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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什么话没说,一边转身说了什么一边朝外跑去,唐骓跟屋里还围着的那帮大汉说道:“把刚刚那个人一起带着!”
没那么容易就脱得了干系,皇少泽答应,他还没答应呢,但是又不能让少泽失言,带着他算是让他戴罪立功,也算是帮他的一个法子。
因为地址确认了,那两个警察立刻向上汇报,所有人都开始朝着目的地进发。
皇润泽在看到这么大的阵势以后总算知道害怕了,他又没有亲自参与绑架,哪里知道结果会怎样?初期的点是他踩的,后来他把路线给告诉那帮人,然后他就没有出面,直到那些人突然告诉他,人都绑了来,让他准备余款,他才知道真的绑来了。
本来觉得自己被这两人逼到梁上,想当一回亡命徒的,结果临头了又开始后悔和害怕,这会看到这个阵势,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货,他不但高估了考拉对皇少泽的重要性,也低谷了叶扶桑对唐骓的重要性,因为从头到尾,他只听到唐骓在全盘指挥,不止一次警告他,如果叶扶桑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亲手宰了他。
只是等他们到了皇润泽说的地方后,那里早已人去屋空。
唐骓站在那个满是灰尘的破屋子里,周围的警察已经开始现场分析,又开始调查周围环境,看看那帮人会带两个孕妇去哪,而唐骓自己则在那个破沙发上看得了叶扶桑留下的痕迹。
破沙发是紫罗兰的皮质,满是灰尘,在沙发一侧靠里横截面的那段皮质上,他看到了歪歪扭扭的几个数字,就是几个数字,他不知道是什么,立马把警察喊过来,问:“会不会是车牌号?会不会是他们带她们走的时候说了车牌号,她记下了?”
警察点点头:“我通知同事去查,也可能是手机号末尾数字。”
皇少泽一直跟着唐骓后面,见他蹲在沙发旁边发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那女人别的本事没有,让自己活的舒心这点最在行。你别担心!”
皇少泽这话还真说对了,叶扶桑确实是个对自己比对别人更好的人,特别是在她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她就更加要照顾好自己,她要保护的不单单是她自己,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相比较叶扶桑的会说话会做人,考拉是大小姐脾气也让她吃了不少苦头,永远是给她们吃东西,叶扶桑就有机会自己用手拿着吃,而考拉只能被人绑着手,因为一解开她就想跑想反抗,性子激烈的要死,最后连脚都给她绑了起来。
那帮人在确定联系不是皇润泽以后,都认定皇润泽可能出了事,他出了事,就等于是暴露了行踪,转移阵地成了他们首先要做的事,后续的尾款势必要要到,要不然这前期的险就白冒了。
两个孕妇被带到了面包车上,好歹还给她们软沙发做,叶扶桑的肚子时不时的会疼,这让几个绑匪十分紧张,要是突然生了孩子,他们都不知道是要怎么弄了,女人生孩子有出人命的,要是万一死在车上,他们肯定脱不了干系,他们只要钱,不想杀人。
坐在面包车上的时候,叶扶桑刚刚吃完东西,也有了点力气,跟那个领头的人说道:“大哥,我不知道你们做这个风险有多大,收入有多少,不过你们的雇主显然放了你们鸽子,也就是说你们的尾款估计拿不到了,与其这样带着我们两个孕妇到处颠簸还有风险,还不如直接向我们的家人要钱。你绑我们不害命,不就是想要财吗?”她指指自己,说:“我不是什么大款,但是我开了几家服装店,多少也赚了一点,如果你们不是狮子大开口,我肯定付得起。你们的雇主欠你们的余款是多少?”
领头人看着她的脸,叶扶桑的脸现在也有点胖,不过她长了一张很讨喜的脸,又好看,很会利用自己的表情,她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和动作都很真诚,目的就是为了人家相信她的话。
半响,领头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六十万。”
叶扶桑点点头:“六十万我可能有点难拿出来,不过我丈夫可以帮我支付。我跟我丈夫感情很好,要是因为钱,他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钱凑起来给你们。而且,我们是两个人,我给你们一个六十万,她再给你们一个六十万,你们等于是双倍,你们真的不吃亏。”她回头问了考拉一句:“六十万,你能让你老公拿出来吗?”
考拉的嘴被绑了布条,没办法说话,听到叶扶桑的问话,急忙点点头,也幸亏她的嘴被绑了起来,要不然她脱口的肯定是“六百万都有”的话,这样就让这帮人像逮到大鱼一样不依不饶了。
领头人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似乎在相互询问这个方法可不可行,毕竟雇主是没了联系,他们现在又比较危险,如果能拿了钱尽快离开这些地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叶扶桑继续游说:“你们可以随便用一个不相干人的身份证办一个银行卡,我可以让我老公直接打到你们卡里,我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他现在成什么样了,如果听到要钱能放人,我想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打过来。大哥,我们素不相识,可能十年以后再碰上我都不知道我们见过,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小的是双胞胎,还有个先天不足,很娇气,我特别想他们……”
说着,叶扶桑是真的想了,她表现的再安静,可心里还是害怕,她怕这些人突然觉得她们不安全,把她们傻了,她想活下来,活着见她的孩子,见到唐骓,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她身边的一切,一定当个好妈妈,好妻子,好儿媳,只要她能活下来。
她使劲吸了下鼻涕,“钱我给了你们,我还能慢慢的赚,但是我想孩子……大哥,你们不亏的,带着我们,我们虽然怀孕了跑不了,可是我们会拖你们的后退,我本来都打算住到医院待产的……”
领头人犹豫着,半响,他拿了一个破旧的老式手机出来,“你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你只有一分钟时间。”
叶扶桑点点头,她伸手拿过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了唐骓的手机号,然后放到了耳边,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唐骓的声音急切的传来:“喂!”
眼泪在叶扶桑的眼眶里直打转,她忍着哭意,红着眼眶,轻声对唐骓说:“唐骓,是我。”
唐骓整个人都蹦了起来:“桑桑!你在哪?”
叶扶桑吸了吸鼻涕,说:“你听说我,我很好,他们待我也很好,领头的大哥是善人,他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他的雇主好像出了事,他的尾款拿不到,他也不好和他的兄弟交待,他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所以我们来支付尾款,他们拿了钱就会走。”
唐骓直接说:“卡号!”
叶扶桑又说:“卡号待会他们会用其他的手机号发给你。你别挂机,也别报警,如果已经报了警,那就假装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
唐骓点头:“好!”
领头人伸手去拿电话:“时间到了!”
叶扶桑在电话被拿走的瞬间,对着话筒轻轻说了句:“我爱你……”
唐骓顿时热泪盈眶,“老婆我也爱你……”
领头人拿过电话,放到耳边:“你好,贵夫人安然无恙,刚刚贵夫人所说,希望言而有信,否则也别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
唐骓立刻回道:“好。我会守信,也感谢你们善待我的妻子,给我卡号,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汇款给你们。”
挂了电话,唐骓就守着电话再等,只要他们把帐号发过来,就等于是正式达成了约定,唐骓自然也会满足他们的所有愿望,现在他们没有叶扶桑的行踪,所以只能听人号令。
而两分钟后,皇少泽收到了同样的电话。
两个六十万的付出,如果能买回人的平安和性命,再来两个也是值得的。
让唐骓安心的是,她还好好的,还能冷静的给他说那么多的话,还知道跟人家谈判,跟人家做交易,为了自己都性命在努力。
别说是六十万,就算是六百万六六千万哪怕六个亿,只要他都竭尽所能的满足他们,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要好好的。
卡号在十五分钟以后发到了唐骓的手机上,唐骓当时就回了一个信息:收到。
然后他在半个小时以后,把款汇到了对方提供的卡号上。
叶扶桑撇卷的靠在椅子上,听到短信的时候她睁开眼,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跟领头人说了句:“老大,收到了!”
那领头人点点头,叶扶桑睁着眼睛看着,生怕对方反悔,那领头人看向叶扶桑,说:“你丈夫把钱打过来了。”
叶扶桑点点头:“嗯。”
领头人接着说:“我也会守信,放你离开。”
然后他拍拍司机的位置,说:“前面距离加油站两千米的地方停车,让她下车。”
考拉一听他们放了叶扶桑,顿时“呜呜”叫起来,领头人看了她一眼,说:“你的钱还没汇过来,所以你不能离开。”
考拉又开始使劲挣扎,眼睛里都是眼泪的拼命摇头,因为只留下她而显得无限恐惧,叶扶桑心里因为领头人的话而松了口气,看到考拉也有点着急,她回头看看考拉,说:“大哥,你能让她再打个电话问问吗?我认识她先生,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所以才耽搁了存钱?”
领头人摇头:“不行。”
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领头人问:“你要不下车,就只能跟我们一起走!前面两千米是加油站,你只能走过去。”
算的是时间差,她走过去的那段时间,他们已经开车跑了很远,再想抓就不容易了。
叶扶桑赶紧下车,她回头看了眼考拉,考拉因为少了同伴拼命的想喊出来,结果发不出声,就在车门快被拉上的时候,负责看手机的人突然惊喜的说:“大哥,第二个款也到了!”
考拉眼里的绝望瞬间转为希望,拼命的“呜呜”,领头人重新打开门:“下车!”
考拉下来的时候叶扶桑扶了她一把,她的腿都软了,领头人把门关上,然后从窗户里扔出两个旧手机,“可以打电话。”
那是他们利用完不需要的手机,就算不给他们用,以后也不会再用,反正手机都是多少年前的旧,唯一的功能就是打电话和发短信,其他什么都不能,抛的也潇洒,他们现在只要离开桐城,把那两笔横财给取出来就行。
叶扶桑和考拉站在路边,抱在一起,两人的心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考拉哭的都站不直了,嘴里一个劲的喊:“哦我的天!我以为我会死,我以为我要死了!”
叶扶桑过去把手机捡起来,重新给唐骓打电话,其中有一部电话已经停机,他们似乎算好了里面的钱,两条短信就用完了剩余的话费,而另一部也只剩几毛钱。
叶扶桑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位置,她和考拉沿着路边往前走,他们说前面两千米的地方是加油站,只要走过去就行了。
唐骓接到了电话,他几乎是冲了出去,详细的问着附近的环境和地址,让她找路边的任何一个标牌,方便他们查找她的位置。
两个孕妇都精疲力尽,路上有好心人停车询问,只是刚经历了浩劫的两人都被吓破了胆,压根不敢随便上他们的车,坚持着走到了加油站。
当四个多小时后,叶扶桑和唐骓重逢以后,两个不过一天一夜没见面的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眼泪打湿了两人的衣襟,久久的抱在一起,完全说不出话来。
半响,唐骓喃喃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叶扶桑搂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很久很久以后才说:“我想你,我想你,想你和孩子,还有我们的家,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唐骓闭着眼睛,不敢松开手,生怕他松开了,他会重新弄丢,“不会,不会的……到哪我们都能见到,你要是见不到我,我也会去找你……”
皇少泽慢慢的移开视线,坐在车里没有动,身侧坐着的是惊魂未定的考拉,她紧紧的抱着皇少泽的胳膊,嘴里一个劲的说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恨这个地方,我恨这个地方!”
皇少泽点点头,伸手敲敲司机的位置:“行,回家,开车!”
唐骓过来的时候是一辆车,房车被他安排在后面,等两人见完面,叶扶桑也逐渐冷静下来以后,房车刚好也到了,唐骓带着她上了房车,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在旁边握着她的手守着。
叶扶桑安静的躺着,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他问:“孩子好吗?”
唐骓点头:“嗯,好。”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桑桑,你睡好,没关系,我一直在的。”顿了顿,他又说:“对不起老婆,我没保护好你……”
叶扶桑抬手,摸着他的脸,轻轻说:“唐骓。”
唐骓急忙应道:“在。”
她看着他,然后对他笑了笑,说:“那你以后要保护我好。”
唐骓低头,把头埋在她的胳膊弯里,哽咽着答应:“好!”
唐家一家都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真没人睡得着觉,终于听到唐骓打来电话,说人平安无事,全家都松了口气。
人直接被送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做全面检查,唐骓打电话让人给她送衣服之类的东西。
后续的事是警方需要调查的,叶扶桑是受害人之一,笔录自然是要做的,她只说了自己经历的事实,至于其他她也没有经历去管。
一周后,叶扶桑破腹产下一个将近六斤重的女婴,小名如意,大名唐平安。
跟几个哥哥比,唐平安这名总算摆脱了禽兽的行列,唐蛟是龙,唐寅是虎,唐皮球的大名唐螭,还是没摆脱禽兽的范畴,到了唐平安这里,总算有个像样的名了。
在唐平安出生的一周后,唐奶奶在一个夜晚安然入睡后,从此长眠不醒,驾鹤西去,唐家的几代老人,终在唐家繁盛的子孙出世以后陆续逝世。
新生命的到来昭示着未来的繁盛,打破了唐家六代单传的轨迹。唐家小公主的满月宴办的无比盛大,邀请了众多宾客前来参宴。
叶扶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来看望小如意,小家伙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到叶青铜心直痒痒,回家以后就找宫小婉商量要不要也再生个女儿。
候木槿看看小如意,又看看自己家的比男孩子还要皮实的小丫头,愁的头发都快白了,长的这么黑,五官还像爸爸,以后能嫁出去吗?
叶宪如今活的很滋润,自己赚钱拿工资,人家还知道他是老板的父亲,到哪都要尊敬一点,儿女生活又好,他心情自然也好。苏蕙现在老实了,就算背地嘀咕什么也没人听到,每天在家里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然后给叶宪送饭过去,也算是忙忙碌碌的很充实,偶尔还跟小区那里老太太一样去跳广场舞,想想这日子过的也好。
小如意的满月宴上,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叶扶桑面前,她眼含热泪,哽咽难以,以所有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阿桑,对不起!”
这是高婧在多年以后唯一能对叶扶桑说的话,她曾经所有的后悔都埋在了心里,她对叶扶桑始终欠了一个道歉,她厚着脸皮鼓起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终于说出了她愧疚多年的话:“对不起,阿桑,在外的这么多年,我无时不刻都在后悔,都在愧疚,如果不是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眼泪在叶扶桑的眼眶里打转,她什么话没说,上前一步,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在经历了那么的事以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再大的深仇大恨,也该过去了。
原谅是这世上最好的救赎,一如唐骓与她。
唐骓是所有人里最得意的那个,以前羡慕人家有女儿,如今女儿他也有了,儿子他还不少,宝贝闺女他也有,可得意了。
唐骓对女儿的宠爱显然超过了几个男孩,那就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好容易盼来的闺女,他疼的理直气壮。
绑架案的后续叶扶桑没有关心,她有自己可以依赖的男人帮她打理一切,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
皇少泽信守承诺,没有提供任何有关皇润泽参与绑架案的证据,而是带着母亲和考拉直接离开桐城去了国外。从开始的毫无感情到逐渐的在意上心,孩子的出生让皇少泽初尝人父的喜悦和感动,私生子的出生让他耿耿于怀至今,捧着怀里新生命的时候,突然回头跟考拉说了句:“结婚不可能,领个证让他合法化一下还是可以的。”
而两年以后,皇少泽卷土重来,从唐骓手里把皇家剩余的股权买了过去,成了曾经皇家企业的最大控股人。
皇润泽参与的绑架案被重新调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因为警方的各方调查和查出他确实参与其中,因为有戴罪立功表现,所以判了缓刑。
皇家从桐城的富豪之一逐渐败落为普通家庭,花光了最后的继续后,不得不和桐城所有的普通家庭一样,因为生计开始奔波打拼。
那几个参与绑架的绑匪一年后在参与了另一件绑架案时落网,同时也交待了曾经参与的这一桩。
某个异国他乡的艺术小镇上,高婧正跟一个男人在粉刷门店的墙壁,橱窗里摆放着一个婚纱模特,她跟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相视一笑,继续自己手里的活。
桐城的天依旧是湛蓝,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着自己的事。生活的喜怒哀乐每天都在上演,情感的爱恨离别每天都在上重复,究竟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适合的,或许只有经历过才能知道。
三十五岁那年,叶扶桑把自己的服装分店开到了十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