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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玫玫对视了一眼,她叫道,“余晓,去图书馆吗?”
余晓抬起头,好像刚从什么深沉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但又不像是在想刚才的考试,“哦,不去。”
“你没事儿吧?”居然叫去图书馆,他还有不想去的时候。
“没,没什么。谢谢关心,我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神情恍惚地离开,阮襄还是有些捉摸不透,“怎么觉得,这不是他平常应考的状态啊。”
苏玫玫冷不丁来了一句,“这状态,多半是因为感情问题。”
阮襄瞪大眼睛盯着苏玫玫。总觉得苏玫玫每次在说到男女关系,感情问题的时候,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傍观者清的样子,就像人常说的:见多不怪了。
“难道不像吗?我猜中了有奖吗?”苏玫玫边说着边从包里抽了几张a4纸出来,“喏,你看看这个,你感兴趣吗?”
招聘启事。不同的公司和职位,都在t市,都和她的专业多少相关。
“太谢谢你啦!玫玫,你太棒了!”她说过帮她留意暑期实习的职位,没想到她还这么有心,帮她打了出来。
“都是一些叔叔的公司,你看合适就试试吧。别说是我介绍的就行。”她口中的叔叔,阮襄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大学城里,各个大学都有他们区别与其他大学的特点。像政法,个个正人君子,措辞小心。工大,都是标准的工科男。而外院最特别的,就是姑娘。苏玫玫,应该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外院的姑娘”,漂亮,新潮,开放。偶尔会有不同的高档车送她回宿舍,但她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抽身而退。
面试的第一家,主管一看是外院的,就酸溜溜地来了一句:他认识的外院的学生,个个儿都削尖了脑袋要出国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踏实。
第二家的时候,主管是个不擅言辞的秃顶男人。面试后私下递给她一杯茶,说:“你的银行帐号是多少?我回头定期给你转一些钱,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换句话说,就是让我包了你吧。
面试了到第三家的时候,对方公司不大,因为一个员工休产假才临时要找一个实习生。虽然她读的不是什么商务外语,但他们似乎对阮襄也比较满意,说一个星期内给答复。就是他们希望她长期兼职,实习工开学后会转成兼职工,工资还会再加。这样对她来说也算稳定,就不用到处再找兼职。
唯一一个问题就是公司离住的地方比较远。如果受聘了,那她可以要搬出来住。
有一份比较固定的收入,搬出来自己住,不再寄于顾易北的屋檐下,这应该算是她能自己养活自己的第一步吧,至少不用再依赖着他而生活。
从面试公司出来她的时候,将近晚饭时间,阮襄决定给自己小小安慰一下,就在市区下了车,准备去吃一顿稍微好点的。
经过中心公园,却看到余晓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在拉扯中。因为距离有点远,隐约听到女子说着什么“异地”,什么“撑不下去”,一甩手,就捂着脸丢下余晓离开了。
她难道就是他传说中的法语系的漂亮女友?两人在闹矛盾?
这么八卦的事情,阮襄一般都碰不到,也不会去参和。可刚要挪开脚步,余晓懊悔地抓着脑袋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她。
街边,买了瓶冷饮递过去,余晓有些木然地接过。“谢谢。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小吵小闹应该很正常吧,过几天就好啦。”余晓和他女朋友好像是大一就在一起了,才子佳人般的神仙眷侣一直让人很羡慕。
“不过现在这事,关乎未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关乎未来?阮襄转头看着他,他的视线盯在远方的某一点上。
“她家庭条件非常好,又是学小语种的。他爸妈想安排她毕业之后出国,她也想出去看看。但我是肯定会考研的,而且说实话,我家里也没那个条件让我出去,我也不可能再从头开始学法语。这样的话,我们就注定要分隔世界两地。”
“也不用想的这么悲观,只要坚持,也就那么几年的时间。而且现在通信交通都那么先进,随时都可以听到看到啊。”
“阮襄,你不了解。其实她当时就是抱着要去法国的心态学习法语的,为这事我们已经吵了很久了。她说,她要是走了,那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们交往了三年,她从来没有邀请我去过她家里,只是她父母来看她的时候我见过一次。那时候我心里就在想,我真他妈的就是只癞蛤蟆!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眼前这个在学业上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如此沮丧,甚至咒骂自己的无用。阮襄突然觉得,何尝不是每个人都有起有落呢?“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你很出色啊,你也很努力,谁都看在眼里。”
“努力有什么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个千金大小姐,我就一个农村出来的。我去不了她的世界,她也不可能会为我留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晓,只想安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儿。这时,手机响了。
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其实不看那个名字,单是那三个数字组成的电话号码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这是他第一次打她的电话吧?
响了一会儿,她转过去接起,“喂?”
“在哪儿呢?”电话中,低沉的声音更带磁性。他似乎有小小的情绪压抑。
“在外贸和朋友聊天。”
“吃晚饭了吗?”
“没。”
“过来吃饭吧,我派车去接你。”
她确实也饿了。但余晓现在情况,她不好就这么丢下他,“这不太好吧…。”
“就这样,我派车去外贸接你。”他又重复了一次,挂掉了电话。
阮襄有些盯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余晓这时站起来,似乎从沮丧中恢复了一些,“谢谢你,阮襄。你也忙吧,其实我也该回去了。”
“那,好。路上小心,先把最后的几门考好要紧。”
“好,我们一起加油。”他走了两步,回过头说,“你是个不错的朋友。”
我们一起加油。
这句话让她想起那些青春激昂的中学时光。那些大家一起研究答题的时候,一起在运动场上流汗的时候,一起从早上七点半到晚上九点都在学校努力的时候。
顾易北派的车很快就到了。坐在车里,直到车子开进了一个高级餐厅,她还想着刚才的画面。
中学时光,应该算是她目前为止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父母都还在身边,她是家里宠,老师欣赏,同学喜欢的乖乖女。而余晓,仿佛就是她身边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她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直到进到一个包厢,她才知道,这原来是他的商业聚会,他还在桌上谈着生意。她开始还有些愠怒,但看到这阵仗,先是一愣,进了门又不好发作,也不好再出去。
大家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上心。顾易北伸手示意她坐到他旁边,看表情似乎心情还不错。
那他刚才电话里的阴暗劲儿是什么意思。她硬着头皮坐过去,只听他在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吃饭就好,别的不用管。”
在座的是三个年龄相仿的男人,气质着装,似乎是他的圈子的人。目光犀利一脸阴沉的,谨慎内敛文质彬彬的,笑容张扬气质狂凛的,每个人身边都带着一个姑娘,都不外乎年轻貌美。甚至有一个,她好像还在学校里见过,因为美得很张扬,所以她隐约记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外院姑娘吧。幸好对方不认识自己。
但是她不太一样的气质装扮和突然的出现,却引起某些人的注意,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举起酒杯,说:“易北向来眼光独特,见解独到。姑娘你来晚了,理当罚酒。来,喝一杯!”
意有所指,这话的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他们纷纷举杯。
“她过敏,不能喝酒。”顾易北笑着替她挡下,阮襄微微松口气。
“这样啊,那没关系。那顾大少爷你替她喝了。”
顾易北欣然接受。
喝了两杯后,他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到她的椅背上。
控股,融资,军备采购,男人们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姑娘们安静地倒酒夹菜陪笑,提出不找边际的问题,给出无关紧要的答案。顾易北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几次菜,然后又回到他们的话题上。
这顿饭她吃的极其无聊,也极其专注。他们的话题她几乎都不感兴趣,她无聊到试图在心里默默地做同声翻译,但还是放弃了。为了避免和他们聊天,她便装作很认真的品尝着食物。
她不明白,顾易北为什么会把她叫到这样的聚会上。这些人,是他的圈子,这些事情,是他的工作。但那些和她完全不相干,那是他的世界。她还想要回去看看书应付明天的考试,或是再看看今天面试那家公司的网站,这是她的世界。
也许用余晓的世界论来说的话,他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人。
而他,闯进了她的世界。他难道现在想把她拉进他的世界?
可笑的是,她坐在那里,和那几个姑娘一样,就像个陪酒女郎。
作者有话要说:
☆、你怎么样和我想你
“晚饭很无聊?”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开着车,侧过头对她笑了笑。
“嗯。”
“没事,你不用搭理他们。”
她窝在座位上,安全带压得有点透不过气,“以后,不要叫我去那样的聚会了。”
“怎么了?那么不喜欢他们?那几个家伙刚认识的时候可能会比较让人讨厌,但久了就好。”
“我不想来陪吃饭,你下次叫别的姑娘就好。”
他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吃饭,这个时间我可以去做别的更重要的事。”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他压抑着情绪,“吃饭的时间,还能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我今天碰到余晓和她女朋友闹分手,他当时心情很不好。你一通电话,就把我拉过来。我和熟人聊天,总比和不相干的人吃饭好。”他当时电话里的不留余地,已经让她有些不高兴。想到自己想那些陪着吃饭的姑娘一样,被当成附属品般对待,她更不高兴。
“他是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他闹分手和你有什么关系?能和他聊天难道就不能和我吃个饭!”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抓得太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是你什么人?这句话把她堵了一下。
是啊,他们什么关系?
他说了句要照顾她,她回答了一句好。他们算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吗?可是,她当时回答那个好字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有想过他们会走到哪一步。
就算自己有那么些喜欢他,他就以为他能决定她的一切吗?就像那些偶尔出现在他身边,又如衣物一样被换下去的女人。
她今天的不高兴都堵在那儿,她很想呛回去。但他开着车,她不想再激怒他,便咬着下唇,把所有的话吞了进去。
他调低了空调的温度,自己灌了口水,咽下,喉结微微滑了一下。
等车停到家门口,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去趟公司。”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而且还要开两个小时的车回b市。
阮襄想说话,又作罢。免得了两人再吵开。
刚从乡下回来的张叔听到车声,便起来开门,却只看到阮襄进来,而顾易北的车开走了。张叔若有所思,但没说什么。
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但脑袋里一团乱,一夜睡的迷迷糊糊。
考试终于结束,暑假又要开始了。
顾易北似乎也特别忙起来,便一直留在b市住。某天一大早,佑历明肿着眼睛出现在大门前,说是要过来取东西。拿了东西走之前,还带着抱怨深深地看了阮襄一眼。阮襄突然明白,顾易北很可能也没有让佑历明好过。
偶尔看到张叔在打电话,隐约叫起顾易北的名字,但他也没主动要和她说话。
外省的同学暑假回家前都要聚一聚,她和之前偶然碰到的初中同学刘语也约过一起吃饭。但因为刘语要跟男朋友去旅游,所以这次也没见成。
张婶的父亲下了葬之后,张婶就一直很低落,常常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阮襄有一次还看到她私下抹着眼泪。毕竟和她没有血缘关系,那个过世的老爷子也就只见过几次面,阮襄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婶。
阮襄终于还是和第三个面试的公司签了合同,工资和工作内容她都喜欢,只是要到那个公司交通很麻烦。张叔张婶的房子,是在安静地富人区,平日公车就很少,以前去大学都不是很方便,现在要到公司,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一个多小时。她的工作基本上是和公司的外国合作伙伴沟通,因为时差的原因,她必须早上七点多就要到公司。一个星期下来,她有点折腾不过来,就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搬到离公司近的一个地方。私下看了几个地方,刚好也有介于学校和公司之间,交通又方便的便宜出租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张婶像往日一样,给她留了饭。青椒回锅肉,虾仁玉米和炝圆白菜。
“襄襄,多吃点儿,这几天太忙了吧,早出晚归的。”张婶温和地看着她吃饭。
“公司还好,就是路上太花时间。业务还不是很熟悉,不过要上手也不是很麻烦。”她饿得厉害,大口地嚼着虾仁玉米。
“什么事情都是要磨合的嘛。你不知道的事情,要多问问,多和同事聊聊。了解多了,工作自然会很快上手的。”
“嗯。我知道啦。”
“你的同事们好不好?上司言不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