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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我要订婚了。”
莫离皮笑肉不笑:“恭喜啊。”
何晓佐皱紧眉头,动作却很轻柔,将手链往莫离左手腕上戴。
莫离左手腕一直戴着护腕,右手腕倒是空着的,可这家伙很执拗,偏要给她戴在左手腕上,把护腕往下挪了挪,再戴。
嘴也没停,自言自语似的:“这是当年晓佑在你们结婚时送给你的,后来,把你从海里捞出来,爸爸拿走了这条手链,昨天晚上,他把这条手链给了我,让我在订婚时亲自给小宛戴上。”
莫离目瞪口呆: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啊,一条破链子娶俩儿媳妇,这么丢份子的事,何家也干得出来?
“可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它应该属于你。”
哦,她理解——他老头丢得起那个人,何大少豁不上自己的脸,把它塞给她,到时候搞条全钻的,欧洲拍回来,上千万美元的那种,才搭他何大少的身份嘛!
他已经戴好了,可修长手指拈着一片小链坠,好像有点舍不得?
虽然她很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但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点儿好,莫离“嗯哼”一声,引得何晓佐抬眼看她。
秋水桃花啊,她却看到了满满的红血丝,嘴角抽了抽,努力拿捏出诚挚的模样,不耻下问:“嗯——何少,我能不能问问,这条链子能卖多少钱?”
何晓佐的表情僵在脸上,蓦地攥紧莫离的手腕,秋水漾漾的眼睛顷刻间怒火熊熊,好像恨不得宰了她。
呃——说错话了!
莫离很自觉的做小学生认错样,却在这时感觉腰间一紧,人还没反应过来,鼻间突然钻进一股馨香,合上眼睛前,看到的是何晓佐惊诧的表情。
其实,他那个模样,蛮卡哇伊的,可惜,她来不及说,已陷入无边黑暗……
在莫离出门一个小时后,家里的座机响起来,米夏接起,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喂,莫离呢?”
米夏把话筒拿远一点,揉揉耳朵:“她去接她表妹了,你谁啊?”
“我就是她表妹,她在哪儿接我?”
“哦,她去北站了,你难道在南站?”
停了一会儿,大约去查看方位了:“我就在北站。”接着咆哮起来:“我妈不是让她早点过来接我,她把我妈说话当放屁啊,我都在这等了将近十分钟了,她到现在还没来,真够大牌的啊,怎么着,听说我前段时间赔了点钱,就他妈狗眼看人低,等我嫁给言休哥,有她好看!”
米夏冷哼一声:“那等你嫁了再说吧,离离早出门了,你到处找找。”直接挂断电话,接着拨打莫离的手机,关机,米夏以为莫离手机没电了,咕哝了句:“整天迷迷糊糊的。”没当事。
接下来半个小时里,表妹打来五通电话,平均每通大约骂五分半钟,米夏很佩服她的口才,都不带重样的玩埋汰。
然后,再打进来,却换了人:“莫离那死丫头呢?”
米夏愣了愣:“你是?”
“我是她舅妈。”
总归是长辈,米夏的态度谦和了一些:“舅妈,您别着急,离离接到您的电话后就出门了,我刚才打过她手机,没电了,大约是路上有什么事……”
不等米夏解释完,就被舅妈不耐烦的打断:“怎么着,我养了她那么多年,都没跟她要抚养费,现在就这么点事求到她头上,她还给老娘躲了,就她妈个卖‘逼’的烂货,找她算看得起她,我还没嫌她坏了我家尔岚的名声,她倒给我玩起心眼子了,什么玩意儿!”
除了潘良良外,没人能让米夏受屈,而且她护短,相当护短,就算是潘良良,也不能屈了她维护的人,何况这为老不尊的泼妇,米夏才不惯着她:“操,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要他妈撒野也不看看地方,滚你妈逼,你看哪儿地好,就让你那‘白莲花’的闺女去住哪,我们这庙小,盛不下你家那尊大菩萨。”
摔电话,姿态帅气,动作潇洒,话筒零碎了,带掉了机座,整体报废。
浅尝却扒着门缝,眨巴着大眼睛,弱弱的问:“米夏阿姨,您什么时候给我们买新电话?”
辄止更关心的是:“妈妈怎么了?”
米夏尴尬的看着散了架的座机,僵硬的笑:“没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好一会儿也没回来。
等脸色苍白,却挂着幸福笑容的洛邈拿钥匙开门,米夏再也扛不住,直接推门出来,将洛邈堵在门外,砰地一声关上门,挡住浅尝和辄止窥视的眼睛。
米夏急得都忘了他是“听不到”的,双手紧紧抓住他两条胳膊:“表哥,离离不见了。”
一瞬间,就看洛邈仅存颜色的唇瓣都白了,哗啦一声,钥匙落在地上,声音惊醒他,顾不上捡,转身就往楼下跑,打的去车站,挨着个角落找,没有;沿途走回来,还是没有;再折返回去,天黑了,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发短信,一条又一条:
离离,接到给我回个消息。
离离,我在找你。
离离,浅尝和辄止很担心你。
离离,你在哪?在哪?哪?
离离,我想你,很想!
离离,我爱你!
离离,不要丢下我……
终于自一片混沌中挣脱出来,缓缓睁开眼,脖子有点僵,想来,她昏迷了绝不止一时半会儿。
她在哪儿?
在何晓佐的怀里!
这下刺激大发了,一下弹开——奈何身体虚软,只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莫离抬手,指尖微微颤抖:“何晓佐,做人能不能别这么没品,劫一次算稀罕,三番两次,就是狗屎!”分神去看身上的衣服,还完整无缺的护着自己,没有被“劫了色”的迹象。
他却只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眼底泄出笑意,斜睨着她:“把我的胳膊都给压麻了,还说我没品,小没良心的。”
莫离感觉一阵阵恶寒,又往外挪了挪:“姓何的,你嗑药了?”
何晓佐交叠双手,枕在脑后,慵懒而惬意的舒展开身体,笑得风情万种:“没什么,只是有些人帮我解决了一道难题,无事一身轻,心情大好,再看你也不是丑到叫人难以接受,喂,你表现的好点,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当我的备胎。”
呕——呸!
“你表现的再好,也轮不到你给我当备胎。”
环顾一周,房间不大,窗户很小,还挡着帘子,屋子里暗暗的,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
整个房间里,就摆了一张大床,一下占去总面积的四分之三。
莫离悲愤的联想到:自己真被何晓佐这不要脸的鸭子劫持到了站前小旅店,还是个没有电脑的小旅店,真他妈抠门。
挣扎着下了床,扶着墙往外走,身后响起何晓佐带笑的嗓音:“去哪儿?”
莫离头也不回:“回家。”
他当真笑起来:“暂时回不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莫离站住脚步,深呼吸:“何晓佐,我真有事,没空陪你玩,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小老百姓,行不行?”口气有点生硬,想了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低声补充了个解释:“我表妹第一次来,等不到我,她会着急的。”
何晓佐的声音沉下去:“反正已经急得够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莫离霍然转身:“你什么意思?”
“你睡了将近四十八小时。”
莫离的脸刷一下白了:“你害我?”
何晓佐慢慢坐起来:“我也错过了自己的订婚宴。”
莫离的直觉反应是:“你逃婚?”又愤怒的:“你要逃婚就自己逃,拉着我给你垫背,你缺德不缺德啊?”
何晓佐摊开双手:“事实上,是我被绑架了,而你,确实很点背,被捎带着劫来了。”
“胡说,被绑架了,你还能这么轻松?”
何晓佐无所谓的耸耸肩,吊儿郎当的开口:“放心吧,不会撕票的,他们还要拿我去换他们想要的东西。”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移:“他们说了,你算是他们留给我解闷的。”
这家伙倒是吃得饱睡的香,眼睛里的红血丝都没了,神采奕奕的,看着就让人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莫离已经默默的攥拳头了,门外有人过来,边扭动门锁边招呼:“何少,我们老大请您走一趟。”还挺客气。
莫离狐疑的看着何晓佐。
而何晓佐的表情却严肃起来,警觉的问:“有什么吩咐,就在这说。”
门外的人猥琐的笑了笑:“您过去不就知道了。”
何晓佐看着莫离,竖起食指压住唇,极轻的:“嘘。”又高声对门外说了句:“不去。”
来人已经打开门,看见扶着墙站着的莫离,笑容更猥琐,话却是对何晓佐说的:“真不去,到时候可别后悔。”
何晓佐透过拉开的门缝窥视外面的境况。
没想到来人一掀衣摆,露出别在腰上的短枪,张狂的:“何少就别费那个心思了,兄弟给您交个实底,咱们这儿。”抬手拍了拍枪身:“带着玩意儿的,不下二三十个弟兄,还有两个玩大狙的,就算您插了翅膀,都能给您轰下来。”
何晓佐笑得牲畜无害:“瞧这话说的,这里多逍遥,不瞒你说,我很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可还没待够呢,就怕兄弟嫌我浪费了你们的粮食,急着撵我出去。”
那猥琐的家伙哈哈大笑,举手比了比四个棚角,又比了比正对着床的一幅画:“何少也知道我们老大那点爱好,您要是不去,恐怕,您这小情人消受不了,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莫离看过四个棚角,好像有四个可疑的黑点,又循着那人的手去看墙上的画,才发现这里竟悬挂了一幅巨大的男女交欢图,暗啐了一口:“下流。”
现在看他们耍流氓不是重点,重点是图上那只被男人大手捏的变形的乳上本该嫣红的尖端竟是黑亮的一点。
莫离眯着眼盯了它老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个摄像头。
又听见那猥琐的家伙不是好味儿的话,不紧张是假的,转头去看何晓佐。
何晓佐也在看她,给她了个安抚的微笑,然后爽快的接过来人的话茬:“去,当然要去,大哥有请,小弟我哪能那么不识抬举。”
翻身下床,路过莫离身边时,伸手抱了她一下,贴在她耳边,小声咕哝了句:“别担心,乖乖等我回来。”
“啧啧,又不是生离死别,真够黏糊的。”
何晓佐煞有介事的亲了亲莫离额角:“要听话。”然后,放开他,走到来人身边,浑不在意的:“女人嘛,就是胆小,我哄哄她,可别让她一看不到我,就又哭又闹的给兄弟添晦气。”
这两天中,沈夜飞了一趟苏州。
瞿让被何晓佐失踪案缠住了,也没注意到莫离这边的动向。
洛邈把那条路都走烂了,魔怔了似的,两天两夜没合眼。
米夏实在没办法了,顶着红肿的双眼,走进冷冷清清的公安局,找到前天接待过她的那个警员,开门见山:“人已经失踪超过四十八小时了,可以立案了吧?”
警员登记了案件,又公式化的说了一套,包括什么“放心吧,如果发现无名尸体,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来辨认”,差点把米夏给安慰哭了。
失魂落魄的往门外走,迎面走来一群人,米夏都没注意。
不过对面的人都看见了她,瞿让边走边问:“还没找到何晓佐的车?”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米夏,觉得有点眼熟,抬手点了点脑门,好像……猛地转头正视她:“米夏?”
听见有人叫自己,米夏停下脚步,循声望过来:“你是?”
瞿让快步来到她面前,不答反问:“你是莫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