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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生的脑子那可不是盖的,她只是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就有了图纸,以她的动手能力,哪怕是工具不齐全,材料不够理想,三天也能做完了,但她愣是磨蹭了七八天才做完,然后还花了两天的时间来打磨。
因为是给婴儿用的,必须要光滑没有毛刺。
这个小车是一车两用的,放平时婴儿可以在里面躺着,支起来就可以在里头坐着。十分灵活。
季秀的月份还小,只能躺着了。
她在这里做小车,仲灵就去翻了去年家里割的芦苇,和伯钟一起推着小石磙子,反复碾压之后,得到细致的芦苇披子,织了一张小席子。
原本小丫头是不会这个的,但因为想着要替长姐分忧解劳,便大着胆子去邻居家求问,大家见她小小年纪却这样懂事都十分心疼,想要代劳。
可是仲灵坚持要自己做,邻居们便耐心手把手教导。
尽管如此,真正上手的时候还是很难的,仲灵因此把手割伤了好几次,但她都是一声不吭,吮掉血珠便继续织席。
如此一来,不光是把季秀的小席子织好了,还给自己家大炕上织了一张芦苇席。
芦苇织的席子光滑细腻轻便,而且温和,尤其是天气热的时候睡起来比较舒服。
不过,邻居们还跟仲灵说,其实家里炕上最好铺秫秸席,也就是用高粱秸秆织的席,高粱秸秆乡下就叫做秫秸了,也是用石磙子反复碾压之后,劈开,用水浸泡,使之柔韧,然后用席刀压着织成席子,厚实耐用,一张秫秸席能用十来年呢。
秫秸的用处多着呢,做柴烧只是最简单粗暴的用法,它不仅仅可以用来织席,还可以用来做篓子、笸箩、锅盖,高粱穗连接的那一段,和高粱穗一起可以做笤帚、炊帚,去掉高粱穗还可以用来做盖帘、馍筐,嗯,也可以做蝈蝈笼子。
手巧的人,还能用高粱秆做灯笼。
扯远了,仲灵还小,能在邻居的帮助下织出一铺大炕的秫秸席算是不错了,暂时还没有能力做别的。
倒是元宁,看到家里那些盖帘什么的都旧了,笤帚也快秃了,找人求教了一下,便自己动手做了几个出来。
伯钟几个都觉得,自家长姐简直都神了,村里男人女人能做的事她都能做,村里能人做不到的事,她也做得到!
这中间还下了几次雨,族人帮忙修整过的房子倒是没有漏雨,可是一变天,气温下降才知道该漏风的地方还是漏风。
这个样子到了冬天可不好受。
所以元宁又和了麦糠和黄泥,修修补补,把大部分漏风的地方都补好了。
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足足做了两天才做好,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
元宁又琢磨着,在堂屋里盘了个灶台,她不擅长这个,专门去别人家转悠了几天,细看门道,回来之后便做了改良版的灶台,烟道从隔壁卧室走,顺着烟道做了个火墙出来,烟囱就在火墙上方,直通屋顶,但是在外头她还给烟囱做了加长、弯曲处理,如此这般,刮风烟不会倒灌,下雨也不会有雨水灌进去。
这一忙活就是半个月过去了。
再看这房子,可就整齐多了,只是不够亮堂。
伯钟提议:“咱们可以多织一点芦苇席,到时候贴在墙上,又干净又亮堂。”
“这到是个好主意!”元宁拍手,“就是咱们家的芦苇已经用完了,今年的芦苇还不能用。”
“咱们现在不着急呀!”伯钟笑道,“长姐,等秋天咱们可以多割一点芦苇,等到冬天的时候,没事干了,咱们就慢慢织席,然后一点一点贴上去。”
有些漏风的地方,用席子挡上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元宁笑着点头:“还是伯钟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个。”
伯钟脸一红,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些。
看到大哥受到表扬了,仲灵和叔毓也不甘示弱,仲灵就说:“长姐,我觉得咱们还应该做个帘子,要不然的话,在堂屋里做饭,烟味窜进里头来,也不好。这件事交给我!”
叔毓则说:“长姐,你每天做活儿,手经常起水泡,我给你做个裹手带吧。”用布条做。
这倒是提醒了元宁,她摇摇头,“这个不用了,回头咱们手里皮子若是多一点,你和你二姐一起,给我做一副手套就好了。”千万不能打击小弟的积极性。
叔毓原本有点沮丧,听她这样一说又高兴起来,不过很快就问道:“什么是手套?”
“就是套在手上保护手的东西呗,”元宁简单粗暴解释,“所以叫做手套,嗯,叫套手也行。”
但除了上一次苏鹤亭的人帮忙捉到过一只野兔之外,他们连野鸡都很少能抓到了。所以,做手套大概率成为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攒好的野鸡毛倒是有一小口袋了,几个大的有志一同,都决定给小季秀做一个小被子。
之前的兔皮正好给她做了褥子,鸡毛轻便,做个被子还是不错的。
元宁自然是没意见的,还拿出一点钱跟村里人换了几尺土布做被面,去镇上扯了三尺棉布做被里,季秀还小,皮肤娇嫩,不能太随便。
他们几个大的还是用着旧的被子,不过仲灵都仔细拆洗过了,该缝补的全都缝补了一遍。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十五。
民谚说“七月十五枣红圆,八月十五枣落干”,意思是到了七月十五的时候,枣子都红了,这个时候的枣儿脆生生的,微甜,已经可以吃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是个欢乐的时节,但对于大人们来说……
七月十五是鬼节啊,要祭奠亡人。
老族长找族人们商量了一下,这家几文钱那家几文钱,大家凑了一点钱,去买了烧纸香烛,带着伯钟、叔毓,去朱七文夫妇坟上烧纸上供。
乡下习俗,女孩子是不能去上坟的。
元宁在院子里抱着季秀,坐着发呆。
她在那边的时候,童年丧父,少年丧母,读博的时候,爷爷也过世了,从那时开始就孑然一身,所幸也有几个至交好友,人生不至于那么孤独。