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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柳老夫人面前,朝她行了一礼:“明媚来晚了,还请祖母责罚。”
柳老夫人乐呵呵的望了她一眼:“哪里来晚了?此时还是卯时,没到辰时便不算晚。你年纪小,正是贪睡的时候,这大冬天的,刚刚也好睡!”
明媚抿嘴笑了笑:“祖母宽容,明媚却不能饶过自己,明媚回去给祖母做条抹额过来,一来向祖母赔不是,再来也好表表孝心。”
“哟,媚丫头也会做针黹了?”柳老夫人笑得格外开心:“真是有孝心的,才学得做针黹,便要给我做抹额了!”
柳*在旁边听着心中很是不快,素日她若是来晚了,柳老夫人准会沉着脸不高兴,现在这柳明媚来得晚了,柳老夫人不但不说她,还赞扬她有孝心,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见着柳老夫人笑得格外舒畅,柳*忍不住插了嘴:“十妹妹只怕是为着要绣嫁妆了才学着做针黹罢,也不知道这临时抱佛脚还来不来得及。英亲王与英王妃可都是穿惯了细致东西的,莫要做出些粗糙东西来让人看不上眼。”
柳老夫人白了柳*一眼:“你以为你的女红又好到哪里去了?那些鞋子袜子不都是做做样子的?少不了要到外边去买,或者是请了绣娘回来做。”她顿了顿,瞄了一眼坐在那边的几个媳妇,忽然想到了一桩事情来。
“媚丫头定亲了,也得说说她的嫁妆了。”柳老夫人手里捻着串紫檀佛珠,脸上喜气洋洋:“可得好好筹划下,该划出多少银子来备嫁才是。”
柳大夫人应了一声:“婆婆请吩咐。”
四房被关进大理寺的那些日子,都是柳三夫人在替杜若兰打理中馈,杜若兰回来以后,柳老夫人听闻她怀的可能是双胎,欢喜得让她专心在香兰院里养胎,不让她去偏厅理事了,于是这任务便落到了柳家另外三位夫人头上。
柳大夫人因为理事多年,又是柳府长媳,所以即便柳老夫人对她心存不满,可还是不得不让她参与这打理中馈里边来,只是这一次调整了对策,让三个媳妇一道理事,遇着超过三千两的开支用度,便必须送到她这边来过目,由她来把关。
这等于是告诉三个媳妇:你们想赚点银子,我允许,只是别想赚大头,大宗的银子我还是要看看的,可不能被你们胡乱蒙骗了去。
柳家三位夫人当然有些抱怨,婆婆这意思,实际上是她赚大头,给她们一些小恩小惠罢了。柳老夫人的心思谁不知道?还不是想给四房多攒些银子?四弟妹怀了身子不能理事,那十侄女又要忙着备嫁,所以柳老夫人索性卷起袖子来替柳元久捞银子来了。
可抱怨归抱怨,谁又敢说半个不字?若是敢嚷嚷,说不定连小头都没得赚了。因此三个人都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就任凭着柳老夫人吩咐。今日听着说起嫁妆的事情,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倒没有多想什么,可是柳大夫人心中却不免有点想法了。她才嫁了柳明艳,这嫁妆上头,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免有些攀比的心理,无论如何,柳明媚的嫁妆也不能越过柳明艳去,否则她还真是心中不爽。
望了望那边一脸阴俋的柳大夫人,柳老夫人淡淡的说:“老大媳妇,过会将账簿子给我送过来,我要好好的查下公中的账本,看看可以划多少银子出来给媚丫头备嫁。”
听着柳老夫人这话,柳大夫人全身肉一紧,怎么,婆婆又要来割肉了不成?“母亲,你也知道惯例,柳府女儿出嫁,不论嫡庶公中皆划三万两银子,为何还要查公中账本?直接划走三万也就是了。”
柳老夫人望着柳大夫人,脸上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影子:“老大媳妇,何时你倒敢这般回嘴了?我还只说要查查公中的账本,你就给我顶了这么长串的话来,是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让我查账?”
柳老夫人话音刚落,柳二夫人便及时的补上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偏头看了看柳大夫人道:“大嫂,母亲只是说查账备嫁而已,并未说别的事情,为何你反应如此?是不是这公中的账目不禁查?”
柳二夫人的话梗得柳大夫人几乎要出不过气来,望着她那疑惑的眼神,柳大夫人强装笑脸道:“弟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现在不是我们三个一起在打理公中事务吗?”
“我们一起打理公中事务不过是今年才开始的,原来你究竟有没有下手,又眛下了多少,谁知道呢?”柳二夫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母亲这提议好,是该好好查下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今年你年初管了一段事情,中间便眛下不少银两,若是以前你也管着柳府的公中事务,我看你贪墨的会更多罢!”柳大夫人瞧着柳二夫人竟然在旁边揭她的短处,也十分恼怒,恨恨的盯着柳二夫人,看了看柳三夫人坐在那里笑吟吟的,心中也是恼火:“三弟妹,你与二弟妹一直在寻我的不是,我看你们的账目都不禁查,别再在这里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柳三夫人本来是在看热闹,没想到自己笑得有些太开心,被柳大夫人逮着机会说了一番,心中自然不忿,气鼓鼓儿道:“大嫂,你说的都只是假设而已,你可是实实在在的管着中馈这么些年,还不知道你究竟贪墨了多少?母亲让你拿账簿子出来,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二嫂,你说是不是?”
由于激动与愤恨,柳二夫人头上戴着的满池娇分心都有些偏了,她愤愤的点着头:“可不是这个理儿?我也觉得母亲该查上一查了。”
柳老夫人神清气爽的看着三个媳妇狗咬狗,也不制止,随她们三人互相揭短,等到三人对骂得声嘶力竭的时候,这才笑眯眯的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三媳妇,看起来你们都还赚了不少的银子嘛。这账我也不用查了,心里有了个数儿,这样罢,从公中划五万两给媚丫头备嫁,大伯娘另外出一万,二伯娘与三伯娘……”柳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看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一眼,看得她们都紧张了起来,两人的眉毛耷拉成一个倒八字,心里暗叫晦气,没想到自己也没有逃过去,还要巴巴儿的给四房送银子:“你们两人才打理公中事务,赚得也不多,也该给你们留点肉渣肉末,你们这才有劲儿给我办事呢,这样罢,你们俩每人出一千五百两银子,老大媳妇,你说我这安排合理不合理?”
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这颗要跳出来的心总算安回了肚子里头,看向柳老夫人的神情简直是柔情似水——今年好不容易才攒下几千两银子,还在担心被柳老夫人全部搜刮了去还会要倒贴,没想到竟然还给她们留了几千,这实在是让她们感激涕零,只觉得这婆婆真是体贴。
“我不赞成,有两点不对,公中备嫁,素来都是三万两银子,为何要划出五万两给十侄女备嫁?另外凭什么要我给九侄女一万两备嫁,两位弟妹就只要出一千五百两?”柳大夫人恨恨的看着柳老夫人道:“莫非母亲看我人老实,好欺负不成?”
“媚丫头要嫁的是英亲王府,嫁妆自然不能少,否则会失了柳府的面子,上回欣丫头出嫁,还只是个皇子侧妃,我都划了五万两,也不见你说话?这次媚丫头可是世子妃,堂堂正正的正妻,五万两我还嫌少了呢,只是怕你们心中觉得不平,这才只划了五万。”柳老夫人望了几个媳妇一眼,脸上没了笑容:“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抢着点头:“可不是这样?嫁妆若是少了,就怕旁人会说咱们柳太傅府太不像话,银子都舍不得划拉出来。英亲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只怕这五万两的嫁妆抬进去很快就没得影儿了,实在不显眼。”
“还是老二媳妇与老三媳妇聪明。”柳老夫人这才笑了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侄女出阁,伯娘们也只需给添妆礼,却未曾听说过要替她备嫁的,备嫁,难道不是四弟妹的事情?”柳大夫人捂着胸口直喘气,这添妆礼,少不得又要花到上千银子,还要出随喜的礼金,算起来怕要到四五千两上头去,现在还要她出一万两,婆婆这不是举起刀子在自己身上割肉?柳大夫人越想越肉痛,鼓起了眼睛瞪着柳老夫人,一脸愤愤不平的神色,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柳老夫人也不生气,只是望着柳大夫人笑眯眯的说:“你不同意我这个法子也行,好,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也一并出一万两便是了,只是以后你就不用偏厅理事了,这柳府的事儿就交给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打理便是。你原来独掌柳府内务十多年,现儿轮着由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来管二十多年。这样方才公允。”
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互相望了一眼,简直欢喜得要跳了起来,柳老夫人这建议实在太好了,要是能把大嫂从掌事夫人的位置上踹下去,她再补上八千五百两银子又何妨,别说让自己管二十年,便是管十年,总怕十万两银子也捞回来了,还用心疼这一万两银子?
柳大夫人看着身边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那喜不自胜的模样,方才忽然醒悟古来,掂量了轻重,这才忍气吞声的说:“母亲,儿媳方才却是没有想得清,经过母亲这一提醒,便知自己原是想岔了。儿媳愿出一万两银子为明媚侄女备嫁。”
柳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我素来知道你是个通透的,不消我多说,你便知道轻重,这样便很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也不用闹着脸上过不去,失了柳府的体面。”一转脸,却是换了副真诚的笑容对明媚道:“媚丫头,公中多给了你两万银子备嫁,你三位伯娘也客气得很,一个自愿添了一万两,另外两个个自愿添了一千五百两,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呢。”
明媚站起来笑着垂手行了个礼道:“明媚谢过祖母疼爱,也谢过三位伯娘打赏。”
柳二夫人真心实意的笑着道:“十侄女快别这样,伯娘出点银子给你备嫁也是应当的。”花一千五百两又算得了什么?能够稳稳当当的坐在偏厅理事,稍稍过下手,哪里没有白花花的银子?
柳三夫人却是笑得欢快:“明媚侄女何必这样客气?给侄女儿备嫁,也是做伯娘的本分嘛。”她心里欢快的想着,自己还有三个庶女没有出阁呢,到时候还怕杜若兰不会还回来?杜若兰素来是个客气人儿,宁愿自己吃亏也不占人便宜,自己这边三个庶女,得的回礼怕不止一千五百两呢,只是大嫂就吃亏吃定了,大房再也没有未出阁的女儿了!想到这里,柳三夫人便笑得越发痛快了。
柳大夫人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心中一阵阵的难受,被柳老夫人挖了银子去确实肉痛,可更生气的是柳明媚出阁,竟然捞了这么多备嫁银子,她的柳明艳出阁十,公中才给了三万两,现在柳明艳已经有了六万三千两的底子了。
越想越生气,只是那气却只能憋着,柳大夫人的脸都青了。
☆、第一百七十章莫奈何又入深宫
一地的阳光明晃晃的在闪着,柳大夫人走在阳光里边,只觉一脚深一脚浅,眼前一片发花,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抱琴搭着柳大夫人的胳膊,一边提醒着:“夫人走慢些,那边地上有个坑!”
柳大夫人却是置若罔闻一般,踏着那个坑便踩了进去,幸亏这些日子没有下雨,坑里没积水,只是踩了一脚灰。柳大夫人抬手便掴了抱琴一掌:“没长眼的小蹄子,也不知道提点我一下,看着我跌到坑里去!”
抱琴捂着脸不敢回嘴,站在那里垂了头,几缕头发被风吹得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
柳大夫人白了她一眼,恨恨的骂了一声:“没有用的东西!”便赶着往自己屋子里边走了进去。门帘是新换的双层夹棉,上边绣着喜鹊登梅,柳大夫人瞧着便觉得难受,都说喜鹊是报喜的鸟儿,可自己这大房最近可连连出糟糕的事情,一点喜气都没有了。
走进内室坐了下来,她揉了揉额头,抱琴赶紧沏上一盏热茶递到她手中:“夫人,喝口茶热热心窝子。”柳大夫人白了她一眼,但还是伸手将那茶盏接了过来,一边喝着茶,一边咬牙切齿。
一万两银子!她一想到这个巨大的数字,心里便像被人挖了一块肉去了般疼痛。攒了多久才攒起一堆银票,可今年这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着,竟然接二连三的破财!
听到外边院子有女人娇软的声音,听了好生让人反胃:“黎姨娘手真巧,收了这些叶子上的露水是要去沏茶吗?”
“老爷最喜欢喝我沏的茶了,我沏的茶可都是用从叶子上扫下的露水,哪里是那些不尽心的,随意用水煮下就行了。”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几乎让柳大夫人要气炸了肺,自己引狼入室,黎姨娘这个贱蹄子,每日就会撒娇撒痴的把柳大老爷哄嘬着去了她屋子里头,这主屋一个月难得来一次,来了也只是问她要银子,天知道那银子都去了哪些腌臜地方!
银子,银子!柳大夫人想着便觉得肉痛,用手捶了捶胸口,一想着今日柳老夫人一开口便是一万两,柳大夫人的眉头便皱得紧紧的,婆婆当大房是好欺负的不成?要自己出一万两银子备嫁?那也要看柳明媚能不能嫁得出去!
这时就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道灰蓝色的身影一闪,月妈妈那张容长脸儿便出现在眼前:“夫人,我打听到了,英亲王府准备请钦天监的段监正来排乔世子和十小姐的八字呢。”
柳大夫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你能确定?”
月妈妈俯下身来轻声道:“我远房侄女在英亲王府做管事娘子,塞了十两银子给她让她去打听,她是从英王妃的贴身丫鬟宝珠那里得的消息,准错不了!”
望了望月妈妈那风尘仆仆的模样,柳大夫人点点头道:“妈妈辛苦了。”
听着柳大夫人这话,月妈妈一脸的激动神色,几乎要哭出来似的:“夫人,老奴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一想到咱们家五小姐被那乔世子拒婚,只能忍气吞声的嫁了那个龚公子,受尽委屈,心里便难受。老奴是从小看着五小姐长大的,她性子活泼,又讨人喜欢,夫人是当成眼珠子般养着的,没曾想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老奴于是便想,再怎么着,我们也不能让那十小姐顺顺利利的嫁出去,好歹也要出了咱们大房这口气!”
月妈妈一番话说下来,柳大夫人的脸已经是扭曲得不成形状,想到远嫁去幽云的柳明艳,心里更是一口恶气闷在胸口不能出来。柳老夫人,杜若兰,柳明媚,是她们联手毁了艳儿的一辈子,她必定要帮女儿报复回来!
艳儿被英亲王府退婚才变成后来那种局面,若是那柳明媚也被乔国公府退婚,那又如何?柳大夫人抚着心口,脑袋里飞速的想着主意,一丝阴侧侧的笑容爬上了她的嘴角:“月妈妈,你附耳过来……”
主仆两人在主屋里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却没有提防雕花窗外闪过一个纤细的影子,正努力的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就如一条攀着墙壁的壁虎一般。
这十月中旬的阳光格外灿烂,玉瑞堂前边的香樟树上仿佛涂了一层金子般,亮闪闪的格外好看。明媚带着玉梨笑容满面的踏上了走廊,门口打帘子的两个小丫头笑着道:“十小姐今日穿得更是精致了,就如年画里边的人儿一般。”
明媚今日穿的是一件大红的斗篷,镶嵌着白色的狐狸毛边,斗篷上连着一个昭君套般的帽子,将她一张脸衬得几乎快不见了,只剩下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露在外边。斗篷的颜色十分艳丽,远远瞧着便如那流丹飞霞,艳艳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走进玉瑞堂,向柳老夫人见礼以后,明媚笑着对柳老夫人道:“祖母,这些日子里边可是在查那件事情?”
柳老夫人眯着眼睛直笑:“媚丫头,你与祖母打什么哑谜呢?查什么事情,怎么我却听得不是很清楚?”
明媚笑嘻嘻的走上前去,用手指头在檀木桌子上边划了一笔“一”。
“一?”柳老夫人疑惑的望着明媚:“什么意思?”
“一者,乃是第一的意思,放在柳府里边,自然是最大的那一房了。”明媚拉住柳老夫人的胳膊轻轻摇了摇:“不是明媚一定要掀起事情来,主要是这事情实在干系重大,明媚已经查了些线索出来,便是那次劫持明媚的人究竟是谁。”
“难道也是大房做下的?”柳老夫人一惊:“你知道了什么?”
“祖母,自从母亲在大理寺被人算计,明媚便心里觉得难受,不仅仅是母亲受苦,更重要的是肚子里边的孩子,明媚觉得若是不将这黑手揪出来,我们四房的日子还会更糟糕。我母亲是那种软弱的人,若是明媚以后出阁了,又有谁替她仔细瞧着看着?所以明媚自己派了人在暗地里调查这件事情,掌握了一些线索。”明媚朝玉梨点了点头:“玉梨,你来说说。”
玉梨走了上来向柳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原来五小姐有四个贴身丫鬟连接死去,我们家姑娘怀疑这事情有蹊跷,便决定要从她们下手。这四个贴身丫鬟里有两个是家生子,其中一个在死前曾向家人透露过一个了不得的消息,据说五小姐曾经和一位姓段的男子私定终身,被大夫人发觉了,而且那姓段的还来柳府找过大夫人,她只是远远的望见了他进了大房的主院,不知道他究竟为何来找大夫人。”
柳老夫人皱眉道:“也就是说这四个丫鬟的死是因为艳丫头做下了不能见人的事情?可那又与媚丫头被劫有什么关系?”
站在身后的金花妈妈眼睛亮了亮:“老夫人,这事情里边透着蹊跷!十小姐被劫乃是在那几个丫鬟死了以后,而且那么多人在那里,那歹徒为何偏偏就在码头上劫了她一个?那歹人不是受人指使想把她卖进青楼的?这分明就是想毁了十小姐的清白呢,就算柳府找到十小姐,她已经堕落成那样的身份儿,自然也是不会再接回府的了。”
玉瑞堂里的西洋座钟铛铛的响了几下,柳老夫人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我不是要你去盯紧大房那边?可有什么情况?我看老大媳妇那模样,似乎在琢磨着要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金花妈妈低眉道:“老夫人放心,老奴派人看着呢。今日那月妈妈去了英亲王府找了她那远房侄女,可只是远远的跟着,见她们交谈了几句,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内容。”
“肯定是在想办法阻挠媚丫头的亲事,这是错不了的!”柳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给我再派几个人手,盯紧了大房,可别让她闹出什么事情来。”
“是。”金花妈妈垂手应了一声:“我会加派人手去守着大房那边。”
明媚在旁边笑了笑:“祖母,明媚却有自己的想法。”
这话还刚刚落音,就见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向柳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大房的黎姨娘吵着要见十小姐,说是有要事找,放不放她进来?”
柳府的规矩是,姨娘没有得到通传是不能进玉瑞堂的,所以黎姨娘只能站在外边,先请一个婆子进来通传。柳老夫人听到黎姨娘这三个字,心中疑惑她与大房的事情有什么干系,瞟了一眼明媚,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心中当即有数,微微点头:“你传她进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庆瑞堂众人面前。黎姨娘穿着一件桃红的掐腰袄子,下边一条散花裙,扭动着水蛇腰走到柳老夫人面前,向她行了个礼:“婢妾黎姨娘给老夫人请安了。”
柳老夫人微微点头道:“黎姨娘许久不见,倒是比原先更经看了。”
黎姨娘粉脸带笑:“老夫人惯会夸人的,婢妾可不上当……”说到后边,尾音不自觉的拉长,软绵绵的,似乎要揉进人的心里去般,斜眼一看众人脸上都是不屑的神情,她恍然惊觉站在面前的并不是柳大老爷,连忙收敛了那一脸的矫揉造作,清清脆脆的向柳老夫人道了声不是:“老夫人,我是来找十小姐,有事情告诉她。”
明媚抿嘴道:“你只管说便是,让老夫人也听听。”
黎姨娘更是得了劲儿,笑得脸上的粉都簌簌的往下边掉:“方才婢妾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看到月妈妈鬼鬼祟祟的走进内室,婢妾就去听了几句墙角,就听她与大夫人说着话,声音极小,婢妾只能听到她们提到了英亲王府,又提到了钦天监什么的,后来还说到了五小姐十小姐什么的。婢妾隔得远了些,没有听得完全,后来只见她们两人是附耳在一起说话,就更听不清了。”
听着黎姨娘一气儿说完,柳老夫人点了点头:“这便和我猜的八十不离十了。”看了看黎姨娘,她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你倒是个不忘旧主的忠心人儿!”
黎姨娘扭动了下身子道:“黎姨娘只是感念四夫人和十小姐的恩情,想提醒下罢了,却不值当老夫人这般夸奖呢。”
“你有这份心思,也是不错的。”柳老夫人笑着说:“曼珠,去我匣子里头取了那支梅花钗子给兰姨娘,好好嘉奖下她的忠心。”
曼珠应了一声,进去内室,然后带着一支金钗出来了,黎姨娘一见那金钗亮闪闪的,笑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处,接过钗子向柳老夫人道过谢,便扭着身子走了出去。
“分明是想借着我的手来打压下老大媳妇,偏偏儿还要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亏得她一点都不脸红。”看着黎姨娘把那水蛇腰儿扭出了一个波纹来,柳老夫人感叹万分:“这可真真是个精明的丫鬟,惯会看准时机往上爬。”
金花妈妈老脸上也是一堆褶子闪到了一处,笑着说:“老夫人你管她是什么心思,只要是想在帮着十小姐就成。”
明媚拈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朝柳老夫人微微欠身:“祖母,是我交代黎姨娘替我打探着消息的。”
“我自然知道,否则她那蠢笨人,哪里有那份想要扳倒正妻的心思?”柳老夫人瞧着明媚点了点头:“媚丫头,你现在也会算计人了!”
“还不是给逼的?我可从来不会主动去算计别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明媚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自己本来就不是那种去算计旁人的,现在被柳老夫人一说,仿佛她便成了老奸巨猾的人了。
“会算计才好,以后你嫁到英亲王府去,不会算计可会吃亏!”柳老夫人笑了笑:“媚丫头,说你会算计人,是在夸奖你呐!看来你大伯娘是想在排八字上边做文章,她该是想买通段监正把这个八字批得相克,这样英亲王府便断断不会再结这门亲事了。真是可恶!”柳老夫人捻着那串紫檀佛珠,气得脸色有些发红:“金花妈妈,你派人到钦天监段监正门外候着,若是见着大房派人上门去找,那就将她抓回来。”
金花妈妈点点头道:“奴婢省得,老夫人放心便是了。”
“不,祖母,千万别这样。”明媚站了起来:“就是要让她去段监正那边玩花样。”
“这又是为何?”柳老夫人有些不解:“媚丫头,难道你不想嫁那乔世子?”
“乔景铉定然会留心这件事情,这个祖母便不用担心了。”明媚脸上漾起一丝笑容:“先前大房几次下手,都没有抓到人,这回可要来个引君入瓮,抓个现行,才好让她无话可说。若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咱们便动手抓她,到时候她随意编个什么旁的理由搪塞便是了,就如上回在补汤里下红花一样。”
柳老夫人听着明媚这般说,沉思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媚丫头,你可真有一手,咱们便走着瞧。”
“祖母,明媚也听说过段监正十分正直,我想他应该不会为了银子动心,更何况有那乔景铉盯着呢,他怎么敢动手脚?”明媚笑着捏了捏柳老夫人的肩膀:“祖母便等着瞧,咱们一定要抓出那只黑手来。”
柳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明媚的手:“媚丫头,你比原来可算是狠多了,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