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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上,具有止痛作用的类固醇却是剥夺女人成为母亲权利的绝对厉器。服用过久的女人,终生都无法再孕育孩子。
这就是沈桑榆的真正心结,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想要的男人,到底凭什么说爱她呢?
席慕琛背脊僵硬,本想说什么终是欲言又止。
沈桑榆也无所谓的轻笑着若有所思,“最近,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不肯放弃再来接近我,然后继续说出那些违心的话的。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她站起身,走进他,看着他微笑地让人心惊。
“不论你想不相信,我对你从来没有过虚假。”
“够了!”沈桑榆冷笑,“席慕琛真的够了。”
不理会她,席慕琛继续说下去,“我说我爱你,更不是虚假。”
“是么?”依旧讥讽的语气,沈桑榆将过来时带来的文件袋甩在桌面上,白皙的手指打开牛皮质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一份合同转让书。
她凝视着他,眼里的严肃成分颇多,“席慕琛,很抱歉我母亲对你们席家作出的迫害。虽然,她到最后还是被你们席家的人陷害死了,不过她罪有应得。这份文件是沈家名下所有公司分公司的合同转让书,我哥已经签好了名字,后续只要签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只要拥有了沈家这笔巨额资产做庇佑,我相信容家即使知道真相也不能把你怎样,最终容家也必是你的囊中之物。”长如羽绒的睫毛颤了颤,她继续道,“这是沈家欠你的,所以你得到这个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作为交换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希望你能让沈家平静的生活。”
沉默,是永久的沉默,两个人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席慕琛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在这份合同上签名,沈家就再无和你抵抗的能力,所以重振席家过去的风光不过是擒手即来的事。”
“你还是要离开。”席慕琛目光深重。
沈桑榆撇撇嘴,乌黑分明的眸子眨了又眨,随即笑开来,“这样吧,席慕琛我们来玩儿个游戏。”
席慕琛依旧面无表情,清冷的眼瞳凝视着她似笑非笑的脸。
“席慕琛,我让你做一道选择题。”又卷又长的眼睫垂下去,将口袋里的机票同样丢在桌面上,她靠近他一步问道,“席慕琛,这是我飞英国伦敦的机票,而这边是你可以很容易得到的沈家资产。如果你选择把我带回去,你就把这张机票撕了,与此同时这份合同书也将永远无效。沈家的实力你是清楚的,他联合了英国的几个世家完全可以和你抗衡,并且在容家知道真相后你会一无所获。也就是说你过去所作的一切报复都前功尽弃了,席家将永远无法平反,生生世世被蒙上意外火灾的冤屈。可是,如果你选择了这份合同,结果自然相反,你的父母也不会白白冤死。但是,你要把机票交给我,放我离开。”
挑眉,看了一眼席慕琛像冷玉一样清冷的五官,沈桑榆勾起唇角,嘲讽地问他,“席慕琛,要选哪个,你想好了吗?”
*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
“飞往英国伦敦的xxx次航班的乘客请抓紧时间登机。”
广播里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大厅里的人。
“少爷,是时候该登机了。”卫简望着沈烨倚在墙壁上悠闲地抽烟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沈烨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着离开。
“要不要我去找小姐过来?”
“不用。”沈烨觉得有时候想明白一些事情需要时间。
“还有五分钟,航班也许是赶不上了吧。”沈烨自言自语,一脸的悠闲,没有丝毫焦急。
卫简无语,看他家少爷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赶不上飞机。
“怎么会赶不上呢?”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让沈烨一惊。
“哥,你又背着我抽烟!”沈桑榆蹙着眉将沈烨嘴里含着的烟取出来,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扯扯他的胳膊瞪他,“时间都来不及了,还不快点啊。抽烟的事情,一会儿再和你算帐。”
沈烨无奈地笑笑,示意卫简跟上来,他被沈桑榆拉着匆匆忙忙地上了飞机。
两个人坐下后,沈烨将手机关了,回头的瞬间,他看到沈桑榆把电池拆下来的手机直接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飞机正在缓缓地起飞,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沈桑榆望着窗外,脸色苍白如纸。她终于要离开了,想过无数次的离开这里的场景,却没想到像今天一样荒凉。
脖颈上一暖,沈桑榆回头,看到正在帮自己围围巾的沈烨。
“别动。”沈烨对她温和的一笑。
温暖的绒线围巾带着沈烨的体温,像是在无声的抚慰着她冰凉的心。
突然间,沈桑榆觉得眼眶酸疼地厉害,她皱着眉,佯装嫌弃道,“谁让你抽烟的,上面都是难闻的味道。”
“以后不会再抽烟了。”沈烨肯定道。
沈桑榆皱眉,“你每次都这么说。”她伸手去捶他的肩膀,却一个不慎砸在了座位硬质的边角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烨蹙眉,去看她手上的红痕。
“不要紧的。”红肿马上就被瘀青所代替,这一下撞的有点很,沈桑榆嗓音沙哑着,眼泪就滚下来几滴。
温热的泪滴滴落在沈烨的手指上,灼烧的他心都疼了。
“快,让我看看。”
“没事儿的,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推开他,沈桑榆红着眼眶,故作轻松地微笑道,“我现在可是要去卫生间了,你也要跟着我?”
沈烨没有说话,轻柔的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小榆,不管发生什么,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沈桑榆再也压抑不住了,她急速的转身,努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沈烨望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喃喃道,“终于坚持不住了吧。”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像沈桑榆那样坚强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因为手上的伤痕掉眼泪。
怕是,她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再也无法压抑的事情。而且一定和她上飞机前见面的席慕琛有关。
这个孩子,倔强的不想承认,但一颗心早已经遗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安静的飞机舱内,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子低着头不停的向前走着,没有人知道这位漂亮的小姐要做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走着。路过的空姐看了她一眼,刚想上前告诉她,如果没有事情,机舱内不要随意走动。只见,跟在女孩子身后的男人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略带歉意地对她笑了笑,就继续跟在女孩子的身后。
沈桑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不敢停下来,她害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压抑不住的哭出声来。
一直到看到卫生间的字样,她跑进去,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泪如决堤。
大脑一片空白,强烈的眩晕感让她支撑不住般,一个踉跄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沈桑榆从来都不是矫揉造作的女人,又因为年幼时就遭受过那样残酷的训练,她早已经不会再掉眼泪了。
这个世上,能让她掉眼泪,而且可以哭到浑身都痛,哭到声带嘶哑发不出一丝声音的人就只有一个——席慕琛!
她记得霍七曾今告诉她,“不要爱任何人,我们这样的人,爱不起的。”被折磨地体无完肤的脆弱的心爱上一个人后,得不到,她便只能死!
沈桑榆从小时候就开始接受各种变态折磨人的训练,身手过硬的她,没有人能伤她分毫。可是,这么坚强的她,有个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痛的彻筋彻骨。
一直到现在,沈桑榆才明白,自己在面对席慕琛的时候,她拥有的只是柔软的肉身和一颗脆弱无比的心。经不起一点点的波澜。
可是就是如此脆弱的经不起一点打击的自己,席慕琛却对她说,“沈桑榆,你走吧。”
在那间vip候机室里,她真真切切的听到,他对她说,“沈桑榆,你走吧。”
上一秒还温柔的对她说,“沈桑榆,我爱你。”的人在看到她拿出那份合同的时候,他竟然就那样轻松的说出了,“沈桑榆,你走吧。”
在明显不过,他选择了那份巨额资产,他没有选她。
能深情的对她说,“我爱你”的人却没有选择她。利益和爱情,席慕琛选择了前者。
果然啊,她对他的意义不过是利用而已。沈家的一切远比她这个沾满鲜血的杀手要强多了。
她真的很想问他,“席慕琛,在用我除掉谢枫之后,我这个肮脏的杀手是不是让你厌恶到避之不及?”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长发散乱,她狼狈的哭泣着。
压抑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索性哭出声来,嘶哑的嗓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悲凉的回荡。
沈烨长身倚在门口,听着隔着门板里面传出来的哭声,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烟雾缭绕,他的心跟着里面哭泣的人一起疼。
沈桑榆哭到声带嘶哑,哭到全身冰冷,坚强如她,骄傲如她,有时她甚至残酷到杀人不眨眼。
就是这样的她却为了一个男人狼狈的跪在地板上流泪,脸颊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寒到骨子里的冰,好冷,好痛。
其实,在机场候机室的那个选择,她并不是要刻意为难席慕琛。她知道席家对他的重要性,所以她早就和沈烨约定好了,如果席慕琛选择了她,沈家也是不会和他对抗的。沈修那样平和的人,怎么可能主动与人为敌?沈家的全部资产给席慕琛也是他的意思,所以,不论席慕琛作出何种选择,沈修做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席慕琛选择了合同授权书。
一直强行把她绑在身边的席慕琛,现在却主动推开了她。
他说,“沈桑榆,你走吧。”他不要她了。
他不仅不让她有他的孩子,他现在连她都不想要了。
那他们曾今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到底算什么?还有,他深情时说的‘我爱你’又算什么?
有一种男人,生来就是城府深重,手段残忍的好手。
温柔,致命。
可这样的男人却没有心。
他连摧毁一个人的心,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温柔至极。
沈桑榆现在彻底明白了,席慕琛就是这样的人。
在过去的日子里,沈桑榆就觉得光是看着席慕琛幽深的眼瞳她就知道,“自己是永远都不会懂这个男人的。”
他无坚不摧,心机沉重,即使是面对大的生死都可以轻易做到冷静如常,宠辱不惊。
这就是沈桑榆一直固执的想要离开他的理由,因为她看不到席慕琛的心。
她蜷缩起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发散乱,眼眶红肿的泛酸。眼泪早已经不受控制了,一滴一滴的不停的掉落,她已经完全麻木。
冰冷的地板,凉到可以沁入她的骨子里。
因为跪在地板上太久,她膝盖完全麻木了让她站都站不起来。
扶着墙壁,她缓缓的起身,强烈的不适和眩晕感让她刚刚站起来就又跌倒在地上。
沈桑榆跪在地上,地板上全是她的泪水,讽刺的苦笑,“原来她也可以狼狈成这样。”
使尽全力,不知道反反复复摔倒了多少次,她才得以站起来。头很晕,胃部翻搅着,强烈不适让她扶着盥洗池开始歇斯底里的呕吐。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她这几天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整个人宛若虚脱了一样扶着盥洗池不停得干呕。
这些天,她还记得那个女医生在她耳边反复叮嘱道,“沈小姐,从现在起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情绪,不好的情绪对一个怀孕的人造成的恶劣影响简直太大了。怀孕期间,即使您的胃口变差了也不能不吃东西。还有,请你有作为一个孕妇的自觉,你长期这样情绪低落下去,会影响宝宝的生长的。”
沈桑榆望着镜子中那个狼狈的自己,突然她又哭着笑起来。
你看,她的孩子多么坚强,在他的爸爸给她服用过长达两个月的类固醇激素药物后,他的孩子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
“席慕琛。”沈桑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唤他的名字。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她在得知在自己体内孕育着她和他的孩子的时候,她有多么高兴。当时,她拿着手里的化验单在医生护士面前竟然就那么落下泪来。
虽然当时,他们已经分开,可沈桑榆还是忍不住想,等他们的孩子出生后,像一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家伙被席慕琛俯下身抱在怀里是怎样动人的一个画面。席慕琛没有亲人,她懂那种深邃的孤独,她想如果他选择了她,她会倾尽自己的所有让他感受家的温暖。只要守着她的宝宝和她最爱的人,她这一生再无无所求。可是,就在今天的机场里,他亲手推开了她,用最冷漠的语气告诉她,“沈桑榆,你走吧。”
一句话,仅仅六个字,却完全伤透了心。
早就知道席慕琛有多决绝的她,却还是就这么泥足深陷了。
她明白的,当一切利用与被利用结束,他已经再没有义务对她温柔。
将水龙头打开,沈桑榆捧起冰凉的水,将脸上的一切泪痕和脆弱冲洗干净。这一生没有过几次哭泣,却为一个叫席慕琛的男人耗尽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