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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早了,”苏鹤亭吹灭了蜡烛推着元宁出了工作室,“赶紧去睡,不然明天也没精神,我也走了。”
元宁站在院中,眼看着苏鹤亭狸猫一样,轻盈地蹿上屋顶,冲她摆摆手,跳下去,消失在夜幕中,这才回房去睡了。
从第二天开始,苏鹤亭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一有空就过来。
他之前也经常来,所以即便是现在出现的频率高一些,也没人觉得奇怪。
顶多是认为他怜惜几个孩子没了先生辅导,特来帮忙。
却也不曾认真想过,若是只单纯给孩子们找个“家教”,根本不必县尊大人纡尊降贵。
耳鬓厮磨间,苏鹤亭和元宁的感情也日益升温,尽管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止发生。
如此这般,过了大半个月。
降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原本以为这样的天气,苏鹤亭不会来了,晚饭过后,元宁督促着弟弟妹妹温书,就要去给后门落锁。
天气不好,张婶和刘嫂子要回家一趟,安顿安顿家里,所以都不在,罗大娘倒是在,不过她这个人不喜热闹,只一个人在房中,不知道做些什么。
元宁提着灯笼踏着雪来到门边,刚好插栓,门外便传来了,脚步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
她手一顿,略等了片刻,门上传来“剥啄”之声。
她开了门上的小门帘,往外一看,就见苏鹤亭拢着大氅正站在外面。
元宁赶忙开了门,“这么晚了,天气又不好,怎么还过来了?”
苏鹤亭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推着她转过去,“你先回屋,我来上门。”手脚麻利把所有的明锁暗锁全都上上了。
元宁眨眨眼,“你这是……”不准备回去了?
苏鹤亭翘了翘唇角,往前几步,伸手把她的手拢在手心里,“怎么?想赶我走?”
元宁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我撵你你就走?”
“不走!”苏鹤亭涎着脸道,“唉,我好容易过来了,怎么舍得走!”
哪怕不能和她耳鬓厮磨,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比见不到面强得多。
元宁抿唇,低眉而笑,若在以前,可从不敢想,苏鹤亭会这样黏人。
进入堂屋,听见动静的伯钟已经出来了,一见苏鹤亭也是又惊又喜,“苏大哥!”
苏鹤亭冲他笑了笑,“功课怎么样?”
“书都温完了,”伯钟笑道,“若是你不来,我们就要洗漱睡觉了。”
“我来检查一下。”苏鹤亭说着解了大氅,元宁拿去门边把上头的雪掸落,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晾干。
苏鹤亭迈步进去,检查了他们的功课,然后便给他们讲解为官之道。
当然,他用的都是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讲的都是最浅显的道理。
几个孩子,除了季秀都听得津津有味。
元宁进来送水,看到季秀瞌睡了,就把她抱去安顿睡下。
再过来,便看到苏鹤亭已经打发几个小的去洗漱了,见她过来小声说道:“你不介意我给他们讲这些吧?”
元宁虽然没有听全,却也听了个大概,摇了摇头,“没事,他们总归不能在我的庇护下过一辈子,外头原本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提前知道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苏鹤亭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你不怪我便好。”
元宁抬眸看了他一眼,压低嗓音说道:“他们都睡了,你去我做活儿的屋子等我。”
苏鹤亭点头应允。也出去洗漱。外头雪越下越大,方才他已经答应伯钟他们今晚留宿了。
那边的炕足够大,睡他们三个绰绰有余,何况还有卧室里的一张床。
小院里很快沉入一片宁静之中。
苏鹤亭等身边的两个男孩子都睡沉了,便悄无声息起来穿衣,蹑手蹑脚出去,进了元宁的工作室。
元宁那边等仲灵也沉睡过去之后,也跟着悄悄起身。
苏鹤亭只不过等了半刻钟,元宁就过来了。
她这屋子里白天烧着火炉取暖一点都不冷,晚上炉火熄灭,刚进来还不觉得怎样,略待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冒凉气。
元宁快速拿了一个木盒过来递给苏鹤亭,“喏,给你的礼物。”
苏鹤亭眉眼带笑,打开木盒,就是一愣。
里头是一套梅兰竹菊的铜器,做得倒是很精致,还有穗子,缀着大小一般的琉璃珠子。
只是这扁扁的东西,也不像是发簪啊。
他拿起一支竹子造型的,往头上比划了一下。
男人的发簪带流苏,像什么样子!
元宁憋不住笑了,“这个可不是发簪!”
“啊?”苏鹤亭不解,当初她仔细盯着他的头发看,难道不是要为他做发簪。
元宁拈起一根,笑着解释,“这个是书签。你拿去,读书读到那一页,不得不放下的时候,就把这个夹进去,喏,这里有个弧度,不会损伤书页,下一次你接着读就是了。
“如此一来,不必把书扣过来放着,也不必折页,方便得很。
“我知道你时不时还需要翻翻律典,别的书倒也罢了,总归没有多厚,你记性好,应该是不会记错,但律典就不同了,我猜有些律条是有相似度的吧。”
的确是很实用的东西,但是作为定情信物,好像还差着点什么。
苏鹤亭把盒子放进袖子里,直勾勾盯着她,“我知道你做这个很辛苦,但是……你不觉得……”
“我就知道你不知足!”元宁笑睨了他一眼,一翻手又拿出来一个更为小巧精致的盒子,“打开看看。”
苏鹤亭打开,看到里头是一个小巧精致的东西,是个鸣蝉造型,黄铜打造的,上头镶嵌着碎碎的亮闪闪的宝石碎粒,鸣蝉抱着的树枝背后有一根针。
“这个是?”他还真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个叫做胸针,做装饰用的。”元宁拿过来,给他别在胸前的衣襟上,“你瞧,走到哪儿都能带上,寓意还好。”
那正好是左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随着心脏的跳动,胸针也跟着微微震颤,那一只鸣蝉,仿佛活了一般。
苏鹤亭的目光从胸针挪到了元宁脸上,“你这是盼着我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