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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静静的看着,不知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美女表情突变:“什么,瞿让调过来了,那沈夜……”
☆、第二十六章
辄止突然出声:“米夏阿姨,都退回去了。”
这犊子——哦不,是她“天真无邪”的干儿子顺利完成了他险些被气炸肺的亲妈交待下来的任务。
米夏一分神,那美女就钻回车里,还擎着电话,十分激动的模样。
宵夜?深夜?莫非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要不咋叫那美女如此失态,什么明艳啊、典雅啊、柔媚啊,一瞬间统统变浮云,啧啧——这美女功力尚浅,那就没啥意思了,米夏懒得再看,转头目送辄止进校门。
然后,她终于搞明白那桩险些成悬案的“报废公孙未遂”的具体原因,听听那话说的,怨得着她睚眦必报——哦不,是“恩怨分明”的干儿子装枪让干儿女去放么?
“我奶奶是咱们小学的副校长,我爷爷是区人大代表,我妈妈是街道主任,我爸爸更厉害,是公安局长,现在是拼爹的时代,你连爹都没有,拿什么跟我拼,莫辄止我告诉你,除非你磕头给我认错,不然我就让我奶奶开除你,还让我爸爸把你妈妈关进牢里去,让你们连妈妈都没有。”
比颗冬瓜高不了多少,掐着明显超标水桶腰,眼珠子顶在脑门上,率领喽啰甲乙丙丁,一字排开,堵住辄止去路。
这是小学生?妈的,遥想当初她读高中时可是公认的校际大姐头,也没这么拽过啊,再倒回去几年,她像这么大的时候,都是怎么威胁别的小鬼来着——“你不xxx,我就不跟你玩了……”
米夏眼珠子瞪溜圆:“喂,你们几个小鬼说什么呢?”
几个虚张声势的小屁孩看见凶神恶煞的米夏,气焰一下子就灭了,随即作鸟兽散,只剩那个差点被浅尝和辄止报废“公孙”,左瞧瞧右望望,见没人了,又抬头看看撸袖子亮拳头的米夏,努力在肉呼呼的圆脸上堆积出不畏“强拳”的表情,丢下句:“莫辄止,你给我等着。”接着一扭胖屁股,倒腾着肥短的小腿跑远了。
辄止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摩拳擦掌的米夏:“拜拜。”
米夏看着辄止沐浴在阳光下的精致眉目,这娃居然笑了,不过,那是什么意思——感激她出手相助,还是嘲笑她简单粗暴没脑子?
猜不明白就忘掉好了,回到医院,米夏把“公孙”的说辞转述给莫离,最后直抒己见:“卧槽,那小屁孩嘚瑟的,我要是浅尝和辄止,果断拿杀鸡刀给他削下来。”
莫离沉默良久后,小声咕哝了句:“我觉得,以后还是不劳烦你帮忙照看那俩小犊子了。”
米夏:“……”
随后闲扯,从浅尝的还钱过程到那被甩掉的清秀男孩,再从清秀男孩跳转到送他上学的跑车美女,米夏一板一眼的点评:“那妞长得超正点,差点把我都给迷住了,可惜气度稍逊,一通电话就破功,估摸着也就是个金玉其外的绣花枕头,不然我肯定上去搭讪,不过他家取名挺逗的,不是‘宵夜’就是‘深夜’哈。”
莫离一愣,接着心脏莫名的难受起来,遂伸手捂住胸口。
米夏察觉到莫离的异常:“你怎么了?”
莫离勉强的笑笑:“大概是这些天没休息好,有点胸闷,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等在这里取化验单的人不少,坐在对面长椅上的几个人也在靠八卦打发无聊时间,不过内容较之米夏和莫离的闲扯足够上档次。
“我听说不但是何家,现在连‘小阎王’都盯上这块肥肉了,上面防患于未然,也派了人过来。”
“什么小阎王,我还玉皇大帝呢!”
“小阎王你不知道,‘点荡’总该听说过吧?”
“呦,还真哥们棒槌了,跟你们说,我可是‘点荡’的常客,楼下都不稀罕,要玩就上楼上玩。”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哄声一片,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不屑的撇嘴:“切,我看是你把咱们当棒槌了,还楼上,你们老板能不能上去还两回话说呢!”
牛皮吹破了,赶紧补救:“得了得了,刚才不是说小阎王,咋又扯上‘点荡’了?”
先前那个资深八卦人摇头晃脑:“我跟潘良良一起喝过酒,他可是亲口告诉我,点荡的后台老板就是阎王,这小阎王可是大有来头,据说他老子就是金三角那个谁都不敢惹的毒枭兼军火商‘将军’。”
“这大来头,还稀罕咱们这破地方?”
“娼妇还想着从良呢,黑道就不想洗白了?先前咱们这里或许没那么值钱,可这不是有消息说上头批了个什么文件,早多少年前就有实例啊——上头一个决策,渔村变大城。”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啧啧,何家门路是宽,早在一点风声都没泄露的时候就杀过来了,按照先前的市价收购,等正式批文一下达,坐地起价,不过也有不买他何家账的刺头,就像那个啥饭店,一准叫何家狗腿子恨不能把那老板剁了喂狗,有了带头的,就有跟随的,现在消息透出来了,谁还傻乎乎的低价转让啊!加上小阎王和第二宗的独子,这回鹿死谁手,真不好说啰!”
一个何家就够莫离受的,现在这么多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涌过来……米夏担心的看向莫离:“离离,你还好吧?”
莫离耸肩摊手,释然的笑了:“我想通了。”明知道自己是枚鸡蛋,就不要去碰石头——这是生活教会她这个草根小市民的道理。
放下悬在心口的大石头,她倒是生出闲心来开米夏的玩笑:“认识了这么多年,居然从外人嘴里知道原来你们家潘良良的后台老板竟是‘地下工作者’,话说,你家潘良良在他们阎罗殿里算哪个阶层的——陆判、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
米夏看着笑容洒然的莫离,她不想提沉重话题,那她也没必要非给她添堵,所以故作轻松的跟着鬼扯:“他距牛头马面那阶层,都差得老远。”见莫离有些失神,忍不住问:“想什么呢?”
莫离恍惚的笑,反应极快的应变:“我在想啊,如果你家潘良良再这么积极的爬个几年,到时候真长出一张马脸来,你还会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任他欺负。”
米夏:“……”
其实,莫离在想:她已经习惯这种日子——努力的拼事业,平淡的过生活,没有男人,还有儿女,难受的时候,就借米夏的肩头靠一靠,蛮好!
可,天不遂人愿,风云总会变色。
一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天变得也太叫人措手不及——潘良良居然主动来找她,话说今天早晨的太阳是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蹦出来的来着?
米夏说过,遥想当年,这货曾荣任他们那所三流高中的校草一职,据不完全统计,也曾风骚翩翩的在同班逾三分之一的女生春闺梦里头冒泡……可叹岁月是把整容刀,有些人脱胎换骨,有些人提前报废。
再一眨眼,潘某人顶着一张肾亏脸,笑得一副黄鼠狼样站在她面前,居然真是冲她来的,也算老相识了,谁不知道谁?假如她掉井里,这货不在上头往下拍板砖,就算给她好大面子。
米夏站起身:“良良,你来干什么?”
“离离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典型的官腔。
米夏眯着眼:“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滚,离离只缺钱,你回去把钱都取出来给她,就算帮她了。”
潘良良伸手推米夏:“缺钱啊!我今天带了位财神爷过来,正好帮她引荐引荐。”
说完这句,不等莫离和米夏回应,一转身,十分恭敬的请过来个人:“宋律师,这就是浅辄饭店的老板莫离。”恭敬到近乎狗腿。
米夏恶狠狠地瞪着潘良良。
莫离防备的打量着那位宋律师。
四十来岁,戴着无框眼镜,斯文的长相,正统的着装,不过镜片后的眼神却颇具攻击性。
莫离断定:这货绝不是个容易应付的主。
“你好,我是言休先生的法律顾问宋立文。”
言休?听着蛮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以眼神询问米夏,她也一脸茫然。
“这里谈话不方便,可以换个地方么?”
不看潘良良的面子,也得给米夏留脸,莫离跟他们去了,也没什么悬念,就是冲着她的饭店来的。
他们开出的条件叫莫离很心动:高出她盘店时两成的转让金,帮她全权处理“食物中毒事件”的善后工作,最主要的还是,莫离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女人没必要为难自己。反正这饭店她是保不住了,转让给何家的对头,这样一来,算是跟何家对着干吧,她也有让何家吃瘪的一天,想想就觉得倍儿爽!
但,拍板之前,莫离还是迟疑了:“抱歉,宋先生,可以容我再考虑考虑么?”
宋立文笑容和善:“好的。”不过干律师这行的,怎么可能真和善:“我明早带合约过来。”
送走宋立文,米夏一把揪住潘良良的脖领子:“你这个混蛋,我就从你那拿了十万块,还是有条件的,你竟然直接带人来逼着离离卖饭店。”
莫离心一沉:“米夏,什么条件?”
“这个……”
正这时,潘良良的电话响了,他一把扫开米夏的钳制,掏出电话,低头看了一眼荧幕,再接电话,一脸谄媚:“蔡经理,是我是我,您还有什么要求?”
“放心放心,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池,不然,您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什么,还有别的要求?林总已经到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潘良良甚是语重心长的对米夏说:“你好好劝劝离离,就算她把自己豁出去,破罐子破摔,难道让浅尝和辄止一块儿跟着她吃苦?”
米夏怒了:“你才破罐子呢,怎么就吃苦了,你不借钱就算了,搁这风言风语的,算男人么!”
“行了,我不跟你吵,记住,那个事你别给我耽误了,不然人家是真会拧了我脑袋,我先走一步。”
米夏是拦不住潘良良的。
莫离默默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等潘良良走了之后,抬头,眼含执着:“夏夏,你究竟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你是了解我的,不要跟我说谎。”
米夏眼神游移,慢慢坐下,低着头:“也没什么,就是去跳场钢管舞,老本行了。”
“能从潘良良那只铁公鸡身上拔出十万块来,哪会那么容易,再说,你好几年都不出场了,这要去给谁跳?”
“这个,连潘良良都不清楚。”
“米夏,你疯了?”
“是在潘良良的地盘上跳,再怎么说,我是他女人,他还能当众把我卖了不成,你把心放肚里吧,我就是去助个兴。”
这事尽管米夏轻描淡写的搪塞过去,可潘良良干的是什么营生?
说好听点,那是本市最豪华的娱乐场所“点荡”的经理,实质上,他丫就是一拉皮条的,不过档次高了点而已。
点荡里能缺跳钢管舞的人才?别说漂亮姑娘,就算妖艳少年那也是一划拉一堆,请米夏出场,代表对方绝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那是要玩就玩顶级的行家。
米夏不是传统美女,她糅合了前卫的、率真的、超越性别的俊帅。
这样的米夏,连同为女人的莫离都忍不住受其吸引,她跳钢管舞,那是在国际大赛上获过奖的,绝对有水平。
万一真把人家跳兴奋了,就要上她,潘良良那典型的汉奸走狗派,真能护她?莫离表示怀疑。
事实证明,老天爷一点都不罩着潘良良,真是怕什么,就给他来什么。
下午,米夏去接浅尝和辄止放学,结果好巧不巧出事了。
那位副校长的“公孙”因早晨又被辄止摆了一道,当众出丑,怀恨在心,放学后,拉帮结伙堵住辄止,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辄止脑子绝对灵光,可他体格不好,遇到这种情况,浅尝很有当小姐姐的自觉,撸起袖子就要跟人干仗。
米夏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小胖墩“公孙”和浅尝在马路边拉扯着。
这条路很宽,可一到放学时间,路上的大车小车横七竖八的占地方,挤都挤不透,孩子们干架的后面,就是人家的车头。
眼看那车要启动,米夏紧张出声:“浅尝。”
浅尝一失神,一脚踏空马路牙子,向后倒下。
米夏冲过去接住浅尝,那车子是没动,米夏却崴了脚,等被送到医院,已经肿的老高,甭说跳钢管舞,就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莫离还伸手去按那像发面馒头的部位:“疼不?”
米夏吃痛的咧嘴,一把打掉莫离的手:“你谋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