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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洙替贺公公上好了药就退下了,孟询竟然还在外面等着,见王洙出来上前问她,“伤的怎么样了?”
王洙为了让贺公公多休息几天,添油加醋的说的严重了些,说的孟询眉头紧皱,王洙还真没见过这么体恤奴才的主子,都不忍心骗他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孟询“嗯”了一声,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
王洙又道,“贺公公见殿下这样真的很感动,奴才也很感动,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谁跟你们患难见真情了?谁跟你们有真情了?滚!”孟询咆哮道,“你有完没完啊!恶心死了你!”
王洙心想,殿下这疯狗病还真是不太稳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发作了,还是赶紧滚了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奴才不依
夜深了,王洙去打水洗漱,却见到曲露也来打水。
王洙想到自己上次被他坑的不清,本来想躲着他走的,可是对方已经看见了她,还对她笑着打招呼。
“王公公,你也没睡呢!”
王洙冷淡的点点头,她不睡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得好好消化一下,这家伙不睡觉干嘛呢!
曲露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提着马桶,然后他把刷子放进马桶,腾出一只手去抹了把汗,对王洙咧嘴一笑,“马桶还没刷完了啊!”
“……”王洙这才想起他被孟询派去刷马桶,想不到这家伙心态还不错,没见过刷个马桶还那么开心的,“嗯……那你好好干,早点休息,我走了。”
曲露哼着歌走了,王洙心想,身处逆境而不自知,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回了房,王洙有点睡不着,又去了趟净房,看见曲露还在那里卖力的刷刷刷,心里有些不忍。宫里注定不会是老实人的天下,有心眼都不一定能混的风生水起,更何况这傻乎乎的呢。幸好啊!幸好当初进宫的不是她弟弟王煜,否则以她弟弟的直性子,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呢,说不定比曲露还惨。
而王洙一心惦记的弟弟王煜在做什么呢?
夜深人静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打包了两大麻袋子书又要出门,一出门正撞上邻居李大婶家的儿子方唤。
两个心里有鬼的人都被对方吓到了。
王煜以为是“债主”蹲守他呢,而方唤刚刚潜入李大婶的房间把白天王洙交给她的银子偷了出来,见到王煜的这一刻心虚的不得了。
“额……那个……王兄你回来了啊……”方唤抱紧了怀里那包银子,尴尬的招呼道。
王煜见到是方唤就放心了,“我回来拿点书,方兄,你这么晚还出门,要做什么去?”
方唤打哈哈道,“也不干什么,就是出来转转,出来转转。”
王煜不是个多疑的人,也不喜欢为难别人,见方唤不愿意说实话他也就不追问了,转而问他,“晗妹妹呢,这些日子还好吗?”
“她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前几天着了风寒,现在已经快好了,现在天天在家绣荷包呢!你呢,你怎么总不在家?”方唤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把王洙来找他的事告诉他,但是一想到银子他就没说。
王煜哈哈一笑,自嘲道,“最近被人追债呢,不敢回家,所以去城郊破庙躲几天。”忽然又想起什么,嘱咐方唤道,“方兄,你可别告诉别人我的行踪啊!”
方唤腾出一只手拍拍他肩膀,“怎么会呢,兄弟我最讲义气。”说着,转过身,从怀里随便掏出一锭银子,再转回身扔给王煜,“兄弟我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出门躲债的心酸我最懂了,你买点吃的,别太委屈自己,反正你哥哥还会再来的。”
王煜很感动,一时都没问方唤怎么会有一锭银子的,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道,“我哥来找我了吗?”
“我很少在家,我怎么知道,应该没有吧,没听我娘提起过。”方唤支支吾吾,“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啊!”
方唤一路小跑,确保王煜没跟过来,这才靠墙喘了几口气。稍作休息,方唤就揣着银子进了地下赌坊,在一掷千金的快感中将内疚与羞愧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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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中的孟询恢复了往常的暴躁,贺公公劝他多读点书,孟询一听到书就头疼,一头疼就跑到院里来回来去的踱步,每次孟询一在院子,王洙就找个理由躲起来,生怕自己碍了他的眼又遭他一顿咆哮。
太傅来过景德宫几次,督促孟询好好念功课,还给孟询布置了任务,孟询笑呵呵的送走了太傅,回来就把书扔在地上狠狠踩,有时候把书踩破了,贺公公就会叫王洙来收拾残局,王洙趁这个机会看了不少书。
“殿下,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您出门得得到皇上的允许,您只有让皇上高兴了才能出去,而皇上最愿意看见的就是您功课进步……”贺公公硬着头皮去拨弄老虎胡须,王洙侍奉在一旁为贺公公捏了一把冷汗。
“本殿下知道!”孟询烦得要死,随便翻开一页书耐着性子看下去。
“殿下……”王洙弱弱的道,“您的书拿反了吧……”封面的名字都倒过来了。
孟询实在不耐烦了,把书往桌案上一摔,整个人倒在太师椅上,又抬腿把脚放在桌案上,“不看了,都什么东西。”
“哟,看什么呢!”
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一个穿着粉嫩儒裙的少女盈盈入内,孟询下意识的把脚放下正襟危坐,一看,这不那谁嘛!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他这宫里的人是都死了吗!随随便便让人进来,也没个人通报一声。孟询已经想好等许玉君走了以后要怎么骂人了。
许玉君掩唇一笑,颇有几分少女的伶俐生动,“怎么不能是我呢!我的七哥,好久不见呢,我看你过的挺不错的啊!”
孟询觉得这丫头一定是在讽刺自己,她和四皇子是一拨的,现在肯定是来看自己的笑话。“你来干什么?”
“刚去见过皇后姑妈了,听姑妈说你被关起来了,我就来看看你,顺便送你一个礼物,怎么,妹妹关心哥哥,不可以吗?”许玉君眨眨眼睛,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孟询觉得她真是太欠揍了,偏偏对方是自己的表妹,自己还不能骂她,真是憋出内伤了。
贺公公心想,素闻许小姐不是在京城长大,但也没想到教养这般差,这等脾性和他们家主子是断断合不来的。
许玉君一脸天真的问孟询,“表哥,你都不关心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么?你肯定喜欢的。”
“什么礼物?”孟询耐着性子问。
许玉君拍拍掌,有两个宫人便从门外进来,怀里抱着一只八哥犬,孟询吓的一下子跳上了椅子,大声吼道,“这什么东西!啊?”
许玉君一脸莫名其妙,“这是狗啊!七哥,你不会连狗都没见过吧……”
时下宫中盛行养狗,尤其是大祁近来和西域通商频繁,引进了不少犬类的新品种,这股子养狗风就更加盛行了。深宫寂寞,不少宫人都养起了狗,有的狗甚至活的比人还要尊贵。
但是孟询不喜欢狗,有一次看见一个娘娘怀里抱着一条狗朝他走来,他想都没想就绕路走了,现在这女人送他狗什么意思!
许玉君跑去逗弄那小狗,问孟询道,“七哥,你看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孟询脸都吓青了,许玉君忍着笑问他,“这狗这么小一只,七哥,你该不会是怕狗吧?”
孟询见那狗安安分分任那宫人抱着,这才从椅子上跳下来,故作镇定道,“我怎么可能怕狗?”说着,还往前走了几步,但看那小狗脸皱皱巴巴的,孟询不自觉又退了回来,“咳咳,多谢玉君妹妹的好意了,只是我比较爱干净,养狗这事,我是不行的。”
许玉君抿着嘴直笑,“您这是什么话啊,难道养了狗的人都不爱干净么。再说了,又没叫您和它坐一块吃饭,也没叫您搂着它睡觉,您把它交给一个小太监养着,想它了就去逗逗它,根本碍不着您的事。”
说着,许玉君又开始叹气,语气有几分娇嗔,“好七哥,您就当帮我养吧,我特别喜欢这小狗,但是我爹对狗过敏,一碰狗就身上起疹子,要不是这样,我就自己养了。”
孟询一听忙道,“我也对狗过敏,浑身不舒服。”
许玉君歪着头,“七哥,您不觉得您现在说这话有点晚吗?”
孟询:“……”
王洙和贺公公对视一眼,王洙算是服了这个许小姐了,叫你吃瘪就吃瘪,七殿下这次算是遇上克星了。不过,送孟询条狗可真不是个好主意,他自己就是一条疯狗,疯狗遇上狗,同性相斥,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许玉君走了,狗却留下了,孟询看见那条狗就烦躁,伸手就拿起砚台摔在地上,砚台里还有墨,全都招呼在孟询的鞋子上了。
“啊!我的脚!”孟询快要崩溃了,贺公公和王洙赶快服侍着孟询换了鞋袜,又给他打水洗脚,洗的孟询的脚快脱了一层皮才把墨汁洗掉。
王洙想笑又不敢笑,孟询一边洗脚一遍骂,“养什么狗!有病!把那狗给我叉出去!炖了!骨头熬汤,肉就剁成肉酱夹馍吃!”
孟询越说越激动,使唤王洙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王洙心想,不会是来真的吧?
贺公公劝道,“主子,这是许小姐送您的狗,您这样……”
孟询吼道,“还不快去!吃了它!”
王洙苦着脸去执行任务,还没走到门槛,孟询又吼道,“回来啊!你干什么去!”
王洙回,“您不是叫我杀狗去么……”
“叫你去你就去,你自己不长脑子吗!”孟询声嘶力竭骂道,“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你去养狗,别叫我再看见它,再看见它吃了它!”
王洙很委屈,这年头有病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去看看大夫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奴才不依
王洙以前也没养过狗,也没机会养狗,以前在银作局,掌印太监养过一直土狗,奈何那土狗一见到生人就玩命,掌印太监怕出事,没养几天就送出宫了。
王洙将那狗交给曲露,自己颠颠跑到银作局去找老相熟打听怎么养狗。
经验丰富的太监告诉王洙八哥犬是一种非常温顺、友善的犬类,比较贪吃,毛很短很好洗澡,自己也比较爱干净,而且懒洋洋的不怎么好动,特别好照顾,很适合王洙这样没有经验的新手。
就这样,在这位太监的鼓励下,王洙更加悲催的生活开始了。
她本来就是负责景德宫院落洒扫的工作,天没亮就要起床去清扫落叶,此时正值深秋,一阵风吹来树叶哗哗掉,王洙就跟在后面捡,早晨困得要死,人还没睡醒就要满院子追着落叶跑,跌个跟头撞个头的事真是太常发生了。天黑了,她又要出来最后扫一遍地,同样都是小太监,拿着一样可怜的俸禄,人家就过的优哉悠哉,她就要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这是什么人生啊!
也只有曲露这样更悲催的人可以让她感到安慰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慰的,人家曲露是乐在其中,她可是郁闷得要死。以前也就早晚比较累,大白天的去轮值屋里转转还是很悠闲的,现在倒好,早晚还是那么的辛劳,白天的时间却要奉献给一条狗。
不不不,晚上的时间也奉献给它了。
她要伺候这狗吃、伺候这狗喝、还得陪这狗一起玩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要躲着孟询,因为孟询不要看见这只狗。
他不止一次警告过王洙,要是让他看见这狗,他就先把王洙喂狗,再把这狗一起吃了。
月上眉梢、更深露重,王洙在硬梆梆的床铺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对窝在角落的那个家伙无奈道,“老兄,你能别打呼噜了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家伙无动于衷,王洙光着脚就下了床,揉了揉阿够的头,把它吵醒了。
这只八哥犬的名字叫做阿够,是孟询亲自起的。当初王洙去请孟询给这八哥犬起名字,孟询头都没抬,“狗不叫狗,叫什么?”
王洙:“……”
于是,王洙自作主张,给这个八哥犬起了个谐音名字,叫做——阿够。
阿够被吵醒感到很不爽,打了个喷嚏又趴下接着睡,王洙又摸摸它的头,由不得感叹,“我记得你刚来时还没这么胖这么大了,这才一个月,你的肉就厚了一层。”
阿够平时很喜欢王洙摸它的头,但是它现在在睡觉,对王洙这种自己睡不着也不让它睡的行为感到很不齿,所以耐着性子站起来晃了晃圆滚滚的身子,跑到另一个墙角窝着睡觉去了。
没一会儿,阿够又打起了呼噜。
王洙这次没去吵它,而是幽幽的感叹,“你身上肥的那圈肉都是我掉的啊!早知不给你吃那么多好吃的了,长了那么多肉,呼噜打的越来越响。”
阿够没理她,王洙只能识趣的回到床上,她四仰八叉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感受着一个人霸占着一张床的快感。被分到景德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自己一间屋子了。
一开始在银作局打杂时睡的都是八人大通铺,她每天睡在“男人”堆里,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又是担心自己女儿身被发现,又是被那几个不是男人的男人的呼噜声吵的睡不着觉。
后来还是托关系走的后门,被分到了一个二人间,同住的那个小太监神神叨叨的,喜欢研究什么易经八卦算命的东西,每天要在清晨去采集露水,还说这是圣水,每次求王洙帮忙的时候都拿这“圣水”贿赂她,王洙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洗澡的时候你多在外面待会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