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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之江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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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金如土,快意恩仇!”江湖给人留下的这样的印象无疑已经根深蒂固。而事实上,江湖就真的这么潇洒这么令人向往吗?泥人的江山如此多娇无疑是一场龙卷风,造成天翻地覆的结果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夸张。虽然江湖的人皮面具因为传统武侠长期培植的原因已和真实的肉体连在了一起,可江山如此多娇还是把它硬撕了下来,不仅撕破了的鲜血淋漓触目惊心,江湖的真实面孔其实更令人惨不忍睹!江湖到底怎样,不在江湖中的人不会知道,在江湖中的人也未必清楚,但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有的武侠小说,大多都写江湖豪杰如何挥金如土,却从没交代过钱财的来源,或许作者们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譬如说经商,那肯定有损江湖大侠武林高手的身份;至于开设镖局,总不能所有的江湖人都去干这一行,那样不竞争得血流成河便肯定会饿死。黑道绿林烧杀抢掠自不必说,可所有道貌岸然的白道呢?他们挥金如土时的大气是所谓的黑道宵小万万不能比的,可难道他们都有“坐地生财”的本事?从金庸雪山飞狐中的“甘霖惠七省”汤沛收受凤天南的万两白银作为自己好善乐施的大侠身份的资本中就可见一斑了,而梁羽生萍踪侠影中的黑石庄庄主石英,明里是有“赛孟尝”之称的老英雄,暗地里却是独脚大盗,做着盗卖珠宝的买卖。泥人的江山如此多娇则更直接的揭开了所有江湖门派的经济面纱:少林武当靠皇帝的封地封赏及信徒们的香火钱与名门正派的身份相符自不必说,执牛耳者隐湖靠医术在全国各地开回春堂兼带贩卖药材也还说得过去,而在武林中风声正望的两大对立的代表黑白两道的门派,代表黑道的慕容世家明目张胆的开妓院赌场贩卖私盐经商,可代表白道的大江盟呢?也同样是贩卖私盐经商罢了,到最后,甚至也开起了妓院赌场。所谓白道黑道正派邪派在这里其实又有什么分别?而且,江山如此多娇第一次突出或者说揭示了钱在江湖中的重要,于是黑白两道的不断拼杀也只是为了抢地盘经商赚钱,然后用钱来招募人才扩充自己的实力。在那样的江湖里,即使你不会半点武功,只要你有钱,同样可以招募无数武林高手组成一个可与少林武当争雄的武林门派。这样的江湖,对传统武侠小说来说可算是一次不小的颠覆,它打破了传统武侠以武功行止决定一切的世界,虽然仍有派别正邪之分,可是那已变成了一个个具有共同经济利益的体系集团,也就是说不管你是谁属于三教九流的那一层,只要彼此之间有经济利益关系,便可以结成一个攻守同盟,共同进退。在这样的世界里,不再有传统武侠中的侠客英雄,因为它是一个一个的团体,不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式的拼命,而靠的是领导人的谋略,是看谁的心机决策更胜一筹。正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未必能一口气砍断一百把钝剑,而一百把钝剑绝对能将任何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磨钝砍断。侠客式的个人英雄主义只能属于童话故事,而谋略却是真真切切的,无论是对于小说中的江湖还是现实的社会。从这一层意义上说,江山如此多娇在揭开江湖经济面纱的同时,不知不觉之间也拉近了人们与江湖的距离,它远不如侠客们的武功那样神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传说中的江湖,可官府呢?杀人偿命的律法呢?杀了人难道律法和官府都不管吗?除了古龙的某些作品,大多数武侠小说中都还是有官府存在的,只是作家们大都避过了这个尴尬的存在,依旧让他们笔下的侠客们快意恩仇,江湖俨然成了另一个天下,于是同样也有了窥视这个天下的人,很多野心家们便开始用血流成河来为自己武林盟主的宝座铺路。可是,真正的天下统治者会允许自己的江山里还有另一个江山存在吗?更不用说这个江山里的人每一个人都能以一当十,颠覆统治也未为不可。有人也许会说武侠只是一种虚幻的存在,没必要和现实分得那么清楚。这话当然有道理,可是,既然存在着这种矛盾,总不能视而不见吧!江山如此多娇无疑是直面了这种矛盾,尽管这种矛盾中的真实江湖未免让所有向往江湖的人大失所望——不仅一个朝廷的五品小官便能做整个江湖的仲裁者,连一个最低品级的九品巡检也能让江湖上至高无上的一派掌门点头哈腰。官府美其名曰江湖自治,对江湖厮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伤了一个平民百姓,便能因此理直气壮的灭你满门。在这个世界里,江湖人表面上是无比自由的,可实际上却是笼子里的自由,也就是说,只要你不飞出去,朝廷才给你自由。笼中鸟是主人为了自己的玩乐或陶冶性情,而江湖人呢,连笼中鸟儿也不如,就像监狱中的囚犯,那笼子只是为了约束你使你不再犯罪,也就是说在朝廷眼中江湖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益,如果不是因为江湖实在太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廷又岂容得这随时会进眼的沙子存在?江湖至此,其举步维艰可想而知。为了生存,于是,又有了江湖门派势力和官府勾结的种种,就连江湖中排名第一的隐湖也不得不一次次把自己的女弟子送给朝廷高官以找靠山,其它门派更不用说。值得注意的是,在江山如此多娇中朝廷管理江湖的方法,便是让江湖中各利益团体的势力均衡发展,然后再利用它们使其彼此制约。这样,江湖中的各势力团体之间便处于一种长期对峙状态,即使又再大的利益矛盾,也没有人敢先行下手,因为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这已不再是传统江湖中螳螂捕蝉的游戏,而是螳螂和螳螂之间的争斗,不仅势均力敌胜负难料,而朝廷这只货真价实的黄雀却又正在四周虎视眈眈。结果,江湖表面上也就风平浪静,不再会掀起传统江湖中那种大的腥风血雨,朝廷也少了江湖之忧患。表面上确实是一派盛世和平,可仔细想想便不难发现,在这样的江湖里掌控一切的已不再是一剑在手纵横天下快意恩仇的侠客,而是掌握权柄的朝廷官员——不论大小,江湖人在这样的江湖里已没有了出路。所以,江山如此多娇中自命风流的男主角才会历尽万险,从九品巡检那样的小官一步步往朝廷五品的江湖管理者的位置爬吧。

    总之,江山如此多娇中的江湖无疑是一个异常残酷的江湖,它揭开了江湖神秘的面纱,使之露出了沟壑纵横风霜侵蚀的真实面孔,在江湖里的人可以干尽一切令人发指的事,比奸商还奸商,在江湖里的人也同样被官府欺压得甚至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那样多的人争先恐后的在江湖中闯荡?是为利吗?可江湖上很多门派的真正生活来源还不是靠种田经商?那么,是为名吗?但一个最小的九品官职就能让江湖前二十名的人物感恩戴德,江湖又有什么名可言?江山如此多娇揭露演示了武侠中江湖的诸多矛盾,可它同时又陷入了自己的矛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