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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得,若是有路人借宿于此,也是会留下痕迹的,冷临看着那一双与官靴明显不同的脚印,凝眉细想。
“咦!”婉苏本想寻了地方叫昏昏欲睡的小豆子坐一会儿,却看到墙角有块竹板钉成的板子,瞧不出是什么用的。
只觉得眼熟,婉苏拿起来瞧了瞧,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垫到地上对小豆子说道:“坐吧。”
小豆子还是个孩子,坐下后便抱着膝盖蜷着腿睡去。冷临见婉苏迟疑一下,便走了过来。“怎了?”
“无事,少爷,你发现什么了吗?”婉苏问道。
“并无。”冷临刚说完,忽地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紧走几步蹲在墙角边,轻轻捡起覆盖在上面的枯草,低头看去。
婉苏也跟了过去,只见地面上有一些痕迹,想是什么大型的框子挪动的痕迹,本就不是很明显,又兼枯草覆盖着,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冷临抬头瞧瞧四处,除了破败的案台和残缺的窗子,别无其他。
长出一口气,冷临站起身拍拍手上的草叶子,巡视了四周后,又带着两人出了庙门。
“少爷,总觉得这庙里,不久前有人来过。”婉苏牵着睡眼惺忪的小豆子,凑上前说道。
“何以见得?”冷临习惯背着手,但肩上挎了包袱,又觉不舒坦便垂手问道。
“您看这庙门,显然都是掉了下来只立在门口的,但一扇积满了灰尘,一扇却没有灰尘,显然有人用过这扇没有灰尘的,只不知是何人。”婉苏指着门口早已脱落了合页的木门说道。
冷临看了婉苏一眼,便走到门板前,先是仔细对比了两扇冲着自己这面的门板,又伸手扳动那扇没有灰尘的,使之翻转向自己
冷临眉头一皱,盯着那门板久久不语。
婉苏不明所以,也凑了上来,却见那门板上有斑斑痕迹,经阳光照射仿佛有些油腻的圆斑,像是什么东西喷洒到上面,干涸之后的样子。
“莫动!”冷临抓住婉苏欲伸上去触摸的手,自己则凑近了嗅嗅。
随即赶忙又进了庙门,复又蹲到方才枯草痕迹处,仔细看了地面上的痕迹,发现枯草堆里竟有一团蒲公英,眼睛一紧回头拉着刚进来的婉苏说:“走,回里正家里。”
“去那里作甚?”婉苏心里没底,怕那婆子真的将自己要了去,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叫那里正跟着做些事情。”冷临边说边破天荒露了笑脸。“你立了大功,此事后有赏。”
“立了大功?”婉苏晓得定是自己方才的发现,使得冷临有了突破性进展,便趁机说道:“奴婢不要赏,只要求少爷莫把我随意卖了便是。”
冷临一愣,虽说下人就如同物事,买了再卖了去也是常事,但自己从未如此想过,见婉苏一脸认真样便也郑重其事点点头。“自然依你!”
婉苏心里有了底,便跟着冷临出了破庙,小豆子被扯得也醒了,小短腿紧倒腾跟着两个人一路往里正家去了。
古阵正在村里坐镇,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但村外的荒山实在太大,即便将锦衣卫的人都调来,也要搜上个三五日。那不是一马平川的地界,而是山洞密集得山区,挨个搜的话,怎么着也要些时日。
“冷大人?这便回来了?”古阵见冷临面色匆匆而来,忙放下二郎腿,起身相迎。
“可搜到了?”冷临问道。
“不曾,这山太大,怕是得需个三五日。”古阵摊手说道。
“来不及了。”冷临自言自语,随即问道:“这几日,可有村民离了村子?”
“每日上山砍柴的,下地做活的,放羊的赶鸭子的,那可多了去了。”古阵烦躁道。
冷临也很是着急,怕那人见官府搜山,迫不得已将或许还未丧命的甜姐杀害,必须尽快寻到那可能藏人的地方。
“将里正叫来。”冷临急道。
里正正在一旁吩咐人做事,见那边提到自己,便小跑着过来请安,这两位一个是锦衣卫的,一位是西厂的,哪个都得罪不起。
“大人,您叫小的?”里正点头哈腰说道。
“你可知,这后山,哪里长着大面积的蒲公英?”冷临压低了声音问道。
“东坡有,西半坡有,北坡中间沟里也有,有几处呢,说也说不明白,但我们村里人都晓得地方。”里正迅速答道。
“将人手都撤回来,重新分配。”冷临未等古阵说话,便又吩咐里正说:“有几处,便给我找几个村民,带路。”
“是,大人。”里正听了抬腿去忙活。
古阵问道:“你发现了端倪?”
“那破庙里,看到些,多半如我所料,那人将甜姐的人或者尸体,转移到后山某处附近长了蒲公英的地方。”冷临怕古阵再问,补充道:“破庙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许是甜姐的人或是尸体,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却在咱们的人搜去的之前,转移了地方。那人定是先找好了地方,恰巧那地界附近长满了蒲公英,身上这才沾了枝叶带进破庙里,所以在那些枯草堆里显得扎眼。”
“我已带人搜过,并未有任何异常。”古阵有些不服气,寻思着不知冷临所说的蛛丝马迹是否是确有其事。
冷临晓得他不信,回头瞧瞧婉苏,吩咐道:“去问里正婆子要些茶水。”
婉苏看出冷临是想支走自己,便也识相地退了。
“掳人者,或者盗尸者。呵,而且按照赵二当时的供述,甜姐多半已死,那便是盗尸者,应是个男子。”冷临说完又低声嘀咕了几句话,古阵听了双眼瞪大,微张了嘴巴。
第二十章一场唏嘘一场梦
第二十章一场唏嘘一场梦
待婉苏取了水返回,古阵已跟了一个村民先行出发,想是去了某一处。冷临方才显然是故意支开婉苏,看到其端了水过来,便也装模作样喝了一口,便看里正继续分配人跟着其余的锦衣卫两两出发。
“东坡、西坡、马前沟、断流水……”里正掰着手指数着,待只剩一个锦衣卫时,转头为难对冷临道:“还有两处,小的可以带着去一处,另剩一处,您看?”
“我去一处。”冷临将水碗递到婉苏手里。
“哎!那小的给大人带路,只还是少一人。”里正笑道。里正刚说完,便见树壮远远走来,转忧为喜招手喊道:“快过来,快!”
树壮木木抬头看,随即跟个树桩般闷闷跑来。
“你带着去北坡中间沟里,那里有处长满蒲公英的地界,大人们要查。”里正戳了一下自己木木的儿子,示意其好好伺候着京里来的大人。
树壮微微抬眸,随即又垂下了眼皮,端着肩膀点点头。
里正这才转头对最后一名锦衣卫笑道:“大人,这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叫这小子给您带路。”
冷临此时官位最高,那锦衣卫自然无话说,却见冷临开了口。上下打量了树壮,瞧瞧他粗壮的膀子和黝黑的皮肤,便道:“你来给我带路。”
里正一愣,本是怕树壮生性木讷得罪了冷临,见冷临坚持,便也无法。
四人立马出发,冷临不想夜长梦多,恐那人见官府搜山,先下手为强将仍有些许生还希望的甜姐杀害藏起来,便打算兵贵神速彻底搜查。
婉苏无事可做,只能等着众人归来。
小豆子嘴甜,里正婆子又没孙子,便甚是喜爱。人上了岁数便盼着儿孙满堂,怎奈树壮讨不上媳妇,三十好几的人经常瞅着村口野狗j□j傻乎乎一看一整日,却不敢同女人说上半句话。
婉苏也不生气,里正婆子也是心急,但凡树壮争气点,她也不会这般病急乱投医,见着个姑娘便像扑肉似的盯上。
婉苏站起身,在院子里四处看,拆下来的栅栏仍旧堆在院子里,显然有些日子了。这里正混成这般,也算是个清官,想起古阵对甜老头说的那句话“我们都是清官”,婉苏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笑容收敛,忽见栅栏堆边,有一处痕迹,想是有人取了一部分栅栏另作他用,留下的痕迹。
婉苏看看四处,不见有用得上栅栏条的地方,又一想,人家做什么干自己何事,莫不是接触两个断案的人久了,有了职业病。
想到此处,婉苏踱回院门口处,寻了一个小杌子坐下。
坐下后,婉苏脸色一变,忙又拿起小杌子细看。这个小杌子是那次树壮修理过的,上面用来固定的木条,那特有的排列顺序和钉钉子的手法。
婉苏忽地联想到什么,猛地站起。既然冷临说甜姐的人或是尸体,在破庙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却在咱们的人搜去的之前,被那人转移了地方,破庙中无意看到的那个木板,那么……冷临是同那树壮一同走的。
婉苏想到这里忙冲出门去,若是冷临有何闪失,定会殃及池鱼,大厦将倾。
“小婉,你去哪儿?莫乱跑。”迎头正看到古阵回来,想来是去了最近的地方,且去得早回得也早。
“带我去,北坡中间那沟里,快!”婉苏扯着古阵的袖子急道。
“为何?”古阵双手扶着婉苏,问道。
“莫问了,许是,我也不敢保准,但总要去瞧瞧,不然我家少爷有危险。”婉苏急得推开古阵,抓着同古阵一起回来那个村民,推搡着前进。
“带我们去。”古阵见婉苏认真的样子,便吩咐道。
那村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古阵吩咐了,便小跑着带两人前往北坡。
暂不说婉苏几人拼了命地追,且说冷临正随着树壮一路走着。越走那树壮越是拖慢脚步,冷临不言不语,瞧不出什么心思。两人走到一处高坡,左侧是陡峭的险坡,下面岩壁上生满了孤松。
树壮忽地止住脚步,冷临也停住,顺势脚下一滑,骨碌碌滚下了山。那树壮紧攥拳头,未及出手便见冷临跌落崖底,一时间有些无措,又想自己先办了正事,待回去便说是冷临自己不小心跌落崖底,顶多全家被迁怒,倒不至于是死罪。
况且,冷临也真是自己不小心跌落,想到此处,树壮转头快速往北坡走去。
山风不断,鸟鸣悠悠,过不许久,崖下有了声响。只见一人纵身一跃,借着崖壁上孤松的力,稳稳跃上崖顶。
冷临仔细掸掸身上的灰土,目光晦暗,悄然紧跟上前面毫无准备的树壮。
婉苏几人好容易来到北坡,便见远远一片蒲公英,山风吹起,白蒙蒙一片,吹到脸上痒痒的,赶都赶不及。
“这儿有几个山洞?”婉苏问道。
“估摸着有三个,三个。”那村民不知婉苏为何如此急,也跟着莫名急起来,边说边指着三个方向。
“我们三人一人一个,我先去这个瞧瞧,听到我喊,古大人您就快些过来。”婉苏说完抬腿便跑。
古阵瞅着婉苏娇弱的背影,挥挥手叫那村民先去一个山洞查看,自己则跟了过去。待听到喊声再过去又怎来得及,古阵自然不会叫婉苏自己一人,莫说此处有凶险,便是平日里的荒山,也不能放一个姑娘自己行走。
婉苏跑了几步,终于看到一个山洞,忽地回头看到古阵,便急道:“古……”
未及出口,便见古阵用手指比在唇前,示意婉苏莫说话。婉苏顺着古阵的目光看去,只见对面树林处,冷临正紧紧跟来。
冷临见了婉苏同古阵,也示意两人莫出声。婉苏见冷临人无事,便也放下心来,此时才感觉出腿酸脚麻。
三人在洞外一隐蔽处悄悄汇合,古阵这才问道:“丫头急吼吼叫我过来,你怎是自己?”
“少爷,那树壮许是凶手。”婉苏也不提自己的发现,只急忙告知冷临。
冷临低头看着婉苏,说道:“我本也是怀疑,如今已印证大半。他进了山洞,小婉留下,我俩跟进去。”
未等婉苏说话,两人便悄悄往那山洞而去,婉苏也知凶险,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人待着才是最危险,那树壮定敌不过两人,自己便在洞外,若有个闪失他们两人也能快速出来营救。
想到此处,便也轻轻跟了过去。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里面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婉苏到了洞口,待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整个人惊呆。
只见洞里有一个大木筐子,由木条钉成,又有绳索捆扎,甚是牢固。
那奇怪的声音,正是木筐里的两人发出的,只见一个宽厚黝黑的后背正对着三人,在一个人身上活动着,极有节奏。
下面那人,或者已称不上是人,麻木地呜呜着,听不出是欢愉还是痛苦。眼睛处只有两个血窟窿,血已凝固,想是被剜了有些时候了。
下面那人赤身**,四肢被绑在木框的四个角里,绳索同肢体接触处被摸破了皮出了血,有的已结疤,有的又被揭了疤,鲜血直流。
“畜生!”古阵吼道。
树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已经兴奋异常,眼看着便要登峰造极,被这一吓猛地回头,瞧见古阵和冷临,一惊,但也不想再停,便拿起身边的一把匕首,抵住下面那人的脖子,威胁着古阵和冷临,那意思若是不叫其办成好事,便要当场结果了人的性命。
古阵一时无法,竟不知如何进退,怕他真的杀了那人,只好提着刀只能慢慢走近。
似乎更加刺激,树壮拿着匕首的手轻轻抵住那人的脖子,加快了活动,直到脖子一梗狠狠送了几次,这才发出舒畅的声音,浑身松懈下来。
古阵和冷临已走到近前,见树壮放松警惕,冷临忽地拿出怀里的匕首,掷到树壮拿着刀的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