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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平就带着弟妹去给爹娘上坟,坟头离的远,周家兄妹走了很久才到,周平带着弟妹给爹娘摆上供品,领着弟妹们磕头,在坟前跟爹娘说了好多话,上坟才算完。
回到家里,吃了午饭,又带着弟妹们要去给爷奶磕个头,走在村里,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是有一两阵哭声传来。
爷奶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周平带着弟妹进来的时候,周家一家子都在院子里,猛然看到周平兄妹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是平常最苛刻的奶奶,也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周平带着弟妹跪下“爷奶,明天我们就走了,你们在家多保重”说完带着弟妹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对着大伯和三叔深深的做了个揖,“大伯三叔,我们走了,爷奶就拜托你们了”
大伯没说话,倒是三叔说话了“那,那你们小心点”
周平点点头“爷,那我们走了”
带着弟妹回家,现在就只剩下等明天天亮了。
等村口的铜锣想起来的时候,周家兄妹都已经整理好了,周平背后背筐里是小米和馍干,周安背后是打包好的一床被子还有他的书本,周草背后背筐里是些不重的杂物,还有几节装了水的竹筒,周米没背东西,带着三个小的。
临出发前周草又拉着三个小的,叫他们各自背了一遍村子的位置,没办法,太小,出门又太远,老害怕把他们弄丢,嘱咐他们若是真的找不到哥姐了,就还回村子,他们也会回来找的。
周平等周草又嘱咐一遍,看看自家的院子“走吧”说完带头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周草又有些不安起来,看看周平的背影,周草笑笑,走上几步跟在大哥的背后。只觉得无比的安心。
村头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这个时代,没有人对上面发下来的命令质疑,因为这是个没有人权的时代,相对抗后果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承受的起的。
村头响三遍锣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七叔点齐人数,开始往县城出发,周草他们排在队伍的最后,还没走到时候,听见后面有喊周平的声音,周平回头一看,赶紧带着弟妹跑过去“爷”黑暗里赫然是周家老爷子。
看到周平跑过来,细细的看了看周家兄妹,塞给周平一个布包,什么也没说回头就走了。
☆、第52章
七叔的声音传来,周家兄妹赶紧追上队伍,周平打开手里布包一看是十六两银子,里面有碎银块,有铜钱。
“是爷攒的吧”周安说
“你怎么知道?”周米问
“家里的钱都是奶掌握着的,别说奶不会给咱钱,就是给了也不会给零碎的”周安笑笑说
“别说了”周平把手里的钱收起来,“爷给的,就是奶给的”
周安耸耸肩不说话了,对于周家爷奶他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公平的来说,作为大孙子的周平还是很得周家老爷子心的。
几个人坠在队伍的最后面,聊着家常,前一段时间,每天都跑步,大家也都跟没事的人似得,走到很轻松。
等到走到县城的时候,县城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有很多人了,都是大包小包的,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扶着老人,没有牛马,车倒是有不少,就是都是人拉的。
周草从前看到后“这么多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家有牛呢”
“迁走的都是没钱的,有点余钱的都会疏通疏通关系,怎么会在这儿呢”周安平静的说
七叔把自己村子里人都交给登记的县衙里人,看着一起住了几十年的人都要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回头又看到了队尾的周安,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看周安说声“保重”回头就走了。
“怎么看着跟你有话说的样子”周草说着
“前几天碰见了问我还去不去读书”周安说“我说家里不好,就不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周草笑着说“他是不是打算把宝压在你身上?”
“大概吧”周安笑“不过听到我说不读了,倒是很惊讶的样子”
“看来你很有读书天赋啊”周草笑着说
“做人要谦虚,没考试之前不能这么说”周安故作谦虚的说
周草大笑起来。
周平看着后头侃大山的弟妹无奈的笑笑,还好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别人也没人听见也就不管他们了,跟着统计的官员来到他们村划分的地方。
周家兄妹坐定后,不久就来了人统计了,把周草村子里的人还有一些分在了一起,从中挑了一个年纪约四五十左右的人,跟着统计的人过去,好一会儿才会来,仔细辨认了一遍,对着大家说“我姓纪,大家叫我老纪就好,官爷刚才说咱们一起走,大家伙都认识认识,别岔了道,”又说“刚才官爷叫了我过去,说是晌午头基本就挨到咱走了,前面的已经开始走了,”,
人群一阵骚动,纪大叔压压手说“问官爷了,没说往哪走,只说了跟着前面的人走,咱们这”指了指大家,“二十户人家是一组,总共十组,归一个官爷管,大家都小心点,后面还有军爷,要闹到军爷上来可不是吃素的”说完就坐到自家的位置,不动了,几个人赶紧围上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都到这儿了,为什么还不说是去那?”周草疑惑
“说了就乱了”周安解释“这么多的人,若是不知道还好说,若是知道那地的,贫的,富的,这一路就别想消停,”
“所以后面还跟着军队的人”周草瞬间明白了
“嗯”周安点头“你没看见纪大叔一说后面跟着军爷,那几个说话的人都不哼声了吗,若是衙役好些,最多是一顿板子,军爷,那可都是见过红的人”说完跟三个小的说“你们要是走累了就说,掉了队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周平说“我看着他们,你们走好自己的”
说完,周粟和周意又往周平怀里缩了缩,这么多的陌生人,让俩个孩子有些不安。
周草看看周如,面色还镇定,跟周米紧紧的爱在一起,周草走过也挨着他们坐下,“人可真多”
“是啊,三姐”周米小声的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呢,怪渗人的”
“这有什么啊”周草笑着说“只是你不常见罢了,等到明天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见习惯就好”
“啊”周米听了周草的话,下意思的看过去,人头攒动,忙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周草也不在意,这需要时间,就没话找话,说点大家都熟悉,给大家轻松一下。
旁边周平和周安也不时的插话,几个小的的心情终于放松的了下来。
周家兄妹正说着话,听到有人叫周安的声音,抬头一看人群旁边的路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大人,后面跟着个孩子。周安惊讶“是先生”赶忙走过去。
离得远,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见那人递给周安一个包裹,周安恭敬的行了礼,那人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等到周安回来,“是二哥学堂里的先生吗”周如问
“嗯”周安点头“先生来看看我”说完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周平,人太多,又杂乱,周平也没看,直接收好。
太阳正当午的时候,周草前面的人群开始动了,一时间,官差吆喝声,难离故土人的哭声,还有各家招呼的声音交杂起来。
周平带着弟妹看看村子的方向,看看身后的县城,“走吧”牵着周如和周粟,周安牵着周意,周草拉着周米跟着前面的老纪开始随着人群往前移动。
刚开始人群走到很慢,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还看见地上有人群等候留下的痕迹,周草想着,刚开始只看见一片乌压压看不到的头的人群,知道人不少,可不知道人这么多,这么看下来,恐怕都不止几万吧,看来朝廷真的是下了大力气,刚才还听老纪说,每天还要供应一顿饭呢,这可是不少呢。
周草边随便想着,边仔细观察,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不确定性,周草想通过周围的环境给自己多一点的提示。
忽然周草一惊,脸色煞白,迁移的人们走到是大路的一边,基本上走到都不是路上,只是在路边的土地上走,据周安说是大路上是那些管理这些人的官差们走到,平民百姓是不能走那些大路的,可是就在这空空的大路的那边,周草在草丛里看到了一截小腿,那是一个人躺在那里,人人都在喧哗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在那一动不动的。
周草煞白的脸色没有逃过始终惦记弟妹的周平和周安的眼睛,周平本来要问,可随着周草的眼睛一看,脸色都变了,周安也白着脸,催促着弟妹赶紧走,周平也拉着周如和周粟快走几步,周安带着周意又伸手拉周米紧跟几步。
等远远的走过那个地方周草才回过神来,看来就是几十户一组,后跟官军的严禁制度对有些人也没用,自己这一大堆孩子,这一路上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到达目的地。
因为是下午开始走的,等到了太阳落山就停了下来,周平他们这一组人在老纪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背风的土坡后头,点起火,周草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堆一朵朵燃起,要是平常周草肯定要站起来好好看看,可现在真的没心情。
周平兄妹也引了一小堆火开始弄晚饭,下午的事让周平很是谨慎,跟周安商量的了一下,只是烧了一锅开水,背着人,就这馍干迅速的吃完晚饭。
周平站起来看看大家,也都开始一家子围着一起,要么盖被子,要么盖身上的棉袄的的开始睡觉,这才从周安背上把棉被取下来,就着身下的干草,盖着让弟妹们赶紧睡觉。
三月的夜晚虽说不是很暖和,可大家都穿着冬天的厚衣裳,身上盖着棉被,倒也不觉的冷。
只是,周草看着天空的星星,耳边传来弟妹平稳的呼吸上,说“大哥,早点睡吧,今天才是刚开始,明天可就可就开始赶路了,走一天呢,”
那边不仅大哥的呼吸一顿,二哥的呼吸也是一顿“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啊?”周平有点疲惫的声音想起来
周草笑笑,别说你睡不着,就是我这个大人看到死人也睡不着,轻轻的说“我也睡不着,可不睡也得睡,今天才走了半天,周如他们看着还好,明天可是要走一天呢,要是走不动肯定得背他们,要是不睡哪儿来的精神,难道明天走不动要把他们丢下?”说完就不再吭声了
等了一会儿,周草侧着耳朵听听,那头的周平呼吸声已经开始平稳了,这边的周安倒是还没睡,嘴里咕嘟着,仔细的听听,从断断续续的字里周草听出来了周安是在背书,周草笑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减压方法,周安倒是奇特。
又等了一会儿,周安不再出声,而是转为平稳的呼吸声时,周草闭上眼开始睡觉。
天刚亮的时候,周草就被周安给叫起来了,仔细看看他和周平的精神还好,看看旁边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轻声说“怎么这么早?”周平递过来一个碗,周草看是稠乎乎的小米粥,只是煮的不太好,周草吃了一口,应该是刚熟就端锅了,没仔细的滚,小米的香味都没出来,“快点吃”周平在旁边嘱咐。
周草明白了,赶紧就着两块馍干三两口的吃完粥,那边周平已经把周米他们几个叫起来了,几个小的从来都懂事,也没闹,静静的吃完粥,周平趁着大家都还没起来,收好被子,大家互相靠着养神。
旁边的人们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各自开始吃饭,周草注意到,大家煮饭的时候,有几个人从这儿过去了好几趟,老纪也看见了,可是没哼声,好几家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第53章
周草悄悄给周平和周安递了个眼色,周平摸摸周粟的头发,低声说“大家今天都小心点”
周草有点忧心,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来来往往的转往人身上打量,看到家里有壮年人的就随意看看,就移开了目光,看到家里老弱妇孺的就多打量了一会儿,周草看看自家的情况,心里怕怕的。
一声锣响,老纪赶紧招呼大家起来,不一会儿,队伍开始移动起来,周草他们赶紧跟上队伍,走到前面,十几个人站在大路边上,每个人发一张饼,是说好的一顿饭.
周草接过手里的饼,黑乎乎,里面还有没有碾碎的壳子,周草撕下来一块放到嘴里,也还成,粗面饼就是这样,周草收好饼子,拉着周米随着队伍往前走。
中午的时候让歇了了一个时辰,然后就是继续开始走,一天都是在走路,即使锻炼了那么久,周草还是觉得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周如他们早就走不动了,周平和周安各抱一个,周如年纪大,不让抱,坚持自己走,周草和周米就轮流背他一会儿,
终于听到了一声锣响,周草连滚带爬的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就起不来了,腿都跟不是自己了的样,招呼兄弟妹妹门坐下,周草拿出竹筒,里面是烧的凉开水,递给了个几个人,大家都坐下歇歇。
缓了一会儿,周草才有空看别人,一个个都是累的直往地上做,就是几个个别的人,还有力气生火,烧水,给家里人做饭。
周家兄妹歇了好一会儿,周平和周安才去找了些柴火来生火做饭,因为谨慎,晚上还是喝些热水,背着人吃些馍干,虽说干了些,但是管饱,已经很不错了。
吃了饭,按平常时间还早,可周家兄妹就已经睡下来,周草虽然累,到底还是添了一份警醒,半夜的时候,果然听到一阵喧闹声,是从周草队伍的前面传来的,喧闹声很快就停止了,周草看看,自家兄弟都睡的很沉,旁边老纪和几个壮年人也都是动动,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
周草看看其他人的反应,知道他们都醒着,心里更是沉沉的,都是只管自家的,恐怕有个什么事,老纪他们也不会伸个援手的。
后半夜周草是睡的很警醒,等到天基本上快亮了,才赶紧睡死了一会儿,周平喊周草起来的时候,周草起的很是利索,三两口吃完,就靠着又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一声锣响的时候,才醒过来。
走在路上,悄悄的跟周平他们说的昨天晚上的事,刚说完周平和周安的脸色就沉下来,周米他们也害怕极了,周安赶紧安慰他们“没事,咱这组这么多人呢,他们不敢随便来的”安慰好一阵周米他们才相信。
“要不,大哥,总是一组的人,咱去和老纪他们说说,还有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联合起来人多,总是好的”
“也成,我这就去”周平也觉得是个主意,跟上几步,和周平以前往前走了,周草和周草带着弟妹一起跟着队伍走。
一会儿,周平和周安都会来了,周平的脸色很平静,也看不出什么。
周平回到队伍里看看和周草落后几步,
“今天晚上你睡,我来守夜”
“不行,大哥”周草拒绝,知道这是和老纪没谈成,“看如今这情况还得靠咱自己,你跟二哥都别管,前半夜他们不敢来,只用看后半夜就成,我跟周米来,她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如果真有问题,还得靠你跟二哥,你们得养好精神,别忘了,白天还有周粟和周意呢”
周平想说什么“好了,大哥”周草说“我心里有数,如果我撑不住的话会跟你们说的,再说,我看这情况,只怕老纪他们晚上睡觉也会警醒的,咱也不是不睡,只是操点心罢了,”总算说服了周平。
就这样,周家兄妹开始了周米和周草轮流守夜的日子,周米守前半夜还行,偶尔大哥二哥都替替她,除了有些疲惫也没别的,周草守后半夜,虽说守后半夜艰难,可架不住周草有前世的经验,吃饭前睡一觉,吃了饭就躺下睡觉,早上那会儿也睡,充分的利用了时间,虽说不是一觉,可是每天八个小时,还是保证的。
周平看看真没事,也就先这样了,只是每天都早早起来,准备早饭,好让周草多睡一会儿。
就这样走了五六天,周草的心越来越沉,刚开始路上都是还可以的,可是现在每天都能从远处的草丛里看到点什么,周草虽没有深究,但也知道,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看不到的黑色,只是越来越惊醒了。
周草醒来看见天空的星星,“怎么不叫我?”
“没事”周安打个哈欠“我也睡了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