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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个刚出院的病人在厨房做饭,还有没有人性啊!我一边布菜一边念叨:“就该开两个猫罐头,你俩一人一个!”
常年的独居生活让我精通各种家务,用父母留下的食材做了三菜一汤。
翠绿的上海青,鲜美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盘烤鸡翅。
露娜好些天没吃到正经饭,已经馋的喵喵叫了,我盛好了它的那份,放在了餐厅的角落。
殷衡自觉自动的坐在了餐桌前,真是奇怪,明明是个瞎子,却在我家里来去自如,从来不会磕着碰着,就跟正常人没两样。
我把筷子塞到他手里:“这是筷子,会用吧?”
他皱皱眉头:“我是中国的魔鬼,不是外国魔鬼。”
我无语:“你还挺与时俱进的,吃饭吧,祝好胃口。”说着自己也坐下开动了。
他吃相倒是很斯文,夹了一筷子西红柿放进嘴里,赞许的嗯了一声:“味道不错,人界唯一可取的东西,就是食物了。”
这话简直侮辱人类的尊严,我回道:“有空你也给我做次饭,让我尝尝你们魔界可取的美食。”
他没有答话,我想总算噎了他一次,心中得意,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不会做饭的,吃瘪了吧?
他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忽然说:“你为什么会闯进雷泽?”
“因为车祸。”
“这我知道。”
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
他脸上的神色就好像遇到了弱智:“车祸只会把人撞死,不会把人撞到雷泽去。你再想想,你昏过去之前看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穿白衣服的老女人,长的很可怕,她冲我笑。”
“你被厉鬼缠住了。”他的语气好像在说明天会下雨一样自然。
“什么?”我吓得筷子差点掉桌子上“你别吓我啊!”
殷衡问道:“你怕?”
“当然了!”
“那你怕不怕我?”殷衡好像掉入了某种思维的怪圈。
如果我回答不怕,会不会伤了他作为魔的尊严?于是我观察着他的脸色问:“你希望我怕你?”
“你不怕我,是因为没见到我原来的样子。”他倒是会自我安慰,而且确实希望我怕他。
我觉得他就像闹脾气的小鬼头。
想到白衣女人可怕的样子,我又着急了:“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该请个护身符?”
殷衡不悦的说:“有我在,你还要什么和尚道士的破烂玩意儿?”
他想帮忙的心情我有那么一丝感动,但是难题不容回避:“难道我走哪儿都带着你啊?你这么大个人。”
他理所当然的说:“怎么不能?”
我气结:“你看看你的打扮,你的发型,就跟cosplay一样,我怎么跟我同事朋友家人解释呀?让我学生看见再吓出毛病!”
他显然不高兴了,站起身道:“你别后悔。”
晚上我把客厅的沙发床撑开,抱了枕头被子给他,让他睡在客厅。
“明天等我下班回来,就带你去剪头发买衣服,再买副墨镜和手杖。”我对躺在沙发床上老神在在的他说。
“想剪我的头发,做梦。”
我指指他:“否则你永远别出门,一辈子在家呆着!”
说完不再搭理他,转身进了卧室,一进卧室就看见窗户外面一片白色,分明就是个人影,而我家住在三楼,窗外是不可能有人的。
窗外风树叶子被吹的沙沙响,白衣女人的衣角随风而动,还是那张可怕的脸,笑容消失了,阴狠的盯着我。
我大叫起来:“殷衡!殷衡!”
喊着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了柔软的胸膛,回头一看,殷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的声音在发抖:“殷衡,有鬼。”
殷衡向窗台走去,白衣女人冲他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关你的事,滚开!”
殷衡道:“你想怎么样?”
白衣女人枯如树枝的手指向我:“我要她死!”
她的声音像砂纸一样刮着我全身的皮肤,满满全是对我的怨恨。
“你现在走,还有投胎的机会。”
女人看向殷衡,审视着他:“不管你是谁,你都阻挡不了我!”
殷衡冷笑道:“很好。”
说罢一甩袖子,女人从窗前消失了。
我惊魂未定的四周观察:“她去哪儿了?躲哪儿去了?”
“今天她不会再来了。”
我崩溃了:“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孽,怎么被鬼缠上了呢?”
殷衡向客厅走去:“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一把拉住他:“你不许走!”
他挑了挑眉:“你留我过夜?”
我知道他在揶揄我,报复我要剪了他的头发,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我把你的沙发床搬过来,你睡窗户边吧?”
殷衡不悦道:“你当我是看门狗吗?”
我哀求道:“求你了,我害怕。再说,以后我还要给你当导盲犬呢嘛。”
殷衡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一整夜我辗转反侧,噩梦连连,几次从梦中惊醒,只觉得黑夜无比漫长。
我看看床头的闹钟,刚刚凌晨三点。我侧着身子,不敢面对窗子,好像那白衣女人仍然飘在窗外。
殷衡也许是发现我睡得不稳,在黑暗中说道:“深呼吸,吸气,数一二三,呼气,再数一二三。”
听他语气十分清醒,想是一直没睡,我有些歉意“我吵醒你啦?”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
我闭着眼睛,开始吸气,心中默数,一,二,三。接着呼气,一,二,三。
“反复几次。”
我依言而行,心中平静许多。
殷衡又说:“跟我诵读:唵阿弥爹哇舍。”
我跟着他的声音轻轻诵读,心中的恐惧悄然散去,眼皮渐渐沉重。
再陷入睡眠之前,我小声说:“多谢你啦。”
他好像回了一句:“不谢。”又好像没说?我不记得了。
一觉睡得香甜,睁开眼就是天光大亮。
殷衡已经起来,沙发床也搬走了,我竟一点不知。
露娜在我枕边卧着,见我醒来,便过来亲我的脸,我摸摸它:“早上好啊,露娜。”
来到客厅,发现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食物,花样古怪,都是我没见过的。
殷衡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了碗筷:“吃饭吧?”
原来会做饭啊,我愉快地想。看着他蒙着布条的眼睛,还是隐隐觉得担心:“以后你别进厨房了,你看不见,厨房里又是火又是刀的,不安全。”
殷衡抱着手臂:“尝尝魔界的可取之物。”
我再看那菜品,稀奇古怪,根本不可能是我厨房的东西,仿佛是肉制品,雪白晶莹,做成了莲花的形状。还有一盘紫色的豆角,佐以一种我没见过的金色小鱼。再加上各色小点和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食物非常丰富,饮料倒是简单,只有一杯清水。
我皱着眉看看菜:“这是什么,能吃吗?不会吃死人吧?”
端起杯子仔细看:“这不是我家的杯子,哪儿来的?是黄金的吗?”
殷衡对我的反应显然不满意,哼了一声:“让你吃你就吃!”
我心中好笑,这个死傲娇,举起筷子,尝了一口白色的荤菜,那也不知道是什么肉,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不得不承认,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我又吃了一大口:“这是什么肉啊?”
“凤凰肉。”
我一下子哽住了:“你说什么,你哪儿弄的凤凰肉啊?骗我的吧?这凤凰,是国家保护动物吧?!”
殷衡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们人界有凤凰吗?不该问的别问。”
我喝了一口水压惊:“唉,真是暴殄天物啊。”意外地发现这水甘甜可口,沁人心脾。
香甜的睡眠,美味的早餐,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我了。虽然父母朋友都对我很好,但是与他们相处,总是我照顾他们多些,所以此时我心情大好,忍不住开起玩笑:“喂,殷衡,你在魔界做什么工作呀?不会是厨师吧?”
殷衡好看的剑眉凝了起来:“你这人全无心肝,不过一晚的时间,就把索命的厉鬼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他所愿我立马蔫了,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没忘啊,我打算上午去一趟灵山寺,看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殷衡的额头暴起一根青筋:“我昨天跟你说的都是废话?”
“你昨天说什么了?”
殷衡却不回答,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早饭过后,我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门,叮嘱殷衡道:“你和露娜乖乖在家,我去一趟灵山,晚上就回来,给你们俩带好吃的哦!”
殷衡不接话茬,反而问我:“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我看看手腕上四五条各色手链:“砗磲,玛瑙,黑曜石,水晶。都是开过光的,辟邪。”其实何止手腕,我包里口袋里都放了这些年我妈四处旅游给我带的护身符。
殷衡冷笑一声,回卧室去了。
“什么人啊,也不说声再见,真没礼貌。还是露娜乖哦,知道送妈妈出门。”我亲了亲露娜,关上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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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我就觉得不对劲,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身后双眼睛盯着我。
我不停地回头看,也没看到那名白衣女子。
夏天的阳光十分霸道,晒在裸露的皮肤上热辣辣的刺痛,这样的天气下,再恶的鬼也不敢出来吧。
我坐上了前往灵山的大巴,灵山寺是本地最出名的古刹,香火旺盛,我妈每年都要去几次。但愿此次前去,可以遇到高人,替我消灾。
大巴晃晃悠悠,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我下了车,诧异地发现香客远不如平时那么多,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映衬着宽广的停车场莫名有些凄凉萧瑟。
不过人不多也好,省得烧个香还得排队,我理了理衣服,往山上走去。
今天的山路似乎也比往常崎岖许多,参天的古树遮挡住了正午的阳光,穿山的凉风吹拂着身体,大夏天的我反而觉得有些麻冷,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走到寺门口。
我停下来,准备问问附近的商家是否走错了路,却发现沿路一个摊位都没有,再仔细看这山,哪是我来过的灵山呢?
我手脚冰凉,暗道不好,赶紧回头,往来时路走去,天越来越黑,竟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急匆匆的走着,因为害怕,几次差点滑倒,越是着急越走不出去。
我看着这荒郊野岭,耳边是啊啊的乌鸦叫声,我心存幻想的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哪里有人理我?
难道这厉鬼如此厉害,在正中午都敢出来害人?我念叨着夜里殷衡教我的咒语,头顶的乌云慢慢撇开了一条缝隙,一束阳光射了进来。
我拔腿就跑,一面不住口的念着咒语。
忽然前方的树上吊着一个白裙女子,不是那厉鬼还能是谁?她背对着我,脖子被绳索扯得老长,慢慢转过身来,露出凸出的双眼和飘荡在胸前的红舌头。
我吓得大叫,扭头就跑,跑不不到一里地,她再次出现在我前面的树上。
可怖的笑声回荡在树林里,我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在第四次撞上她之后,我装着胆子问:“你为什么缠着我?”
女鬼嘶哑着嗓子道:“我搵替身呀!”
“啊?你是广东人?”我的重点有点错,自己又拉了回来:“找谁不行?非得找我?”
女鬼停止了笑声,表情变得怨毒:“当然是你,林语琅!是你害了他!是你害死了我!我要你赔命!”
她的舌头陡然变得老长,像一把剑一样向我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