间的职工，一双粗糙的手也同样舞出对团场发展的真诚！在为他们写的报幕词里我这样写到：“鲜红的鞭炮鲜红的心跳/鲜红的鼓点鲜红的热闹/鲜红的新年气氛里/传着2006年丰收的捷报/舞蹈的火红歌声的动听/音乐的优美诗歌的抒情/一字一曲颂扬着我们团场的繁荣/一浪又一浪的喜庆气氛荡起滚滚的中国红/一副又一副鲜红的春联装扮着塞外风情/万物生辉，富民政策顺人意/齐奔小康，社会和谐颂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