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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到门边,用力一推,果然门被锁得紧紧的。窗户也全部钉了木条。单晚婵没有找着出路,又回到床边,也再顾不得羞臊,用力摇晃水鬼蕉:“喂……你醒醒!醒醒!”
水鬼蕉睁开眼睛,先是轻咝了一声,单晚婵这才发现他头上一块大包。当是被人从后面以重棍相击留下的伤痕。单晚婵赶紧收回手,别过眼不好意思再看他:“你没事吧?”
水鬼蕉冷着脸:“你被人这么敲一下,看看有没有事!我脑浆都快迸出来了!”听他说话,好像并无大事,单晚婵略略放松了一些:“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水鬼蕉站起身来,单晚婵一声惊叫,顿时捂住自己的眼睛。水鬼蕉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坦诚了,他左右找了这圈,这房间似乎不像是住人的地方,连块破布都没有。
他只有看向单晚婵:“脱件衣服给我!”
单晚婵登时红了脸,但她也知道——总不能就让水鬼蕉这样光着,满屋子遛鸟吧?!她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有些为难。此时正值盛夏,她穿得也薄。她咬咬牙:“你背过身去!”
水鬼蕉果然背过身去,站在门口:“你最好快些,我是肯定不会偷看,但是其他人若过来,可就不一定了。”
单晚婵胆颤心惊地脱了衬裙,又穿好外裙,这才将白色的衬裙扔给水鬼蕉。水鬼蕉拿过来也为了难——这衣服,他穿是真的太小了。而且他也不能穿着女人的衬裙招摇过市吧。
想了半天,他一横心,把衬裙围扎在腰间,三点至少也遮了一点嘛。了胜于无——只是一走后面就容易漏出两坨半圆。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围好遮羞布,他到门边查看。
门闩得死紧,窗户也被钉死了,没有别的出路。他在床边坐下来,见单晚婵强作镇定的模样,又沉声道:“不论对方是谁,昨晚有的是机会杀死我们。既然没有动手,说明暂时没有杀心,你大可不必忧心。”
单晚婵垂着头,只“嗯”了一声。水鬼蕉也没法,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穿花蝶,人家弄开门窗至少有机会跑掉。可他不会一点武功,用毒之术固然高明,但敌人对他明显也了若指掌——不然不会把他扒得如此干净。
两个人对坐无言,外面不知道是中午还是早晨,只能听见四起的蝉鸣。久无人居住的屋子,霉味混在潮湿的味道中,格外难闻。再加之空气不通,异常闷热。
坐了不一会儿,单晚婵整个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水鬼蕉背上也浸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左右找了一阵,屋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用,只有床上铺着一张旧凉席。
他扯下席子,撕出一小块。单晚婵正要问,他坐到单晚婵身边,开始扇风。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常年爬山采药,手劲臂力还是有的,那风竟然也降了些暑热。
单晚婵敛紧裙裾,想要接过他手中的小块席子:“我自己来。”
水鬼蕉声音还是冷冰冰的:“别乱动,我蹭点风。”
单晚婵也不好去抢,只能就这么坐着。凉风时不时撩过耳间发际,外面一直没有人来,她坐着坐着,竟然开始打瞌睡。水鬼蕉连表情都跟苦莲子一样一样的:“去床上睡。”
单晚婵还是有些犹豫,水鬼蕉冷哼:“反正醒着也什么都干不了,你还怕他们来了不叫醒你啊?”
单晚婵一想,也是,索性回床上躺在凉席上。水鬼蕉坐在床头,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子。单晚婵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酣声清浅,水鬼蕉百无聊赖,只得看她——这整个房间里,唯一能看的真心只有她了。
蝉鸣太聒躁,她的睡颜却非常安静。水鬼蕉也无心想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他只是静静地注视她。其实女子,确实是世间最美的动物,也只能她们,能够衬得起步摇珠珰、锦绣丝罗。
其实那一刻心海无波,他倒是丝毫不愁眼下的困境。自从被苦莲子收养以来,他哪一刻又是处于险境之外的?
那凉风一阵一阵地袭来,温柔徜徉于整个睡梦之中。单晚婵精致的秀眉微微舒展,梦中也是炎夏,她生母还在。那个女人怜爱地将她抱在怀里,坐在湖边绿荫之下。也是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打着扇子。
湖水曳波,那火红的芍药开成一片,落英埋珠鞋。
飞鹰寨。
薄野景行随同江清流先前往那个赤脚大夫叶和的住处,果然将其拿住。但这个叶和什么都不肯说,同猎户吴大头一齐喊冤。江清流对外是个武林盟主,如今二人罪名落不到实处,太有失节操的问话手段他也使不出来。
村民们议论纷纷,江清流倒也知道二人确有可疑--这村里民众固定,大多知根知底。偶尔有外来人员也不多。而这两个人到村子里的时间,跟林小诗被娶过门的时间非常吻合。
他命贺雷、贺虎等人将二人分开收押,两个人却是铁齿铜牙,半点口风不露。
就在这个时候,江家传来单晚婵失踪的消息。江清流接到书信看了半晌,面色十分凝重。半晌之后,他把书信折好,揣进了袖口。
贺氏兄弟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江清流也没跟他们多说。等到飞鹰寨的人都离开,他才说了一句:“有人劫走了晚婵。”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齐大和催雪都准备收拾行李了,江清流突然道:“不必。”几个人都怔住,他缓缓道,“晚婵不会武功,若对方心有杀机,她断无生理。但若对方另有所图,她暂时当安全无虞。这里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不可半途而废。”
齐大和催雪互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薄野景行从他袖口抽出那封书信,果然在最末看到江隐天的笔迹,令江清流待飞鹰寨事毕之后再行返回。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薄野景行嘿嘿直笑:“你真能静心查案?”
江清流看也不看她:“我再跟叶和谈谈。”
然后他从药盒里拿走了长生丸。薄野景行站在原处:“你那小媳妇可是水灵灵的招人疼,对方就算不杀,难免会享用一番,你也不介意?”
江清流一个转身,砰地一声巨响,一个茶壶劈面而来,掼在墙上,摔得粉碎。
齐大跟催雪都吓得一缩脖子,薄野景行敲敲翡翠烟枪,还火上浇油:“自家绿帽子都压到肚脐眼了,还管着别家的闲事。江盟主,老夫实在是佩服、佩服。”
江清流最终还是没有回去,但手段明显激烈了。他给叶和喂了一粒长生丸。长生丸这样的剧烈的药性,若叶和当真是普通猎户,喂一粒说什么也该实话实说了。
但是一粒长生丸喂下去,叶和竟然什么也没说。他迷蒙的目光和江清流对视,虽然意识溃散,却始终没有松口。
江清流与他对视良久,沉声问:“你究竟是何人?潜伏在这里有什么目的?贺飞虎的死你到底知道多少?”
叶和双唇颤抖,竟然硬撑着一个字也没说。江清流一怒之下,又喂了一粒长生丸下去。叶和仍然死不开口,江清流准备再加量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
他抬头看过去,见薄野景行缓缓摇头:“真要弄死了,反倒得不偿失。”
江清流收回手,用力一拳砸在墙上。薄野景行看了一眼神智清醒,目光却迷蒙的叶和,搓搓手,笑得一脸和蔼:“江家娃娃性子急躁,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叶和咬咬唇,仍然一个字不肯吐露。薄野景行一脸不好意思:“你看,江娃娃家里有急事,也没多少时间,你这里又死拖着不说,实在是让人为难呢。”
叶和盯着她,她仍然笑得温和如一位慈祥长者:“为了节省大家时间,老夫作主,再问你最后一次,如果再没结果,就把你给放了,你觉得如何?”
叶和艰难地点了点头,薄野景行一拍他肩头:“就这么定了!”
叶和原以为,薄野景行要趁着长生丸的药性审最后一次。但是他明显太低估了薄野景行的品行,薄野景行一直等到他清醒了,恢复如常了,这才把他拖到菜市口,然后让所有的村民前来围观。
菜市口闹哄哄的围满了人,叶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处斩了。薄野景行拢着袖子,一脸慈祥地坐在屋檐下,不一会儿,有人从街那头抬了东西过来。江清流和贺氏兄弟等抬头看过去,只见一蹲山神像被抬了过来。
薄野景行假模假样地上前行了礼,然后当着所有村民就那么大大咧咧地道:“所谓入乡随俗,既然大家信任山神,今日贺寨主的案子,咱们就请山神爷来断。”
叶和不屑地哼了一声,对这套装神弄鬼的做法十分不以为然。薄野景行仍然嘿嘿直笑:“贺大公子,麻烦请出三名老少娘们各一名。”然后她把嘴凑到贺大公子耳边,嘀嘀咕咕这么一通言语。
贺大公子贺雷一脸震惊,贺豹等人见状也围了上来,听完她的话,几个人连同小伙伴一起惊呆了。直到薄野景行不耐烦地催促,几个人这才唯唯诺诺地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贺雷满脸通红地领了三个同样满脸通红的人过来,手里还拿着三个小碗。薄野景行看了看,连连摇头:“这么小,像什么话!”
她左右一顾,索性从菜市口的摊子上找了仨水瓢。众人议论纷纷,叶和先还十分冷静,这时候也满脸阴沉地注视着她。薄野景行一脸凝重,却难掩两眼贼光:“咳,叶大夫,佛家三宝中劝人由迷、邪、染皈依觉、正、净,举头三尺有神灵,你若真是清白之身,神定然不会错怪你。今日当着山神爷的面,就请你自证清白吧。”
叶和左右看看,终于迷惑了:“如何证明?”
那边贺雷、贺豹捏着鼻子端了三大搪瓷碗液体过来,放在山神爷面前的矮桌上。薄野景行大手一挥:“这三碗乃正宗轮回酒、还元汤,你自选一碗饮下。轮回酒中又以童子尿最为纯净,若是选中童子尿,便证明你清白无罪。”
人群之中嗡地一声爆出一阵大笑,江清流脸颊微红,贺氏兄弟更是不忍直视。一直平静的叶和终于暴跳如雷:“选中即可,为何还要饮下?!”
薄野景行凑近他,一脸慈祥:“因为真正的魔道中人,最怕的不是毒刑拷打,而是失了面子。若能忍辱负重,如何做得了坏人。大家说是也不是?!”
这些个乡民,也是无事起哄的,这时候有热闹瞧,哪能不瞧的?一时之间,竟然也响起稀稀落落地应和声。面对三大碗足量的“轮回酒”,叶和脸色都变了:“江清流,你是武林盟主,怎能干出这样令人不耻的勾当?!”
江清流也确实觉得这方法太上不得台面了,他轻咳一声,薄野景行已经笑眯眯地接过了话头:“盟主也是为了查找真凶,告慰贺寨主在天之灵嘛。你不是迫切地希望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叶和脸色铁青,外面一阵闹腾,敢情是薄野景行命人将吴大头也押了出来。薄野景行十分大度,她还热情周到地招呼:“老吴啊,来来来,你也来一碗,不要客气啊。”
在众人的目光下,叶和咬碎钢牙,终于伸出手端了一碗“轮回酒”。吴大头惊得目瞪口呆,眼也不眨得看着他。叶和咬着牙,旁边大爷、大妈还劝他:“叶大夫,您为人良善,大家都相信您定然是无辜的。您就喝了吧,童子尿补着哩。”
叶和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抬,把心一横,一张嘴……然后他猛然把碗掷在地上,双足一蹭,直接跃上了房梁!!诸人呆若木鸡,只见以往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和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消失在房梁上,跑得比一溜青烟还快!
众皆哗然。
他是跑了,吴大头还被押着呐!这时候薄野景行笑眯眯地走向他:“老吴,你是照实直言呢,还是来一碗?!别客气啊,一碗下去,以后整个江湖提到你都要赞一声牛逼!”
吴大头也咬碎了钢牙——这他妈能喝吗!真要喝了,传出去不但他脸上无光,整个组织都要跟着扬名立万!以后但凡提起,人人都会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骨干成员铁骨铮铮、威武不屈、富贵不淫,只是一人喝了一碗尿的组织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尼玛真要喝了,回去会不会被教主给剁了啊……
☆、第25章却把新人换旧人
这种可以名震江湖的机会,吴大头明显不想要。反正叶和都跑了,他死撑着也没意思,索性梗着脖子做条好汉:“姓江的,你有种杀了老子。爷爷嘴里但凡蹦个出不字,都不是好汉!”
江清流哪会怕他耍狠,他依然面不改色,保持着盟主的风度:“既然是一条好汉,江某自然也不便折辱。不过贺家与你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只怕他们不会轻易算了。”
贺氏兄弟早就已经双目通红,哪能就这么算了。几个人挽袖上前,眼看就要一通痛揍。薄野景行于心不忍了,她叫住哥几个:“大家都是斯文人,动什么粗呢。案上不是还有两碗轮回酒?就请吴先生享用了吧。”
吴大头一听,差点没把肺给气炸——不招还只喝一碗,招了倒要喝两碗了!他牙根一咬,就要自尽。贺家兄弟手疾眼快,一把将他的下巴给掰脱了舀。吴大头也急了,连声叫:“窝索……窝索……(我说)”
薄野景行仍然一脸长者的慈悲模样,她亲切地摸摸吴大头的大头:“这就对了嘛,娃娃乖,早点说了早点放你回家。”
吴大头果然招了,但结果令人忧心。这里竟然是阴阳道设于此处的联络点之一。这里靠山,江湖人士少,但皮货、药材商人一直来来去去,可谓是人员混杂。阴阳道若是将联络站设在这些地方,确实是防不胜防。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贺飞虎的夫人林小诗,竟然一直就是阴阳道的人,还位及堂主。而飞鹰寨早在贺飞虎迎娶她的时候已然落入阴阳道掌握之中!
阴阳道,是潜伏于江湖几十年的邪|教之一,杀人越货无恶不做,却也不是低级的山头强盗。三十年前,寒音谷势大,阴阳道亦不敢轻掠其锋。后来寒音谷满门被诛,武林正道痛打落水狗,几乎将余众赶尽杀绝。而阴阳道却也在暗中慢慢壮大。如今更将触手伸手飞鹰寨这种地处偏僻、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江湖势力。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飞鹰寨老寨主贺飞虎,早在十三年前就加入了阴阳道,且被封为香主。飞鹰寨虽然名义上保护猎户、乡民,实际上一直在为阴阳道传送消息、迎送客人。
此事爆出,贺氏兄弟俱羞怒难言,全都半信半疑,却又无法反驳。这些年飞鹰寨雄踞此地,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是阴阳道的联络站点。若说半点没有察觉,实在是说不过去。但自己老子居然是邪|教香主,这也实在是耸人听闻。
江清流安抚了几兄弟一番,令其拷问吴大头阴阳道总坛的下落。他自己拟了书信,命人快马送往其他门派,报请各派掌门注意阴阳道的暗中渗透。
做完这些事,当务之急当然是返回沉碧山庄查找单晚婵的下落。江清流连夜赶路,也顾不了薄野景行是否经得住舟车劳顿了。薄野景行倒也没多说,躺车里,终日一动不动。
回到沉碧山庄,最先迎上来的是江隐天,单晚婵毕竟是江清流的正房妻子,出了这样的事,江家亦不敢声张。如今也只有私下去寻,以免玷污门楣。
江清流八天八夜连夜赶回,连口水都没喝,就又前往岳丈家里,了解单晚婵失踪当日的细节。再回到江家是第二天晚上了。江清流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但他仍然去了单晚婵的小院。
夜深人静,小院里空无一人。单晚婵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屋子里每样东西都摆放整齐。靠窗的纱篮里装着许多绣样、针线。江清流靠在门框上,突然想喝点酒。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他转过头,发现旁边薄野景行的院子还亮着灯光。他朝着光亮走过来,薄野景行睡觉没关门,他直接把门推开。
屋子里没有开窗,有些闷热。他抬眼一望,心中顿时一惊——床上空空如也。大晚上的,这老贼又出了哪里?!江清流大步上前,及至走到床边,才发现这老贼缩在床头与墙角的缝隙里,脸色发白。
江清流皱着眉头:“你卡里边了?!”
薄野景行不说话,身上直发抖。江清流把她捞出来,她已经非常轻,抱在怀里跟抱了条大狗一样。那肌肤如丝般柔滑,浓郁的酒香缭绕在鼻端,江清流叹了口气:“干嘛了?”
薄野景行突然抱着他的脖子,小孩儿一样哇哇大哭:“有人想杀我!呜呜——江少桑要杀我!岳南亭要杀我,呜呜——”
江清流把她放床上,知她又犯病了。她体质极差,生病之时照顾不周就犯糊涂。江清流也是极为疲惫,顺势坐她身边:“睡觉了,老而不死是为贼,谁杀得死你!”
薄野景行身体微凉,想是在角落里缩久了的缘故。她取暖一样挤进江清流怀里,哭得抽抽噎噎的。江清流也实在是累得不行,索性躺下来,任她紧紧挨着:“别哭了,你杀了那么多人,被人杀了也不冤。话说你怎么就不怕我呢,好歹我还是盟主呢……”
薄野景行哭得不行,整个人哆哆嗦嗦地像只受冻的鸟。江清流圈着她,闭上眼睛,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睡到半夜,薄野景行又抱着他娟啊燕啊、翠啊红啊地哭个不停。江清流哭笑不得:“你到底哭谁呢?”
薄野景行想了一阵,哭得更是泪雨滂沱:“老夫也不记得了……”
……
第二天,江清流特意给她加了早餐的份量,又派人去找苦莲子。苦莲子还埋在书堆里,约摸一个月不见,他的胡子长得不成样子,脸上也黑不拉叽的,不知道多久没洗脸了。
这时候他站在门外,根本没有进屋。江清流在喂薄野景行吃东西,见状不解:“你站外面干嘛?”
苦莲子面无表情:“她发病时我来过一次。”
江清流不明所以,苦莲子笔直地站在门口,声音仍是硬梆梆地毫无感情:“她不会愿意我看到她这时候的样子。”江清流看着正在努力舔碗的薄野景行,又给她化了一粒胭脂丸:“你就别往她脸上贴金了,就她这脸皮,还会怕人看见自己发病?”
苦莲子仍然没有进来,面沉如水:“江清流,哪怕在江家地牢里幽囚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薄野景行,永远都是薄野景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位冷漠凶残的毒药脸上有一种溢于言表的骄傲,连那只独眼都泛出奇异的光辉。江清流不懂这种荣耀,尽管他也是站在江湖之颠、为无数人景仰称赞的人物。但江清流仍然有点不好受,薄野景行同江少桑一样,是江湖一个时代的标志。纵然一正一邪,然武林之中又有谁敢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