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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几口水,把茶缸递给后面的商务男:
“来,喝口水压压惊,喝完给眼镜,饿了就吃点花生。“
随后倚着旁边的车厢壁,剥了两粒花生丢进嘴里,开始跟中年胖子聊起天来。
攀谈中得知中年胖子叫孙守业,在火车上工作了快二十年了,这工作在他说来算得上是爷爷辈传下来的了。
最早孙守业的爷爷就是蒸汽动力火车上的锅炉工,端着铁锹加煤的,烧了没几年,蒸汽火车全部淘汰了,都变成内燃的了。
然后他的爷爷就转型变成列车锅炉房的热水工人,供给全车的热水饮用,提着热水壶从车头走到车尾再走回来。
再后来孙守业的爸爸继续子承父业,接了他爷爷的班,因为孙守业的爸爸身体不是很好,等到孙守业刚刚大专毕业,就直接跟单位申请让儿子来接班,就这样孙守业就接了他爸爸的班。
不过孙守业接班的时候,火车也早已更新换代,车厢的配套措施也都更新了,每节车厢都有单独的电力热水器。
念在是老员工子弟,老孙家两代人最好的青春都奉献在了这部列车上,现在孩子来接班了,站上也就比较照顾,让他负责巡视一下列车上包括热水器在内的各种设备是否正常运转。
因为是个闲差,所以经常会跑到驾驶室偷个懒打个盹,兜里经常揣些花生瓜子啥的也是正常了。
眼镜叫王栋儒,理工男,已经读到了博士研究生,这次行程是专门回校进行毕业答辩的。
商务男叫冯远,是一家金融公司的业务员,这次是单位福利出国旅游,可以带一位家属,单位是有商务车一块拉去机场的,奈何单位规定可以免费带一位家属,但是女朋友不算,结婚的才算做家属。
他女朋友家在外地,户口本在老家。他俩本来也是打算明年结婚,索性等了一天让家里把户口本寄来想着先去把结婚证办了,这就耽误了单位统一的车。
两人赶紧办完证买上车票去追大部队,算好的时间是可以赶上单位大部队一起去机场的,不曾想在火车上发生了这种事。
我心里对他挺反感的,本想奚落一下说他贪小便宜吃大亏,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他虽是害了妻子独自苟活,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就不往他伤口上撒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先想办法脱险吧。”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现在准备停车吗?”
列车长的这一番话让我们的情绪又紧绷起来。
我赶紧放下刚端起来的水杯:
“好,大家振作起来,找点工具,准备下车解救幸存者。”
驾驶室的仪表台下有两个门可以打开,里面会放置一些杂物,孙守业打开了右边的小门,从里面抽出了一个一米长左右的工兵铲,炫耀着:
“这可是我爷爷以前烧锅炉的时候配备的,最早用的那个太大,后来站上专门给他配了这玩意,荒废这么多年,没想到又派上了用场。”
说弯他又从里面抽出了一根近一米长的公斤扳手递给我:
“喏,你用这个,这是以前拧锅炉螺丝用的,抗用的很,别的也没啥了。”
我接过来掂量一下,分量确实挺足,杵在地上蹲下身来,打开了仪表台下左侧的小门翻了翻。
这里面就剩些个螺丝刀啥的了,我拿出三根稍微长点的螺丝刀,给冯远和王栋儒一人一个:
“你俩就拿着防身就好了,保护好自己就行。”
另外一根放在驾驶台上:
“列车长,你也拿一个,一会你跟着我们,保护好自己。”
分配完了,列车也缓缓的停下了。
我拿起喊话器:
“火车现在停了,如果有幸存者,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找有透明玻璃窗的地方等候,我会巡视一下想办法解救你,如果周围没有任何车窗,请有规律的敲打车身,让我们找到你的位置方便解救。”
说完打开驾驶室的门,下车,顺着列车开始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看。
前半截车厢直到餐车,果然是无一幸免。
继续往后走,走到我开始所在的车厢位置,冯远走到车厢边,透过车窗看进去,他的女朋友,不对,是他的妻子,面目狰狞的对着窗外龇着牙,仿佛在对他控诉着什么。
冯远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看起来,目光好像不在他妻子身上,我看他在那愣神,就走过去拉了他一下:
“冯远,都过去了,往前看,走吧。”
依次查看了几节车厢,依然如故。
刚走到两节车厢之间的吸烟室位置,听到车身对面有人往外跳落地的声音,我赶紧趴下往对面看。
一个,两个,三个,三个人跳了出来,我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公斤扳手,试探性的问道:
“对面是幸存者吗?我在对面,是的话蹲下说句话。”
对面穿蓝灰色的裤子的两条腿,一条往后退,另外一条单膝跪下来,两手撑地,一个老干部模样的中年人缓缓歪下头来。
原本覆盖在锃亮的头顶上的几缕长发眼看就垂到了地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声音有些沙哑:
“你就是喊广播的人吧,我们这边三个人,后面四节车厢不用看了,全完。”
“好的,咱们都是从吸烟室出来的,周围有些树,你们找些树枝,把窗子塞上,以防他们出来,然后咱们车头驾驶室位置集合,我去前面堵住另外一个窗子。”
“好的,车头见。”
说完站起身来,我们一路往回走去。
铁路附近虽是没有人烟,但是车轨附近还是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树,没有砍树的工具,只能收集相对细一些的树叉,跳起来抓住树枝,往下拉,掰下来的树枝整理在一起打捆。
说是打捆,其实就是用胳膊环抱着,差不多能塞进窗子,然后塞紧就可以,免得里面的变异者跑出来成为隐患。
没几分钟掰的差不多了,我抱住整捆的树枝对着窗子塞去,奈何有个树叉卡在窗外,怎么都塞不进去。
列车长见状先是踮起脚,反拿着螺丝刀怼了几下,奈何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把螺丝刀一丢,单手把住窗子往上一爬。
只见他脚蹬着车厢厢体下半部的凹槽,一只胳膊把在车窗里,另外一只手帮我去掰掉那根难缠的树枝分支,树枝被掰断的瞬间,列车长忽然痛苦的喊叫起来!
就喊叫的这一瞬间,他整个上半身被拉进了车窗!
坏了!
这吸烟室里有怪物!
情急之下孙守业赶紧拉住列车长的双腿往回拽,没拽两下,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还抓着列车长的一只鞋子。
列车长整个人被拉了进去!
惨叫声戛然而止,窗口传出就像猪圈中的猪在食槽里进食的那种声音,想到之前在车厢里看到的场景,列车长肯定是没得救了。
我赶紧扔下一部分树枝,把其他的树枝塞进窗口紧紧抱着,对愣神的冯远和王栋儒喊道:
“剩下的树枝赶紧往里面塞,塞满塞紧!”
孙守业爬起来抓起树枝往里塞,冯远和王栋儒也帮忙往里塞,树枝全部塞了进去,还是有些松散不够紧实。
这个时候孙守业已经急眼了,迅速回身跑到最近的树旁,猛地一跳,抓住一个小臂粗细的树枝猛地一拉,拽了下来,抱着就往我身边跑。
只见他举起宛如小树般的树枝,对着窗口使劲往里面塞,塞进去以后往里面使劲怼。
粗树枝每塞一下,整个树捆也被带进去一部分,越塞越紧,直到我俩一起用力都塞不动了,我俩才松开手。
孙守业一屁股坐下,眼圈子红了:
“我要是早点拉他,他也不会死。”
“是我大意了,你不要自责,如果把树枝分开塞,他也不至于爬上去帮忙,被咬了拉下来他也是会变异的,这事不怪你,是我大意考虑不够周全。”
我安慰着孙守业不要继续自责,自己的心里却是满满的愧疚。
“哥,你冒死救了我们两个,你能做的都做了,谁也不曾想那些个畜生正好待在吸烟室里,如果我们再晚一些塞上树枝,那怪物都有可能跑出来咬人,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王栋儒见状,开始安慰我。
听完他的话我的愧疚感并没有缓解太多,同时心里也在犯着嘀咕。
这畜生咋出来的。
但是人已经没了,来不及细想了,先保住还活着的人,我拍了拍身上的土,伸手拉起孙守业:
“挽回不了的事情先不说了,咱们先去车头跟他们三个汇合,再从长计议。”
一行人站起身来正要继续走,厚厚的车厢玻璃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嘭!”
车厢里一个怪物,使劲的往玻璃上撞着。
“嘭!”
又来一只,我们几个人一直站在窗外,显然是车厢内能看到我们的怪物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几个人看着玻璃另外一边的怪物,脸上的表情一致的慢慢僵住。
只见有两只怪物龇着牙贴在玻璃上使劲咬着,牙龈和嘴唇眼看着磨破了皮,还在不断的咬合、摩擦着。
王栋儒索性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看。
看到这些毫无痛觉又渐渐疯狂的怪物,我心里暗暗想着,好在火车的车厢玻璃非常结实,再加上只是另外一侧的怪物冲过来的时候撞了一下,应该不至于撞坏玻璃跑出来。
但是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紧离开,想到这里我说了一句:
“走吧,在这呆的越久,就越危险。”
说完往车头方向快步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把列车长拉近吸烟室的那只活尸,两边的门都是关着的,他是怎么进去的,如果只是巧力,偶然的打开了门,那么这些车窗的钢化玻璃……
之前拆下来的钢化玻璃看起来很厚,长度有五十多厘米,宽度却只有三十厘米左右,掂量起来还是挺结实的。
可这车厢的玻璃,起码有一米五长一块,宽也有一米左右,这么大一块的话,会不会……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督促众人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