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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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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小时侯就爱读书,但那时家贫无力购买,只有借同学之书来读,其实同学中也没有几个买得起书的,常常是不知谁有了一本小儿书,你传我借,大家争着要读,不久便面目全非了。

    我表哥部队复员后,回村担任了团支书,不知怎的就在家中开了个小型图书室。那书除了诸多“文革”中特有的一些青年读物,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儿童画册。我每逢去表哥家,就爱钻到表哥的图书室里饱览一番,一般表哥是不让将书带走的。也许是那时年龄太小,已记不清都读过哪些书目,只记得在表哥住的西厢房里,表哥用砖靠墙垒了一个类似当年代销点卖东西的货架似的书架,靠北面的地方全是小儿书,有几十本之多。

    在我们家中有父亲的不少书籍,但大多是伟人的著述,其他又以政治经济类的居多,我猜测是父亲上班的单位统一下发的,平日属于我的书籍只有上学用的课本。当时课业并不繁重,我却极少偷懒,即便暑假里,大人们晚饭后都去村东麦场里乘凉,我却一人在家伏在一简易木箱上,借煤油灯微弱的光亮,如饥似渴地学习。天热难耐,我就将双脚放在凉水盆中,蚊子叮咬厉害,我便又将木箱搬进蚊帐中。工夫不负有心人,赶上粉碎“四人帮”后不兴成份论了,我得以顺利升上了高中。

    自此,社会上的诸多事情也都发生了扭转乾坤的变化,人们对书籍的重视,好像随着社会的变化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局面,特别是古诗文类书籍的普及,简直犹如一场席卷大江南北的疾风骤雨,在我们的语文课本中,古诗文就占了很大的份量,这在以前是不曾有过的。同时,不少人将家中珍藏的各类书籍无所顾及地拿出来,记得一同学将一本旧版的列宁格勒大学考试题带至学校,没成想当年的全国高考竟有一几何题同其书中一题完全吻合,大家便宝贝似的相互传阅,在我是将其全部抄写了下来。

    我真正开始一生的购书之缘应是上了师范之后,每周不止一次去县城书店里跑,少则一本,多则五六本,简直没有一周不买的。那钱一是向父亲要的,再就是省吃俭用的节余。那时书价也低,一套红楼梦才三元钱。买的书比较杂,但大多又为文史类,六大才子书无一漏买,因那时我已爱上了文学。只惜买得太多,有些书只是粗略一览,至今还压在书柜里不曾细品,像孽海花什么的。

    印象最深的还要说窃书,这里不用“偷”而用“窃”是套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读书人的事,窃书能算偷吗?”当时我想拥有一本刘鄂的老残游记,但书店里一直没有,有日在县城图书馆里见之,同去的好友崔兄知我意后,竟代我窃之夭夭,如今每翻及此书,崔兄的滑稽与精干就如历眼前,只惜崔兄后来曾将鲁迅先生的一本散文诗集朝花夕拾窃回己有,煞是让我惊羡。

    说起来还是上师范时读过的书印象最深,特别是古诗文,记得每逢早自习,自个就抱着唐诗宋词来背,虽并不真正懂得其中含义,总觉于纷繁迷蒙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惬意。还有那古文,曾买一套古代白话小说选,我不曾研讨唐宋传奇在中国小说史上的地位,但知今日诸多戏曲评弹是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小时侯听大鼓书卖油翁独占花魁颇有印象,读过古代白话小说选始知其出处。

    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后,买书便成了我一生的嗜好,及至参加了工作,不但买书、借书、读书、教书,还参与了编书、出书、卖书。对不同的书籍也开始有意识地分类整理,工具类的、艺术类的;国内的、国外的;古代的、现代的,等等不一,并将自己与友人的书放在显要的位置,半是欣幸半是厉志。

    好事多磨,96年春天由教师转行到乡镇工作,由于忙于政务疏于文事,不再热衷于读书、买书,谁知爱书也成了问题。有一文友要开一图书租赁室,来我处借书,我竟一股脑儿将所有的刊物类书籍给了他,及至如今重温旧梦,翻箱倒柜找寻我钟情的贾平凹先生的美文杂志时,早已空空如也。当年我可是自美文创刊号开始就逐期珍存的,这已成了我今生不小的遗憾,不但愧对了贾平凹先生与美文,更愧对了当年美文给我的滋养。

    如今又有了买书、读书的兴致,且已不再有当年的盲目与浮躁,就像买书吧,总是掂量再三,觉其非读不可,读毕又非存不可的方买之,而买了,必精心去读,既揣摩思虑书之本身的内含,也将其放在更宽广的文化平台作一对比,由此而彻悟而提高。古语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艳如玉。”这些诱惑于我已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通过书缘让我丰润了自己空落的灵魂,提升了为人处事的品位。也许人这一生会有诸多的这缘那缘,聚合分离变化万千,而惟其书缘会于周而复始中愈久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