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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原罪 第十章 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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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事儿?大门这事么?”

    这个没修起来的大门,我真没当回事,更没有萌生什么挫败感,但是曹华忽然这么说,我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从火车上出事到现在,与活尸对抗,战斗,周旋,尝试迁移驻扎补给,尽管困难不断,我自认为处理的也还算顺利。

    我心里想的更多的是那张加油站里的报纸,至于修大门,本来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事情,没有好好计划就直接动手,还不是为了冲淡上午那堆事情。

    再说我的能力,论作战,单兵行动也好,计划指挥小组也好,别说是在这里,哪怕是放在部队,我不说数一数二吧,也算得上优秀的尖子选手之一了,就因为这个大门一时没建好,就要被批斗么?

    曹华一直看着远处往移动汽车的孙昊他们出神,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听到我的问题,他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服务区,比之前的旅社环境好很多,之前我做的那份行当,干活的时候都挺积极的,到了最后分钱,老搭档都有红脸的时候,更别说最后起异心搞出人命的了。”

    说到这里,曹华转过头来看着我,背对着阳光,原本就有些凹陷的眼眶,显得更加深邃。

    “你的上级能命令你留下,重建安全区,你就应该想到外面的恶劣程度,这场灾难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是所有人心里都能明白一点,就是活人能变成活尸,但是活尸再也变不回活人,活尸只会越来越多,活人只会越来越少……”

    这一刻,曹华的脸越发绷紧,严肃的说道:

    “资源紧缺,凝聚力就强,资源充裕,反倒容易横生枝节。”

    后面这几句,我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资源充裕了,反倒横生枝节?

    “活人少了,大家自然需要抱团抵抗,不过你这后边说的……”

    我表示不解。

    “不是所有人都安于现状,你以为大家会一直相敬如宾的窝在这个服务区,等待不知道多久才会出现的救援吗?即使被救援到了新的安全区,只是一个更大一些的服务区罢了,只要他们感觉无法回到以前的社会机制,第一件事就是打好自己的算盘。这世上,只有人心是填不满的,当生活变得机械化,欲望就会开始膨胀,以前会被法律制约,现在呢?严格的刑法之下,依然会有人怀着侥幸心理蠢蠢欲动,何况现在?”

    我怔怔的看着曹华。

    现在我听懂了。

    这一席话敲碎了我心中的美好世界,在曹华面前,我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先这样吧,你俩聊啥呢?进屋想办法去吧。”

    孙昊他们已经把出口重新堵好,站在不远处对我俩喊着。

    我这才回过神来,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准备往回走。

    曹华拍了拍我的肩膀,伸过头来低声说道:

    “这孙昊现在越看越不像是个安分的人,一会进了屋,每句话都要想好了再说。”

    说完径直往大厅走去,我快步跟了上去,使劲的消化着曹华的这一席话。

    刚进餐厅,就看到了金岚和孙可欣站在窗前,一边张望一边闲聊。

    “不是说修大门么?怎么都回来了……”

    “咿?之前都挪开的,怎么又堵上了?”

    孙昊走过她俩身边,笑着说了句:

    “这事儿得问臧兄弟。”

    果然被曹华说中了。

    大门没弄好是我缺乏考虑和经验,但是孙昊这种时候不帮忙想办法,还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建大门是为了方便所有人,他现在的态度,完全就是看热闹。

    我心里一阵烦躁,不过想到曹的话,硬是把火压了下去,笑着说道:

    “唉失算失算,没成功,再想别的办法把。”

    我打着哈哈找个地方坐下来,就权当孙昊是正常开玩笑了。

    孙昊没再说话,一屋子人无所事事的四散坐着,三言两语的讨论着大门该如何修建,这时候彦絮跟塔娜走了进来。

    “臧叔叔,你给我们修好大门了吗?”

    塔娜一进餐厅门就欢快的跑过来问我。

    “还没有啊,因为臧叔叔碰到了很多困难,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所以你孙昊叔叔又把大门堵上了。”

    我即是回答塔娜,也是说给餐厅里所有人听的,之所以提一下孙昊,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接茬说点什么。

    “我还以为你已经规划好了呢,不过这也没事,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咱们这半天是跟你一起锻炼身体了。”

    孙昊笑着说道。

    如果是换做以前,我会以为那是他幽默,跟我开玩笑。

    但是现在,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刺儿,他其实是想说我不懂,瞎指挥,别人跟着瞎忙活卖力气。

    我正想着怎么圆滑的怼回去,曹华说话了:

    “臧参谋啊,你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现在有了瑕疵,这次给你扣分了,你还得继续努力啊,争取在建筑事业也有所建树才行。”

    曹华这几句玩笑话,餐厅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我赶紧顺着话茬往下接:

    “有可能是昨天卡到了腰,碰到什么神经了,脑子好像要罢工,这一整天乱抽风,曹哥说的是,我检讨我检讨。”

    “吃一堑长一智,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各位辛苦操练半天,肯定饿了吧,咱们先开饭,吃饱了一起想办法。”

    严良一也跟着打圆场,说着站起来,笑眯眯的往超市走去。

    “你们吃什么?我帮你们拿过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孙昊正在问冯远他们。

    “我一块过去拿吧。”

    冯远跟着站了起来。

    彦絮看着我,说了句:

    “厨房里面有米,我熬了粥,你……”

    “哎,有粥啊,帮我盛一碗呗,你吃啥我帮你拿去。”

    没等我说话,孙昊已经走了过来,跟彦絮说道。

    彦絮话说一半被打断,头一低,小声说了句:

    “我自己拿就好。”

    说完转身往厨房走。

    “你去拿你吃的吧彦絮,我直接把锅端出来就行了。”

    曹华就坐在我旁边,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说着站起来就往厨房走去,走一半回头喊了何洋一声:

    “何洋,来跟着拿碗。”

    孙昊有些尴尬的转身往超市走去。

    我索性坐下来等曹华何洋一起,忽然瞥见金岚和孙可欣,在不远处对着彦絮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

    这两个女人,我真的对她们一点好感都没有,说她们是弱势群体吧,她们的言行总是让你提不起一丝同情,吃饭自己不去拿,等别人拿来以后还挑三拣四的。

    懒得理她俩,曹华跟何洋把粥端出来放好,众人已经陆陆续续的从超市拿着食物回来了,我赶紧招呼他们两个一块去超市。

    刚到超市入口,就看到冯远和孙昊在远处悄悄的说话,冯远看到我进来,使劲伸着脖子,对我喊道:

    “臧大哥,香肠要不要。”

    孙昊快速回头看了我一眼,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俩不知道说什么背人的话呢,不过俩人的反应都不慢,冯远更是略胜一筹。

    我回应道:

    “不用不用,你们拿吧,我看看吃点啥自己拿。”

    说着抓起了包榨菜,我挺喜欢吃榨菜的…

    回到餐厅一坐下,彦絮就帮我盛了碗粥放在面前,我赶忙说着谢谢,曹华一看,咧着嘴开始打趣:

    “为啥我没有啊?论气质这一块,我不输志杰的。”

    彦絮听了手里的勺子差点没掉在地上,没有说话,忍住笑给他盛了一碗,然后坐下来吃自己的饭。

    我瞅着曹华正要挖苦他两具,正好看到一旁的孙昊,他正一脸不悦的往这边看着,碰上我的目光,瞬间佯装往窗外看了一眼,接着低下头撕扯着手里的香肠包装。

    这个孙昊,太不对劲了,我必须得提防着他。

    当然还有冯远,毕竟孙守业的事情还没查清,冯远地嫌疑依然是最大的。

    刚才去超市的时候,路过大厅吧台我还专门看了一眼,之前吧台旁边的杂志展架上放着不少报纸,现在早已经没了踪影。

    虽然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

    默默喝了口粥,放下碗,习惯性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接着端起碗,把最后一口粥倒进嘴里。

    不对!

    我赶紧放下碗,透过窗子往外面看过去。

    出口处有两个人影,正往院子里面爬进来!

    最先爬进来的小个子手里拿着一把弩,站在车顶准备往下跳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斧头,看到这里,我盯着窗子说道:

    “先别吃了,有人来了,他们有武器,女人孩子先上楼,确认安全之前不要出来。”

    虽然那两个人显然不是活尸,但是手里都有武器,加上曹华今天重新给我梳理了一下人性,我已经开始重新审视所有人了。

    至于这种有生存能力的幸存者,必须先谨慎对待,说完我快速跑上楼,拿了手枪别在腰上,关上门又跑了下来。

    女人孩子已经上了楼,剩下的人站在大厅等着我。

    “老严你跟我出去,其他人呆在这里,确认安全了再出去。”

    说完我推开了大厅的门,院子里两个人正往加油站瞅着,一回头看到我站在院子里,先是吓了一跳,小个子连忙举起弩对着我,严良一赶紧摆手喊道:

    “别紧张别紧张,我们是人。”

    小个子慢慢放下了弩,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我们这边走来。

    “不错不错,合着这是你们的根据地啊?你们有几个人?”

    拿板斧的人满脸横肉,虽是咧嘴一笑,依然感觉不到善意,反倒清楚地看到他少了一个门牙,怪不得听他说话感觉有点漏风。

    “我们这边十几个幸存者,你们呢?就两个人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抛出了一连串问题,想着尽量去了解他们多一点。

    “哦我们五个人,他们在外面车上呢,门堵着车开不进来,刚才去了哈密市,市里面活尸太多,压根儿没法呆,这不就想着顺路跑到高速上来碰碰运气么。”

    拿弩的小个子回答道,哈密市区的尸群,被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我不由得更加好奇他们的身份。

    小个子长得尖嘴猴腮,从他拿弩的动作上明显看得出非常熟练,显然并不是灾难发生才开始学会用弩的。

    这两个人,单从面相上看来,已经不像是什么善类,从灾难发生到现在,也有近一个月了,他们是怎么游荡着生存的,这也是个问题。

    至于他俩说话的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流里流气?

    吊儿郎当?

    好像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